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性本?(三合一)(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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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日道君的思路是对的,是不是仙,一试便知。
问题在于继他之后,再无人出手,单个上会被顾崖木阻拦,群攻必将是一场血战,倘若最后证明杜圣兰已经飞升,岂不是在做无谓的牺牲?
最让人迟疑的还是天道碎片至今没有出现。
杜圣兰从起初的无言以对,渐渐读懂这些人的心思后,只觉得十分好笑。这么多仙人在这里,借天道碎片十个胆儿,它也不敢现身。
“各位是要留下来喝茶,还是打架?”
他抱臂望着众人,余光有意无意瞥了下界壁创口。
不少修士被这一眼勾起好奇心,界壁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还有那传说中的仙界……有人忍不住向前跨了一小步,如果从这里出去,是不是直接到了上界?
想归想,没人敢操作。
聪明人想得更多,真打起来,杜圣兰会不会直接去往上界,界壁后有他师门的人接应?
杜圣兰笑着笑着,面色突然一冷:“诸位当冥都是什么地方,来去自如?”
话音落下,众多修士脚下的纹路亮起,代表杀阵已经激活。
纸面人脸第一时间拿出纸刀朝人群中砍去,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技巧,每一次扬手,都是极其粗暴的攻击,冥都特有的禁咒加持下,纸一样单薄的身体却格外坚固。
杜圣兰一剑斩杀了两名受困杀阵的修士,他只远攻,这一举动愈发落实了先前众人的怀疑:他在钓鱼。
一时间,就连灼日道君也不敢贸然从界壁回上界。
乌合之众虽声势浩大,但只要适时一推,倒得比谁都快。
冥都高层皆是实力非凡之辈,出手间丝毫不留情面,如同割韭菜一般的收割人头。他们今天似乎充满了恶趣味,没有挑最为厉害的几位动手,给足了上界人退走的时间。
“不能退。”何长客面色铁青地对盘天鹤说:“现在退了,日后这些修士必定不会再受驱使。”
盘天鹤更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盘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即便煽动不了一般修士,也有着家族力量可供驱使。
梵门弟子和道君都走了,他才不愿意留下死斗,增加无畏的耗损。
何长客还想再劝,一条毒蛇嘶哑地吐着蛇信子,朝他缠来。
“老贼,拿命来吧!”阴柔男子满脸兴奋和残忍,和另外一位冥都女修士展开围攻。
另一边,杜圣兰一声‘斩月’,长剑绕到天圣学宫院长后方,断了对方的退路。天空中银龙遮天蔽日,口吐烈焰,赤红的光芒分成数十缕,天圣学宫院长被困在了这一方火焰囚笼里。
他不过是大乘期,又自爆过法身,顾崖木如今已经成仙,杀他虽不说如杀鸡一样简单,但也并不困难。
火焰咆哮,剑光璀璨,每一道攻击都丝毫不留情面,爆发出了最强实力。
天圣学宫院长自知不敌,实力相差悬殊,真气被巨龙的火焰封锁压制,他连自爆都做不到。摇曳的火光中,天圣学宫院长死死盯着斜侧方朝自己攻来的杜圣兰,想到了当初对方来塔楼参加直选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一只蝼蚁,如今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老夫当日就该杀了你。”
这个时候,杜圣兰居然分心环顾四周,没看到青眼阴犬后,宝剑横空,隔着空气轻轻一划,轻叹道:“下辈子,别再和魇合作了。”
这狗成不了大事。
剑芒震得空气微微一颤,牵动着恐怖的力量如弯月斩来。天圣学宫院长想要抵挡,却无法冲出火焰的桎梏,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出现一道白光,睁大双眼倒在地上。
天圣学宫院长身体痉挛,像是死前的鱼不停抽动,口中狂吐着鲜血,
快要合眼的刹那,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惨叫,脑袋费力歪过来,看到了从半空中重重坠地的何长客。
“就这实力,也算渡劫期?”阴柔男子无视身上的伤口,饶有趣味地盯着支离破碎的尸体。
死前得知何长客也没了,天圣学宫院长突然觉得好受了些,好歹自己是被一剑毙命,没遭受什么罪。
杜圣兰面无表情对着还没死透的何长客补了一剑,缓缓道:“他练功出过岔子。”
顾崖木假扮裴木寒出席几次聚会时,何长客都不怎么受重视,当初何不鸣背叛杜圣兰,部分原因也在于父亲实力大跌,不得不选择和墨家合作。
界壁附近血肉飞溅,处处是刺鼻的血腥味。冥都的阴物和鬼修不断被吸引过来,疯狂吞噬着空气里的血气。
杜圣兰收剑,看到顾崖木望着界壁口,问:“怎么了?”
“老狐狸跑进去了。”
天机道人的小童先前趁乱跑了,它则是遛去了上界。
杜圣兰道:“以它的实力,在灵压下坚持不了多久。”
当然也不排除天机道人有其他方法,对抗上界的灵压。
顾崖木收回视线,忽然笑了:“你成仙的消息,很快会传遍上下两界。”
二十一岁的仙人,这个记录将从此镇压无数天骄。
……
上界,罗刹门。
杜圣兰‘成仙’不到半日,消息就已经传了回来。飞雪道君本在和罗刹道君讨论天道碎片一事,听闻后把玩着扇子:“别人也就算了,梵门未有动作,别是梵海都信了几分。”
罗刹道君并不意外:“红鲤已经回到小师弟手上,有足够的气运支撑,确实可以横跨一个境界直接渡飞升劫。”
恐怕连杜圣兰都不知道,他这个被成仙还有足够的理论支撑,好比斩月山祖师爷锻造气运长河,便是利用这个原理。
飞雪道君失笑:“假象早晚被拆穿,我会通知门中人最近少出去走动,省得被到处求证。”
“小师弟成仙了,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番?”
飞雪道君一愣。
罗刹道君:“你去准备请帖,我要大摆宴席,亲自为小师弟祝贺。下请帖时,多邀请那些不对付的势力,让他们务必看在我的面子上来一趟。”
飞雪道君一时没想出此举的用意,邀请人来很容易,那几家就算是为了求证杜圣兰是否成仙也会过来一趟,不过请过来做什么?
罗刹道君幽幽道:“小师弟不是跟你说过,有个会做降智饭菜的厨子,联系一下。”
“……”
……
举办仙宴,说明杜圣兰是板上钉钉的仙人。下界的仙人以此事为闲谈,被情报网捕获。杜圣兰听到后表情一言难尽,得知仙宴在下个月举办,顿时明白这是唱得哪出戏。
仙宴只是幌子,小阴犬估计才是重点。
罗刹门想用这段时间帮助雪花狮子提升实力,做出一桌完美的降智饭菜。仙宴的主角是自己,意思就是说让他一个月内飞升。
杜圣兰揉了揉眉心:“这和认为我三天内能飞升的修士有何不同?”
来通知他的裴萤想了想,回道:“多出了十倍时间。”
杜圣兰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裴萤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在冥都久留。
“你觉得……”余光忽然看见顾崖木罕见地在出神,杜圣兰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顾崖木回过神,开口说道:“仙宴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等外面的风声传开一些,适当公布黄金时代的真相。”
杜圣兰也正有此意,前人作出的牺牲,应该被看到。
顾崖木没有说太多,谈及之后自己会抓到天机道人,以此让天机楼配合后,便以修炼调息为由,开始了闭关。
一连两日,杜圣兰都没见到顾崖木,这一天早上,他站在顾崖木闭关的门外,手几次举起但都没有叩门。对方明显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杜圣兰隐隐有感,似乎是修炼上出了问题。
空中落下一片羽毛,杜圣兰抬起头,对上了冥鸟的眼睛。冥鸟展开翅膀飞走,他想了想,跟着走了过去。
九奴的咳嗽声就没停止过,伤已经养得差不多。
一双冷冰冰的眸子见到杜圣兰时有了几分热情亲切,温柔地招呼他来自己身边。
杜圣兰在一旁坐下,安静等九奴先开口。她用冥鸟引自己而来,必定是有什么要交待的。
“世上一蹴而就的事情总要付出些代价。”九奴单刀直入:“这头龙能直接证道,是有至宝辅助。”
杜圣兰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心魔。”
三师兄曾提过,靠着宝物恢复暗伤,未来心魔劫难过。
九奴:“暗伤,地底沉积的毒素……想要一次性抚平不可能,但转换成另外一种状态就容易很多。”
杜圣兰微感诧异。
九奴:“那日你师门动用重宝时,我远远瞧过一眼,差不多就是这个原理。”末了不忘感叹:“这是催生了一个五毒俱全的心魔啊。”
“……”
“强行分离凝聚的心魔,会觉醒自我意识。”
杜圣兰对心魔没多少了解,更没多少体会,九奴解释道:“一般心魔会影响人的神智,不停地蛊惑你。而有自我意识的心魔和修士的思想并不共通,吸收吞噬负面情绪,为吞噬主体做准备。”
杜圣兰突然就想到了裴琉焰。
九奴靠在躺椅上,目光悠远:“想要破解这种心魔,胆子小追求万无一失的就直接割裂分离;胆子大点,那就一直养着,日后斩魔入道,又是一番造化。”
杜圣兰若有所思,裴琉焰选择了前者,依照他对顾崖木的了解,绝对会选另一条路。
“有意培养,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九奴颔首:“培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过分小心会让心魔孱弱,投入太多容易反噬,如果你做得太明显,又会引起心魔的警觉,让它变得消极。”
一只冥鸟落在她肩膀上,叫了两声,九奴淡淡道:“顾崖木正在离开冥都。”
杜圣兰闻言站起身:“干娘,我出去一趟。”
冥都依旧是雾天。
一路来到城门口,并未看到顾崖木的身影,杜圣兰拍了拍手腕上的红鲤刺青:“能找到他吗?”
一说到龙,红鲤可就兴奋了,顾崖木是龙身离开,感知到空气中残存的真龙气息,它开始激情带路。
杜圣兰的速度奇快无比,化身闪电同红鲤一同游走在云间。路过十万大山时,他忍不住多看一眼,红鲤一路坚定朝着北方走,终于,在路过一个小镇后,红鲤停了下来。杜圣兰朝下一看:“金乌道场?”
他从斩月山出逃不久后,曾和无数人一起围观杜北望在这里渡劫,从那时起,杜圣兰第一次萌生出了天雷很重要的概念。
他猜到了顾崖木的去处。金乌道场有面问心玉璧,可以助人悟道。
作为斩月山的附属势力,金乌道场主人只有大乘期的实力,只要小心点,潜入不成问题。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杜圣兰轻车熟路绕过守卫,进入了问心玉璧。
内部的火光在他进来的瞬间消失,随后再度燃起,透过摇曳的火光,顾崖木看到了杜圣兰。他目中似乎出现过短暂的诧异,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杜圣兰实话实说:“我不大放心你。”
顾崖木嘴角勾了勾,但没说话。
问心玉璧能呈现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渴望,火光照耀下,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上一次共同悟道时的场景。幻境中,顾崖木对着杜圣兰动手动脚,出来后却以一句龙性本淫借口搪塞。
时至今日,顾崖木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悟道时,我看到你陷入欲望之海的幻境,便趁机想要……”
“夺舍对吗?”
很多事情,后来一想便能想明白。
杜圣兰没计较往事,直言道:“正好我也才突破不久,不如一起悟道,也好有个照应?”
一旦沉沦在幻境,终身境界难以进步。为了杜圣兰的安全着想,顾崖木并未拒绝。
共同参悟下,幻境的难度会平衡双方境界,玉璧对境界高的人助益不大。上一次是意外,顾崖木自信这一次会先破解幻境。待到送杜圣兰出来后,他再单独进去一次即可。
两人闭上眼,盘腿坐下闭眼感悟,没过多久,意识先后被吸入玉璧衍化出的幻境中。
周围高山环绕,前方是繁茂的树林。
杜圣兰站在森林里,有些惊讶,和先前进入不同,除了场景有变化,这一次他的记忆未被更改,清楚知道正处在幻境当中。
红鲤游动在身侧,快要骑到杜圣兰脑袋上,得意地表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无视它的邀功,杜圣兰抓紧时间去寻找顾崖木,如果能知道对方最渴望的是什么,也好对症下药。
不受幻境干扰,杜圣兰在幻境世界毫无存在感,鸟兽直接穿过他的身体飞向远处。地面是干枯的落叶,远处是潺潺的流水声。
杜圣兰感叹这问心玉璧可真会偷懒,场地永远设计在森林中。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远远地传来喘息声,他加快步伐,没走两步又突然顿足。
前方,另一个‘自己’眸光流转,眼睛像是淋了春雨,纤细的手指拉扯着顾崖木的腰带,仰起头,表情一脸无助。
顾崖木身姿笔挺地站着,依旧如利刃出鞘,坐实了郎心似铁一词。
红鲤:“哦嚯。”
杜圣兰眼角抽搐,这和前次顾崖木的内心世界有何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时光回溯。
不,仔细看,还是有不同的。
上一次自己说得是‘求你,不要……’
这一次,他手指死死勾着顾崖木的腰带,身体倒在盛放的花朵上,另一只手死死掐住花瓣,花汁从指缝间渗出。
“要,要……”
低哑又含糊不清的声音,却回荡在整片森林里。
花开荼蘼,艳丽无边,顾崖木终于有了动作,他扶住男子孱弱的肩膀,有些心疼说:“你再坚持一下,不要让毒素瓦解你的意志。”
幻境里的那个自己,头顺势枕在顾崖木肩窝:“帮我,我好难受……”
红鲤:“嚯。”
它发出声音的时候,口中吐出了一个瓜子皮,这是先前偷偷在杜圣兰干娘那里捞的。
顾崖木眼中的挣扎,几次想要拥抱幻想颤抖的手指,杜圣兰看得是一清二楚。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最想要的会是自己。
他没想到,那顾崖木又想到了吗?
杜圣兰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和好笑,他猜测就连这头龙自身也不清楚,否则绝对不会选择共同悟道。
红鲤聚灵为水,尾巴摆了摆,荡漾出的涟漪呈现出一行小字:他喜欢你。
被戳破最后的窗户纸,杜圣兰指尖猛地一缩,像是被空气烫到了。
种族不同,性别相同,红鲤接连吐出瓜子皮,尾巴又是一甩:他对你有不轨之心,你愤怒吗?
杜圣兰想了想,回想起过往的日子,很是平静地说道:“我从来没被人喜欢过。”
被人喜欢的感觉不可多得。恰好顾崖木于他而言亦是与众不同的,两人共同经历了很多生死,这是唯一一个他有好感,对方也没有背叛自己的人。
杜圣兰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喜欢,因为他没有被人怎么喜欢过。
目光继续望向前方,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心魔放大了顾崖木的欲|望,幻境里杜圣兰的模样可谓是致命的,附加的天生媚骨特性让他有着浑然天成的糜态。
顾崖木推开怀里的人,正色道:“坚持住!”
他试着给对方梳理真气,然而‘杜圣兰’一次次投怀入抱。周围的花不知道被幻境赋予了什么特性,花香弥漫开的瞬间,树上的小鸟都是一脸沉醉。
顾崖木呼吸渐重,浑身都在发烫,但他依旧坚持一次次拒绝。最后,随着噗通一声,顾崖木带着人跳入旁边的冷湖中。
旁观着一切,杜圣兰目光渐渐变得古怪。
红鲤尾巴来回摆动,水波中多出一行字:他居然在幻境世界里,给自己立牌坊?
人是他想要的,执念是他的执念,问心玉璧以此为基础设计了投怀送抱的美妙场景,顾崖木却铁了心做正人君子。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我不会伤害你’的原则。
好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两面派。
湖中心,顾崖木望着潮红的面庞,伸手蒙住对方的双目:“别怕。”
“我不……”
随着低低一声轻叹,顾崖木毫无预兆扭断脆弱的脖颈,也掐断了对方未说完的话。
“不像他,也不是他。”顾崖木目光恢复了清明:“但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杜圣兰:“……”
红鲤:“……”
彻底从幻境中挣脱,虚假的世界开始分解,湖水朝地底倒灌,山川崩碎。神识归体的刹那,顾崖木看到犹如局外人一般站在不远处的杜圣兰。
漆黑的空间里,迎来死寂。
何等熟悉的场景,上次出来后,顾崖木也不敢点火。
黑暗中,顾崖木几次张口,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我们这个种族,可能真的有问题。”
龙性本淫,不是说说而已。
杜圣兰依旧盘腿坐在玉璧前,他完全可以说一句玩笑话化解,但他没有。
顾崖木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没有一句调侃带过,代表对方有在认真思考一些事情,至于考虑的结果如何,只在杜圣兰一念之间。
问心玉璧拷问得是道心,顾崖木一直自欺欺人忽视的问题,如今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下。
双方俱是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掌心传来痒意,顾崖木身体微微一僵,微凉的指尖在他掌心落下两个字:心魔。
顾崖木另外一只手燃起火苗,点头,又摇头。他确实有心魔,但这和情感无关,是宝物的副作用催化。
情感,是该被珍视的一部分。
杜圣兰继续写道:养大它,我们一起。
几个字写得坚定又利索。
顾崖木双目微微睁大,对视的刹那,目光波动点了点头。稍顷,忽然又皱起眉头,离开问心玉璧后,他的道心更加坚定,心魔如今已经渐渐孱弱。想要再走斩魔入道的路子,可能有些困难。
杜圣兰知道顾崖木的处境,按照九奴的说法,这种心魔和主体思想不共通,各自为营,她和裴琉焰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不确定心魔是否能感知外界发生的事情,谨慎起见,杜圣兰并未直接开口谈论如何应对,迂回道:“既然到了斩月山的范围,也该顺道去拜访一下。”
来斩月山的理由名正言顺。
按照先前的约定,如果斩月山得到秘境传承,要将破解出的剑招交给他们一份。
受剑气影响,天气回暖的日子里,斩月山周围的花草迟迟未有复苏之意,看着很是萧索。最高的主峰犹如一把长剑,直入云霄。
两人的到来没有受到阻拦,守山弟子引路,亲自带他们进山。
剑堂,竹墨坐主座,旁侧的桌上已经放置着茶具。
杜圣兰掀起茶盖,唇畔微微掀起:“上次来斩月山,还是半月前的事情。”
剑修是心性最沉稳的,但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守在门口的弟子心脏都在抽搐。半个月前,这位明明还只是合体期,依靠冥都力量的庇护,才敢走进斩月山。
一晃眼,人都成仙了。
竹墨没有去探究杜圣兰这个仙的真假,颇为冷漠道:“最重要的那份传承他们没有拿到,倒是零零散散收集了不少功法,剑灵破解尚需要一段时日。”
说完,给了他们目前破解出来的一小部分。
双方曾经使用卷轴签订契约,竹墨在这件事上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顾崖木接过东西,站起身目光睥睨地扫过竹墨:“不妨切磋一下?”
竹墨眯了眯眼,没有拒绝。
顾崖木提出将战斗地点放在龙泉瀑布,似乎是要在这被镇压千年的地方一雪前耻。
没了阵法,龙泉瀑布再也没有从前那阵阵强烈的罡风。
剑招和银龙锋利的爪子碰撞,瀑布像是大海一样被掀起惊涛骇浪。杜圣兰在底下观望局势,毫无疑问是顾崖木更胜一筹,龙族天生就受到了上天的优待,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堪称完美。
可惜这一战只能分胜负,分不出生死。
竹墨暴退数步,半边胳膊淌血,依旧握着手中剑,尤有一战之力。副掌门和长老等紧张守在周围,竹墨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靠近。这头龙想硬碰硬杀了自己,也会重伤,走不出斩月山。
顾崖木飞身落在龙泉瀑布边,闭上眼,过往画面一点点浮现。
被困在幽暗地底的不见天日,每日遭受阵法的侵蚀,还要成为斩月山掌门测试的试金石……当初竹墨成为掌门时,试图挥剑斩断自己的龙爪,一剑不行就第二剑,记忆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如今他已成仙,还是没有彻底报了当年之仇。
顾崖木对斩月山从无情面可言,竹墨试图断他一爪,未来他必斩对方一臂。
“有了有了……”
杜圣兰望着站在龙泉瀑布旁的顾崖木,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暴戾和杀意。
此刻最高兴地莫过于心魔,它放肆地吸收这些负面情绪,但没有出声蛊惑顾崖木。过犹不及,此刻它一旦做些什么,反而容易令对方清醒。
先前顾崖木道心坚定,心魔都以为快要没希望了,不曾想这么快迎来转机。只要蛰伏着,给它十年,必将吞噬原主。
顾崖木神情中的冷酷没有掩饰,守在周围的一众斩月山长老如临大敌。
下一刻,顾崖木彻底转过身,微微颔首示意:“不错。”
不错什么?
他们不明白。
顾崖木和杜圣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个明确的信息:下次还来。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两人并肩离开斩月山。
既然已经到了北域,自是要再去看看合欢宗。
合欢宗迁宗后,选择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建宗。此处荒凉,不像从前附近还有小镇。五颜六色的琉璃瓦成了荒山最夺目的装饰,苍老的胭脂兽正伪装成一座小山,懒散地耸拉着眼皮。
杜圣兰没有进去叙旧,他如今出门都得再三小心,防止被天道碎片盯上。
门口的石砖有些裂缝,有弟子出来修复,咕哝着最近总算消停了点。
前些日子不时就有上门挑战的,还有说难听话的。直至杜圣兰飞升的消息传开,战帖才逐渐减少。
“二祖的传人是仙人,”她美滋滋想道,“那些来挑战的,日后挨个打趴。”
杜圣兰远远地看着,忍不住也笑了,待到之后公布了真相,那些说合欢宗歪魔邪道的,他倒要看看还好不好意思声称对梵海尊者感恩戴德。
围攻墨家后,仁义堂暂时退到了合欢宗这边,另一只雪花狮子和从前收养的妖兽如今都在合欢宗中养着,杜圣兰远远看了几眼,返程途中另租了一辆兽车,对顾崖木道:“养会儿神,你看上去很疲惫。”
顾崖木当然不疲惫,这只是杜圣兰给他找得借口入眠。
配合地朝后一靠,顾崖木久违地陷入沉睡,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睡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沉睡是最容易卸下心防的时候,心魔把握住机会,重新勾勒出问心玉璧内发生得一切,它在试图激发顾崖木的罪恶感,竟对朋友怀有这般不可告人的心思。
顾崖木有了波动,毕竟他在出幻境的瞬间,一闪而过看到了远处的杜圣兰。
如今这羞耻的一幕还在不断重复上演。
顾崖木任由心情起伏,觉得差不多了,猛然从梦中惊醒。
明显的心悸让心魔暗笑,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顾崖木醒来后,目光和杜圣兰短暂接洽了一下,后者偏头的瞬间敲了敲车壁:养大了吗?
透过兽车的窗户,顾崖木视线多在抽出嫩芽的树木上流连,暗示心魔正茁壮成长。
回到冥都,顾崖木又象征性地闭了两天关,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
杜圣兰也将注意力集中在修炼上,下个月就要举办仙宴,伪仙的身份要是被当场拆穿,于他多有不利。
罗刹门作风霸道,但不夸张,罗刹道君既然将时间设置到那个节骨眼上,必然和给他钓鱼竿的三师兄一样,确定自己有可能达成目标。
飞雪道君留下的青瓷瓶,红鲤只是吸收了一点,立刻不感兴趣地玩水去了。杜圣兰忍不住用手拨拉了一下它:“你也上点心。”
三师兄提到过,自己成仙的机缘在这条鱼上。
红鲤无动于衷。
日子一天天过去,红鲤不配合,杜圣兰如果想要实力更进一步,至少需要闭关潜心修行半年。他更倾向于闭关,可惜时间不等人,半年后九川大陆的局势又会是一变。
独自来回踱步许久,杜圣兰忽然微微一仰头:“遇事不决找干娘。”
外界春意复苏,冥都空气中飘散的血雾反而更加浓重了。
九奴院子里养了几盆花,俱是病恹恹的,泛黄的花苞重重垂下来,居然一直能坚持存活着。
九奴站在一边替冥鸟梳理羽毛,先开口问道:“心魔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杜圣兰缓缓道出了这些日子的布置:“在它孱弱时,我及时给予了希望。斩月山一行又为心魔注入了能量,这些天顾崖木在闭关,准备顺势削减一下,过两天再拔苗助长。”
语毕他笑道:“培育心魔是难事,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做起来会这么得心应手。”
火候控制得堪称完美,就是偶尔觉得这套流程有些熟悉。
九奴走过来躺在了摇椅上,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打着呵欠说:“都是杜青光玩剩下的。”
杜圣兰的笑容凝固,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老东西养孩子的方式?喉头一动,他僵硬地扯开话题:“干娘,我来是想请教一下有没有别的门道提升实力。”
语毕觉得这种处境好像也很熟悉。世人都以为他是仙,这种为盛名所累又不想否认,不就是……
九奴斜眼看他:“不就是那位斩月山祖师爷的老路?”
杜圣兰笑容彻底消失。
“不打紧,你和他们不一样。”
在杜圣兰期待的目光中,九奴绞尽脑汁想了想,说道:“胜在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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