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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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讨论了很多关于魑魅魍魉的事情。虽然一直都能看见妖怪，但是从来没有遇见和他一样能看见的人的夏目心情不由得变好了起来。

“佐仓同学懂得真多啊。虽然我也是一直能看见，但是对于妖怪的事情却一点都不了解。”

少年弯了弯眼，笑容柔和令人如沐春风。他大概很久没在人前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那也很正常啊，我了解到这些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因为看过很多番剧和认识神明。

真凛理所当然地说:“毕竟人和人刚刚熟悉起来时都做不到互相了解，更别说要去了解萍水相逢一上来就追着你跑的妖怪了，大部分妖怪可不会很和善地和你聊天、交流情报的。”

她问:“说起来……夏目你，会讨厌妖怪吗？”

“嘛……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看不见妖怪。”

少年一怔，微微垂下眼帘，情绪有些低落地回答。

“嗯，能理解能理解。”真凛点点头，“它们有时候确实很烦，比有些人类还烦人。”

“诶？人类……？”

“如果要比喻一下的话。遇见那种难缠的高级坏妖怪危险程度会超越持枪的歹徒。这种看见就要赶紧跑。遇见那些可以一拳击退的小妖怪和遇见地痞混混没什么区别啦，冲上去直接打就是了。”

“所以高级坏妖怪大于持枪歹徒大于小妖怪和混混——总结，我更不想碰见厉害的坏妖怪！”

“那个……正常情况下也不会遇见持枪的歹徒吧。”夏目贵志弱弱地提了一句。

东京有那么危险吗？

不知道为何，这句吐槽说出来之后，他总感觉少女的眼神透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

应该……是错觉吧。

……

暂时并没有解决小林身上那玩意的办法。

真凛虽然会殴打来找麻烦且打得过的妖怪。

但是以前看见这种负面情绪生成的怪物一直都是装作没看见或是扭头就跑的。真的没试过能不能一拳打跑它们。

说实话。

觉得

那些玩意

长得太恶心了。

比妖怪的画风恶心多了。

于是，一点也不想伸手去碰它们。

真凛也不赞同夏目直接把那玩意从小林身上引下来的想法。

说到底，为了一个对自己一点都不友好的家伙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真的值得吗？她觉得一点都不值得。

做人是不能损人利己。

当然，当事人如果乐意舍己为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伟大的操作，还是要选择对有好感、或者真正好的人实行才对吧。

那家伙对夏目的态度很过分啊。

让那种找人麻烦的家伙稍微吃点苦头又怎么样呢？

真凛不太愉快地想。

但是，没必要和过于温柔的夏目说这些话。

“再观察一下吧。”她只是这样说，“看着严重了的话……其实可以求助神明来帮忙的。”

啊，虽然那位笨蛋神明好像还没找到新的神器。

顺便，她又给夏目科普了一点关于神明的知识。

真就一点，因为她也就熟悉个和夏目同声优的便宜五元神而已。其他的设定差不多都忘掉了！日本神明太多了，她也根本记不住，就更加理直气壮的忘的一干二净。

真凛再一次见到隔壁班的小林是在过了两天的放学后。

倒不是偶遇，而是班级在搞活动。

两个班级里熟悉的同学联动举办的试胆大会。

简单点来说就是惊悚版的联谊活动？原因是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座废弃了挺久的神社最近突然莫名其妙的热门了起来。

前些日子，附近的几个中学生去那里探险了，回来后人就不太对劲了，从他们的口中也流传下来了一些会让人小声尖叫、想要一探真假的灵异传闻。

真凛所在的班级，班里爱搞事的同学也跃跃欲试地想去一探究竟，和隔壁班的好友达成共识之后开始拉人。

当然，只是自愿参加。

前桌的女生吉田亚美想了想，拽着真凛想让她也来参加。

真凛本来不想参加什么集体活动，但是还真是耐不过女孩子软磨硬泡的撒娇。

“为什么要我一起去？”她也不是没问这种问题。

“因为佐仓你看起来就不会害怕鬼怪之类的！肯定能起到壮胆的作用啦！”

真凛:“…………”谢谢你夸奖哦。

她邻座的若松博隆闻言也很赞同地点点头，真凛看过去，笑容灿烂地问道:

“若松君你要一起吗？”

“不，我不擅长这种事……。”有些胆小的篮球部健将秒速拒绝，“我还有社团活动！社团活动更加重要。”

“哦，被濑尾前辈统治的篮球部的活动么？”真凛慢吞吞地吐槽。

濑尾结月是千代的好友。

运动细胞很强。

所以运动社团经常叫她去帮忙。

但是她打球的方式实在是一言难尽，又是个完全不看气氛的人……一个人无视规则掀翻全场，简直就是大魔王。最后倒是可以很好的锻炼社团内的团结气氛。

若松:“…………”他抱住头露出了极其不愿接受现实的表情。

闲话搁置。

总之真凛还是决定参加了。

放学后的聚集，真凛在隔壁班参加的人员中看见了夏目和小林。

那只黑漆漆的家伙还附着在小林的身上。比起前两天的模样要变大了一些，散发的气味也更加恶臭了……

这个本来性格嚣张、精气神很足的少年此时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眼底也有淡淡的黑眼圈，玩着手中的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的同学聊天。

抬眼看见真凛的时候，有些意外，目光明显凶恶了一点。

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但是，迟疑又不愿相信的情绪在眼底酝酿着。

真凛压根不在意他的视线。

真凛没有想到夏目会来参加，结果看着对方的视线也一样瞟向小林的时候就有所顿悟，大概是真的担心这个同学会突然出事吧。

夏目也没想到真凛会来参加，高兴了起来，走过来和她打了招呼。在同学们开始分组进去时，两个人决定结伴同行。

是的，十来个人并没有一起进去，分组去探险这种操作放在恐怖片里……大概分分钟会有些不好的展开吧。

说白了，这些学生也没把流传的灵异传说当真，求的就是个刺激的感觉罢了。

她明明是被吉田拽过来的，但是因为吉田那组人多了，说是加上她OK，但是隔壁班的夏目就不能带了。真凛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和同班同学一组，和夏目两个人走在神社内。

正好，他俩都能看见妖怪，就算真的撞见什么东西也不用掩饰自己了。

至于目的地，这个废弃的神社内破旧且荒凉。

两个人爬上台阶，穿过有些掉漆的鸟居。

树木郁郁葱葱，晚风拂过，夕阳下沉，正值逢魔时刻。十分寂静。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明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又因为没有信仰彻底陨落了。

两个人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随意聊着天。

“说起来……无名的神明没有信仰就会消失，是这样吧？”

真凛听见身旁的夏目这样问。

“是这样没错。”真凛点点头，“说起来……夏目你不觉得他们也挺惨的嘛。”

“诶？为什么这样说？”

“你看啊……毕竟时代在进步，无神论者也越来越多了。日本号称有八百万神明，除了那种家喻户晓，过年过节都会被人祭拜的神明，大部分神要想存活下来还是要十分努力的，竞争压力也会很大吧……听说有些神明为了维持人类对自己的信仰已经与时俱进的学习现世公司那样的经营方式了，总之要把自己宣传到位才能被人类记住，然后还要去努力实现信徒的愿望，所以不论多强也还是在社畜啊。”

反正，总之就是日本这个地方的神太多了，打工神打工魂打工才是神上神。

她叹了口气:“我是感觉神明的定位不该如此啊。”

夏目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有些好笑地弯了弯眼:“那佐仓同学心中的神明应该是什么样的定位呢？”

“嗯——既然被称作神了，那就要能够随心所欲吧，可以创造世界、把自己所想变为现实、决定人类的命运之类的？”

“那样的话确实很厉害了……”

“是啊……不过，真的是这种神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一下还是挺可怕的，如果是善良的神明就好啦。不过，拥有越强的力量不一定就会过得很快乐，或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限制，这种事情也说不准——”

真凛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脚步，停下了。

夏目也意识到了不太对劲，同样站住了脚步。

一阵晚风吹过，吹起地面上零星的几片树叶，那不太像五月的风，少有的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大概……是属于人类的？然而也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真的有不太好的东西在靠近了。

先过来的是人类。

从草丛钻出来的少年，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脚步急匆匆，气喘吁吁，发丝凌乱，表情慌乱，脑袋上还沾着几片树叶，模样是很显然的狼狈。

在见到真凛和夏目的时候，小林的眼神顿时就亮了几分，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表情焦急地询问: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们不叫喂。”真凛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语气冷淡，“而且你这样没头没尾的说话让人很怀疑你这里有问题。”

小林气急败坏:“别开玩笑了，你这家伙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吧？是不是你搞得鬼？前两天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我就开始特别倒霉，下楼梯的时候绊倒，放学回家还差点被车刮到！这几天晚上总是做些可怕的梦——”

“你的小伙伴呢？”真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这样问。

“我和佐藤他们走散了！从刚才开始已经鬼打墙一样地饶了好几圈了！”

“那你在跑什么？”

“我、我好像……看到了怪物！”

他犹豫了一下，大喊出声，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目贵志，似乎想寻求一些认同。

“喂、夏目、我说啊……你之前突然做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是不是因为你能看、看见些……”

磕磕绊绊的话语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对面的夏目瞳孔一阵紧缩，惊慌地冲着他大喊:“快躲开——！”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树木被什么东西强行劈断的巨响。

那一秒里，他也被身前的少女一把拽住胳膊用力甩到了远处。

来不及去不可思议为什么自己一个大男生居然会被一个女生轻松扔出去，也根本来不及去计较胳膊被人突然拉扯的疼痛和校服上沾染的灰尘。

他瞪大了眼。

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上，石板的路上破裂开来一个大洞。如果没躲开恐怕就要死相惨烈了——

一只怪物漂浮在半空中。

触手如同利刃，硬生生将周围的树木绞断，恶臭的气息简直要把人熏吐，从疙疙瘩瘩的皮肤上流淌下来的液体看上去也无比的恶心。

怪物不是之前附身在小林身上的那只，他身上的那个怪物从刚刚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夏目和真凛就注意到了那玩意已经不翼而飞了。

那是一只，比起附身在小林身上的那个，更加不祥的，更加散发着浓郁恶臭的……更加危险的家伙。

此时，同时转动着身体上的七八个猩红的眼珠。

视线锁定，从黑暗中直直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