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55章 道歉,国手级医女,十月海,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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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昀松一整天都不大痛快,面对常可进时也是强颜欢笑。

一想到云禧被无数人指指点点,他就有股无名之火。

女子做大夫,给男子看病,本就惊世骇俗,他对此早有心里准备,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才感到难堪和愤怒。

难堪是对自己,愤怒是对那些无礼的人。

送走常家兄弟,他没去带豆豆,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吃完晚饭,也没说一句话。

云禧知道,一定是早上的事给他造成了困扰。

其实这个困扰一直都有,只是他以前没在乎过,便只当没有。

如今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即便没有夫妻感情,也有一个锅里吃饭的香火情。

他有共情了,也就接受无能了。

云禧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跟季昀松谈一谈——生活嘛,就该快快乐乐的,别别扭扭还有什么滋味呢?

她打发王妈妈和丁婶子休息,自己抱着孩子敲开了西次间的门。

季昀松正在写字,见他们娘俩进来,勉强笑笑,从容地把宣纸拎起来,团成一团,扔在小竹篓里。

云禧对豆豆说道:“儿子,叫爹爹。”

豆豆笑眼弯弯,招财猫似的摆摆小手,“爹爹。”

云禧暗道,这一声至少三个加号,你爹糖尿病都甜得犯了。

季昀松再不开心,也不会拿儿子作伐,他把毛笔扔在笔洗里就跑过来了,托着小家伙的腋窝举高高。

他本来就高,胳膊一伸,豆豆就几乎能够到房顶了,又惊险又刺激,小家伙“嘎嘎”大笑,两条小胳不停地挥舞着。

父子俩玩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不玩举高高,爹爹就不香了。

云禧把挣扎的豆豆抱过来,在太师椅上坐下,说道:“明昱,我是大夫,而且还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救死扶伤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这一行我不会放弃的。”

季昀松在她对面坐下,“我知道。”

而且他也知道,他只是个赘婿,无权对云禧指手画脚。

天聊到这里就聊死了。

季昀松是聪明人,如果他认定云禧的职业丢人,云禧说再多也没用。

她抱着孩子站起来,准备离开。

季昀松又开了口,“我不反对你开医馆,但能不能只卖药,或只看女病人?”

只要肯交流,这段关系就还有得救。

云禧坐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有男病人,我要看着他死吗?那么,如果有女患者,男大夫也要看着她死吗?”

季昀松沉默片刻,“从道义上看,二者都不能。”

云禧摊了摊手,“你看……”

豆豆盘腿坐在她怀里,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你谈……”

季昀松“噗嗤”一声笑了,随即不好意思地看看云禧,“你继续说。”

豆豆得意地回头看看云禧,“笑,笑。”

“乖儿子。”云禧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如果你能接受男大夫治疗女病人,为何不能接受女大夫治疗男病人呢?怎么,你们男人天生比女人高贵,摸不得,救不起?”

季昀松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那倒是不是,我只是不想听到他们编排你。”

云禧心里一暖,“谢谢,可我其实并不在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够做正确的、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事就足够了。至于别人如何,那些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季昀松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盯上她的眼睛,“人活在人群之中,很少有人能独善其身,你真能做到吗?”

云禧想,如果她是本朝人,那大抵是做不到的,说不定还是口诛笔伐的那一拨。

可她是现代人,又是个大夫,只要见到病人时,病人和病人家属能笑脸相迎,做到这些就不难了。

她说道:“我做得到。病人在我的眼里只有病,没有性别。反倒是你,如果你继续跟我住在一起,承受的压力一定比我多。但我想,像常家大儿子那般没有修养的人不多,像杨道文那样知道感恩的才是大多数。”

季昀松问道:“如果大家都是‘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那种人呢?”

云禧站了起来,“那种人人品不行,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不要为别人的错误责怪自己,毫无意义。”

季昀松目送云禧出去了。

他很清楚,云禧的最后一句话言近旨远、千真万确,如果他还想不开,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交流的意义了。

人家给他离开的自由,也给他留下的余地了,一切都在他。

那么,要离开吗?

他扪心自问后得到一个答案:不,不走,绝对不走。

从小到大,季昀松最擅长的就是取舍,目标明确,他才平安活到现在,并且因此有了仕途。

云禧又不是水性杨花之人,他又何须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季昀松心思一定,所有烦恼顿消,洗脸刷牙,如常做功课,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这日清早,常可为喜气洋洋地进了医馆,“云大夫,我家老头子好多啦,你再给看看吧。”

云禧正在给王有全父子讲解药材的药性,闻言停了下来,“好,我收拾一下,这就走。”

她给父子二人布置好功课,按照原方带上药材,去了常家。

常可进不在家,云禧不必寒暄,还挺自在。

常老爷子确实好多了,言语饮食问题不大,手脚可抬举,右手握而有力,只是眼口略有歪斜。

云禧道:“药方对症见效就快,劳烦常二员外,我要在这几处针灸。”

常可为掀起被子,把老爷子的手臂和腿一起露了出来。

老头总也没洗澡了,胳膊腿上的老皮一层一层的,味道也着实不小。

常老爷子不好意思了,脸颊上浮现两坨红云,“云大夫,委屈你了。”

云禧用镊子取出一只泡在高度酒瓶里的棉球,在曲池和少海上擦了擦,笑道:“老爷子,你老是病人,我是大夫,无性别无男女,您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一边说,一边在穴位上按摩几下,轻车熟路地扎进去,再以内劲度入经络,先曲池透少海,再合谷透后溪……一直扎到面部的牵正穴。

云禧收了针,问道:“你老感觉怎么样?”

不待常老爷子回答,常可为先惊了,“眼不斜,口不歪了!云大夫,你可真是绝了!”

“哐当!”房间东头的屏风后发出一声巨响。

常可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云禧一眼。

云禧就跟没听见一样,把带来的三剂药略微进行加减,说道:“常二员外,医馆没人,我这就回了,明日再来。”

常可为拱手道:“好,我送云大夫出去。”

二人刚走,李氏和常新峰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针见效,云大夫确实是高手。”常老爷子闭上眼睛,“我老了,什么都不想管,也什么都不想问,你们出去吧。”

这是不想看见他们的意思。

“是。”李氏拉着常新峰,红着脸出去了。

出了正院,常新峰挠挠头,“真没想到,一个女子也能有如此高的医术,祖父也许真能痊愈。娘,你替我备些礼物,我走一趟枯荣堂。”

李氏道:“女人和女人好说话,娘替你去吧。”

“不行。”常新峰摇摇头,“万一哪天用得着她,她不救我怎么办?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平。”

李氏欣慰地笑了,“我儿说的极是,娘这就给你备下厚礼。”

……

常新峰当天下午就来了,此时的云禧刚刚送走一名高血压患者。

“云大夫。”马车一停,常新峰就打了招呼。

“你好。”云禧循声望去,见对方下来后,两个小厮从车上搬下来四匹缎子,四匣子点心,还有一篓子水果,不由有些惊奇,“你是……”

常新峰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当时光线暗,人家根本没看清他长相。

他脚下顿了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马车。

云禧歪了歪头,“常家的少爷,是吗?”常新峰的声音有点尖,她想起来了。

常新峰立刻走了过来,长揖一礼,“在下常新峰,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云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再下一回。”

云禧还礼,“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

常新峰再揖一礼,“些许谢礼,聊表心意,还请云大夫笑纳。”

云禧背过去一只手,“道歉我接受,礼物拿回去吧,几句口角而已。”

常新峰一挥手,示意小厮们把礼物送进医馆,又道:“云大夫不收,小子回去就要挨打啦,求云大夫可怜。”

云禧道:“如此,就多谢常少了。”

常新峰拱了拱手,“云大夫言重,不敢耽误云大夫,小子告辞了。”

人来的突然,走的也快,就像完成任务一般。

云禧哂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丁婶子抱着豆豆站在门口,说道:“治好了病才来,可见不是出自真心。”

王妈妈捣着药,“依着我就不要礼,羞死他。”

云禧笑了笑,“我开的是医馆,既为治病救人,也为赚钱养家。他爹是官员,我不好得罪,我是大夫,他不好得罪。他送我收,大家都安心。”

丁婶子“诶哟”一声,“这话说的可太明白了,可怜我活了四十岁,还不如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儿。”

王妈妈笑道:“云大夫可不是一般小媳妇。”

王铁柱忽然朝外面看了一眼,“云大夫,好像又来人了。”

丁婶子叹了一声,“唉,不忙的时候盼着忙起来,忙的时候就盼着人少点儿,啧啧,云大夫真是辛苦啊。”

云禧转身一看,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便往前迎了两步。

“云大夫,近来可好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是刘员外。”云禧笑道,“风湿怎么样了,还需要膏药吗?”

“哈哈……”刘员外进来了,“云大夫的针灸乃是神技,暂时不需要了。”

云禧把他请到接待室,待其坐定后,问道:“刘员外有旁的事,哦……你家儿媳要生了?”刘员外来医馆针灸时提起过这件事。

刘员外道:“可不是嘛,拖了这么久,总算要生了。”

云禧道:“记错时间也是有的,这个时间发动很正常,刘员外不必忧心。”

刘员外点点头,满怀期待地说道:“云大夫,我家就一个独苗苗,无论如何请你家走一趟,帮老夫坐坐镇,诊金少不了你的。”

云禧笑道:“发动多长时间了?如果不急的话,我就先吃个晚饭,把孩子安顿一下。”

刘员外大喜,“刚发动不到一刻钟,产婆说头一胎且慢着呢,云大夫先用饭,我等会儿再派人来接你。”

云禧颔首,“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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