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成了太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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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青衣听到了这句话,躬身询问:“太后娘娘,需要奴婢进去清理一下吗?”
“不必!”岑意言赶忙喝止。
青衣一脸疑惑地转了回去。
岑意言刚松了一口气,宗元嘉就捏住他的手腕,带着那块梅花糕,叫岑意言放进桌上的碟子里。
那糕点黏乎乎的,岑意言的拇指食指上都黏了点碎屑,难以清理。
宗元嘉并不放开岑意言的手,而是用帕子沾了点茶水,帮她一点一点擦干净了。
擦到拇指的时候,岑意言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画上自己这根手指正贴着他颤动的喉结,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啊啊啊啊啊,宗元嘉这个货,怎么这么……
骚啊!
幸亏宗元嘉是背对着门口,青衣安远两个人的视线被他的背当挡着,看不见他们两人在干什么勾当。
好不容易等手指擦完了,宗元嘉终于愿意让岑意言把手缩回去。
岑意言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还是觉得太羞耻了,扭头往书房外走,丢下了一句“书房里有些闷热,我先出去透透气”。
青衣匆忙跟上,好奇道:“太后娘娘,您脸上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宗元嘉在书房里就听见她色厉内荏地喊了句“没有!”,不禁失笑。
他把那张纸收了起来,妥帖放好,唤来安远:“今日就到这儿吧,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回去。”
安远犹犹豫豫,小声问道:“不不……不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吗?”
宗元嘉摇了摇头:“她今日定是不愿意见我了。”
不过他也不遗憾——谁昨天撩得那么起劲的!
不反撩回来他还是宗元嘉吗!
隔天,岑意言刚用完午膳,宗元嘉又踩着点到了。
听到通报,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昨天那副画,感觉自己一阵心梗。
什么商量政务,宗元嘉这人就是想以商量政务为借口搞办公室恋情罢了!
她想了想,跟青衣道:“先让人把督主带到书房,我稍后便去。”
“你遣人去问问圣上在何处,下午可有空。”
“宗督主和我商量的都是朝中要事,把圣上叫来,也好让他跟着学一学。”
“是。”
于是宗元嘉在书房里左等右等,就等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那个小的矮矮胖胖的,即便春天了还裹着厚厚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小企鹅,见到他还挺开心:“督主!你在母后这里啊!”
“圣上,您怎么来了?”
“母后叫朕来跟在你们俩后头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宗元嘉:“……”
大意了,让这个萝卜头掺了一脚进来。
肯定是岑意言故意叫的,就是想要他骚不起来。
接下来一个时辰,宗元嘉脸更黑了。
他和岑意言讨论政务的时候,岑意言一直耐心引导着这个小萝卜头,他若是能答出来,就使劲夸他,甚至还会捏捏他的小脸蛋;他若是答不出来,还能得到岑意言的暖心安慰,甚至会被岑意言安抚性地摸摸头!
宗元嘉酸溜溜地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和毛茸茸的头顶,心里的酸气儿若是化成实质,能把木质屋顶都给腐蚀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提议道:“听太傅说,圣上的算术学得不错,不如我出道题来考考您?”
小萝卜头骄傲地挺了挺胸:“好啊,我肯定能做出来!太傅布置的所有题目我都能答对呢!”
宗元嘉拎了张纸出来,埋头唰唰唰写了三行字,递给了小萝卜头。
岑意言探头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道类似于鸡兔同笼的小学奥数题。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宗元嘉一眼,低声嫌弃道:“你做个人吧,小孩子都欺负。”
然后跟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小包子道:“圣上别做这道题了,督主不知道您的学习进度,出了道您没学过的题目。”
“啊,这样吗?”小包子松了口气,“我还道怎么做不出来。”
“您才七岁,学的算术有限,这道题做不出来很正常。”
宗元嘉不服,在现实世界里,他六七岁的时候,做一道小学数学竞赛题,可是绰绰有余:“人外有人,想当年我七岁的时候……”
岑意言抢先道:“宗督主幼时家境穷苦,没人教他识字算术,他七岁的时候家乡闹灾荒,他父母养不起他,于是把他卖到了宫里当太监,那个时候他还一个字都不认得呢。”
她说的却是这个小世界里宗元嘉的身世。
“圣上您基础比他好,以后一定比他还厉害。”
宗元嘉:“……”
小包子闻言面露同情,两颗给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盈着一层水雾,像是两块易碎的黑水晶。
他安抚地拍了拍宗元嘉的手,叹息一声:“朕从小锦衣玉食,竟不知道民间还有百姓生活得这样穷苦,是朕狭隘了。”
“督主,苦了你了。”
说完,他又想了想,还煞有介事地唤来了徐公公,吩咐道:“督主今日忙于政务,确实辛苦,给督主赏前朝孤本十册、珍稀药材十份!”
收买人心的帝王手段用得十分得溜。
宗元嘉:“……”
岑意言在小皇帝背后偷笑。
青衣难得看见岑意言露出这样由心而发的笑容,因此多瞅了两眼,心里叹息——这场景多和谐啊,像是一家三口。
若是她们太后娘娘当初没有进宫,而是嫁入了大楚京城任何一位官员家中为妻,那这样的场景一定很常见。太后娘娘也不用一直囿于深宫,郁郁寡欢了。
可惜,她嫁给了先帝。
这朵当时容色冠绝盛京的娇花,还没等到人呵护,便被迫长成了一棵能够庇佑当今圣上的参天大树。
今岁的科举殿试很快开展,在三位内阁大臣、宗元嘉、岑意言的建议下,小皇帝楚烨钦点了状、榜眼和探花,其余按照阅卷成绩排名,名单公示出去,科举也算是完美落幕了。
接下来,便是三月春猎。
按照惯例,大楚皇室并朝臣都会去京郊皇家猎场待个一旬,骑马狩猎,放松身心。
宗元嘉之前还天天往慈宁宫跑,频繁到连青衣都在岑意言面前犯嘀咕,不懂为什么督主一直拉着自家太后娘娘讨论政务,是何居心;不过宗元嘉听说有春猎这回事,来的次数便直线下降,又开始往练武场跑,锻炼骑射去了。
岑意言知道他是想练好骑射,至少不输给以前曾跟岑意言议过亲、相看过的世家公子。
之前宗元嘉突然提到这一茬,醋得很,非要逼岑意言一一列举出人员名单。
岑意言简直大无语:“这只是世界背景进行自我完善的结果,我穿过来的时候都是太后了,而且也不是我去议亲相看的啊。”
宗元嘉“哼”了一声:“但是世界背景是根据你的潜意识自我完善的,你为什么完善着完善着,会把那么多帅得各有特色的世家公子完善成你的相亲对象?”
岑意言摇着团扇:“这就是了,因为他们帅得各有特色啊。”
“古语有言,‘食色性也’,在男未婚女未嫁还单身的时候,看看帅哥不是很正常的嘛。”
“这不就跟那些颜狗追星是一个心理,只是喜欢脸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在一起。”
宗元嘉顿了顿,咬牙:“怪不得之前的直播世界你造出了个全是帅哥的‘白云上’粥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暗地里专做拉皮条生意的‘天上人间’呢!还有那个有着帅哥店员的奶茶店!”
岑意言:“……”
这家伙记性是不是太好了点。
她没办法,只能把相亲名单列给了他,后来就听说,他卯着劲儿在练武场上练习,还时不时请教谢琦,打算之后春猎时一定赢过那几个人。
青衣知道练武场一事之后,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扭了,突然恍然道:“原来督主前些日子一直往您这里跑,是为了使自己忙碌起来,排解心中的抑郁。”
“可是感情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呢,督主近日肯定是发现自己实在难以忘记谢状元,便破罐子破摔,重新开始接近谢状元了。”
“怪不得人都说相思之情,让人流泪,催人心肝。连督主这样的人,都抵抗不过相思之苦。”
岑意言:“……”
谣言传得太离谱,她忍不住帮正主辟谣道:“青衣,勿要胡说。”
“这世上谣言纷纷,有的并非无中生有,有的却是空穴来风,你要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不要听风就是雨。”
“宗督主对谢状元并无那等意思。”
青衣“啊”了一声,皱着眉仔细想了一遭:“根据什么判断呢?”
“太后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岑意言:……
她总不能说这是因为宗元嘉和自己两情相悦吧。
她顿了顿,找了个借口:“就宗督主那脾性,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还能放他回去成功定亲?他不闹得把天都掀了才怪。”
青衣恍然大悟:“还是娘娘您慧眼如炬,看得分明。”
岑意言又出手惩治了一批最爱八卦的宫中,自此,谣言才渐渐止息。
春猎当天很快到了,青衣清点着需要带出去的东西,心情好得不行,像是个准备出去春游的小学生,光是糕点就带了许多。
岑意言看着又好笑又可怜,这青衣跟她一起进宫,也有许久没见到宫外的景色、吃到宫外的东西了。
这丫头平时只知道心疼自家娘娘,倒也不心疼心疼自己。
她从自己放金银物件的匣子里挑了个小巧的金元宝,给了青衣:“拿着,若是在外头见到什么好东西,尽管给自己买一买。”
“还有,那糕点也别带了,外头的小吃,难道不比宫里头多?”
青衣谢过了她,欢欢喜喜地领了赏钱。
三月十八一大早,宫中众人便坐上轿子出发了。
这还是岑意言第一次坐太后规格的马车,一上去,青衣惊喜地打量了圈马车内宽大的空间和豪华的陈设,发出了惊叹声。
车厢内最里头是个小卧榻,两侧靠壁陈设着两张宽长椅,坐起来柔软舒适,椅子下头设计成了小柜子,可以放些东西。中间是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组一看就很名贵的茶壶茶杯。
木质桌椅卧榻全是檀木打的,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竟然还有个摆放物品的小架子,上头放着绿植、香炉、话本以及鲁班锁等小玩意儿。
厢壁两侧各有一个窗,此刻正打开着,但遮着一层蝉翼窗纱,明艳的阳光隔着窗纱朦朦胧胧地洒进来,美得不行。
青衣摩挲着那个精致的小架子,梦幻般的说:“这车厢真是又好看又舒服,就算叫我一辈子都住在里头我也愿意啊!”
岑意言笑骂她:“得了吧,就你这性子,把你管在这马车里一天,就耐不住寂寞了。”
外头马匹打了个响鼻,一声嘶鸣,马车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等出了皇宫,岑意言坐在车厢侧壁掀起窗纱朝外看。
随着巍巍皇城逐渐远离,人声逐渐鼎沸。
此时还是一大早上,就已经有很多百姓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生活。
路边卖早点的摊主一把掀开笼屉,瞬间大量白烟窜涌上来,模糊了摊主和顾客的笑脸和寒暄;一对老夫妇推着装满蔬菜瓜果的小推车,吃力地走向自己的摊位;有小孩拿着个小玩具从人群里窜出来,身后跟着妇人叫他慢点的大喊声;路边乞儿也敲着碗哀求乞讨……
一切都鲜活极了,也比慈宁宫院子里的桃花好看多了。
岑意言一转眼,看见前头宗元嘉骑在马上,一身利落简洁的骑装,那身形看着,倒也健壮了不少,看起来没那么单薄。
她多看了几眼,就见宗元嘉若有所觉,转头看来。
宗元嘉转头看去,就看见当朝太后的马车车窗帘子猛得晃荡了几下,然后渐渐平息,随着马车行进的节奏,有规律地摇晃着。
由于车行得很慢,皇家猎场又远,因此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中午才行了半程,在驿站停下,用了午饭,稍作休息,下午接着出发,一直到傍晚,才到了京郊皇家猎场,简单用了晚饭,各自回屋,明日休整一天,等到后日春猎才会正式开始。
青衣被马车颠了一天,胃里难受,晚饭就没吃什么,一直恹恹的,岑意言让随行的医官给她开了点药,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说要一辈子住在马车里头的呢?这才一天呢就累成这样了?”
青衣嘀咕道:“那句话收回收回,谁知道坐长途马车这么难受呢!”
赶了一天的路确实很累,第二天,岑意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直接跳过早膳用了午膳。
皇家猎场这边的厨师不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做得饭菜不像宫里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是别有一番民间风味。
岑意言一时新奇,吃的有些多,便带着青衣出门逛逛这里的风景。
绕过一个小花园,便来到大明池,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坐在湖边垂钓,像个雕塑一样,专心致志,岿然不动。
“谁这么爱钓鱼,这才刚到,正在休整,他们这就钓上鱼了?”岑意言转了脚步,准备绕开那一处。毕竟岸上的声响很容易惊扰到湖里的鱼,她可不想讨人嫌。
青衣仔细看了又看,突然道:“咦,那站在后边的,不是安远公公吗?宗督主在钓鱼?”
闻言,岑意言脚步打了个转,在青衣疑惑的目光中镇定道:“突然感觉钓鱼还挺有意思的,咱们看看去。”
等她们绕过湖边垂着的柳枝,视野变得更开阔起来,青衣眼力好,立刻认出了垂钓的那两人,登时激动道:“还有一位是定远将军府上的小公子李疏立!”
岑意言脚步又一顿,突然有点不太想去了。
李疏立,定远将军府上的小公子,曾经和她议过亲的人之一,两人还在京城望江阁吃过饭。
聊得怎样、具体情形怎样岑意言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的千刀鱼好吃得很,是李疏立提前一个时辰在望江阁面前的清江里钓上来的,直接拿到后厨料理,因此鲜美非常。
而且那厨师有两把刷子,能在杀鱼时割上近千刀把鱼刺全部挑出却丝毫不破坏鱼的外形,也不留明显刀口,反倒鱼肉入口即化、软嫩鲜美,因此获得美名,叫做“千刀鱼”。
岑意言当时跟宗元嘉讲的时候,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特地跟他着重夸过这条鱼。
还特意强调“这鱼太过好吃,让她完全忽略了当时的人和事”。
没想到,宗元嘉听完之后,道:“哼,亲自钓的鱼?”
“想必他钓鱼能力很厉害吧?”
岑意言:……
我不知道他钓鱼能力厉不厉害,反正我知道你吃醋能力天下无敌。
结果,今天两个人钓鱼的场面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明摆着就是修罗场啊,不能去不能去。
青衣见岑意言停了步子,疑惑道:“太后娘娘,您怎么停下了?”
话一出口,钓鱼的那两人明显听见了,两双眼睛唰得一声齐齐转了过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热忱欣喜,看得岑意言汗毛直立。
她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两个人把鱼竿放下,起身行礼。
李疏立说到底是定远将军府尚的小公子,年龄最小,最受疼爱,哥哥们封官拜爵、努力工作的时候,他还保有少年的天真与直白,刚行完礼便欢欢喜喜道:
“许久未见太后娘娘了,不知您在宫中可好。”
“当初还约好要再去望江阁吃鱼,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一年多了。”
“真是世事无常。”
旁边宗元嘉老大爷似的揣着手,一副笑看天上云卷云舒的狗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评论、营养液还有霸王票,我都在后台看到啦!爱你们!
啾啾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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