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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江原本忐忑地想着该如何面对陛下,然而不知道公主那边是怎么去说服的,这么久以来竟半点麻烦都没有。

这样就可以陪着公主长大,陪着她更久一些了。

他松了一口气。

温长思身边多了阿江这个小跟班的生活和以前比实际上也谈不上特别大的变化,每日无非也就是看看话本,去周先生那儿听一听讲,清晨一块儿念书的习惯也没有改,只不过每每回头时都多了目光赤城的人,无论她说些什么闲话,阿江都会很配合地应和。

这让温长思很是受用。

阿江和婉玉婉月她们不相同,婉玉和婉月一直遵守着主仆之仪,她们两个自小便受了这样的教化,早已经根深蒂固,一直以来都全心全意为她着想,唯一有过意见相悖的时候就是在阿江出现之后,她也回报了荣宠赏赐,纵然一路相随,可也总觉得有一种无法打破的桎梏。

对于阿江的情意,也许同她过去的经历相关,以同情为初始,但她在阿江的身上看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纯良质朴,看似怯懦实则一直都很勇敢,骤然之间被她带入金碧辉煌的宫廷却仍然有一腔至诚,哪怕收受了她的给予也会急着要报答。

也就是在这样的凝视中,她才会产生和阿江作伴得更长远些的念头。

如今阿江到了她的身边,读书和习武半点没落下,反而更加认真刻骨了,她偶尔会听到婉月悄悄告诉她,阿江夜里的烛火也是久久不熄。在功课上从原来的笨拙到如今稍微指点一下便能领悟,这也让她不由得想,也许在过两三年,他们二人甚至都不用分开授课了。

秋尽冬至,时光悠忽,转眼便是新的一年。

宫里头已经挂满了一串串红灯笼,夜里映出成片金红交织的色彩,亮堂堂的,煞是好看。

天气寒冷,每个人都裹上了厚厚的冬衣,而遗憾的是,饶是这天再冷,也独独没有下过一场雪,这在皇城里是少见的。

公主殿里心灵手巧的侍女们也剪制了众多形态各异的花灯,挂在各个屋里,五彩缤纷,很是喜庆。

温长思今年好奇地让婉月教着做了一个,是一只可爱的狐狸灯,不过第一次做难免不尽完美,灯架编得歪歪扭扭的,让剪出来的小狐狸的面目看起来颇为狰狞。

“这真的是最容易的吗?我做的……也太难看了吧?”

温长思看着做了两个时辰的花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婉月笑了笑,将那狐狸灯没粘好的部分补了补,又调了调,道:“怎么会呢,公主是第一次做,能做成这般算得上好了。”

被婉月这一弄,倒是顺眼了许多,不过温长思仍然觉得无法挽留。

她摆了摆手,道:“就不用安慰我啦,算了,阿江,过来把这个拿出去扔了吧,大家都做得这样好,我这个还是不挂了。”

温长思将狐狸花灯递给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阿江,看着婉月轻而易举地就做出了一盏双鱼灯,眼中透着羡慕。

看着宫里的侍女们都得心应手的样子,她以为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到现在才知道,也只是看起来罢了,等真正轮到自己做起来才知道——眼睛会了,手也不一定会。

阿江将公主认真的动作从头看到尾,他并不觉得这盏灯有什么不妥,听到要扔掉反而很是舍不得。

他接过那丑狐狸灯,久久没有动作。

要扔掉吗?

他觉得公主做的这只小狐狸十分可爱,他有些舍不得。

温长思见他久久未有动作,便问道:“阿江,怎么了?”

阿江心想将这只灯要过来,公主不愿意挂在自己屋里,那么他可以挂在自己的屋里,这毕竟是公主亲手做的东西。

可他涨红了脸,也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阿江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可是屋里太热了?”

温长思还以为是他屋里的火墙和燎炉烧得太旺了,让他觉得有些热。

她天生有些怕冷便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定像阿江这样每日坚持习武强身健体,反而身子骨健壮一些,受不住屋里的闷热。

可阿江摇了摇头。

温长思还有些怪异,还以为是他不愿意说,那她明日叫人少烧一些也好,总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于是便笑了一下道:“那就麻烦阿江了。”

阿江领命出去了。

怀里揣着那只狐狸灯往前走。

半晌。

他停住了脚步,只见他犹豫了片刻,然后便往偏殿里他的房间走去。

嗯……既然公主已经不要着灯的,那么就算是他他捡回来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吧。

阿江推开房门将狐狸的小心的方式在案头上,便又快速的回到了公主的屋里。

此时离除夕夜不过只剩下十天了。

温长思不打算继续做花灯了,趁着时间还尚早他带着阿江去了书房。

让阿江帮着磨墨,她要继续做那幅送给他皇兄的秀丽江山图。

垂眸的时候耳边有一丝乌发散在了脸上,阿江想像婉玉那样替公主拢回去,但意识到这不妥,赶紧将手放下了。

“阿江。”

温长思突然发话。

吓得阿江一颤,还以为刚刚的小动作被看到了。

“怎么了?公主。”

他连忙应声。

“新年快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阿江摇摇头。

他如今什么都有了,不愁吃不愁穿,开开心心的在公主跟前当差。

已经别无所求了。

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太贪心了。

温长思轻轻蹙了蹙眉,对于阿江的摇头,有些不满意

她道:“那你想想吧,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哦,就当是我送给阿江的新年礼物,说起来这还是我们遇到以来第一个年呢!”

可阿江还是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需求,公主已经待他很好了。

“你这人总是这样。”

真拿他没办法。

温长思已经习惯了,阿江这个沉默又乖觉的模样。

有时候她也想过,阿江要是和别的侍女或者侍卫一般就好了,总是欢欢喜喜的就把赏赐给收下了。

可是这个小榆木脑袋就是不知道向她讨要一些东西。

温长思也只能无奈的在心里叹上一口气。

“若是想到了,记得和我说哦!”

“属下遵命。”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阿江瞧出公主画得有些乏了,便将炉子上正温着的羊奶到了一小碗,轻轻放在公主的身侧,无声地提醒着她该休息了。

温长思也留意到了,她心道,这真是个闷葫芦……连开口提醒的话到现在了还不敢说出口。

但她还是很配合地说了句:“谢谢阿江,我也画得差不多了,是该歇一会儿了。”

将桌上的奶碗端起,试了试温度,便饮了一口。

又拿起原本就摆着的栗子糕,刚要要伸手,阿江便阻止了。

“公主,此糕已经凉了,若是想吃,属下便让厨房重新做。”

屋内很温暖,甚至温长思此时都只需要外加一件罩衫,她拿起一块,指尖还犹能感觉到淡淡的余温。

倒不必多此一举。

不过抬眼便看到阿江那有些固执的神情,她忽然又燃起了一丝丝坏意。

怎么回事,她又有点想逗逗阿江了。

只听温长思开口道:“听闻阿江也会做栗子糕。”

“……公主从何处听说的?”

“之前听到婉玉提起过,说是瞧见了上个月休沐的时候,阿江没有出去,在厨房帮忙做糕点呢。”

阿江有些羞愧地回应道:“那日属下经过,闲着便跟着厨娘学了学,还不太会。”

温长思眨巴眨巴眼睛:“那现在试试?阿江都已经尝过我做的粥了,我却还未尝过阿江亲手做的点心,阿江是不是不愿意给我做呢?”

果不其然,阿江猛地摇摇头。

“怎会如此,属下愿意,只是……属下只不过学了半日,味道,味道也不大好。”

“那你再去试一试?我现在就想吃诶……”

温长思抬起脸来,目光中带着祈求。

阿江哪里受得住公主这般眼光,晕晕乎乎地就点头答应了。

直到出了屋,外头的冷风才把迷糊的他给吹醒了。

“……”

他想起刚刚答应给公主做栗子糕,可是……那日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他也尝过,卖相平庸,味道更是平庸……

这样的东西又怎么配进到公主的肚子里呢?

真是愁人。

此时已是夜幕渐沉,阿江害怕公主久等,耽误了休息,便努力让自己的动作快起来,同时还得打起十二分地精神,还好面团有现成的,节约了很大一部分时间,他努力回忆上次厨娘教的步骤,生怕自己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上次教阿江的厨娘不在,不过厨房里还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收拾东西。

其中一人惊奇地看着阿江忙里忙外,道:“江侍卫,公主要是想吃,吩咐一声便好,怎地还要亲自做啊?”

阿江忙得头也不抬一下,只道是听公主的。

那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当阿江轻喘着气赶回书房。

温长思已经又添上了几笔画,看起来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隔着薄薄的窗棂纸可以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阿江立刻将自己的呼吸放慢,小心地扣了扣门。

“公主,属下回来了。”

温长思将笔搁下,道:“进来吧。”

阿江推门而入,那一小碟子糕点被他小心地放在了木篮里,依旧保持着温度,他的脚步虽快,可是手里的东西依旧拿得稳稳当当的。

打开木篮,五小块栗子糕正热气腾腾的。

温长思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了一块。

“呀,好烫。”

阿江立刻将公主的手扯了过来,那块栗子糕咕嘟咕嘟地滚到了地上,而此刻阿江的眼里只剩下那葱白娇嫩的手指头,此刻已经泛起红色。

他几乎是立刻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是他太大意了,只顾着赶回来,却不想烫到了公主。

反倒是温长思被他的小题大做吃了一惊。

“我不过是烫了一下罢了,没什么事,快起来吧。”

阿江看了看公主的脸色,未起身,还道了那句令人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请公主责罚。”

温长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阿江不敢抬头,问道:“属下这就去给公主拿药膏。”

说完,便要起身。

温长思赶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真的没事,等一会就好了,哪还用得上药膏呀,只怕是你取了过来,我早就好了。”

阿江被拽住了衣袖,立刻便停住了脚步。

他惴惴不安地往低头,随即又皱了皱眉头,仍是觉得那指尖红得令他心疼。

这是他的错。

不罚不成。

温长思见他固执,只好道:“好好好,惩罚你……让我想想怎么罚?”

听到这话,阿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温长思想了想,忽然,将方才被烫红的两只手指递到了阿江眼前。

“烫红了,给我吹吹。”

阿江惊愕地摇摇头:“公主,不可!”

此刻他们离得很近,阿江要比温长思高上不少,此刻的低头却是正对着那双杏眼。

公主正眼眶湿漉漉地仰头望向他。

“阿江做的栗子糕烫到的,自然要给我吹一吹,以往婉玉在的时候也会替我吹一吹,阿江连这个都不愿意,还谈什么惩罚?”

感觉到公主的哭腔,阿江顿时没了主意,连忙又答应了下来。

“属下遵命……”

他小心地握住公主的手,软软的,小小的,他丝毫不敢用力,整张脸又开始泛起了红色,学着轻柔地对着那和他的面色一样发红的手指,轻轻吹着气。

一下,又一下。

温长思又一次地拿捏住了阿江,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认认真真地吹这她的手指,不知怎地,她忽然也觉得火墙实在是烧得太旺了,连她在屋内穿得这般少都觉得燥热了起来。

她的脸在慢慢地发烫。

忽然,她抽回了手。

“咳……”

阿江手里倏地一空,不解地望着公主。

温长思讪讪地开口道:“我……嗯,不用吹了,我觉得已经不烫了,这,这个篮子已经打开这么久了,应该不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学了阿江这个坏毛病,说话的时候开始结结巴巴了,可是指尖敏感地感受着阿江呼出的气息,心头也觉得痒痒的。

而阿江看了看公主抽回去的手,发现的确不那么红了,他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松了。

见公主又准备去拿篮子里的糕点,他赶忙制止住了,道:“让属下来。”

确定了栗子糕的温度刚刚好,阿江才放心地隔着帕子捻上一块,递了过去。

“好甜啊,想不到阿江的手艺这么好,真的是只学了一个下午吗?”

温长思这可不是安慰阿江,而是真的觉得味道不错。

阿江红着脸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厨房里本就还有一些厨娘们已经和好的面,属下便拿来用了……”

“那也是阿江做的啊,只有面的话,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吃呢?”

温长思吃了一块,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便又拿起了一块。

“真的很好吃啊,不信你也尝尝,张嘴。”

温长思径直将那块小糕送到阿江的嘴边,淡淡的栗子香气一下子便充斥了鼻腔。

然而更让阿江注意的是公主白白嫩嫩的前臂,因为他身量较高的缘故,温长思的手也抬得高,宽宽的大袖子便向后滑去。

非礼勿视!

阿江不自觉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咚咚咚地在胸腔里响着,令他无从适应,只得大步地向后退了退。

温长思疑惑道:“嗯?你不想吃吗?”

阿江忐忑地道:“公主千金之躯,属下怎敢……怎敢……。”

怎敢让公主来喂……

这可又把温长思逗笑了:“几个月前我住的粥,阿江可是一口不剩地吃完了,如今这栗子糕明明就是你自己做的,怎倒是不敢吃了?”

阿江又后退一步:“属下……”

不过这回温长思前进了几步,又将手里的栗子糕送到了阿江的嘴边。

“吃呀!”

阿江只得努力控制住怦怦乱跳的心脏,一口便吞了下去。

温长思笑道:“别吃这么急呀,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阿江不敢看她的眼睛,嚼得飞快,根本没有功夫感受到底是什么味道,便胡乱地点了点头。

温长思这才放过了他。

夜里烛光微微跳动,日子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虽然遗憾看不到满天飘雪的美景,但这个年温长思尤为重视,过了元宵,她同阿江便算是正式相识一周年了,而且在这一年里,她即将迎来她的及笄之礼。

算是正式长大了。

因而她的心中满是期待。

除夕前夜,温长思拿出了绘制了大半个月的秀丽江山图,特地拿去送给温虞安。

越国自古以来便有在除夕前夜,一家眷属之间便相互赠礼的风俗,有些地域甚至连要好的朋友也会赠送,以增进感情,无论贵重与否都是一份心意。

生于皇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虽说除夕当夜同要臣近亲同贺,但那个时候的赠礼实则更有充门面表忠心的意味,各个臣子亲王之间往往还会相互攀比。

但前两任皇帝的后宫和兄亲之前都谈得上和睦,所以渐渐也有了效仿民间那般的做法。

却难得在门口遇到了坛洛。

“小长思!好巧啊,你也来给陛下送新年礼物啊?”

坛洛见到温长思便扬起了明媚的笑颜。

这几日西域那边派了使臣过来,正式坛洛的兄长,得知自己的妹妹攻略越国陛下的进度基本为零,皱了皱眉,无名无分待在这里绝非好事,但看到坛洛在异国生活得还是很好的样子,多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坛洛许久不见兄长,自然有些想念,这几日都在招待故人。

温长思见到坛洛,也是高兴:“是啊,坛洛姐姐也是来给皇兄送新年贺礼的吗?”

坛洛瘪瘪嘴道:“当然不是啦,西域的贺礼自当由我兄长在明天的晚宴上送出去,我只是来讨要个令牌,过了你们的新年就带我兄长去京城转转,他还是头一回来这,这不是怕陛下忙,提前先来问问。”

温长思了然地点点头,又悄悄道:“西域同越国是一回事,那坛洛姐姐就没有什么要送给皇兄的吗?”

坛洛倒是哈哈一笑:“我现在的东西可都是你皇兄给的,可没什么好送出去的,况且他本来也不太待见我。”

虽说坛洛来这里也有大半年了,所有人都摸不清温虞安的态度。

说是不在意吧,人都在这这么久了,也没有要赶走的意思,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活过得很是滋润,但若说在意,却几乎从不召见,反倒是坛洛自己隔三差五地过来刷脸,况且迟迟拖着没有册封。

就连温长思也不知道,但皇兄这方面的事情她也不会多问。

二人通报之后便一块儿进去了。

“皇兄。”

“陛下!”

温虞安看到妹妹身后的坛洛,眉头忽而一蹙:“你怎么又来了?”

“嘿嘿,这不是同长思一起来看看你吗?而且什么叫又来了,我这都好几天不来了,见到我不应该开心一点吗陛下,您这个反应太让人难过了,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坛洛霹雳吧啦把话一说,温虞安已经听明白了。

在坛洛特意梳妆过的面容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又别过了头去,道:“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陛下,我的兄长这不是来了嘛,听说城里到了除夕后的几日都很热闹,我想带他去宫外转转,所以,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令牌能借一借吗……?

“……”

温虞安看着她努力讨好地模样,默不作声了一会,便挥了挥手,让內侍递上两块令牌。

坛洛得了令牌便欢天喜地出去了,给兄妹二人腾出说话的位置,临走时还不忘再拍一拍温虞安的马屁。

啊,不对,用中原的话来说皇上是真龙天子,那就是……龙屁!

坛洛挥了挥手:“小长思!你也新年快乐哦,明天晚上再见!”

温长思笑起两个梨涡,点了点头。

坛洛一走,温长思走上前去,将手中持着的画卷摊开:“皇兄,瞧瞧我画得如何?”

只见那点点苍翠落墨得恰到好处,秀丽青山,绵绵向远。

温虞安将画卷收起来,温柔地揉了揉妹妹的头。

“甚好。”

这些年来,温长思少有腻人娇惯的模样,经历了变故之后,她总是温温柔柔的,今年便会真正迎来她长大的见证。

温虞安的手指摩挲着画卷,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神情认真。

“皇兄……?”

这是怎么了?

温长思对着自家哥哥突然转换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是她的画出什么问题了吗?

而温虞安说的却是:“你是不是也给阿江准备了?”

温长思一愣。

温虞安眸下闪过一丝冷光,似乎料定了自己的妹妹也给阿江准备了礼物:“给他送的是什么?”

若是金银珠宝那倒也还好,但若也是妹妹亲手准备的的东西……

况且那个小子就跟在身边,说不定比他还先拿到馈赠,想到这里,温虞安心中燃起了一种名为妒忌的焰火。

他已经无数次地后悔答应了妹妹把阿江放在身边做贴身侍卫这件事,然而答应了就是答应了,除了暗中多派两个人盯紧阿江外,别无办法。

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同那小子越来越亲近,这个时候若是再想把他弄走,着实太过困难。

毕竟他最不忍心让妹妹伤心难过。

温长思听到这话,只是浅浅一笑,原来要问的是这个啊!

但随即她又露出了几分懊恼的神情。

“今日……还没想好呢,皇兄觉得呢?”

原本她是想要送点什么给阿江的,可如今阿江什么也不缺了,近来又忙着给母后缝制围脖,给皇兄作画,直至现在都没有想出来给什么好。

温虞安则听到阿江并未收到妹妹的馈赠,心中暗喜,眸中的冷气一扫而空,似是不曾出现过。

他道:“那小……咳,阿江他不过是个侍卫,不送也没有关系,要送的话,从库房里挑样东西也够了。”

哼。

不送最好。

但温长思眨了眨眼,总觉得这样不太好:“随意从库房里选的话,怕是不太用心。”

“怎么会呢,公主殿的库房里都是稀世珍宝,外人求都求不来,怎么会是不用心。长思多虑了。”

既是库房里的东西有何谈敷衍了,随便挑上一样都是外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温虞安如是想道。

不过他并不愿意继续和自己的妹妹继续谈论关于阿江的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除夕的夜宴。

“母后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可惜今年不下雪,不过倒也好,往年的下雪天,你总是忍不住出去玩雪,不让你去还偷偷去,总是容易弄得第二天就染了风寒,平白叫我和母后担心。”

温虞安说着抱怨的话语,实际上正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真有些舍不得长思长大。”

“长大了不好吗?可以替皇兄做更多的事情呀!”

温虞安笑着道:“长思无需替皇兄做什么,朝堂之事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偶尔做点吃食送到这来便也不错了。”

“皇兄又小看我!”

“不过时间过得可真快。”温长思也有些感慨。

感觉幼年时代同皇兄玩闹的日子还历历在目,犹是昨日,而今朝父皇已故去三年有余,皇兄也从那个青涩儒雅的少年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帝王。

“陛下!公主!瞧,外头下雪了,这可真是及时啊!”

刚刚温虞安身后的內侍瞧见窗口还没关严实,怕两位主子受寒,便想过去把窗给关上。

而他走到窗前却发现天空飘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陛下,公主,明日便是除夕夜了,奴才还在想来这里这么久了,若是有哪一年不下雪,还真叫人不适应了。”

温长思也赞同地点点头,她拉起温虞安的袖子,开心地推门而出,见天上果然正在飘着雪,虽然不大,可是瞧着也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的意思。

“皇兄,果真下雪了,明晚守岁的时候又可以堆雪人了!”

“方才才说自己长大了,如今怎么还和孩子一样想着玩雪呢?”

“大人也可以喜欢玩雪啊!”

温长思莞尔一笑。

“一年只有一个季节会下雪了,这雪还是很珍贵的,母后当年还同父皇一起在宫里堆了好几个雪人呢,皇兄在那时候不敢说他们幼稚,如今就会来说我幼稚。”

“长大不见得,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温虞安替妹妹系好披风,对于妹妹的言辞报以宠溺。

回到公主殿里。

却发现云团又跑了过来。

这一路上寒风刮得慢下来了,雪却渐渐积得多了,反倒觉得刺骨的寒意略略降了降。

温长思换上了一身毛绒鲜红的连帽斗篷,在锁骨中央还系着两团毛球,长长的乌丝略略挽起,上头别着的是红梅发簪,也应和着着大雪天。

照顾云团的侍女也用料子给云团缝了一身红衣裳,也给云团的衣领上缝了两只毛绒球,惹得它总是忍不住用自己的小爪子去拽弄。

温长思看得新奇,问道:“猫也会怕冷吗?”

可云团本来就是毛绒绒的。

那侍女答道:“回公主,猫其实并不怕冷,更何况云团这样一身毛,完全可以御寒,这衣裳不过是奴婢图个喜庆便做了,瞧着云团似乎也很是喜爱。”

的确。

云团如今在公主殿里几乎是横着走了,听到别人夸赞它这一身好看,这两天总是睁着它那双的大眼睛四处游荡,生怕别人看不到它。

温长思抱着它,不得不说,若是没了这身红衣裳,它一下子窜到雪地里头,只怕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了。

“阿江,等明天晚上雪就下得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吧!”

温长思眼睛亮亮地看向阿江。

阿江被这种节日的氛围所感染,浅浅地笑了笑,回应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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