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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小媛知晓这则消息后毫无怀疑,之后一月埋首芙蓉轩中披星戴月日日苦写,眼睛都快瞎了,终于抄好了十卷给皇后送去。
可皇后得了佛经后,脸色却有一瞬间怪异。
向太后献佛经她并未同任何人说过,只有身边龚嬷嬷、碧岚、青鸦几人知晓,连日日跟在她身边的白答应都毫不知情,孔小媛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孔小媛的爪牙已经长到她都查不出的地步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皇后勉强笑了笑,连夸奖都是敷衍两句,很快就将孔小媛请了出去。
孔小媛一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劲,可后来越想越觉得奇怪,让宫人去打听皇后献经书的消息究竟是从谁那里传来的,却发现源头之人早已消失,顿时脸色一白。
她这是遭了人算计!
可她又不能与皇后解释,一丝证据都没有,谁会信?
之后皇后再不主动召她,叫孔小媛对幕后之人暗恨不已,转头去纯妃处又屡次吃闭门羹,一时间竟无人与她走近,只能自我煎熬焦虑,一遍遍思索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隋定衍发现臻臻手上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到了,虽说过两日便又痊愈,但那纤纤玉手永远烙着伤口,叫他看着十分不爽。
忍了几日,他终是忍不住了,捏着她的手细细看道:“好好一双手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无论你做些什么,也不能伤了自己,若是日后朕再看见新口子,你宫里那几个丫头就等着一顿板子。”
纪挽棠咬了咬唇,偷偷看他脸色,他知晓她私底下所做的事吗,若是不知晓,应该会问吧,可若是知晓,又不该是这般不赞同的态度。
想来应该是知晓一些,但又并不完全知晓。
从前她虽欢喜有素冬,但毕竟是陛下的人,不可能百分百信任,之后重用她,也不是因为信任她,除了那次素冬豁出性命讨好之外,更是表示自己信任皇帝。
她明显感觉到,自从素冬掌控的事多了以后,隋定衍在她身边也越来越放松。
只是某些无伤大雅之事,比如平日打趣,又比如这等不适合提前让隋定衍知晓的惊喜,她总会故意避着素冬,如今看来,素冬自己会判断轻重缓急,并不完全听命于隋定衍。
果然是聪明人。
将事想透了,纪挽棠放下心,待他上完药,举着药香四溢的手贴过去:“陛下,不要这般严肃嘛,嫔妾害怕。”
隋定衍擒住她两只不知好歹的手,捏了捏她下巴:“你还会怕朕?”一双利目满是不信。
纪挽棠十分沉迷做戏,泫然欲泣:“陛下是九五之尊,您若不笑,嫔妾就害怕,是不是惹您不开心了,您不开心,嫔妾自然害怕。”
她的演技说不上纯熟,可泪珠是真的落了下来,本来的半信半疑早被隋定衍扔脑后去了,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当她是真的,只因一见她落泪,心就先开始抗议,叫他不由自主柔下面色。
“好了,朕一句重话都没说,你就又开始了,最近是越来越娇气了,你叫朕还要怎么做?”
纪挽棠把脸埋在他胸口,刚落了两滴泪的眼睛顿时清澈起来,瓮声瓮气指控:“明明是陛下先纵着嫔妾的,如今又要怪嫔妾娇气,嫔妾好委屈啊……”
隋定衍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真是他一手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呗。怀中美人柔若无骨,馨香沁脾,隋定衍只能无声叹口气,继而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抱着她享受晚间惬意。
纪挽棠在他怀中有些昏昏欲睡,思考他什么时候才会将她放开,忽听他言:“你入宫两年多,升妃也有些日子了,想不想见一见家中人?”
她一激灵,家中人?
纪挽棠揪着隋定衍的衣服怔了怔,虽说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降临的时候,她难免忐忑,前身的家人会不会发觉不对劲?
忐忑过后,纪挽棠敛下眼中神色,轻轻点头:“自是想的,只是,近日并无面见亲眷的日子吧。”
隋定衍沉吟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从前也不是没有破例过,你若是想,朕便下旨让你回去一趟,之后又是千秋节,又是太后生辰,恐怕没有空闲时候。”
“好呀,”纪挽棠低头掩盖复杂的表情,语气中透着几丝欢喜,“那嫔妾先谢过陛下。”
听她欢喜,隋定衍嘴角啜笑:“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夜色渐沉,殿内一片旖旎,事了,隋定衍掌着她腹部,半点不让她动弹。
纪挽棠隔着黑暗描绘他侧脸,这段日子隋定衍对此事越来越肆意了,不像之前还会收敛,他想要什么的态度毫不遮掩,纪挽棠不是傻子,能猜到七八分。
只是生孩子……毕竟不是简单的事,她微微侧头,叹了口气,她当真做好孕育一个孩子,为人母的打算了吗?
隋定衍是典型的行动派,第二日准她回家探亲的圣旨便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些赏赐,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即便如此,她这回破例,还是惹了许多议论。
“不过是个以貌示人的狐媚子,既无家世,又无才能,她何德何能?”
“从前只有娴妃有过此殊荣,难不成,这纯妃,会是下一个娴妃?”
景仁宫,皇后得知此消息,苦笑一声:“皇上何时才能同本宫商量一下呢,他如今眼里还有本宫这个皇后吗?”
“娘娘,您万不可这般想啊!”龚嬷嬷絮絮叨叨,“您可是皇后,那些个妃子再得宠,也要屈居您之下,如今最重要的,是皇子,若是让娴妃得了皇长子,那您的位置才不保啊。”
皇后揉了揉额头:“甘泉宫如今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本宫手里拢共就多少人,在皇上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那您也不能坐以待毙啊!”龚嬷嬷想起那个娴妃,就一肚子火,若是真让娴妃心想事成,那日后可就难了。
外间白答应与青鸦在谈香,皇后眸色沉沉:“如今,也只能另做打算,这个龙胎本宫虽除不掉,但嫡子就是嫡子,长子再长,也越不过嫡子。”
另一所长和宫内,胡妃心中甚是没滋没味。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的宠爱诱人,只是她自诩出身高贵,名门贵族,即便没有皇帝的宠爱也贵为妃位,真正对她有威胁的也就娴妃一人而已,故一直没多在意。
可如今,却叫这纪氏开了眼界。
纪氏短短两月便从低贱的才人升为妃位,凌驾于她头上,她坐了这么多年妃位,如今却要给这小丫头让路,看着人家呼风唤雨,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她命家人在前朝打压纪家,弹劾纯妃,一点用没有,人家该得宠还是得宠,依旧在后宫横行霸道,无人敢惹,还有不少人巴巴凑上去,没什么甜头都肯掏心掏肺。
而她呢,做了这么多年的戏,谋划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得了几分势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原本对得不到的帝王宠爱还有些不屑,此时,却十分意动。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相貌性格并不讨靖元帝喜爱,捻酸之余,不由起了个念头,若是她造就一位宠妃,将纯妃拉下来,那也算为后宫众妃做功德一件了。
翌日,纪挽棠着豆蔻紫杂象牙白华服,坐上撵轿到达宫门,出示令牌与圣旨后,换乘高马宫轿,一路往纪府去。
她在轿中略有忐忑暂时不提,纪府此时更加热闹。
他们前一日才得了消息,时间紧迫,连夜挂上红绸红灯笼迎纯妃。
这几月,纯妃的节节高升可让纪值出尽了风头,若不是朝堂上靖元帝对他并无何特殊待遇,他恐怕就要自诩国舅了。
如今纯妃又得圣旨特允出宫探亲,纪值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想起平日里同僚那些若有似无的打探,他暗暗下决心,定要同从前的颓废一刀两断。
只是唯一为难的是,他与原配严絮多年不曾说话,如今势必要做做样子,毕竟纯妃是严絮抚养长大,定是对严絮亲近一些。
于是他主动找了不少话题,甚至还让从来都王不见王的侧室与迎荷上前给她请安。
谁知严絮丝毫不领情,侧身躲过了她们不情不愿的动作,讽刺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若是不情愿就别为难自己了,令人作呕。”
侧室立马做出伤心的表情,叫纪值一阵火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好的日子,就不能放下你的固执吗?”
严絮作势要走:“她们在我就走。”
纪值拗不过她,他原本还想让迎荷与纯妃多相处相处,好让迎荷日后也寻个好夫家,侯门都不为过,如今却只好灰头土脸叫侧室先回去。
见讨厌的人消失了,严絮才哼了声坐下,看着焕然一新的大堂,想起不久后便会到来的女儿,忍不住坐立不安了起来。
从前的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那时的她固执,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分别了两年多,每一次回想,都发现她与女儿相处时永远都没有心平气和,她永远都是这么的尖利。
那时候的女儿怯懦又无能,处处不出挑,她想不出这样的女儿怎么会忽然得了盛宠,也不知女儿想起从前点点滴滴,会不会怨她这个娘。
严絮努力做着心理建设,才勉强镇定下来,带着期盼看向门外,不多时,热闹声渐近,她不由站起身,带着笑意迎出去,却被那个一身华服,满头珠翠,贵气逼人的少妇惊到了。
即便容貌相似,可她禁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她那个从不敢直视人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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