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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礼课后,周宸游与李妍媃喊人去潋滟湖练划船,两队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互不干扰。
这趟,周宸游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很是细心,女子得用护具,使的木匠也比男子用的轻一些。
“此次比赛男同窗做主力,女同窗尽力便成,大家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说完,周宸游朝梁缨投来一抹温润如玉的笑。
梁缨怔了怔,他是单单对她笑么?
这一幕,梁思思全看在眼里。
之后,大家上船练习。
“一二,一二,一二……”众人齐声大喊,一边喊,一边使劲往前划,而周宸游则站在岸边观察,及时出声调整队伍。这便是队头的事,只负责调动人,不上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船上大部分人体力不支,气势低迷。
见状,周宸游摇摇头,出声喊他们来岸上歇息。
梁缨独自坐于一旁摆弄自己的护具,手腕和双脚都有,防止磕磕碰碰,毕竟女子的皮肤娇。
“啪”,护具的带子断了。她往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队友两三人一堆,就是没见周宸游的人影。
奇怪,他方才还在的。梁缨站起身,喊了一名小太监过来让他去换护具。
休憩时间可长,她觉着无趣便想到处走走。
浣衣局离潋滟湖最近,梁缨心血来潮准备去走走,刚过一面朱红色的围墙,忽地,前头传来了周宸游与梁思思的声音。
范儒老师教过,偷听人说话不道德,她呼了口气转身离开。
“我喜欢你,今生我也只愿嫁给你。”
谁知,梁思思的第一句话硬生生将她拉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梁思思内里其实并不冷,平日见人做事都会搭把手,心肠不错,可惜总冷着脸,呈现出来的感觉叫人不怎么舒服。
不过这样一个将情绪藏在心里的人,竟会将“喜欢”二字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当真是不容易。
她探出脑袋往前瞧去,梁思思正仰头望着周宸游,神色坚决,毫不退让,反观周宸游,躲躲闪闪地不敢看梁思思。
两人沉默着,周宸游没做声,眉心颦蹙。
“我已有心仪之人,还请郡主另寻良人,他日郡主若是与都城才俊结成秦晋之好,我必送上第一份贺礼。”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梁思思整个人仿佛被刺了一剑,脸色惨白,颤巍巍的,瞧着是站不稳了,然而周宸游并未扶她。
“你心仪之人可是平南公主?”
听得自己的名字,梁缨心头猛地一跳,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知怎么的,她此刻竟生了想逃的念头。
“是。”周宸游答得不假思索。
这一字无疑给了梁思思重重一击,她落寞地垂下脸,近乎祈求地问:“同她相比,我很差么?”
等了半晌周宸游都没开口,梁缨顿觉自己还是不听为好,正欲抬脚走人。
“出来吧,躲着做什么。”
闻言,梁缨僵住,这话一听便是对她说的。都被人发现了,她只得从墙后走出,尴尬道:“对不起,我方才并非有意偷听,是,是路过,不小心……”
“七公主。”周宸游快步行至她身前。
他人一靠近,梁缨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周宸游怕吓着她便没再上前,他短促地呼吸着,似有话要说,“我,心……”
“周队头,休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梁缨笑着打断他,“这次的比试说什么都不能输。”
“嗯,你说得对。”尽管梁缨转话转得猝不及防,周宸游却还是接了,也没再提方才即将说出口的事。
他侥幸的同时又觉烦躁。父亲逼着他娶一位公主,可他打心眼里抗拒。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夕阳西下,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往回走,煞有默契,谁也没出声。
西面,那是李妍媃带队的地盘,他们一群人分外激情,各个都在使劲划船,实力不容小觑。
而李妍媃就站在船头,穿着一身英气的男装,护具也没带,她一脸神气地指挥队友,期间,俯身搭了一下元千霄的肩头。
距离太远,梁缨听不大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看到元千霄笑了。瞬间,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
晚膳后,梁缨去了庭院里射箭。
一支,两支,三支,四支……百发百中,全都稳稳地钉在靶心。
澜语捧着茶水站在旁边等候,她怎么瞧都觉公主今日有心事,哪有平日里的沉稳,出手太狠了。
至于为何,她不敢问,她也不敢说。
“这么晚还练射箭,七公主真有闲情逸致。”元千霄刚翻上墙头,见梁缨在射箭便揶揄了一句。
这欠揍的声音入耳,梁缨迅速抽了支竹箭搭上弓弦,对准元千霄射去。混账东西,他竟敢跟别人拉拉扯扯。
“公主!”澜语失声喊道。
元千霄反应极快,闪身一把抓住竹箭。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竹箭,脑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匪夷所思的梦。
他刚上碧落楼,她便射了一箭过来,正中心口,此刻想来,他心口居然还残留着隐约的疼痛之感。
梦里,他助孟苟吞并天巽国,然而现实是,天巽国与劲武国强大如斯,他们淮越国溜须拍马也不是对手。
但愿她以后不会真的给他一箭。
元千霄轻盈地跳下墙头,奇怪道:“我没惹你生气吧?干嘛拿我当靶子。”他说着递上了方才那支竹箭。
梁缨并没接他递过来的竹箭,也没瞧他,自顾自抽了一支竹箭,眉眼冷冽。
澜语静静望着两人,脑中上演了一出缠绵悱恻生离死别的大戏。大国公主与小国质子心生间隙,公主一气之下嫁给他人……
“咻”,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她不搭理他,元千霄也不自找没趣,扬手将竹箭投进箭囊里。
五箭之后,梁缨放下弓,冷脸往浴房走去。
元千霄目送她远去,心里思量着,她是不是来月事了,听说来月事的女人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也不对,她一直莫名其妙地生气。
天一黑,宣宁宫的寝殿里随即燃起烛光。
梁缨没来,元千霄便想看本书打发时间,他懒散地行至书案前,目光一扫,果断定格在蓝封册子上,许是这名字太醒目了。
交吻十三式。
元千霄疑惑地拿起册子,随手翻了几页。原来闺房课教的是这些事,还真不拘小节。
照着书上所说,她昨日拿他练手的是,咬/吻?
练手练手,她练完手之后真会嫁给周宸游么。一想到她嫁给周宸游的画面,他心头便跟卡了根刺似的。
越想,他手上的力道也越大,直将书册捏得皱巴巴的。
“你在干什么?”梁缨进屋,见元千霄捏着那本《交吻十三式》,面上倏然一热。“少动本宫的东西。”
“随手翻翻而已。”元千霄扔了书册抬眸。
她刚沐浴过,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簪子挽在脑后,额前留着几根湿漉漉的发丝,算是露了全脸。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发上更显肤色,莹白中微微带红。
他喉间一动,不由回忆起昨晚的梦,火速移开视线。
“进笼子里去。”梁缨冷声命令。他一次又一次地踩她底线,她今晚非要跟他好好算账。
元千霄也不废话,直接进了铁笼,他低头坐着,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缨拉了把椅子过来放在铁笼前,他能开两次锁,她也不做无用功。“说,你是本宫的什么?”
她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双腿斜搭着,睡衣轻薄,小腿的轮廓若隐若现。
元千霄曲起一条长腿,动作随意,懒洋洋道:“玩物,吧?”
“既是本宫的玩物,那便是本宫的东西。”梁缨沉下声,娇软的嗓子里透出几缕威严来,“你以后再敢乱收荷包,跟其他女子有逾越之举,本宫便要你吃苦头。”
元千霄扬起头,不解道:“我乱收荷包?嘶,你是说那个……那个……”他努力在脑中寻找,奈何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我根本没收,早让阮熙光还给她了。”
“还给她了?”梁缨狐疑地瞧着他,眼神不变,又道:“反正你给本宫记住,不准收其他女人的东西,不准跟其他女人走得太近,叫本宫发现,你便准备在天巽国待一辈子吧。”
她站起身,打开笼子走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做玩物要有玩物的样子。”
对上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元千霄不禁笑出了声,勾起嘴角应道:“哦。”
“你再……”她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料被他往前一按,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手上用力,俊挺的鼻尖重重压着她的,那双张扬的眸子此时看来格外地阴暗。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今后只对我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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