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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儿,你做得很好。”
万鹤笙将魔神手臂秘密带回,得来姜月明一句意味不明的夸奖。
他们两人都站在落英山的后山下,天空雷云滚滚,可闻龙吟。万鹤笙回一句师叔过奖后,静静站在原地,难掩忧色。
这次渡劫,虞知微兴许会艰难些。
“笙儿,依你看……”
万鹤笙微微侧头,目光疑惑,不知姜月明要说什么,他沉吟良久,摇摇头,轻轻地一笑:“罢了,也没什么。”
狂烈的湿漉漉的风吹过山涧,一些机敏的灵兽早已躲进山洞里,不安探头。
一缕白发被吹乱,笼在脸上,万鹤笙看不清他的神态,从万鹤笙入山门,到如今她也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他似乎永远都维持着这幅模样。
双目紧闭,万鹤笙却能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冷冽又温柔。
她忽然开口:“师叔,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姜月明颔首。
“师叔,你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的未来,和姜月明看到的,是一样的吗?
山谷中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便是想来观摩观摩,也碍于宗主亲自坐镇退却了。
换句话说,他们在这里的谈话,不会有人知道。
姜月明沉吟良久,没有说话,只有愈发凶猛的风从他们中间咆哮而过,吹得衣摆烈烈作响。
但他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姜月明双目常年紧闭,如宗门内几位长老修行闭口禅一般。小时候虞知微有好几次都以为他在睡觉,偷摸做坏事却被逮个正着。
此刻,那双眼睛正望向山谷,他看了很久,不答反问:“笙儿,你又看到了什么?”
他顺势扫了万鹤笙一眼。
或许是起疑了。
近些年来,万鹤笙的行动非常小心,暗地里,一点点的,不动声色地布下自己的棋局,她很少在宗门内动手,反而其他几洲的各大派里都有她的棋子。
但太虚门内,先是藏锋仙君失踪,如今虞知微亦有入魔倾向。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和她没关系,内里又有些联系。姜月明再怎么把她当成亲传弟子,以他的秉性,不可能不怀疑。
万鹤笙和他对视上。
两双格外相似,都蕴含着万千星辰的清冽眼眸对视上,万鹤笙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了轮回。”
人族势大已久,久到不少年轻些的人早就忘了世间还有其他族群。但人族气数正如天边夕阳,看似灿烂,不过是落山前最后一丝余晖。待气数耗尽,众族并起,天下大乱,谁也无法料到接下来又会是哪个种族博得气运,得以复兴。
这便是万鹤笙看到的轮回。
衰败之势不可挡,如千万年前魔族败落那般,万鹤笙不想阻挡,也不愿阻挡,她更愿意暗中做一把推手,让属于自己的时代加速到来。
“轮回……”姜月明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眼,说不清心中作何感想。
天边雷云依旧密布,几乎触手可及,姜月明说道:“笙儿,回去看看你徒弟吧,这里有我。”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钟长岭的地位。万鹤笙并不意外,她取回魔神手臂,这件事不能声张,连平常弟子完成任务后的嘉奖都不能有,但身为一宗之主,他必然会私下给些补偿。
有了他的认可,其他长老再不能干涉。
万鹤笙很满意这个结果,知他要调开自己,或许要使些秘法,干脆行一礼后告退,乘云回到漆吴山。
还在半空中,她就看到了院子里,凑到水缸边和并蒂莲姐弟说话的少年。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什么时候能化形啊?”
大点的那朵说:“已有百年。”小点的那朵得意道:“我们很快就化形啦,我变成人形一定很漂亮。”说罢,他补充一句,“当然,姐姐肯定更漂亮。”
大莲花哼一声,收下夸奖。
“不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化形的样子吗?”钟长岭很好奇。
“不可以吧?”
“没有听过。”
“对了,你居然是传说中的巫族呢,原来巫族长这个样子。姐姐,你知道巫族吗?”
“有些印象。”大点的莲花抖了抖,那是刻在种群记忆里的恐惧,叫她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族群。”
“他们虽然数量少,但每一个都很可怕。刚出生的时候,身上长满黑鳞,六指,长尾,性格极端暴躁。每蜕变一次,鳞片的颜色就变浅一些,越接近人一点,成年后会彻底变为人形。”
“居然会变成人形?和妖族一样的化形吗?”弟弟问。
姐姐摇摇花茎:“并没有那么简单,巫族成年后,会更加残忍,凶狠,他们会很讨厌人,觉得长得和他们相似的人是对他们存在的一种侮辱。我听说过,以前有一个人类捡到了巫族,小时候还好,等人类把他抚养长大,刚变为人形的第一天,那个巫族就杀了他,还把整个村的人都杀了,一路杀回到了自己的族群。”
“太过分了吧?”小莲花整朵花都蔫下去,“明明是那个人把他养大的。这个巫族怎么比魔族还可怕?”
因为战争,不少族群都免不了有些流失在外的幼儿,有的被敌方捡了去,或被折磨致死,或好好抚养。如后者,哪怕长大后知道了双方立场不同,一时间也很难对养父母下手,更多是选择归顺。像这个例子中,不过因为成年后化人形就要杀掉所有看见的人类,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姐姐心有戚戚然:“所以,从那件事以后,大家都有了默契,那就是绝对不能饲养幼年的巫族。”
少年仿佛中了无数箭,弱弱道:“那个……我肯定不会这么可怕的。”
两朵莲花都叹了口气,凝在花瓣上的露珠随着花精垂下滑落进水面,漾开波纹。
波纹里映照出少年的脸,他也忧愁地叹口气。
经过这么些天的打听,不管是漆吴山下的师兄弟也好,或是其他妖兽也罢,对巫族就没有一句好话,不说别人,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巫族真不是个好东西,早该消灭。
可偏偏,他有巫族血脉……
“你们说,巫族明明那么讨厌人类,什么理由会让一个巫族和人……”少年脸红了一下,不知道用什么词,只好含糊过去,“会和人类生孩子?”
这个问题把两朵花都难倒了。
按理来说,巫族应该见到人就杀,怎么会和人类有孩子?
“或许,有什么人迷惑了巫族?”小莲花异想天开,“比如一个很漂亮的人类女孩,她可以控制神智,然后控制了一个巫族让她爱上自己……”话没说话,当头一大片荷叶笼罩下来,姐姐毫不客气地将他抽得呜呜咽咽抽抽搭搭:“叫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是不听……额,见过天玑真人。”
花茎一瞬间立得笔直,荷叶移开顺带把小莲花扶了一把,钟长岭想一骨碌爬起来,但脚上镣铐重得很,他一个没撑住,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摆出了一个俗称五体投地的姿势。
“师,师父……”少年结结巴巴叫道,讨喜圆脸上露出讪笑,“师父您忙完了吗?”
因为扑倒在地,手腕脚踝处套的镣铐再也遮不住,露在外面,万鹤笙点点头,没有要拉对方起身的意思,见钟长岭艰难地把手往回缩,轻声问:“站不起来吗?”
“啊?”少年愣愣抬头。
师父那双明亮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因为这点重量,你就站不起来了吗?”
“不,我可以站起来的。”少年用力爬起身,站直身体,“善水见过师父。”
“很好,竟还记得你的道号。”瞥一眼缸中并蒂莲,万鹤笙越过少年向大殿走去,边走边问:“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
“那便好。”万鹤笙似乎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最简单的吐纳、辟谷,山下弟子们该教过你,明日早些起来,随我习剑。”
钟长岭激动且疑惑:“师父,我……我真的可以学剑术吗?”
他现在走路都有些费劲,偶尔双脚上镣铐碰撞还能听到清脆声响。更何况……他似乎听说师父不用剑?
见万鹤笙依旧面色温柔,钟长岭鼓足勇气道:“师父,我不知道要不要学剑,或许,可以换别的呢?”
少年人的心思很好猜,师父不用剑,不抚琴,以幻术与布阵闻名,他一心向着师父,自然希望事事都向师父看齐。
万鹤笙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一眼:“不学剑,想学什么?”
钟长岭讷讷道:“听闻师父精通阵术、幻术,还有占星,我可以学这些吗?”
万鹤笙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可以。”
“你是我的徒弟,当然可以。”
还没等钟长岭笑容扬起来,万鹤笙继续道:“明日辰时,后山演武场。”
“是!”
翌日清晨,钟长岭站在演武场边,盯着手里的竹剑,呆滞了。
“师父,今日还是习剑么?”
万鹤笙随手抽出一根竹节,微微一笑:“不错。”
竹节向下,敲了敲他腕间镣铐,金石相击声清脆,万鹤笙道:“我知你行动不便,但既踏上这条路,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钟长岭忙道:“弟子不敢。”说罢,跟在她身后,进入演武场中央。
万鹤笙注视着自己手中的竹节,灵力覆盖,变为一柄荧光闪烁的紫色长剑,她轻轻抚摸着并不锋利的剑刃,目露怀念。
“师父,这是你的剑吗?”
万鹤笙摇摇头:“不,它只是一根竹子而已。为师的剑……断了。”
钟长岭不知说什么好,绞尽脑汁找话题:“师父以前也用剑吗?”
他对师父那把巨大的镰刀印象深刻,一刀破剑阵,气势如虹无人可匹敌,在钟长岭心中,镰刀已经成了他最喜爱的武器,并且一定要像师父那样巨大的、一人多高的大镰刀,挥舞起来更加威猛。
万鹤笙一抖长剑,柔软剑身轻颤:“吾师承藏锋仙君,最初自然是习剑的。”
只不过,后来为什么换了法器,又为什么剑断,她却没说,钟长岭也不敢问,听得她提醒一句后,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动作看。
“我只演示一遍,你且记牢,每日练习三百次。”
只演示一次?少年愣了愣。
从小没有人夸他聪明,街坊四邻提起他,都说这孩子心大,憨厚,父母送他去读书,教书先生也不曾夸过他。哪怕他进入漆吴山开始修仙,教导他的白术也不曾夸过他天赋。他大抵知道,自己是不聪明的。
万一自己记不住,或是记错了怎么办?
钟长岭还没说话,师父已经开始了起手式,他连忙收敛心神,屏息静气,瞪大眼睛看。
软剑柔如绢,一劈、一刺、一挑,无论动作再怎么轻微都会引发一阵颤动,并不似骆不寻那样大开大合的凌厉剑法,反而如春雨细丝,如软风拂面,柔软中蕴含绵绵不绝的杀意,不知不觉间,便将敌人笼罩进去。
一旁观看的少年渐渐双目出神。
女子挥剑的身影不再只出现在演武台,更出现在脑中,一招一式都变得清晰,随着她的舞动,四周灵力逐渐汇聚,顺剑势挥洒自如,如臂使指,仿佛她的一举一动皆可影响天下风云。
最后一式,软剑环身向上一挑,刺入的一瞬间以巧劲使出,剑身绷得笔直。万鹤笙缓缓收剑,向徒弟看去。
后者呆在原地,一双圆眼睛仍瞪得大大的,依旧沉浸在脑海里演练的剑式中。
一遍又一遍,动作逐渐清晰,灵力运转的轨迹、肢体各处力道运用……渐渐的,他脸色变得涨红,整个人不断颤抖起来,脑海里那个小人越练越快,越练越快,到最后他根本看不清,反而像是被笼罩在那人的剑法中,左冲右突也找不着逃离方向……
一声轻斥,如当头一棒,头脑立刻清明。钟长岭睁开眼,惊讶地发现此刻已是落霞漫天,夕阳归山。
他还站在原地,手腕脚踝皆被压得酸疼,稍微动一动,身上都像散了架似的。
“师父,我竟站了这么久么?”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万鹤笙道:“五个时辰。”
钟长岭本就圆溜溜像小狗一样的眼睛瞪得更大,张口还在犹豫是先道歉还是先感谢,师父露出一个真正的,有别于平常礼貌客气微笑不同的浅笑:“很不错。”
“……啊?”
“你的天赋很不错,是个习剑的好苗子。”万鹤笙伸手抚过他的发顶,安抚地拍了拍。
“真,真的吗?”少年激动得脸都涨红了,眼里亮晶晶,一副激动到不知说什么好的模样,“我一定好好练,不让师父失望。”
“好孩子……”笑容更深,那只手从他头顶抽走,万鹤笙道,“你回去休息吧,明日起,不得犯懒。”
虽然不知为什么全身又酸又痛,但钟长岭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响亮地回答一句后,拖着镣铐大步离开。
见徒弟走了,万鹤笙弯起的唇角才一点点放下。
他预言的时间快要到了,躯体正慢慢聚集。现在看来,他无疑将太虚门作为了自己的藏身处。
作为最忠实的下属,她怎能不把心脏再藏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长期有效答题:猜猜万大佬把心给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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