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好的时光总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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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就伸手摸着他的下巴，指腹在上面磨蹭，感觉着那粗粝，不由嘟囔声：“真是扎手。”

“醒来，就敢嫌弃我了？”他声音也有些暗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话一般。

“怎么，阿默无论是怎样，我都极为喜欢的。”她赶紧开口，显得很是讨好。

她转身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别墅。

“阿默，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记忆回笼到之前，她记得那鬼王的残魄进一入一她的身体，带来密密麻麻的疼，疼的钻心刺脑，一阵巨大的黑雾将她笼罩，就让她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毕竟，鬼王被凌莎她们那般忌惮，哪怕是残魄，也想必具有极大的威力，但现在，她却在身上感觉不到鬼王的气息，那块碎玉，好似也失去了光芒一般，黯淡下去。

“你竟然知道，那还不快起来？这下不止是要打扫整栋别墅，洗衣做饭按摩伺候，一样都不能少，可明白？”他依旧习惯性的威胁，随后朝着她露了露两颗尖牙。

“若是一个做不到，我就喝了你的血，正好补补，算是补偿我失去的妖力。”

“我会做到，若是阿默需要我的血，那你就吸吧。”她将手臂放在他的嘴边。

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然密布着一条条褐色的纹路，就好像树的皮一样，有些干硬，却也能让她可以自由活动。

一时，她不由愣住。

言默伸手将她的手放下，淡淡道：“你被那鬼王俯身，又因本是阴体，自然受了一定的影响，我虽然给你治愈，但还是会有副作用，这些，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的，别在意。”

“如此啊，那我的血应该暂时不能给你喝，否则有副作用，恢复了再喝吧。”听着他的解释，越双面色放松了些，没有丝毫担忧。

“你是想借贫血而不做家务活么？你这模样最多再休息半日就可以起床活动了，现在，饭我可以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鸡蛋面。”越双记得，在她跟他回他公寓的第一晚，他就是给她做的鸡蛋面。

体力恢复之后，她从床上起来，但视线不小心落在旁边的玻璃上，看到自己一张斑褐密布的脸时，还是有些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言默站在身后，不由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阿默，虽说我不在意这副作用，但，你可会嫌弃我丑吗？”

“你以前，好看？”说这话的时候，言默眼底带着深深的疑惑。

“……”好吧，这皮相什么的，也不能太在乎。

但为了自己不被嫌弃彻底，她打起精神开始卖力做活，到了饭点，她进厨房做了三菜一汤，晚上又给他放洗澡水给他按摩，而这过程下来，言默始终都冷着脸，毕竟他在生气中。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越双的日子虽然过得憋屈了些，但却很是安稳而幸福，只是这份安稳，却是伴随着她的好气色和言默越加虚弱的气息。

这天夜晚，言默盘坐在床尾，手中的一柱妖力朝着越双而去，紫光满眼着她整个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附在她脸颊两侧的斑褐渐渐散去，露出她一张完整清秀的脸。

随后，他又加了一层妖障，落入她的眉心之中，将那印刻在她脑海深处的邺梦给笼罩。

收回手，言默闭上了眼睛，却是身形几度虚晃，身后的一对巨翅再次出现，他的眼睛也变成了妖治的紫色，随后迅速化成一道光，奔着外面而去。

一旁护法的斗篷见此眼中的忧虑现出，忽的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见越双单手支撑在床，睁开了眼。

“你是如何醒来的？”斗篷惊讶出声，毕竟，主在她的身上施了魇术，她不该这种时候醒来。

“阿默他的力量确实强大，但他将那么多妖力朝我身上输入，倒是给了我可以抗衡的力量，若非我在暗中设了障法，又岂会知道，阿默他原来是这般为我不顾自己的安危。”越双轻笑一声，但那笑却是苦涩而痛恨。

斗篷没有想到这令主子迷了心的人类还有这般智慧，但这意外也是一会，他很是愤恼的看着他：“你既知如此，那又还能继续忍心看主如此日日虚弱衰败下去，他是血族的主，鬼王这个宿敌又因你出现，我主又该如何应对？你当真是祸害。”

“祸害？我又怎不知。”她低下了头，想到从别墅看向外面，无论白日，还是黑夜，外面始终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鬼王重生之日将临，本是被言默阻下，却又被她的私心将它的残魄唤醒，鬼界的入口更是在日食之日打开，哪怕她没有刻意去听，也能感受到外面的一片绝望。

而如今，言默又为了救她，被鬼王所伤，大大的折损了自己的力量，现在，已经连形体都维持不住。

“我的体内，究竟有什么？”她看着斗篷问道。

斗篷冷声一哼，却是不想理会，毕竟虽是怨恨她，但他向来唯主子的命令是从，主子要做什么，他都不回去阻止，也不能阻止，他能做的，就只有追随。

“你不说，我就自己毁了自己，反正，我是个祸害，活着，终究是个麻烦，这样，也省的阿默再继续为我受伤为我担忧。”她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斗篷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威胁他，但想到主为了她这般不顾一切，只怕是死了，主都会去想办法将她救回吧。

几番犹豫，他只能恨恨的说出。

“邺梦吗？毁神灭形，鬼王的诅咒，倒是不一般。”她低声呵了声，怪不得，能让言默这般费神，却依旧无济于事。

“他在哪里？”

别墅后，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还带着一个小的游泳池，平时无事的时候，他们二人就会来走走。

但她只见过这里白日的光景。

当她看到言默正抱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吸食着他的血液时，她正好与那男人的眼睛对上，那里面充斥着绝望痛苦，但看到她的时候，却是猛然迸发出希望，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嘴里呢喃。

越双隔得远，就算听不到，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救我……

她听过几次，自然是无比的熟悉，她也算是半个能师，此时此刻，该上前救人的。

但她却是半点也迈不开脚，就这样看着。

言默自然也感受到了，但他依旧专心的吸食着男人的鲜血，直到男人的身体迅速萎缩，变成了皮包骨，才松开了他的脖子，随后转身对着越双。

这是越双第二次见到他的真身，之前他变给她看的时候，只是长出了翅膀露出了獠牙，而这次，他却是彻底的变幻，他那双紫色的翅膀在身后不断挥动，头上的发丝也骤然变长了不少，就那么肆意贴在他的额头上，面貌比起之前的俊朗更多了几分异域的妖异魅惑，那紫色的眼睛，带着鲜血的嘴角，以及满口的腥红，当真是格外不同。

“怎么？怕了？”依旧低沉的嗓音，却是带着阴沉的冷。

他眼中紫光闪烁，看着越双，眼底透着压抑的渴望。

面上又是一阵狰狞变幻，他赶紧伸手抓来旁边被束缚的人类，再次低头，就要吸那人类的血。

只是这次入嘴的，柔软而鲜嫩的血管，而是透着股硌牙齿的韧劲。

睁眸，他就看到嘴上的一只纹路繁杂如同树枝的手。

“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喝我的吧？”越双看着他，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过，你就算嫌弃，也只能喝我的，毕竟，你是我的老公，饿了，只能我能喂饱。”

他眸子微眯，随而轻舔了一下唇边的鲜血：“你可知，我要喝，可不止是喝一点。”

“你放心，我这几日养胖了不少，还是够你吃饱的。”她依旧语气淡定。

“赶紧喝，喝了，还得回去休息，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徘徊的。”

言默眼睛盯着她，随后低下头，用尖牙刺破了她的皮肤。

她看着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血液极快的流失，但她依旧淡然。

因为她体质与常人不同，言默没有吸多久，眼中的紫光，就慢慢消失，哪怕她的血液格外的诱惑，言默依旧强忍着继续吸食的欲望松开了她的手。

卧室内，越双环着他的腰躺在他旁边，闷声道：“阿默，能告诉我，你来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吗？”

言默身体一僵，瞬间恢复，淡淡道：“不是说想睡了吗？莫非是还想继续喂我？”

“之前，我就一直能看到鬼怪，它们看着我时，眼底都透着极强的渴望，却又不敢接近后，后来我想应该是因为鬼王残魄的威慑，我的鲜血，还能引来许多鬼魂，又是阴体，想必，对于那些鬼魂来说，我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补品，使得它们不惜冒着侵犯鬼王的危险也想得到我。”

“你是吸血鬼，刚刚吸了几个人的血都没有让你有多大的恢复，而吸了我的一些血，你就恢复了理智，所以说，我对于你来说也是极大的补品吗？所以，你来我身边，也是想……”

“若说我是，你会如何？”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紧促几分，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下显得格外摄人。

越双在黑暗之中，与他无声的对视了一会。

“会如何……”她停顿一下，又道：“就算是，我只能让你少吸我一点血，让我有命活在你的身边，我不想那么快离开你，但若是阿默腻了我，我也是没有怨言的，毕竟……只有阿默你一人对我这般好。”

刹那间，言默觉得自己的心猛然抽在一起，有种刺刺的痛，这痛，在她落泪的时候出现过，手受伤的时候出现过，这时，却是格外的强烈。

这就是哀吗？感受着她的难过，他也觉得那般难过。

“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我……只是没有失忆过，我知道阿默你不是我的未婚夫，也不是我的老公，那时我骗你失忆，只是不想让你发现我发现了你的不对，为保命而已，我知道你是在骗我，但我又何尝不是在骗你，不过这场骗局之中，我赢了你的心，也输了自己的心，很公平，不是么？”她坦然道。

“是啊，很公平，我在人界过得太久，本以为看多了人心，却没想到倒是被你骗了去，真是失策。”他一阵懊恼，这般语气，倒和以前的言默一般无二。

“嘿嘿，谁让你对我处心积虑，不过我很好奇，这鬼王得了我的肉体，能使得他复活，而你好端端的，莫不是为了增强你的妖力？”越双好奇道。

“这么好奇？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怕才是。”

“看你吸人血的模样都见了，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或许是言默现在的心情确实不错，也就说起了曾经的往事。

“我虽是吸血鬼，是血族的王，但在五百年前，也只是一个落在荒芜空寂洛川河从母亲尸体里爬出来的阴胎而已，那时洛川河周围除了河水，就是一望无际的疾草，没有食物，所以我就吃了母亲尸体的血肉，活了过来。”

“吸血鬼不同于人类，生来就有翅膀，再加上我是阴胎，比起吸血鬼来又强大不少，我叼着母亲的血肉，飞离洛川河，后来经过森林，遇到了飞禽走兽，便吸食着他们的鲜血，在森林活了十年，而十年后，我就遇到了同类，不，也不算是同类，毕竟我是阴胎，是鬼又不是鬼，是吸血族却又不是。”

“第一次看到和我长得差不多的族类我很是新奇，到来的吸血鬼给予了我友善，他们带我会部落，给了我鲜美的鲜血喝，带我去猎物，最后，却将我送到了吸血鬼总部落，成了贵族们玩弄的玩具，毕竟，吸血鬼阴胎千年中会有好几个，但却是吸血鬼的异类，不会得到族人的认可，就连最低的行籍也不足。”

“一次，我被送到了一大臣的屋子，但那大臣却不知，我在屋中的熏香中加了吸血鬼最是害怕的萤光，最后乘着他神识恍惚之际，咬断了他的脖子，夺了他所有的妖力，我逃出了那里，逐渐发展强大起来，回到血族后，我杀了吸血鬼王，继承的他的位置，当初辱我的人，如今都成了我妖力的一部分。”

这些话，都是简单的轻描淡写，但数百年中的事情，又怎会是这几句话就能说清。

她环在他腰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真的怕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到曾经的一幕幕，眼里闪烁着阴森光芒。

“阿默，幸好，你都杀了他们，不然你就活不了几百年，我也就不会遇到你了。”她在他怀里闷声道。

“你这想的，总是和别人不同。”言默眸色一软，露出些许笑意，心中，道道暖意袭来。

“你还没有说，我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呢。”她推了推他的手。

“一个阴体，是千年难得出现一个的，而你，正好缝在鬼王复活时机时出现，我与他乃有仇怨在中，不喜这鬼界侵占人界，那对于吸血族来说是极大的威胁，所以想除掉你，但你的鲜血，对我除了有妖力上的大涨之外，还能使得我如同一个人类一般，站在阳光之下，丝毫不惧太阳的到来，毕竟，你虽是阴体，但却是一个从人类母胎中出来的人类，于鬼怪吸血族来说，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原来，我竟然有那么大的魅力啊。”忍不住，她有些感叹。

“所以，你得听我的话才是，不然，我心中什么时候没了你，就将你剥开吃了，自己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只是，越双是这样应着，也是这样想着，但她体内的邺梦却不愿了。

就算有言默的大部分妖力在身，越双还是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快速僵硬衰竭，好似被风干石化的树，连行动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她挥开了言默要给她输送妖力的手，慢慢的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艰难道：“阿默，我没有血给你吸了，你的妖力也被我这副身体困住了大部分，再如何，都是徒劳的。”

“不会，我是血族的王，你只需信我就好，乖，嗯？”他轻声安抚着她。

“但是，这样，总会有尽头的啊。”她摇了摇头，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他：“阿默，我们去烨媔吧。”

“不行。”言默下意识的拒绝，并非是他惧怕鬼王，而是那烨媔，炼狱的入口，也是鬼王之前的覆灭之地，对于是供体的越双来说，无疑就是地狱。

“阿默，你信我一次，这样以你牺牲为代价的活着，又有何意义，而如今外面，鬼界鬼怪纵横，人间变成炼狱，皆是因我而起，我逃离了那么久，也够了。”当初，她被能师所救，习得法术，自然也有降妖除魔为正道之心。

因为一时私心，犯下如此大错，她就得想办法弥补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