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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抱了好一会儿, 才分开。许随和胡茜西干脆坐在一起,两个人紧挨在一起。
许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我给梁爽发信息了, 她在路上堵车呢, 一会儿就到。”
“好哦。”胡茜西应道。
等上菜的间隙,许随和胡茜西坐在一起, 两人时不时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含笑的眼睛里全是彼此。
完全忽略了坐在对面的两个大男人。
周京泽和盛南洲相视看一眼, 前者先开口,抬了抬眉骨:
“啧,你们是不是忘了对面还坐着活生生的两个大老爷们?”
胡茜西终于把注意力移过来,佯装不满:“舅舅,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占用你女朋友一晚上, 你还怕她跑了啊。”
周京泽低头哼笑一声,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胡茜西, 语气慢悠悠的,意有所指:“我媳妇儿是跑不了, 这不是怕某人吃醋吗?”
这个“某人”说得十分明显,胡茜西借机喝茶掩盖自己的表情, 笑着打哈哈:“你少胡说八道啊!”
没多久,梁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 手臂上挎着一副鳄鱼皮包包风风火火闯进包间, 正要破口大骂路上的堵况时,一对上座位里胡茜西的脸时, 声音哽在喉咙里, 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她太瘦了, 瘦得让人心疼。
胡茜西注意到梁爽的表情变化,站起来张开双臂,笑道:“你可别玩煽情这一套啊,这一点都不像你,爽爽。”
一句话将原来若有若无感伤的气氛打散,粱爽脸上的伤感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昂起下巴,跟皇后娘娘一样,勉强拥抱了一下胡茜西,开始数落他:
“你瞅瞅自己这寒酸样,还是那个从头到脚连指甲盖都精致的西西大小姐吗?”
胡茜西嘿嘿一笑,眼睛弯弯:“这不经常在外面跑嘛,穿成这样比较方便,也习惯了。”
饭桌上,大家的话题都围绕胡茜西一个人,毕竟她是今天的主角。胡茜西也大方地分享了这些年在国际野生动物救助组织的经历。
“你们不知道,我之前在火山脚下救下了一只受伤的小羊,然后当地人民把它送给我了,取名叫西西。”胡茜西拿着一根筷子,灯光下眉眼飞扬着神采。
许随听她说得一下子被吸引住了,问道:“有照片吗?我看看。”
“有呢。”胡茜西拿出手机调出照片来给她看。
“还有一次,哎呦,是当地的赛马比赛,我本来是当医生给小动物治病的,哪知道他们比赛缺了一个选手,就临时抓我上去。他们还说那是家养的马,很温驯,结果我刚踩上去,就被马蹄子踹了一脚,当场就输了,大家哈哈哈大笑,都忘了比赛。”胡茜西回忆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哈哈哈,搁我我也笑你。”
盛南洲坐在对面,听胡茜西分享这件事的时候眉心一紧,搭在酒杯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因为胡茜西回来,大家都高兴得喝了酒,梁爽喝到最后,打了一个酒嗝,搂着胡茜西的脖子,语气醉醺醺的:“小妞,你的生活经历这么丰富,那你个人的感情生活呢?”
胡茜西也喝酒了,她揽着粱爽的肩膀,捂着脸笑:“我哪有时间呀,就算空闲时间出去玩,别人也会嫌我身上有牛屎象屎的味道。”
“其实根本没有,你闻闻看,香着呢!”
胡茜西倒在粱爽身上,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腕,凑到她面前让粱爽闻。
粱爽作势闻了一下,有意逗她:“屎味的香水,谁家马桶没冲。”
话一落地,胡茜西立刻改勒住粱爽的喉咙,一顿暴打。
许随在想,原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胡茜西从前活得精致讲究,吃不得一点苦,活脱脱是位娇气的大小姐。
现在穿着简单,竟然一个人在国外过着风吹日晒,时不时还会听到枪声的生活,还能苦中作乐。
唯一不变的是她身上的活力和脸上灿烂的笑容。
还有她们之间的友情。
酒过三巡,餐厅服务人员过来提示还有十分钟打烊,街边的霓虹也熄灭了。
一群人在路边分别。
他们走后,剩胡茜西和盛南洲还在那里。
胡茜西喝得有点难受,倚在路灯的柱子上,低着头有些难受。
盛南洲走过去,递过来一张纸,眉头蹙紧:
“刚才不是发信息让你不要喝酒?你这个身体——”
胡茜子接过纸往嘴角擦了一下,眼眸里含着水光,在灯光下显得温柔又可爱。
“这不是高兴嘛,南洲哥,从小到大你念叨得还不够烦呀。”
盛南洲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背过身去,在胡茜西面前蹲下。
“干嘛?”胡茜西神色疑惑。
“背你。”盛南洲声音淡淡的。
“好嘞。”胡茜西跳了上去,双臂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盛南洲的手抱住她两条腿,往上颠了颠,英俊的眉头蹙起。
也太瘦了,压根就没什么分量。
“西西,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万一你发病越来越严重——”
胡茜西接话,声音还是脆生生的:“放心,本小姐福大命大,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了。”
还有,我不会走了,我想多看看你们。
胡茜西趴在盛南洲宽阔的肩膀上,揽着他的脖子,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我担心。”盛南洲接刚才的话。
夜色温柔,风吹树叶发出响声,就是天气冷了一点,胡茜西趴在盛南洲背上,怕冻到他,搓了搓手捂住他的耳朵。
暖意袭来,盛南洲整个人一僵,耳根迅速发烫,他若无其事地背着胡茜西继续往前走。
“刚才你吃饭的时候,你说比赛时被马踹了一脚,疼不疼?”盛南洲问道,语气顿了顿。
盛南洲低淡的声音顺着风递到胡茜西耳朵里,她的眼睛忽然有点酸。
刚才所有人都被她的笑话吸引,只有盛南洲问她疼不疼。
“疼,到现在腰上还有疤呢,不过我皮比较厚实,也就那一阵疼,后面很快就好啦,嘻嘻。”胡茜西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盛南洲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胡茜西忽然想起什么,情绪有些低落,说道:
“南洲哥,其实你可以不管我的。”
盛南洲背着她步子一顿,敛下的严眼睫溢出点笑意,认真道:
“我心甘情愿。”
因为胡茜西的回来,许随一整晚都很开心,以至于周京泽跟着她进来,她毫无防备。
她站在玄关处,直到门锁发出“咔哒”的落锁声,许随才觉得不对劲,一个激灵,一道压迫性的阴影落了下来。
许随仰着头,脖子传来一阵痒痒麻麻的痛感。
“嘶,你干嘛……呀?”许随被他得有点招架不住。
周京泽人贴在身后,手指灵活地伸了过来,没一会儿,许随扎的长发散落,一根头绳不知道什么戴到了他手腕上。
“你说呢?我今晚被晾了一晚上。”周京泽不满地眯了眯眼睛。
男人靠得近,两人严丝缝合地贴在一起,他伸手掰过许随的脸,粗粝的拇指抚上她的唇,动作缓慢。
许随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解释:“这不是太久没见过西西了。”
“你也有两天没见你男朋友了。”
许随完全觉得这人在无理取闹。
周京泽捏着她的下巴,俯下身吻她。他吻得用情又认真。
先是碰了碰嘴唇,紧接着不满地咬了她嘴唇一下。
许随吃痛张开,唇齿被撬开,拖曳出来,反复吮住,像是在食一个新鲜的水蜜桃,动作缓慢。
许随不自觉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他每吻进一寸,她就揪得用力。
周京泽嫌麻烦干脆一把抱住她,把人放在了桌子上。
许随被亲得晕乎乎的,他的手指摁住她耳后得那块白嫩的软肉,慢慢摩挲。
偏偏他身上的热源又是热的,桌子又是冰冷的,水火交替。
许随心尖颤了一下。
暖色吊灯的光落在男人漆黑的眸子上,阴影覆盖在她身上。
许随身上出了一层汗,周京泽一边吻她,一边用低到不行的声音诱哄她,说:
“晚上西西也说了,许随,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许随的声音有点哑:“什么名分,你不是一直……是我男朋友吗?”
周京泽不满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又舔了一下,一字一顿: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问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变成老公,嗯?”周京泽停了下来,拇指摁住她的额头,看着她。
许随别过脸去,一阵难受,她想了想,笑着说:
“那我考虑一下。”
周京泽轻笑一声,抱着她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许随的黑发扫到他的脖颈,喉咙一阵发痒,动作有些粗暴地把人扔到床上。
许随下意识地想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纤足,拽到身下。
“你慢慢想,反正老子也等了这么多年。”周京泽声音低哑。
次日,许随从床上醒来,浑身酸痛,趴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身上早已空荡荡的,周京泽在床边留了一张纸条给她。
许随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她拿起看了一眼,上面说他有事外出一趟,厨房里有早餐。
许随在床上磨蹭了半天才起床,她洗漱完正准备吃饭时。
许母给她发来了消息,说道:【你王婶给你介绍了一个好对象,你啥时有空,瞅瞅去。】
许随眼睫一顿,她其实没跟妈妈说她谈恋爱了,更没跟妈妈说对象是周京泽。
但……是他了吧。许随想。
她想和他一直走下去的。
想到这,许随在对话框里打字发送:【妈妈,我谈恋爱了。】
消息刚发出来,许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随不想接,是怕招架不住,便点了拒绝,快速回消息:【在加班呢,有什么您发消息给我就成。】
许母发来一条信息:【我买明天的车票过来见你对象。】
【啊?年底了,最近我俩都特别忙,要不再过段时间,过年我带他回家见你。】许随立刻劝道。
许母这才不再提要见她男朋友的事,过了一会儿,她又问:
【对方多大了,是做什么的?】
许随眼皮一跳,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和铺垫:
【比我大一岁,职业……可能跟你跟你想让我找男朋友是安稳的职业不同,不过我是医生嘛,都差不多,忙起来还睡单位。】
【那他是做什么的?】
许随犹豫了一下,打了三个字过去:【飞行员。】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对方再无任何回应。
老东家东照突然找周京泽,他是没有想到的。
领导张成志说约在外面,周京泽也就答应了。
老张约他在鸦江广场附近,周京泽赶到的时候,老张穿着一件棕色的棉服,裹着厚实的围巾,怀里抱一纸袋面包,正坐在长椅上,喂广场上的鸽子。
哪有平时在东照西装革履带领团队做报告时的严肃形象。
周京泽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拿出一盒烟,撕开薄膜纸,抖出一根烟给他。
老张笑笑,接过来,先点燃了它。
“找我什么事啊,老张?”
“你那件事真正的结果出来了,李浩宁出来自首了,把他受到的威胁,以及干过的事一五一十地全招出来了,公司已经正式对高阳和李浩宁进行了起诉,目前正在走司法程序。”老张咳嗽一声说道。
周京泽一愣,手指敲了敲打火机,漫不经心地问:“李浩宁怎么忽然敢跳出来了。”
“听说是他压力太大了,他老娘也知道了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再用那笔钱接受治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有愧于你吧。”
周京泽哼笑一声没有接话,真相大白后,他并没有太大的激动的心绪起伏。
怎么说呢?他知道,公正迟早有一天会到来。
老张拍了拍周京泽的肩膀,长抒一口气:“公司会为你澄清声明,并向业内道歉,还将用三倍的工资聘请你回来就职,你还是东照航空的一把手,怎么样,周机长?”
周京泽正低头点着言,闻言手一偏,一闪而过的火苗灼痛虎口。
继续点烟,吸了一口,吐出来,周京泽笑笑,掸了掸烟灰:
“不了,打算干点别的。”
老张一愣,拍了拍他,问道:“不是吧,舍得转行?”
“也不算,我大学老师朋友发的一个邀约,”周京泽把烟从嘴里拿下来,顿了一下,“国家中海交通运输部救援队。”
以后照样是开飞机,只不过是从喷气式飞机变成了直升机,成为了空中救援队的一员,更危险,肩上担的责任也更为重大了。
老张一愣,笑道:“可以啊,你小子,果然不用我担心,以你优秀的履历到哪都会发光。”
“不过你是怎么下定决心去那的?”
虽然都是属于蓝色的天空,但部门不同,职责也不同了。
飞行救援,不仅危险,承担的社会责任也更大,等于说把命交给了国家。
周京泽侧头想了一下,吸了一口烟,语气缓缓:“我姑娘吧,她对这个社会,选择的职业有疑惑,我就是想告诉她。”
“这个世界仍是好的。”
即使时代再糟糕,我们仍有心中的一套准则,无论是平庸,还是伟大,坚守住我们自己。
老张瞬间就明白了,他似想起什么说道:“你女朋友?是不是那个叫许随的,她写了很多投诉信给公司,还拜托我们一定要查清楚,说你一定不是那样的人,邮件上还附上了你过往的成绩与荣耀……我都不知道她哪找来你那么多资料。”
“这不多此一举吗?我们老东家还不知道你的过去。”
周京泽瞳孔缩了一下,烟灰抖落,语气缓缓:“她是什么时候给您发邮件的?”
“我想想啊,好像你刚去基地当教员不久。”老张回忆道。
这个时间点,也就是说他们还没和好,所有人都在嘲笑,痛骂他,被冷眼,被诬陷,被冷待,好像他就该是条丧家犬时。
只有许随相信他不是那样的,在背后一直默默地做着这些,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重返天空。
“这姑娘确实不错,我还听说她找了钟浩宁几回,”老张叹了一口气,“你小子真有福气,找到这么好的一姑娘,不得抓住喽。”
“不过你们这是双向的,都彼此珍惜——”老张正在点评的时候。
周京泽忽然站起身,摁灭烟头,哑声说:
“老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周京泽回到车里,发动车子,一路加速,眼神凛凛,脚踩油门飞也似的赶到琥珀巷。
周京泽跑上二楼,推开那间当初他们排练的琴房,他从角落里拖出一箱东西。
裁纸刀划开尘封的箱子,周京泽不停地翻找,在他青春时期收到一箩筐的情书和礼物中,他找到了一张尘封的唱片。
是他喜欢的五月天的一张专辑《神的孩子在跳舞》
与此同时,掉落的是一管过期的药膏和指套。
他现在知道,这礼物是许随送的了。
大学时,盛南洲翻出她的礼物,周京泽却当着众人的面,漫不经心地说道:
“送我礼物的人那么多,难道我得挨个去想吗?”
这句话,无异于将一个少女的梦给打破。
拆开塑封的专辑,一张书签“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周京泽捡起来一看,书签的背面写了一句话,少女的字迹清秀,一笔一划认真地写道:
你是我遥不可及的一场幻想,希望你一生被爱,轻狂坦荡,永远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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