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 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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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卿面无表情的咳嗽了一声，眼神锐利的看向小二，小二立刻识相的不再说话，一面在前面带路一面问道：”姑娘还是用平时都坐的雅座吗？“

南箐点点头，在心里捏了把汗。

周念卿和南箐坐到了二楼靠窗的雅座上，点了几道菜后，周念卿问道：”你从前经常来这里？“

南箐嘻嘻笑了一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说道：“从前总是出来玩，到这儿来过几次。”

周念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南箐，问道：“刚才小二说你从前总是和一个公子来这里？那公子是谁？”南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看见周念卿正注视着她，那眼神像是快要将她看穿了一样，让南箐想要躲避。

好巧不巧，饭菜这个时候端了上来，南箐立刻被眼前的菜肴吸引，“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说着，她将筷子递给周念卿，讨好的给他夹了一块鸡肉，说道：“陛下，你快尝尝这里的菜。”

周念卿余光看了南箐一眼，将鸡肉塞进嘴里。然后赞许的点点头，他对食物并不热衷，只要有一口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而南箐不同，她对膳食可是非常讲究的。

南箐舀了一勺燕窝羹，细细的品了一番，眼中带着亮光对周念卿说道：“陛下，这个好好吃啊，你快尝尝！”见周念卿没有动的意思，南箐主动的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碗羹递到周念卿嘴边，笑眯眯的说道：“快吃嘛快吃嘛！”

周念卿张嘴将羹吃下，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风云残卷的将自己碗中的饭吃掉。

两个人从香满楼出来，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回宫。

一回到宫中，周念卿就去了政和殿处理政务了，南箐自己一个人回了寝殿，蹦蹦跳跳的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发髻中的簪子拔下来，美滋滋的放在手里看着。

希儿从外头走过来，来到南箐身边，问道：“这簪子是今日陛下送给夫人的吗？”

南箐惊了一下，将簪子攥在手里，仰头看着希儿，说道：“算是吧。”

“陛下对夫人可真好。”希儿语气中带着羡慕。

南箐将簪子放在旁边的小匣子，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近她总是觉得周念卿怪怪的，她也说不上来哪里怪，而且她觉得希儿也怪怪的，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哎”希儿突然叹气，南箐疑惑的问道：“你叹气做什么？”

“夫人，你要对陛下好点，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用心啊。”希儿将手搭在南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南箐皱起眉头，不懂希儿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她瞳孔转动了一下，说道：“是不是陛下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希儿表情僵硬了一下，轻轻的摇头，“没，陛下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

南箐撅着嘴巴，还是带着疑惑。

未央宫里，与大明宫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冰冷的宫砖在烛火的照射下折射出亮光，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宫女太监也少之又少。

虽说周念卿没有下令废后也没有下令将林初云囚禁在未央宫，可是这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个样子跟被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至少陛下不会再踏进未央宫一步了。如今的未央宫，形同冷宫。

宫女太监们私底下都在传，曾经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都失宠了，可见婠夫人真是一个厉害角色，能将陛下的心锁住。

烛灯下立着一道欣长的人影，正是林初云。此刻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不戴一点装饰，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窗外的树影。

翠柳走到林初云身后，说道：“娘娘，您都在这儿站了半个时辰了，坐下来歇会儿吧。”

林初云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翠柳见林初云这个样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娘娘！自从那日陛下走了之后，你就日日这个样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奴婢看你这个样子心疼啊！”

林初云睫毛轻颤了几下，缓缓的转过身，扶起翠柳，她看着翠柳脸上的泪珠，一面用指腹擦拭着，一面轻声说道：“你哭什么？”

翠柳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扶着林初云坐在旁边的软榻上，“娘娘，您要是实在难过就趴在奴婢身上哭。”

林初云双手搭在膝盖上，苦笑了一声，“翠柳，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还在我身边”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打小就跟着娘娘，一辈子都是娘娘的人。”翠柳说道。

林初云眼神虚渺着，仿佛苍老了许多，她喃喃道：”是啊，到最后就只有你了“她目光一转，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陛下今日都干什么去了？“

翠柳神色飘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林初云便大致明白了，”他又和张婠婠在一起？“

翠柳点头，”是，陛下带着张婠婠出宫了。“

”呵，他竟宠爱她到了如此地步“林初云苍凉的说道。

“不过娘娘，奴婢倒是听说了一个大秘密。”翠柳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林初云抬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翠柳说道：”奴婢听在前朝当差的侍卫说，张婠婠就是大赵嫡公主！“

林初云诧异，”大赵嫡公主？“

翠柳点头，”之前在蒲州的路上就已经有人怀疑她就是大赵公主了，只是没有证据。可是几个月前御前侍卫王志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幅画像，那画像上的人和张婠婠简直是一个摸子刻出来的。“

”这么说，就是已经确定张婠婠就是大赵公主了？“林初云狐疑的问道，”大赵已经亡了，假若张婠婠真的是大赵公主，那她岂不是来复仇的？“

”说的不就是，许多大臣都联名上奏要求陛下赶快将张婠婠关起来或者杀了，可是陛下“翠柳看了一眼林初云，没再说下去。

”陛下怎么了？将张婠婠处置了？“林初云急忙问道。

翠柳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陛下迟迟不理会此事，还警告朝堂上的人，谁若是再议论此事，斩立决“

林初云身子一颓，靠在后面，的椅背上，脸上暗淡无光，“本宫真是没有想到”

“娘娘没有想到什么？”翠柳问道。

林初云摇头，眼眶中积满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陛下为了她，竟然将所有的骂名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要保护张婠婠这到底是多么深厚的情谊”

“娘娘”翠柳有些后悔，不该告诉林初云这些的。

再睁开眼睛，林初云的眼中满是仇恨，猩红一片，连手指甲扣在肉里也察觉不出痛意，她露出一抹狠辣的笑容，说道：“既然他决心要保护张婠婠，那本宫就偏偏要让张婠婠知道念卿的一片苦心。”

“娘娘，你要做什么？”翠柳有些害怕林初云的表情。

林初云看着翠柳，笑容越来越大，在昏暗的殿里显得格外瘆人。

翌日。

南箐早早就起来去尚衣局挑选春季的新衣料子了，直到晌午才从尚衣局出来。刚走到御花园，南箐就被翠柳拦住。

许久不见翠柳，南箐都快忘了还有翠柳这个宫女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道：“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翠柳冷漠的给南箐福身，面无表情的说道：“婠夫人，皇后娘娘请你到未央宫小坐一下。”

“皇后娘娘？”南箐蹙眉，“皇后娘娘叫我去做什么？”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婠夫人跟奴婢走吧。”翠柳一脸冷漠的转身，朝着未央宫走去。

南箐在原地踌躇了几下，犹豫着到底去不去未央宫，但想着若是林初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呢，还是去一趟好吧

南箐还是跟上了翠柳，一路来到未央宫，南箐越往里走越觉得冷清，院子里的杂草都长得老高了也没有人来清理。

到了寝殿，翠柳推开大门，走到里面，对躺在床上的林初云说：“娘娘，人已经带到了。”

南箐心里愈发的没底，她总觉得未央宫阴森森的，虽然这里一切陈设和往常一样。

林初云抬起手臂，翠柳立刻上前扶她从床上坐起来。

林初云披头散发的，全然没有了从前那种母仪天下的感觉，整个人也憔悴苍老了许多。

南箐给林初云作辑，说道：“皇后娘娘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初云笑了一下，走到南箐面前，看着南箐白皙的小脸，感叹道：“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陛下会对你爱不释手。”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南箐很不舒服，南箐别过脸说道：“娘娘到底有什么事？”

林初云转身，朝着窗户旁走了几步，望着窗外开始冒出枝桠的树枝，“本宫也曾像你一样年轻过只是，陛下却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

“娘娘？”南箐不解的看着林初云的背影。

林初云猛地转头，吓了南箐一个激灵，她这个样子真的有些可怕。

“你出现在宫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