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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后,裴恭措准备多逗留一些时日,美其名曰:培养感情。⒉3TT凌月和花非烟因为花若水的缘故也留了下来。
第二日,花缅起床后姬云野已不在身边。她简单地梳洗后走出了水华宫。由于多日未见,雪球时刻粘着她,这会见她出了水华宫,似乎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似的紧紧跟了上去。
心中茫然,脚下亦没有方向,花缅漫无目的地踱着步,抬眼间看到迎面行来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她怔然之下转身往旁边的小路行去。
秋棠被宛陶灌了避子汤药后,只把罪责归咎到了花缅身上,心中怨念甚重。如今得知她和姬云野各自婚娶再无瓜葛,怨气顿时纾解大半。此刻狭路相逢,她如何肯放过奚落她的机会。
嗤笑一声,她紧走几步追上去道:“宁婉公主怎么见到奴婢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奴婢有那么可怕吗?”
“宁婉公主”四个字对花缅来说无疑是个讽刺,她冷冷看着这个夺走了姬云野初夜的女子,语气森然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秋棠似并未被她的气势吓到,讥诮道:“今日我虽还是奴婢,再过几日可就要名正言顺地成为殿下的侧妃了。即便不向你行礼,你又能奈我何?”
“侧妃?”花缅冷嗤,“对野哥哥来说,你不过就是个工具,还妄想成为他的侧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不是痴人说梦,过几日你不就知道了?”
花缅面色不豫地看着这个嚣张的女人,她本以为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普通婢女,不意,她却妄想因为一次恩宠便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和她叫板,显然已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
花缅嗤笑道:“即便你当上侧妃又如何?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且不说将你赶出宫去,即便我让他要了你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哈,我好怕呀!”秋棠故作害怕地抱了抱膀子,面上却全是不屑,她笑得无比灿烂,“只怕他舍不得杀我呢。呃,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他下半辈子的解药呢。”
此话一出,花缅浑身一震,只觉脑中如饮醍醐,又似云遮雾障,她惴惴地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咯。以后的每个月,他都必须要和我恩爱一次,否则便会暴血而亡。没有解药的,除非换血。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当今世上会换血的只有十五年前便销声匿迹的神医姜孟涯。你不妨去将他寻来,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杀了我。”
仿佛一把冰锥直刺心脏,花缅又惊又痛,浑身冰冷,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蓝惜蕊,你出手够狠,你想靠着这种方式一辈子拴住野哥哥吗?皇后,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
不知是恨是怒还是悲哀,花缅只觉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一时冷得抖,一时又心火熊燃,这种感觉直欲把人逼疯。倏忽间,一道白影飞扑而上,将对面洋洋自得的女子摁倒在地,撕咬起来。
花缅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震惊、疼痛、愤恨无情地撕扯着,对眼前的一幕全无意识,只怔然而空洞地望着那个方向,任由秋棠被雪球撕咬得哀呼惨叫。直到一道身影飞跃而来,扯开雪球护住秋棠并狠狠地斥责她时,她才意识到生了什么。
姬云野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他对她一向都是温柔的,可今日他竟怒视她,呵斥她。
她喃喃道:“你刚才,说什么?”
姬云野将秋棠扶起,神色肃然道:“我说,你为何要纵犬行凶?”
花缅突然很想笑,笑自己太过高看自己。她方才夸出海口说只要自己一句话,哪怕让他要了秋棠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时,竟忽视了她已是他的女人的事实。
他为了别的女人来质问自己,他竟为了别的女人第一次冲自己大吼。
她真的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潸然而下。
姬云野心尖蓦地一痛,他连忙放开秋棠,走上前去想为她拭泪。
花缅厌恶地就要躲开,然而雪球比她更快一步挡在了他们中间,冲着姬云野狂吠起来。
姬云野一怔,生生顿住了脚步。
花缅低头看着雪球,泪水流淌得更加欢快。她弯腰抱起它,对姬云野冷冷道:“今日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若再不长记性,我不敢保证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言罢,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内容,有悲哀,有疼痛,似乎还有失望。姬云野只觉心中痛意翻涌,他似乎又伤害到她了。
他如何不知缅儿的为人?他宁愿相信秋棠的纯善全是伪装,也不愿相信缅儿是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可方才那一幕,她对一个生命的漠然让他感到害怕。虽然自己也会有残忍狠绝的一面,可他却希望缅儿能永葆纯净和良善。
他方才并非为了秋棠而针对她,他只是心痛她的改变,他怕世事的不堪会摧毁她原本的那些美好,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失去初心的缅儿。
细细想来,这一切又都是自己造成的。曾经的誓言他再也给不了,她因恨自己而牵连秋棠似乎也无可厚非。可如今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又何止一个秋棠?
他转身看向秋棠,她冷不防地瑟缩了身子。他不由一怔,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看来他错过了什么。
眸子危险地眯起,直把秋棠看得浑身毛,垂下眼睫再不敢与他对视,他方轻轻启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道:“你去太医院找医女帮你处理伤口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秋棠张了张口,眼睁睁看着姬云野无情地转身离去而无能为力,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姬云野打了秋棠后便径直循着花缅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不知道追上她能做什么,但他觉得只有陪在她身边他才会安心。然而最终却遍寻她不着,他的心中一阵怅然。
花缅虽对姬云野有些失望,可相较于他身中情毒一事,其它皆已不再重要。
且不说让秋棠做他下半生的解药比杀了她还痛苦,若秋棠不慎死在他前面,他岂非也性命不保?因此,她必须要想出办法来。她知道一种换血的方法,采集自体血液两倍大约一万毫升同一血型的新鲜血液,一边从一个手臂放出血液,一边从另一个手臂输入新鲜血液。相同血型不难找,只要看血液是否相融便可,但这个时代没有采血器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今之计唯有找到姜孟涯,或者其他能换血之人。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花缅想到凌月曾经救过自己一命,想必医术必然了得,何不找他详询一番?
这么想着,她便抱着雪球由之前的漫无目的转而直奔凌月下榻的行馆。
还好人在,没让她扑个空。花缅一见凌月,脸上全是欣喜。凌月正为花缅如此待见自己而暗喜,却听得她道:“你可会解情毒?”
凌月不由一阵失落,原来她见到自己的欢喜不过是因为有求于自己。脑中回忆了一遍她方才的问题,她说了什么?情毒?他诧异道:“你怎会有此一问?”
花缅面上带了急迫:“你别问那么多,只说能不能解吧?”
凌月斟酌一番道:“解倒是能解,只要与人交合便可,只是以后的每个月都要与解毒之人结合一次,根据所下药量多少,少则两三年,多则十来年,那毒方能清除,否则一旦作便会暴血而亡。”
虽然已知结果,但听到凌月的回答,花缅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可还有其它方法?”
“没有。”
对于凌月过于干脆的回答,花缅心中颇为不解:“你为何骗我?明明可以换血。”
凌月先是一怔,随即唇角勾起:“话虽这么说,可换血哪有那么容易?”
“有多难?”
片刻地沉默后,凌月沉声道:“非内力高深且精通医理之人不能为。”
“世上这样的人多吗?”
“不多。”
“有多少?”
凌月眸光微闪,而后不动声色地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
“难道真的只有姜孟涯才能换血?”花缅不免有些泄气,“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呢?”
凌月并未回答,只眸色深幽地看着她。
花缅疑惑道:“怎么?莫非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凌月关切道,“看你如此紧张,莫非中了情毒的人是姬云野?”
“不知”二字有如一记重锤狠狠砸下,花缅黯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花缅将雪球揉进怀中,临走之前叮嘱道:“你可否保守秘密,若被有心人知道,野哥哥会很危险。”
“这是自然,缅儿的事就是我的事。”
对于花缅来说,那句叮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可她就是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果然,他的答案让她甚是受用。
她欣慰地道了谢后向外行去,却被凌月唤住:“既然来了,不如带我游览一番帝都如何?”
花缅一愣,这才想起,好半晌都未见到女皇,她四下张望一番道:“怎么不见女皇?若她也在,我可以带你们一同游览帝都。”
“她和故人有约。”
凌月面上波澜不兴,花缅也未多想,她有些失望地道:“还真是遗憾。那我今日就先为你尽尽地主之谊吧。”
凌月温文一笑:“多谢,那便有劳了。”
一路并肩而行,花缅歪头问道:“我可以叫你阿月吗?”
凌月一愣,旋即笑道:“好。”
花缅却倏地怔住,他的笑容如此明媚灼目,美得不似凡俗,眼前仿佛跳跃着万点金光,让她一时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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