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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彼此,谁都没有挂断电话,直到有人从旁经过。
“运河边上那个步行街,去那里等我。”陈牧雷交代完就挂断,转身走进酒店。
他一进自己的房间就把身上这套衣服给撕了——如阿晋所说,套间的衣柜里挂着各种尺码的男士西装,成套的名牌供客户选择。
那个套间,那些衣服还有那个女人身上都有着独特的香味儿,就连浴室也点着催发情志的香薰,他甚至觉得后来喝的那酒里都被加了东西。
陈牧雷用冷水冲了几把脸,又喝了一瓶冷水才勉强把那股冲动压回去,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酒店。
Y市比阮城的温度要低上几度,但不妨碍喜欢夜景的本市人和游客出来游玩。
今晚运河两岸的人比那天还要多上数倍,陈牧雷站在步行街的起点看人头攒动,完全找不到周云锦的人影,只好又给她打了电话过去,但是没人接。
陈牧雷皱着眉走进人、流之中,一边一遍一遍地拨打周云锦的电话,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心急,就是想立刻见到她,偏偏天不遂人愿。
“这死丫头。”陈牧雷骂出声,心里的烦躁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周遭嘈杂的声音吵得他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陈牧雷逃出人群,在旁边摊位买了瓶冷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却依旧压不住那股邪火。
突然,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自后抻了抻他的衣角。陈牧雷回头,那人正是周云锦。
他刚准备开口骂人,周云锦就一副哭腔先声夺人:“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了!”
“……恶人先告状!不是说了让你等我,为什么乱跑?”
陈牧雷把那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火大地一把拽过周云锦,粗鲁地把她带到绿化带后面的树丛,然后又把她整个人抡到一块刻着“游人止步”的石碑后。
“今天给我打电话是要干什么?知不知道差点误了我的事?”
他语气不善,又充满了责备和不耐烦,周云锦憋了一天的情绪也终于爆发了,红着眼睛把他用力推开。
“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的事才重要吗?那好!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再也不来找你了!我现在就走!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周云锦嚷完就跑,完全没有看到陈牧雷眼里一闪而逝的一丝慌乱。但是她也仅仅才转了个身罢了,下一刻就被陈牧雷重新给拽了回去。
“你放开我!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周云锦脾气上来了,都忘记了这个人曾经让她多么害怕,委屈到忍不住,眼泪都出来了。
“我不过就说了你一句,你怎么现在脾气越来越暴了?”
这小姑娘撒泼起来力气还不小,陈牧雷只得把她困在自己与石碑之间。
周云锦劲儿没他大,气不过地仰头反驳:“我本来就——”
她仰起头的刹那,陈牧雷刚好低头看她是不是真的哭了,两人的唇就这样轻轻地碰了一下。
……
周云锦那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一脸惶恐。她脑中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们曾隔着试卷发生过一次意外的碰触,她还被陈牧雷安了一个“年纪不大,思想复杂”的名头,生怕这一次也被他反咬一口,周云锦立即解释以证清白:“不、不是我想那样,我什么都没想,你别误会!”
石碑这边光线昏暗,两人要离得很近才看得清对方的脸,而……他们现在刚巧离得很近。
陈牧雷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身体里的邪火蹭地一下烧穿了他的理智,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想做一件事。
“我没误会,”他一个用力就把周云锦架了起来抵在石碑上,“这次是我想那样。”
说罢,他抬高周云锦的小下巴,低头吻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地嘴。
“!!!”
周云锦惊愕地睁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身高差异,也因为自己被他架着,周云锦被迫踮着脚才能够得着地面。她用力推开他的头,先是急促地喘了两下才颤着嗓音提醒他:“陈、陈牧雷,你喝酒了?”
“是,喝了。”
他再度低下头,周云锦偏头躲开他,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你清醒一点啊!你看看清楚,我是周云锦啊!”
陈牧雷浑身一僵,盯着她的眼神好像在辨认着什么。
“对,你好好看看,是我,”周云锦似乎看到一丝希望,指着自己的脸继续问他,“看清楚了吗?”
一种陌生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滋生,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那一股烧得正旺的邪火,陈牧雷的眼睛越来越亮,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渴求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那渴求并非情、欲。
若人间有光,那便是她吧。
“看清楚了,”陈牧雷哑着嗓子,“我知道你是谁。”
周云锦松了口气,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点儿,只听陈牧雷丢下一句“对不起”便把她更紧地抱在怀里,再一次低头密密实实地吻住她。
……
氧气似乎都被这个吻给抽走了,周云锦的意识开始变模糊。步行街的人群只离他们不到两米的距离,噪杂的声音却渐渐从耳边褪去,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挣扎过,但陈牧雷的怀抱堪比铜墙铁壁,化去她所有力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牧雷已经主动停止了这个吻,头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地呼吸着,似乎在忍耐什么。
“还好没带你去我房间。”他低声自嘲着,然后把怀里的女孩放下来。
周云锦脚落地的瞬间腿都是软的,好在有他搀了一把。
陈牧雷扶她站稳,刻意让两人的身体保持一些距离,以免让这个姑娘发现了什么不该她发现的事……
陈牧雷身体里的邪火来势汹汹,哪能是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即便起因是那会馆里见不得人的低劣手段……
周云锦靠在石碑上,低头不语。陈牧雷看着她的发心,神色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云锦抹了把眼睛,转身要走,陈牧雷把她拉回来,然后竟单膝跪在她面前。
周云锦偏头故意不看他,陈牧雷便掐着她的小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你又要干什么?”周云锦无声地哭,眼泪掉在他手上。
现在换成他仰望着她,陈牧雷轻叹,说出来的话却让周云锦气炸了肺:“我不是先跟你道歉过了?”
周云锦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气:“那我先跟你说过对不起,是不是就可以打你一巴掌?”
“你不用说对不起也可以打我一巴掌,”陈牧雷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侧,“几巴掌都行。”
周云锦气极,抽回手高高地扬起来,还真的扇了他一巴掌。没想到那挨揍的人就那样望着她,别说躲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长这么大只劝过架拉过架,从没有无缘无故地打过人。
陈牧雷那么“理直气壮”的样子,搞得她反而像做了坏事一样心里有莫名地负罪感。
“就一下?还打吗?”陈牧雷问。
周云锦气不过,再度扬起手,但这一下却迟迟没有挥下去。
最后还是陈牧雷拉下她的手扇在自己脸上:“报复的机会给过你了,你也不算没抓住,以后可别说我欺负你。”
周云锦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样无赖的人,气得跺脚:“你这还不算欺负我?”
陈牧雷起身,不温柔地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
经他这么一说,周云锦也发现了,好像遇到他之后自己那些原本隐藏得好好的脆弱总是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暴、露出来。
见这小祖宗还气呼呼的,陈牧雷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先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今天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到底是干什么?”
周云锦拨开他的手,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件事:难道这些年攒下的失望还不够麻痹她吗?居然妄求那一刻有人能给予她安慰,而她拨出陈牧雷号码的举动几乎未经大脑。
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臊得慌,此刻更没办法说出口。
陈牧雷还在暗自对抗着血液里乱窜的欲、望,没有过多精力追问她,转身和她一同靠在石碑上,伸手去裤兜里摸了摸那块儿戒烟糖——那是最后一块了,总觉得要是吃没了就缺了点儿什么似的,于是最终他还是掏出支烟来。
烟味,周云锦不喜欢……
陈牧雷攥着打火机,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他有点儿烦躁,偷偷斜睨着身边的女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不抽烟这种屁事都不能随心所欲了?
周云锦见他一直没点那支烟,心里那些怨和气莫名其妙地消褪了不少,手伸到自己外套的兜里,指尖划着兜里那盒东西。
“小姑娘,”陈牧雷突然开口,嗓音还是带着明显嘶哑的,“你想求我的事,等回阮城再说吧。”
周云锦手指的动作一顿:“你……答应了?”
陈牧雷没吭声,算默认。
周云锦:“那我……”
“不用你拿自己做交换,”陈牧雷头抵着坚硬的石碑,说道,“算我刚才欺负了你,赔你的。”
周云锦握紧那个盒子:“你不要我吗?”
“如果是你先前说的那个意思,”陈牧雷缓缓地,压抑地吐出一口气,“我不要,我对小姑娘不感兴趣。”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对我?”
“你就当……我喝多了吧。”
“……”不用自己做交换,周云锦自然是高兴的,却在听到他这话的同时心里有点怅然的感觉。
她把盒子掏出来递给他,陈牧雷看清那是一盒戒烟糖后,自制力险些再度崩溃,于是没话找话地问:“你那时为什么觉得我会想要你?”
“不是的,不是我觉得你想要我,是我除了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周云锦把戒烟糖塞在他手里。
两个人能这么平心静气地谈论这种事,还真的挺奇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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