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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目光幽暗。
苏允之却未察觉,只走上前托起他的手:“二爷,您这是怎么搞的?”
李韬哑声:“不小心碰伤的,无妨。”
“都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她瞪了他一眼,“您怎么也不止血,就让它这么流?”
李韬不语,默默地看着她给自己清理伤口。
“还好不深。”她用纱布给他包扎好,弯下腰想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被他一把拉住。
“让底下人来做就可以了。”他道。
她点了点头,又拿起他的手看了看:“疼么?”
李韬抱住她的腰,手掌抚上她的小腹:“不疼。”
苏允之感觉到腹部一阵温热,方才一直半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看着他小声道:“下回您可不能再这样”
他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凝滞片刻后嘴角一动:“知道了。”
“二爷,您是不是不太高兴?还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我看您这伤,不像是意外磕着的您和我说实话。”
别说是这种意外,这世上有意想伤他的,又有几个能得逞?而且那个伤口看起来也不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
他淡淡一笑,摸了摸她的脸:“就是磕着的,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你不要胡思乱想。”
苏允之一本正经地端详他神色,看了许久也找不出破绽,唯有放弃。
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立马感觉到他身子一僵。
他果然对她的触碰很敏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她却是到最近才发觉。
“你胆子不小。”他幽幽地望着她道。
苏允之故作镇定:“我是看您耳朵有些红,以为您长冻疮了,想给您揉一揉罢了,您以为是什么”
李韬微微失笑,在她下巴上亲了亲:“那我也给你揉一揉”
苏允之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就不太好了,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制止他:“二爷,丫鬟还在外头呢!”
李韬不以为意,还要继续。谁知王岩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侯爷,楼大人来了。”
李韬头也不抬:“就说我不在。”
苏允之在他肩膀上掐了一把:“二爷!”
他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哭了,终于大发慈悲收了手,整了整衣襟道:“让他去厅里等着。”
李韬一进厅内看到楼知春和他手里的大雁,就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
“侯爷——”楼知春走上前要行礼。
李韬抬手拦住他动作:“楼大人今日这是抽哪门子疯?”
楼知春只是笑:“瞧侯爷说的,我今日可是过来提亲的。”
李韬皱眉不语。
楼知春把大雁放下,从怀里掏出庚贴,递给他道:“本来该请媒婆过来的,为表诚意,我这不亲自上门了么?不瞒侯爷,我对您的大侄女很是倾慕,愿聘其为妻,只要侯爷点头,我这就去拜见李家大爷。”
李韬扫了一眼庚贴,有些笑不出来:“你这是认真的?”
楼知春:“比真金还真。”
李韬坐下,将那庚贴放在一旁,问他道:“楼大人,之前还听你说,最好一生都不再娶妻,一辈子逍遥自在,如今怎么突然变卦了?”
楼知春摸了摸下巴:“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对您那大侄女的心意,是掺不得半分假的。”
李韬悠悠道:“你说这种话,脸都不红一下,要我如何信你?”
楼知春无奈道:“我天生皮厚,本来就不容易脸红。”
“你府上那位表妹”
“侯爷放心,人已经送走了,再过几日就到山东了。”楼知春不紧不慢道。
李韬了解楼知春的性子,他表面玩世不恭、没个正形,真动了心思就会打点好一切,做完全之策。之前齐家六小姐和小顾氏的事,虽叫他不快,却也并没有那么有所谓。如今手段如此雷霆,直接把人送走,可见是认真了。
沉吟片刻,李韬放下茶杯道:“这事我没话说,你自去问我大哥,他若不愿把女儿嫁给你,我可不会帮你。”
楼知春一笑:“侯爷不拦我就行。”
李韬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楼知春向他告辞,拿起大雁和庚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道:“差点忘了告诉侯爷,今早宫中来消息,皇上已决意册封南楚的那位公主殿下为淑妃,正式迎其入后宫。”
傍晚时分,海德英站在永华宫外殿,听着殿内传出的吟啊之声,脸上波澜不起。
这位曾经的南楚公主,如今的淑妃娘娘,已在这一声又一声交融的动静里,迷失了自己。
最初她还抗拒皇帝,思念着自己的那位情郎,怀揣着愧疚和悲愤,后来却一次又一次沉溺在欲念之中,彻底忘记了她嘴里的那位心上人。
“皇上”
皇帝俯首吻住她双唇,堵住她声音,与她耳鬓厮磨。
“你用的是什么香?”他在她耳边问。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槐花香”
皇帝摸了摸她的唇角:“朕更喜欢茶花。”
淑妃想应他一声,一开口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听不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皇帝也不在意。
淑妃隐隐地感觉到,他并不喜欢她话太多。而且,每次二人水乳交融时,他总喜欢看着她的脸。
那双黑漆漆的桃花眼,底下带着一粒极小的泪痣,那样炙热而妖异地望着她,好像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能感觉到,这位大庆的九五至尊,在她的身体里找到了一种别样的活力。
每一次深交时,他死气沉沉的眼睛都会有变化。
这种感觉,令她惶惑而又着迷。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动静才止了。皇帝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水。”
海德英连忙带着人进去伺候,他看到之前那个颇有些面熟的习嬷嬷躬身而入,将榻上的淑妃扶了起来。
海德英看着这一幕,神色一滞,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那天晚上,佟皇后冲过去的时候,这个习嬷嬷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
而最让他觉得可疑的,则是淑妃的脸。
当时就算淑妃抬起了袖子,他也分明看到有好几颗火星子是直直落在她的脸上的。
可当时她叫都没有叫一声,仿佛完全不觉得痛,如今看她的脸,竟也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海德英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待皇帝和淑妃歇下后,海德英命人守在外头,自己则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走出永华宫,转道向西,穿过天池宫,折过两三条宫道,才到了东宫。
再过几日,太子就要迎太子妃、太子良娣入宫,东宫已经系起了彩绸缎带。白日里瞧着好看,这会儿夜色凄迷,见其随风飘动,反倒有些可怖。
海德英看了一会儿,上前让守卫通传。
太子果然还没有睡。
没过多久,那名守卫就走了出来,引他进了内殿。
海德英向他行礼。
谢胥坐在殿内,抬眸望过去:“海公公大晚上的还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回殿下,奴才发现淑妃娘娘有些古怪。”谢胥目光微动,示意他上前说话。
海德英躬身向前,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谢胥脸上浮现出一层讥嘲之色,又有些像是在冷笑:“看样子,父皇是很喜欢淑妃?”
海德英点头:“皇上这几日都宿在永华宫。”
谢胥的手指从案角上摩挲而过,极轻地一抖。
“孤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海德英转身的刹那,谢胥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早已被他攥得发白。
当初他身上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外伤,淤青、破皮、烫伤,各种各样的伤口都有。
苏允之曾经对此很是担忧和疑惑,问过他很多次这些伤口从何而来,她一直以为他是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或是被底下的宫人虐待。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伤都是他亲娘弄的。
万霖儿藏在那个行宫里的时候,过得并不好。虽然皇帝给她锦衣玉食,又承诺她会接她进宫,可她还是惶惶不可终日,被嫉妒蚕食了内心。
虽然她表面装的柔弱乖顺,私底下却常常对他这个儿子动手,有时候则是打骂底下的奴才。
尤其是当她知道,皇帝去了涌泉宫的时候。她是那样嫉恨苏允之,恨不得啖其血肉,把对方碎尸万段。
那些不好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三更的时候,万贵妃还没有合眼。
她知道皇帝一连数日宠幸淑妃,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既痛又痒。
苏允之本来就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他一直都知道,如今他却宠幸那个与苏允之生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万贵妃从床榻上坐起,目光落在旁边高几上的灯烛上。
她突然伸出手,直接把手掌放在了火焰上。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5-1623:35:54~2021-05-1714: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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