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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市。
开往S市的一辆保姆车上,窦晴刚见过一部动作电影的导演和制片,在车上悠哉地闭目养神,全然不见白天提心吊胆,草木皆兵的样子。
上一部戏的导演三天两头求她引见贺烛,她推三阻四,一推再推,导演起了疑心,加上新戏播出一点水花都没有,圈里人慢慢也不信她那套说辞了。
之前在地方台拍广告,偶然间遇到贺烛,她趁机凑过去让人抓拍了一张照片,作为跟贺烛交往的证明。
可惜时间久了,那照片已经发挥不出作用。
拿不到资源,她只能铤而走险,再利用贺烛一次,只是万万没想到,剧方那边看到照片,为了给新剧宣传造势,直接弄了个热搜增加她的热度。
幸好,那位少爷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名声,贺家也是一整天没有动静,应当是不准备计较了。
计划进展顺利。
窦晴庆幸又得意,嘴里不由自主地哼起歌。
“晴姐,你今天表现太好了,制片人和导演都对你的演技赞不绝口。”小助理一边给她捏肩一边熟练地拍马屁。
窦晴细细的眉梢张扬地上挑,神情倨傲:“当然了,他就算看不上我,也得给贺少几分面子。”
小助理看她心情好,笑着问:“晴姐,网上传的项链是不是在你那儿啊。”
窦晴面不改色:“是啊。”
小助理讨好地说:“晴姐改天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开什么开!”
旁边的经纪人一直在看手机,闻言突然抬头,高声斥了一句。
助理当场噤声。
窦晴皱眉,不满道:“发什么火呀,今天试镜不是挺顺利的。”
“你当人家还看得上你么!”
经纪人掌心拍着胸口,几乎是将手机摔到了她身上:“自己看!”
窦晴拿过手机。
页面停在一条点赞过十万的微博上,博主是刚刚注册的企业号,关注人为零,粉丝也没多少。
文案篇幅很长。
窦晴越往下看神情越凝重,看到最后,手指已经握不住手机,砰地一声,手机落到车里。
窦晴面无血色,两条胳膊颓唐地垂落身侧,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这条微博不仅做了澄清,而且将当天照片被拍下的过程做了详细的、不留一点余地的说明,并在最后点明项链是老板拍下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目前他们正通过法律途径追究造谣者责任。
没多久,贺氏的企业大号转发,热度暴增。
微博很快被顶上了热一。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好自为之吧,得罪贺家,公司不可能保你的。”
窦晴欲哭无泪,呆怔地捂住嘴。
她知道。
自己的演艺生涯,彻底完了。
……
许是娱乐圈风平浪静太久,网友吃瓜的心异常迫切。
临近零点,热一后面已然多了个爆字。
一众嘲讽窦晴的声音中,有几个人独辟蹊径,在这条声明里抓住了一点狗粮的气息。
【可能是天赋异禀吧,我竟然靠着最后一句话脑补出了一部言情】
【+1,高价拍下钻石项链送给夫人当生日礼物,这是什么总裁文娇宠剧情!】
然而,网友口中的小娇妻目前正在为如何保管天价项链而苦恼得睡不着。
贺烛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非要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张助理,让他即刻以公司名义注册微博,拟出澄清文案。
至于为什么是张助理而不是公关部或者法务部的人,唐棉猜测可能是因为张助理属于全能型人才,任何事件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吧。
误会解除,贺烛又把礼盒扔给她。
唐棉不想收。
贺烛直接拿起手机,将界面滑到微博文案最后一行,然后把手机递到她眼前,特别的理直气壮:“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送给夫人的礼物,放我这可以,但丢了算你的。”
“……”
“记得经常戴一戴,让我知道它没丢。”
“……”
项链一波三折又回到自己手上。
唐棉没保管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坐在房间愁了一阵,最后咬了咬牙,决定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下单一个保险箱。
几百块的看起来不安全没敢买,唐棉忍痛从哥哥给的生日大红包里抽出一千块,买了个小偷抬不走的大号保险箱。
睡觉前。
唐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渐渐琢磨出不对味来。
凭什么她过生日,要倒贴钱保管贺烛送的礼物啊。
“……”
离婚之后就给它卖掉!
唐棉忿忿地想。
第二天上午,窦晴事件逐渐平息下来。
唐棉午休时再看微博,有关她的话题全都掉到了热搜末尾。
由于事情发生在演播厅后台,相当于瓜田种在了家门口,同事们对这件事津津乐道。
唐棉被迫听了一整天没有根据的猜测,后面甚至扯到了豪门纠葛,什么贺家看不上窦晴,豪门婆婆阻挠之类的。
唐棉默默吃饭。
心说贺董夫人去世好多年了,应该是豪门公公阻挠才对。
傍晚,艺人管理组负责的嘉宾依次赶过来,除了咖位最大的冯思婵身上另有通告不能到场,其他人均按时来到演播厅,由工作人员带着熟悉节目流程。
唐棉负责的段意深刚从电影学院毕业,长相精致秀气,性格腼腆,说话小声,看起来乖巧内向。
这样的性格在影视作品里或许会讨喜,但在综艺舞台上,内向话少就等于没存在感的花瓶,观众不会买账的。
唐棉试图在节目开录前点拨他一下,可惜只得到了声如蚊呐的几声“谢谢”,成效甚微。
将段意深安排到酒店住下,唐棉便可以下班了。
出了酒店,一辆黑色路虎停在马路边,似乎在等人。
唐棉没在意,招手拦下即将路过的出租车。
这时,路虎车门打开,一位妇人走下来,拢着羊绒披肩,冲她喊了一声:“棉棉。”
唐棉浑身一僵。
晚上九点。
贺烛刚从公司出来就被孔非和曹攸拉到酒吧,他俩一唱一和地调侃起热搜事件,笑声肆意夸张。
然后,各自挨了顿揍,老实了。
孔非捏着鸡尾酒杯,闲闲地说:“今晚酒吧请了有名的摇滚乐队来演出,待会儿有几个妹子要过来,你这样有家室的还是把小唐叫来吧,别回头让人拍到,又得费事做公关。”
他末了不忘嘴欠两句,贺烛就近踹了他一脚。
沉思须臾,给唐棉发了微信。
这个点她应该躺在床上对着综艺做观后感,照理说很快就能回复。
然而,贺烛发出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半小时之后也没得到回应。
贺烛又问了家里的保姆,得知唐棉晚上根本没回去,他意识到不对劲,神色微变,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孔非和曹攸吓了一跳,问道:“咋啦?小唐还在生你气吗?”
贺烛没心思回答,一边往酒吧外走,一边给唐棉打电话。
孔非和曹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贺烛越走步伐越快,脸上难得显露出焦急。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呼吸都变得迟缓。
他紧张地等待电话接听。
好在手机响到第四声时,那边接了电话。
“喂。”手机里传出唐棉的声音。
贺烛一瞬间松了口气,问:“你在哪?”
唐棉情绪不高,没精打采的:“我家。”
贺烛皱眉:“你回唐家了?”
“嗯。”声音闷闷的。
贺烛已经走到了酒吧外面。
今晚看不到月亮,晚风刮得紧,吹在脸上像刀子割过似的,不过突然的降温并没有影响酒吧街的生意,街道四周亮着五彩斑斓的霓虹招牌,人来人往,说话声与音乐声交织,扰攘又嘈杂。
贺烛没挂电话,往前走了一段路,在停车场旁边寻了一处僻静的空地。
他重新开口:“今晚回来吗?”
唐棉说:“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我刚才听到音乐声了。”
“嗯,”贺烛没带外套出来,此刻觉得有些凉,慢腾腾地将挽至手肘的衬衣袖子放下,接着回答,“跟孔非他们在酒吧,今晚有乐队表演。”
唐棉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我也想去。”
“那就过来,”贺烛声音淡淡的,“我去接你。”
唐棉顿了两秒,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孔非和曹攸从酒吧追出来,在停车场找到贺烛,正赶上他说最后一句话,走上前疑惑地问:“你要去哪儿?”
贺烛道:“唐棉家。”
曹攸诧异道:“她家在临市吧,大晚上的你上人家家里干嘛?”
贺烛没说话,回去拿外套和车钥匙。
孔非走在后面,语气欠欠的,笑嘻嘻地说:“看你最近一遇到小唐就特别反常,别是真喜欢上她了吧。”
贺烛脚步一顿。
想回头像刚才一样踹孔非一脚,让他别乱说话。
话到嘴边,却忽然没了底气。
孔非说的没错。
他好像,真的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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