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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微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勉强挤出一分笑容来,“二殿下,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赫连缙神情说不出的认真,眼眸中的冷色幻化为漫无边际的碎光,仿若海天皓月,以绝对不容置喙的姿态宣告着他的结论,“你梦到的,是你的上一世。”
云初微心中大骇,脸色变得有些白,呼吸不大顺畅,“你说什么?”
“我说,你梦境里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往前两步,“我不知你为何会梦到,但这确实不是偶然,而是征兆。”
仿若心脏遭了重击,云初微捂着胸口,眼眸内的惊恐足和愤怒足以吞天灭地,“怎么可能……你休要用如此荒唐的借口来糊弄我!”
“因为我就是从上一世过来的人,所以我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从上一世过来的人?
云初微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
以前才听九爷说起赫连缙十岁那年从马背上摔下来以后就性情大变,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不过她的怀疑是赫连缙与自己一样都是从异世穿越过来的人,不过经过后来的相处,她发现赫连缙根本就不像是穿越人士,所以对他的疑虑便慢慢消退了。
可现在,赫连缙告诉她,他是从上一世过来的人,什么意思?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疑,赫连缙道:“我曾经死过一回,死在我二十五岁那年,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岁,所有人都不明白我为何会性情大变,那是因为我早已不是我,而是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相结合出来的另一个我。”
所以赫连缙这不是穿越,而是…重生?!
云初微满心震撼,竟然有人在死了之后还能重活一回,概率趋近于零的事件就这么让赫连缙给赶上了?
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平复情绪,云初微终于冷静下来,“那么,你刚才告诉我,我梦到的都是真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赫连缙幽幽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云初微皱皱眉,言语间尽显不安,“我必须弄清楚,否则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我都别想能睡个安稳觉了。”
赫连缙示意她重新坐回秋千,他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缓缓道:“前世,我因为种种原因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最后登基的,是赫连钰,可是很不幸,他刚登基没多久,北燕就大肆进攻,而那个时候,苏晏早已经主动交出兵权做了只有勋爵没有实权的国公爷,可是赫连钰不依,非要他重上战场,苏晏以你怀孕做借口,不去。
赫连钰心一横,索性将你接入皇宫,名义上说代替苏晏照顾你,实则是威胁,苏晏没法,只好接了兵符带兵北伐。他不愧是战神,没用几个月就打赢了那一仗,凯旋的前一夜,他却收到萧沐传信,说你在皇宫小产,性命垂危。苏晏疯了一样抛下数十万大军只身一人星夜兼程往回赶,可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你已经不在皇宫了,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苏晏派出所有的隐卫,却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查不到,他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一怒之下带兵投靠当时已经去属地就藩的我。”
“然后呢?”赫连缙说的这些,云初微全都想起来了,她曾经完整地梦到过这部分,可是醒来后就忘得差不多了,唯独落胎那一段记得尤为分明。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落胎?”
赫连缙摇摇头,“不知道。”
云初微又问:“那么,赫连钰登基以后纳了多少妃子?”
赫连缙仔细回忆了一下,“赫连钰做太子的时候娶的是黄妙瑜,他登基以后,只是给了黄妙瑜皇后的位份,并没把凤印交给她,掌凤印的似乎是另一位为了稳固朝局而纳入后宫的妃子,不过他具体纳了多少,我还真不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初微抱着脑袋,有些头疼,“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让我流产的。”
赫连缙默了默,“宫妃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你是国公夫人,根本威胁不到她们。”
“可是后宫里除了宫妃,还能有谁?”云初微情绪有些激动,每次一想起那个梦,她就恨不能把梦里害她的那个人拖出来挫骨扬灰,然而不管她怎么回忆,都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有一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赫连缙忽然道。
“谁?”
“北燕栖霞长公主。”
“北燕长公主?”云初微有些难以置信,“她与我又是什么关系?”
赫连缙慢慢解释,“按照上一世的走向,苏晏在去西南增援的时候为了救骆舒玄而重伤,刚好被栖霞长公主救下,之后他失忆了,被带回北燕很长一段时间,栖霞长公主心悦苏晏,可是当北燕使团带着他来到南凉的时候,栖霞长公主才知道苏晏早就大婚,她是个心气高傲的女人,看中的人或物就一定要弄到手,可她倒霉遇到了你,是你设局让她身败名裂,连北燕都回不去,所以她只能暂时潜伏在南凉。
所以我觉得她很有趁机报复你的可能,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是不是她,我还说不准。”
云初微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着赫连缙,“一定是她!”
“你怎么敢肯定?”
“直觉。直觉告诉我,我一定去过北燕,不仅去过,还见过易白,就因为前世有阴影,所以今生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那么排斥憎恶,由此不难推断,我之所以会辗转到北燕,必然与你嘴里这位栖霞长公主有关。”
听起来逻辑上似乎是没什么错,赫连缙道:“要想验证也不难,明年我父皇寿辰,北燕会安排使臣前来,如果两世轨迹偏差不大的话,那么栖霞长公主也会在使臣之列,你既然梦得到前世的事,那见到前世的仇人应该会产生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到时候,你见见她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了。”
“明年?”
“嗯。”
“好。”云初微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一世九爷没有失忆,就算栖霞真的来了,也还有九爷陪在身边为她挡风遮雨,她不怕。
“等等,我问你个问题。”云初微忽然又紧张起来,“既然你上一世就认识我,那么上一世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她想知道上一世那个云初微到底是原主还是她。
“不同之处?”赫连缙慵懒地撑着额,“何意?”
云初微也不知道要怎么问才能既套出话来又不让自己暴露,想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上一世的我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匪夷所思或者说与寻常女子不大相同的举动来?”
“这个嘛……”赫连缙故弄玄虚,挑眉,“当然有。”
“是什么?”云初微心跳更快。
赫连缙低笑一声,“与苏晏私定终身算不算?”
云初微皱眉,继而瞪他,“好好说话!”
私定终身这种事虽然不被允许,但古代这么做的人多了去了,根本不能成为判断前世那个云初微到底是否为穿越人士的标准。再说了,她和九爷那不叫私定终身,分明是两情相悦又给两家长辈通了气儿的,光明正大!
赫连缙正色想了片刻,答:“为了重现你和苏晏初遇时的场景让他找回记忆,你当着他的面跳下了湖,然后苏晏也跟着跳下去了,由于大病初愈的缘故,他水性减弱不少,上岸时昏迷不醒,然后你就不断挤压他的胸腹,又往他嘴巴里渡气,还说那是什么……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看来在赫连缙那一世,她也是穿越的,那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九爷爱的人都是她。
总算消除了膈应,云初微垂下眉眼,“所以,我做的梦没错,赫连钰是造成我和九爷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是吗?”
“可以这么说。”赫连缙点头。
云初微紧紧捏着拳头,等九爷回来,她会把这些事悉数告知,前世将她害到那般田地的人,这辈子便休想安生!
赫连缙慵懒地靠在长椅背上,脑袋枕着双手,“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皇子说的?”
他可还在因为她擅做主张的事儿气着呢!怎么也得哄哄他才是。
“有啊!”云初微突然笑了起来,“二殿下用了两辈子才得到菡姐姐,说明你手段不怎么样。”
赫连缙:“……!”
这没心没肺的女人!
云初微看看天色,站起来,“苏府那边的灵堂应该布置好了,我虽然怀着身子不能长跪,但过场还是得去走一走的,就不奉陪了,你自便。”
云初微说完,抬步走出了花房。
赫连缙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掐了一朵蔷薇放在鼻尖轻嗅。
数日不见,菡儿那丫头竟然一点都不想他?否则怎么没跟着许茂一同过来让他一解相思之苦。
——
云初微跟着静瑶太夫人来到苏府的时候,灵堂早就搭建好,苏老太太已入殓,棺木两旁跪着不少女眷,一个个捏着帕子在哭,至于有多少真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孕妇是不进灵堂的,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云初微站在外面,抬眸望着里面那具漆黑的棺木,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扬了扬。
苏老太太在后宅欺弱压小这么多年,一向盛气凌人惯了,她定然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死得如此憋屈,一杯薄酒,一盏牛乳便了却了她为数不多的寿命,这事儿说起来,也算是奇谈了。
“九婶娘。”小孙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轻唤。
云初微偏头看她,小孙氏神色疲倦,看人时目光有些涣散,明显操劳过度。
她对这个掌家的少夫人向来是不喜不厌的态度,当下遇到了她累成这样,身为长辈,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苏家这么大的府邸,每日庶务不计其数,你要是累了,大可找个人与你分担一部分,别什么都往自个肩上扛,人活一辈子,别的都能慢慢来,身体若是垮了,就什么都没机会得了。”
云初微这话说得暖心,小孙氏心下感动,“多谢九婶娘提醒。”
云初微见她数次欲言又止,眸光微闪,“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在我这儿,没什么好避讳的。”
小孙氏斟酌了一下词句,“我过来,是想问一问九婶娘,可曾给九叔传了信?”
“我没。”云初微摇头,又问:“难道苏府没给南境去信?”
“去倒是去了。”小孙氏道:“我是担心九叔接受不了。”
云初微心念一动,“接受不了什么?”
小孙氏道:“九叔手中几十万的兵权,一旦回来丁忧,就得全数交出去,三年,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等他除了孝,谁知道还能不能官复原职……”
苏家名声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本来就全靠苏晏撑门面,可如今老太太一走,苏晏就得交出兵权。虽然交出兵权以后他还是国公爷,但有实权的国公爷和无实权仅剩勋爵的国公爷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小孙氏身为苏家掌管中馈的少夫人,理应以匡扶家族为己任,她会有这层担忧也无可厚非。
云初微道:“老太太是他嫡母,就算再接受不了,他还能置之不理么?”
小孙氏微抿着唇,深深看了云初微一眼,什么话也说不出,心底只剩无尽的叹息。
二十年前,苏家还能靠老太爷这位德高望重的阁老盛极一时,二十年后,老太爷年迈,退出朝堂安享晚年,嫡子们死的死,败的败,另外那几个庶子又都是不成气候的,原以为能靠九叔这个苏家唯一的封疆大吏继续昌盛下去,岂料他却要因为不得不回京丁忧而交付兵权。
苏家往后,还能靠什么支撑下去?
外人眼里的百年大族,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具虚有其表的空壳子。
唉,小孙氏暗暗盘算着,等老太太出了殡,就把府里多余的下人都遣散,各房各院的开支也得削减了,否则迟早入不敷出。
云初微知道小孙氏在担忧什么,可比起苏家的名声和地位,她更在乎自己的孩子,那是她和九爷爱的结晶,她不允许两个宝宝出一丁点意外,钱可以慢慢赚,名声可以慢慢挽回,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两条人命,慢不得,她也赌不起。
“有九婶娘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小孙氏笑笑,“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去了,如今府内人流纷杂,九婶娘小心些,别被人撞到了,你如今可比不得寻常人。”
云初微淡淡“嗯”了一声,没多说一个字。
小孙氏走后没多久,苏以柔就过来了,笑着打招呼,“微微。”
云初微挑眉望着来人。
其实苏家明事理的人不少,譬如大太太孙氏,玲珑郡主彭氏以及大奶奶小孙氏,但云初微私以为,跟老太太挂钩的嫡出这堆人里面,苏以柔是唯一一个有老太太年轻时候风范的。
刚硬,果决,爱憎分明。
苏以柔与老太太最大的不同在于苏以柔敢爱敢恨,是“你若负了我,我便将你扔进废弃物堆里再不会收回来”的那种性子。
苏以柔出嫁的时候,她的夫君秦涛还只是中书省一个正五品的郎中,夫妻俩同甘共苦二十余载,秦涛终于一步步爬到右相的位置。可男人嘛,谁不想左手权势滔天,右手搂美在怀,秦涛更不例外了,今儿带来一个,明儿又瞧中了另一个,后院的妾室是越来越热闹,苏以柔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对那些妾室,她全都一视同仁。
但,她没想过算计谁,旁人却会主动算计上门来。
秦涛在外面养了个年轻貌美的妾室,唤锦娘,那位其实是宫外孕,知道以后怕失了秦涛的宠爱,所以不敢说,过府第二天来苏以柔的院子里敬茶,故意激怒苏以柔,然后借势往地上倒去。
这一幕被刚好进门的秦涛瞧见,先是一大巴掌甩在苏以柔的脸上,紧跟着心肝肉地去哄锦娘,锦娘见了红,请大夫来看,被锦娘事先收买的大夫告诉众人,孩子保不住了。
秦涛大怒,对苏以柔又打又骂,甚至连她老子娘都给骂了出来。
一开始,苏以柔是忍了的,可是后来锦娘休养期间被另一位妾室趁机弄死了,秦涛连问都不问就认定所有的一切都是苏以柔做的。
那些年同甘共苦的夫妻情早已不在,如今处处是怀疑。
苏以柔寒了心,她没再继续与秦涛纠缠下去,回娘家来请示了一番再回去,直接写了和离书。
秦涛正在气头上,自然是巴不得这毒妇赶紧滚出秦家大门的好,于是爽快签了和离书。
苏以柔没能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带出来,一个人买了一处小宅院和三两个丫鬟婆子,一个人的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在南凉,夫妻之间要真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是可以和离的,只不过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和离的人很少,更多的是女子被夫家一封休书赶出门,再要不就是和离以后大归娘家,如东阳侯府的大姑奶奶云莲就是和离以后带着邱霞回娘家来了。但很显然,苏以柔比云莲有骨气,这位和离以后就一直独居,甚至越活越滋润,秦涛每每听说她的境况都悔不当初,只可惜苏以柔早就死了心,又岂会轻易服软跟他回去。
“三姑姐。”
苏以柔的年岁是云初微的两倍,若非遇到了躲不开,云初微是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的。
晃神间,苏以柔已经走到了近前,她眼眸红肿,泪痕未干,显然还在因为苏老太太的死伤心。
“逝者已矣,三姑姐就不要太难过了。”云初微劝道。
苏以柔抽泣了两下,“如果早知道今天是最后一面,我说什么也要赶早来。”
“这不怨你。”云初微道:“三姑姐对老太太的孝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若非路上耽搁了,你不会那个时候才来,老太太九泉之下会体谅你的。”
苏以柔看着云初微,虽然她只是在老太太病倒的时候见到过云初微一回,但她一看到这丫头,就莫名喜欢她,总觉得她身上那股子恬淡娴静沉稳内敛的气质是旁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听说你怀了身子,感觉怎么样?”
云初微无奈一笑,“月份越大,负担越大,除了每天犯困之外,腿脚还会时不时抽筋。”
苏以柔道:“随时找几个丫鬟婆子跟着,要真抽筋了,便让她们来伺候,对于怀了身子的人来说,这些反应都很正常的。”
云初微点点头,“嗯,谢谢三姑姐,我会注意的。”
“一家人说什么谢?”苏以柔露出几分歉疚,“我虽然不常回来,但偶尔也听身边人提及,我娘在世时,没少针对你。微微,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我娘就是这么个性子,从年轻时候就抓尖要强到老,如今她人也去了,你就别再与她计较了,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
云初微爽朗地道,“三姑姐说的哪里话,老太太时不时说我两句,那不是教训,而是提点,说明我年轻不晓事,常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而这些,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又如何谈得上计较不计较的?”
苏以柔一听,“你此言当真?”
自家老娘那个性子,很多时候连她都觉得烦,这些外头嫁进来的媳妇就更别说了,一个个都没少受她娘的气,她原想着云初微会怀恨于心的,没想到这么豁达。
“自然是真的。”云初微道:“老太太都不在了,我骗三姑姐也没用,况且,我这个人不记仇。”
“那就好那就好。”苏以柔满心地悲痛消散不少,拉着云初微四处转,说了不少话,虽然是年龄相差到几乎能做母女的两个人,苏以柔却好似找到了知己一般,兴致一上头便忘了时间,直到管事的婆子来通知晚饭开了,苏以柔才依依不舍地与云初微道别。
跨不进灵堂,云初微便不用守灵,晚饭是回国公府吃的,韩大姑姑晓得她的心思,便没有刻意让厨房做成素的,吃食依旧按着平常的惯例来。
晚饭过后没多久,范氏来了。
云初微让人把范氏接到燕归阁来,有些诧异,“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范氏四下扫了一眼,知道这府中常会有苏府的眼线,便压低声音道:“你们家老太太这事儿够闹心的,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
“是挺闹心。”云初微道:“不过这样也好,闹心这回,一劳永逸。”
范氏忙示意云初微小声些,“这种话,你可别让外边的人听到了,否则够你喝一壶的。”
“放心吧娘。”云初微弯了弯眉眼,“老太太的眼线,早就被我一个个找借口踢出去了,如今燕归阁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不必那么谨慎。”
闻言,范氏警惕的脸色才放缓了些,“我们家老太太说,明早再去吊唁,所以我今儿也没打算过去看,只是专程过来瞧瞧你,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娘,你这是忧思过重了吧,我整天待在府里,能有什么事?”
范氏不好跟云初微说她接连做了两晚上的噩梦,心神不宁,只是干笑两声,“我这不是闲着没事么,过来找你聊聊天消遣消遣。”黄妙瑜这段时间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接连罚了院子里的不少下人,弄得一个个战战兢兢,她这个做婆母的,只能看在儿媳双眼看不见的面子上暂且忍耐着,范氏就想着,与其整天对着那样一个怨妇,还不如来找女儿,起码女儿说话让人觉得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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