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撼树(二合一)(梵海尊者:再和狗合作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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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一趟,变化最大的当属血雷。
杜圣兰照旧将它放在塔楼内,仅仅隔了一天,再去看时这雷的光芒有了些变化。先前是血红,如今这红色变得极为内敛,看着竟有一丝深不可测的天威。
杜圣兰伸手去尝试感知,掌心尚未接触到雷劫,手腕上的红鲤突然游了出去,似乎对这雷劫突然变得感兴趣起来。
杜圣兰正欲问话。
鱼尾一甩,半空中浮现出一行字:我可助它更进一步。
鱼目对比寻常金鱼灵动很多,好像在它面前都是愚蠢的凡人,凝聚的水波中晃出一行字:代价是消耗你成仙的机缘。
猝不及防的选择,就这么不带任何玩笑意思地摆在面前。
杜圣兰神情一滞,成仙无疑很重要,能帮他在下界获得一个相对平等的话语权,同时可以逃脱天道碎片的觊觎。自从得到了这条鱼,又背靠实力雄厚的师门,杜圣兰从来没有怀疑自己能短时间内成仙。
九奴提示下,他已经想到效仿胥洲走气运长河的老路,红鲤却在此时给出一个新的选择。
围着血色雷劫转悠,红鲤身上鳞片的颜色比雷劫更加鲜红,它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催促杜圣兰早做决定。
近处的一道神念出声道:“此等大事,该回去多考虑一下,不急于一时。”
杜圣兰凝神望着血雷,思量片刻后,很是坚定道:“我要将这机缘用在雷劫上。”
他想得通透,论对梵海的杀伤力,自己远不如雷劫。再者,成仙的好处大部分只能落在自己一人头上,但助这雷变强,可以影响整个大局。
游动的红鲤鱼尾鱼鳍停止摆动,像是一条死鱼漂浮在半空中。它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杜圣兰,第一次正眼看他,随后摆尾巴:“瓶子。”
杜圣兰拿出飞雪道君留给自己的青瓷瓶。
红鲤张口一吸,连同瓶子一并入腹。它的身体瞬间被焚烧,仿佛化为一团灼焰,那火光的温度可以媲美龙息,杜圣兰不免后退一步。
红鲤悬停在半空中,在给他最后反悔的权利。
杜圣兰神情自若,好像早就忘记了飞雪道君曾言,红鲤吸收完青瓷瓶里的东西,便是自己成仙的机缘到了。
确定他没有多余的反应,红鲤周身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口中轻轻吐出一个血泡。泡泡无限放大,直至笼罩住整道雷劫,血雷像是承受不住高强度的威压,逐渐弯折,形如一个人被压断了脊梁骨。
雷劫最终弯曲成彩虹的形状,空间中荡出水纹,伴随‘哗啦’一声,红鲤利落地一跃而过。
鱼跃龙门,过而为龙,照说得到好处的应是红鲤。然而跃过去后,红鲤的火焰被空气中形成的水流浇灭,虚弱地摔在地上,尾巴上下拍动着,和市场上垂死的鱼一模一样。
雷劫重新开始变直,内部不再是纯粹的雷元素,电弧游走间,卷成一道道复杂瑰丽的花纹。
一道神念看出点名堂:“过龙气,这条鱼将自己身上的龙气过给了雷劫。”
杜圣兰还和开始一样,静静站在原地,面对气息逐渐增强的雷劫,没有为丧失机缘感到可惜,他想得是红鲤为何愿意相助这道雷。
顾崖木曾言血雷区可以实现天罚,譬如不需要特别蹭修士的雷劫,也能自由行走,劈散鬼修。
靠近天道的公理者,一定程度上也会成为天眷者。
会不会红鲤就是看中了这点?
雷劫身上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它又粗了一圈,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爆开的错觉,四周的神念都稍微远离了一点。
他们不能走太远,还要镇压邪魔。只能驱赶血色雷劫:“走远点,去空点的区域晃荡。”
血雷好像听懂了,不过没依言照做。
过度散运,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红鲤虚弱摆尾:不用感谢,我……
没等它写完,空气中的气流被冲散,血雷猛地朝杜圣兰冲过来,若不是它没有释放电流,杜圣兰几乎要反射性抽剑自卫。
雷劫分出两股电流,给出一个大大的拥抱。
杜圣兰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诞生出自我意识了?”
雷劫点头,它确实变得更强了,不过在很多方面还是受限,譬如没办法口吐人言,可以缩小,但坚持不到半天。
一心邀功的红鲤尾巴被压在了电柱下,几次试图弹起来,最后还是杜圣兰拯救了它。帮它取出尾巴,红鲤重新游进了他的手腕。
有了神智,就有了学习的能力。
杜圣兰耐心对血雷交代道:“你先留在这里,聆听一下前辈们的教诲。”
语毕转头躬身行礼:“还望大家……”
“这是做什么?”近处一道神念连忙化作虚影要扶起他,下一秒耳边传来杜圣兰压低的声音:“没事多说点梵海尊者的坏话。”
“……”
在背刺梵海尊者这件事上,杜圣兰的坚持让塔楼内的神念都自愧不如。
眼看一道潇洒的身影迈步走出,留下神念们哭笑不得,忽有一道神念开口道:“祁先生选对了传人,我有预感,他会成为梵海命中的大劫。”
论修为,杜圣兰再绝世,多修炼数百年也追不上早就成仙的梵海,但论道心和格局,后者永远无法追赶前者。一个为了成仙可以不择手段,一个则能对眼前的机缘视若无睹。
倘若听到他们的高度评价,杜圣兰定会失笑摇头,若说完全没有影响,那就是圣人了。
他心中其实微有一丝遗憾,飞升总归是修行者的目标之一,如今就这样擦身而过。
停步在界壁外,杜圣兰微微眯眼:“再给我点时间……”
哪怕区区数年,自己都有信心能跨过那个门槛。
界壁的创口开合着,周围残存着淡淡的仙运,显然不久前才有仙人从传送阵经过。九川大陆局势一天一变,如今时间俨然比天赋成为更加不可多得的东西。
杜圣兰静立良久,心中最后一丝惋惜散开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梵海这个祸害,集齐天道碎片补天。
他准备离开,一回头就看到了顾崖木。
“我看你出来有点久,以为上天了。”顾崖木说出来意。
杜圣兰挑眉,谁会没事去上界冒险?余光瞥到手腕上的刺青,他说:“我把成仙机缘提前用了,血雷诞生出了神智。”
顾崖木看着他,没有迟疑地给出肯定:“你做得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纵使没有机缘,只要给你一点时间,飞升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杜圣兰了解局势:“可惜已经没剩多少时间。”
“有我在,我会为你争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杜圣兰眼神有了变化,良久,嘴角出现笑容:“我相信你。”
顾崖木心中顿时打起了春雷。
对于一个一直活在欺骗和利用中的人,他口中的一句相信,份量远比喜欢,爱这种虚无缥缈的词汇更具有份量。
“我……”顾崖木罕见地出现一点卡壳,不知说些什么,最后硬是扯到旁的事上去:“一起出去转转?”
忙里偷闲,杜圣兰没有拒绝。
早春三月,街道上处处熙攘,偶尔能听到吆喝声,这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好不容易抽空出门一趟,顾崖木并未领他踏春赏景,直接来到了天机楼脚下。但他也没有进去买情报的意思,反而在旁边的茶铺坐下。
往来天机楼的顾客让人目不暇接,杜圣兰端起茶杯问:“不是要转转?”
顾崖木:“在这里能看到更有意思的。”
稍坐片刻,从天机楼出来的修士不少,有的面色很奇怪,手中还拿着卷轴。正当杜圣兰好奇,也准备去买一份时,刚走出来的两位修士来到茶铺坐下。
顾崖木布下结界,二人修为普通,没有注意到另一桌的存在。
“想不到这梵海尊者,居然如此自私自利。”
单是听了这个开头,杜圣兰目光就是一顿,他抬头去看顾崖木,后者淡淡道:“天机道人想让我息事宁人,主动通过天机楼公布了一些隐秘。”
今日一早,天机楼更新了黄金时代的资料,情报依旧分上中下三档,不过每一档都会附赠一个拓本。
顾崖木这时终于走进天机楼一趟,出来时在桌面摊开一张卷轴。
一幅很模糊的画卷慢慢展开,杜圣兰神识一扫,画卷里的内容出现在脑海。
空旷,孤寂。
四周飘散着灰烬,血与火的世界看不到光亮,这是一段不知多少年前的时光,界壁外有人抱着一个头颅都没了的尸体痛哭,他的另一只手淌血握剑,忽而仰头怒骂道:“梵海,你个混蛋!为了飞升竟放邪魔进来,纵使做鬼,我也要日日咒骂诅咒于你。”
蕴含着极致怨念和仇恨的声音,哪怕历经数千年,也能感觉到其中绝望。
杜圣兰回过神,连忙去看落款:“李泰源。”
此人是以画入道,曾留下‘一笔落,入大乘’的美谈,倘若不是陨落在邪魔战场,说不定能成就一位画圣。
顾崖木:“真迹如今收藏在天机楼中,想要看到,需另花一笔费用。”
天机楼算盘打得极响,虽是免费赠送,但为了确定真假,不乏有愿意花大价钱一观的。
李泰源的画可不止是一幅画,其中也有他的道,能助人磨练心智。传言他有一副真正厉害的画卷,甚至能容纳下秘境。
杜圣兰看着卷轴拓本,诧异道:“天机道人手中竟有真迹。”
在此之前,天机楼为了打探一点消息,情报摊子接连陨落在冥都,说明对黄金时代的内幕他们是真的不知情。
“还有个更有趣的现象。”
顾崖木放下茶钱,带着他往人多排队的地方刻意绕了一圈,期间杜圣兰竟听见不少赞美杜青光的话语,说他是等了许久,一直到冥都这条通道对准上界时,才破开界壁。
杜圣兰怒极反笑:“冥都封都许久,之前纵使杜青光想做什么,只怕也没机会。”
嘲讽的话音才落下,就又听人道:“不止如此,杜家主还痛斥梵海尊者是个蠢货。”
幸亏已经离开茶铺,不然这时候杜圣兰或许会被茶水呛住,这应该才是顾崖木提到的有趣部分。
“黄金时代的真相暴露,杜家难免落人口舌,他们原本放出来的风声是一切都在杜青光计划内,”顾崖木停步说道,“斩月山从中推了一把,我又让仁义堂的情报网润色了一下。”
杜家想要名声,顾崖木很是‘成全’了他们。如此一来,杜青光彻底被推到了梵门的对立面。
仅仅过去半个上午,只有天机楼总部所在的城池议论者较多,但修真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距离彻底爆发也就是一两日的功夫。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天机楼的作风便是如此。今早梵门弟子又激活了梵海尊者留下的两个秘境,并提出了修建神像一事,获得不少支持。
天机楼偏偏选在同天公布真相。
杜圣兰:“听说上个月,医谷附近已经有人为梵海尊者建庙,只怕要连夜拆除了。”
想要讨好梵海尊者,试图得到庇护很正常。可一旦得知对方不会有任何同源之义,这份讨好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下界修士在这方面一向现实。
折返时,杜圣兰特意联系了裴萤,表示等拆庙的时候务必通知一下,届时自己会雇人敲锣打鼓地过去庆祝。
……
雾气遮挡,冥都的天很少真正亮过。
牧童正在琢磨一道阵法如何修复,界壁内有仙人走出。对方板着一张脸,神情有些呆滞,起初牧童没太留意,当发现来人没有直接从传送阵离开,而是逐渐朝塔楼靠近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冥都遭遇围攻时,塔楼下布置了传送阵,巡逻的冥都高层似乎也发现异常,选择第一时间激活阵法。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巨大的能量波涌来,耳膜都被震裂,一时间脑中只剩下轰鸣声,牧童和冥都高层被爆炸的冲击逼得暴退不止。如此大的能量轰击,传送阵的阵法被破坏。
仙人自爆,威力可想而知,强大的仙躯血肉模糊,漂浮在半空中的血丝都带有强烈的自毁能力。
光亮冲破天际,冥都上空白昼如焚。
杜圣兰和顾崖木立刻赶来,在看到摇摇欲坠的塔楼时,杜圣兰顿时面色一变。
九奴和阴犬已经在界壁附近,阴犬用禁咒不断填补塔楼残缺的部分。
“是仙人自爆。”九奴偏过头,让杜圣兰站远一点,这种程度的自爆,哪怕一滴血都会引发二轮闪爆。
界壁另外一端突然传来一道雄厚的嗓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半月内,必毁此楼。”
梵海的声音一出现,塔楼内的神念顿时开始暴动。
似乎目光能穿过界壁看到这一幕,伴随一声不屑的嗤笑,天地间重归寂静。
半个时辰后,塔楼周围混乱的气流被清除,杜圣兰匆匆进去时,看到几道神念光影黯淡了很多,血雷被几道神念护住,没有受损,但挡在最前面的那道,已经隐隐呈现消散之态。
杜圣兰飞身而去,手指有些颤抖。
“这回省事了。”虚影笑着说:“……不用说坏话,它也该知道梵海不是个东西。”
血雷想要着急地前后移动,要做什么又无能为力。
杜圣兰轻吸口气,抬起一只手,尽可能从空气中捕获消散的残念。在移花接木的造诣上,他仅仅是入门,微薄的残念如流沙从指缝间散开,越想要抓住,流逝地越快。
红鲤不知何时从手腕中游出,聚灵化水,才勉强缓和了残念的消散速度。
随着灵识重新被塞入体一些,神念要凝实了一些。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状态大不如前,对杜圣兰道:“我善用刀,日后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可以带过来。”
每一道神念有感快要消散前,都会寻找传人。
末了他嘱咐道:“无需强求,留意着点就好。”
杜圣兰垂着眼,点了点头。
神念倒是看得很开,甚至有几分高兴:“梵海控制仙人自爆,说明他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也许同样能成为你的突破点。”
杜圣兰将血雷放在塔楼,就是为了让梵海尊者有所顾忌,如今对方想要利用仙人自爆摧毁塔楼,肯定是寻到了偏门。
牧童骑牛进来,牛腿短了半截,他在上面也不嫌弃颠簸。
“仙人自爆的瞬间,我感觉到了天道碎片的气息。”
杜圣兰本面色阴沉,因为这一句话又回过神来,控制仙人自爆也不是容易之事,花大力气给个下马威没必要。经他一说,这是想掩人耳目拿到天道碎片。
魇在被拒绝后,竟是联系了梵门。
“不需要雷劫了,莫非是能绕过三九雷劫,继续修炼?”
牧童否定了这种看法:“想要绕过雷劫,只有依靠气运。”
像是气运长河,红鲤……借助逆天的外物。
杜圣兰闭了闭眼,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利用天道碎片可以重新招来天劫,所以才让仙人自爆,一举两得。
这确实是一个极佳的突破口。
看清他面上的寒意,牧童迟疑:“你该不会想去蜉蝣撼大树?”
“有何不可?”
“好事啊。”牧童道:“这种送死的事情,带上我。”
“……”
仙人自爆还有些残留的血丝,渗入进了土地里,威力如同不定时的炸药,顾崖木正在一点点做排查。
杜圣兰望向界壁的方向,他想要联系罗刹门,但梵海尊者才出过手,仙界的界壁附近说不定布置了暗子,直接上界太过冒失。
他指腹轻轻摩擦着,琢磨着办法,余光瞥到手腕上的刺青,屈指敲了敲:“帮个忙?”
红鲤尚未行动,界壁闪烁了一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飞雪道君一人一扇,身边也没有带傀儡。
“三师兄。”
飞雪道君含笑点头:“梵海亲自出手,大师兄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梵门和万兽山都有探子互相盯着,先前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会引起警觉。
飞雪道君拿出一张帕子,慢悠悠擦拭指尖上的血液,这不是他的血:“来的时候,清理了一下界壁旁守着的几只小蝼蚁。”
杜圣兰直奔主题:“梵海尊者得到了天道碎片,可能会重新渡劫。”
飞雪道君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眼有些歪斜的塔楼,轻叹道:“难怪出手这么没顾忌。”他沉吟了一下:“倒也不用太着急,想要重新渡劫,就必须沟通天地意志,其中少不得有很复杂的仪式。”
注意到杜圣兰闪烁的目光,飞雪道君沉声道:“你想在他渡劫时动手脚?”
杜圣兰并未否认。
飞雪道君提醒他:“上次你能偷雷成功实属侥幸。”
当时杜圣兰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正好赶上了罗刹道君对梵海动手。
“同样的路数,我不会使第二遍,”清楚这一点,杜圣兰缓缓道,“这次我会准备得更加充分。”
有罗刹门接应,事情也会容易很多。
飞雪道君看出他心意已决,想了想道:“有一点比较麻烦。”
即便他们派出所有探子,也未必能获得梵海精准的渡劫时间。没说两句后,他又回到了上界。
飞雪道君返回上界的第三日,终于传来一个消息,却是和雪花狮子有关。小阴犬被上界一位仙人借去几日,此人贪欲好色,据说还有一丝饕餮血脉,自称在仙宴上尝过大厨手艺后便念念不忘。
按照飞雪道君的意思,可以从阴犬来判断梵海渡劫的日子。他没有将话说得太死,提及这个时间也可能有误,一切只能看天意。
杜圣兰沉思时,一旁的顾崖木说道:“沟通天地意志的仪式,也许存在祭祀环节。”
这个过程中,梵海尊者必定会用最好的祭品,最珍贵的燃香,自然也需要最优秀的食修。祭祀的食物不可能使用隔夜饭菜,所以从雪花狮子的掌勺时间,大致可以推算一下梵海尊者会定在哪天行动。
不过具体有没有祭祀,罗刹门无法肯定,他们能做的只是将近期所有消息汇总在一起,从中筛查出略显突兀的。
行动的危险性自不必说。
经历过一次雷劫被偷,这次梵海尊者必定会十分小心。
为此飞雪道君专门送来一样至宝:粒子世界。此物乃是罗刹道君耗费心血打造的小世界,对方偷袭梵海尊者那日,便是藏身在这方小世界。
……
三月初五,惊蛰。
一滴雨水从界壁无声无息钻入,被派来盯住界壁的梵门弟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滴近乎透明的雨水。
水滴里是另一方小世界,除了顾崖木,牧童也在,杜圣兰之所以带他,纯粹是要靠着牧童确定天道碎片所在,好找到梵海尊者选择渡劫的地方。手鼓破裂后,牧童一度怀疑丧失了对天道碎片感应,直至塔楼遭创,证明只要位置不是太远,是能感应得到的。
仙界的面积不比九川大陆小,杜圣兰望着飞雪道君提供的地图,上面圈起来了两个位置,分别是天南山和雷池。后一个被重点标记,表示这是梵海尊者最有可能选择沟通天地意志的地方。
一行人先去了雷池,半途牧童开口道:“有天道碎片的气息。”
杜圣兰薄唇一抿:“那就好。”否则还得跑去天南山,两地中间相隔很远,未必能赶上。
雷池顾名思义,整池水都是雷电所化,这是仙界的禁地之一。上界仙人对其畏惧程度,不亚于下界修士面对魔渊,不过雷池可不像魔渊下方另有一方世界,这就是纯粹的一池毁灭雷水,跳下去便会尸骨无存。
有传言说这是幽兰大帝失踪前最后来过的地方,也有说雷池是上古大能者冲破这个世界时,最后引来的天劫所化。
真君以上的强者,每次到来,雷池都会发出一声怒嚎。在这里可以免受大能者偷袭,这也是罗刹门认为梵海尊者最有可能选择此地的原因。
浮在半空中的粒子世界,在雷霆下产生了轻微的扭曲。
牧童忽然轻‘咦’了一声:“好像不止一个天道碎片。”
空气中处处有游走的电弧,当看到前方有一道霸道的背影立在那里时,杜圣兰让粒子世界停了下来。
牧童这回愈发肯定:“他体内有两枚天道碎片,一个几乎已经嵌入灵魂,另外一个才是手鼓里的。”梵海尊者在上界的修行速度十分迅猛,如今看来并不仅仅是依靠天赋。远远地凝视那道背影,杜圣兰皱眉:“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碎片,他应该更早就做这件事。”
牧童摇头:“此人一直利用碎片修炼,久而久之,碎片和天道不会剩下多少感应。”
梵海尊者背对他们而立,手掌轻轻一抚,储物戒上一阵柔光闪过,光芒消散时,在他身前多出几个铜制高台。
杜圣兰操控粒子世界往高飞了些,终于看清青铜台上摆放的东西,全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妖兽肉,异兽肉散发出着的异香,一部分甚至穿破空间,渗入进粒子世界。
老黄牛都忍不住评价一句:“香。”
这些妖兽都是十分罕见的品种,残暴凶狠,犯下杀孽无数,用它们来祭天再适合不过。雪花狮子日常的手艺容易受到食材局限,但这次的妖兽肉质紧实,加之物种属性接近,掌勺时阴犬身上的死气完美和食物的腥融合,成就了一顿最完美的盛宴。
梵海尊者周身仙气爆发,气流冲散震裂了他的发冠,瞬间长发散乱,遮住了那双盛满了太多欲望的眼睛。
梵海尊者缓缓抬手,如玉的掌心上方漂浮着一个光团。天道碎片散发着难以名状的柔光,光芒笔直向上,一点点延伸,大有通天之势。
“雷以动,风以散,雨以润……”
梵海尊者望着光团,口中轻念祭告天地之词,每一个字像是符箓一样,化成诡异的字符环绕在周围。
“天地开泰,望役使雷霆,重降雷劫。”
最后一个字落下,天道碎片的光芒愈发恐怖,几乎要贯穿天地,梵海尊者闭上眼,血水顺着眼角流下。
地面剧烈震动,青铜台上的食物竟诡异地未被晃下去。酒壶倒了,酒水倒流,蒸发为水雾顺光而上。坚硬的妖兽肉同时炸开成血雾,香味尤在,裹挟着梵海尊者的血泪,直冲上天。
粒子世界里,牧童喉头一动,忍不住道:“这是从哪里搞来的仪式?如此邪乎。”
顾崖木并不在乎梵海尊者的手段,准备和杜圣兰重新对一遍接下来的环节,却见后者靠着血雷,仰头好奇道:“他拿一桌降智饭菜去祭天,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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