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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渡抱着谢故,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了卧室床上,又盖上了被子。
他刚想要转身烧点热水,就看见谢小凡变回了人形,浑身赤裸只穿一条裤衩子,站在门口当柱子。
凡渡当惯了老师,一句“不成体统”已经到嘴边了,又被他活生生咽下去。
他心中默默想着,这不是你的学生,这是你的祖宗。
“我爸有我照顾。”谢小凡挺着自己瘦削的胸膛,像个小大人了,“今晚谢谢你,但你可以走了。”
“谢小凡。”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几句道理想跟他讲一讲。
熟料,谢小凡却抢先开口,“我知道在我小时候你给我喂过奶,连我的名字都是因为你,但是那个时候我太小了,没有自主选择的能力,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抛弃我爸,你喂的奶我肯定一口都不喝。”
凡渡深呼吸了一下,还想要说话,谢小凡又把他给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是想说当年不是故意抛弃我爸的,你们渣男都是这个样子,说一套做一套,也就我爸这个老实人会相信你。我已经看透了你的花招,以后请离我爸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就是一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猫崽,却对一头成年狼王,亮出了自己稚嫩的爪牙。
“哦。”凡渡非常的不以为然,他转身去给谢故烧水,“那你快点对我不客气吧。”
谢小凡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敌人竟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狗男人!!!”谢小凡拎出了自己的棒球棍,“你别以为我在说笑话!!!”
凡渡端着热水,握住棒球棍,轻轻一扭,就叫谢小凡脱手了。
他随手丢掉了棒球棍,嘲讽起了谢小凡,“我可真是太害怕了。”
谢小凡宛若被羞辱了一样,气到浑身发抖,“……”
凡渡趁着谢故昏迷,光明真大地占便宜,摸手摸脸,甚至于还大胆地亲了亲,完全不知道“分寸”为何物。
凡教授已经彻底抛弃“礼义廉耻”四个字了。
从前的小流氓已经成长为了彻头彻尾的老流氓。
“好样的。”谢小凡发现自己不仅赶不走敌人,敌人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爸爸动手动脚,“我要让你后悔!!!”
“继续离家出走么?”凡渡的翡翠眸终于看向了他,“然后继续气病你爸?”
精通心理学的凡教授,精准打击到了谢小凡心里的那点愧疚,然后把这种情绪无限放大。
凡渡冲着他的卧室扬了扬下巴,还没开始给人家当爸爸,就已经有了家长的样子,“做你的周末作业去。”
谢小凡没想到自己在接连遭受家庭变故以后,还要被作业这个小妖精折磨,他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我写完了作业,就赶他走!!!”
少年起义的路上,要先爬过作业这座大山,实在是旅途艰辛,非意志不坚定。
镇压了暴动的谢小凡,凡渡理所应当地霸占了谢故,甚至还脱掉了外套躺在了他的身边,与他十指相扣,回味起了从前的日子。
叫他魂牵梦萦了十年的人,此时此刻就躺在他身边。
光是这么想一想,就叫他的心肝承受不住。
他像八爪鱼一样将谢故死死抱住,甚至还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我这是怕他冷。
没有一点逾矩。
这只不过是朋友对朋友的正常关心。
他偷偷占有着自己的少年,从他身上偷到一点温暖,来抚慰自己冰冷无味的十年。
凡渡紧张的神经终于在此时此刻完全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谢故的信息素,就仿佛是流浪已久的旅人回到了故乡,就在他意识朦胧,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突然炸响了一声,“狗男人!狗男人!花心的狗男人!”
凡渡是被活生生吓醒的,瞪着眼睛,竖起了浑身汗毛,看着床头拿着大喇叭的谢小凡,“……”
谢小凡气壮山河地吼道,“狗男人!花心的狗男人!快来看快来瞧!”
“谢小凡。”凡渡深深谈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向他,“谁告诉你……当初提分手的是我?”
“啊?”谢小凡多多少少有点没想到,“什么?”
“是你爸提的分手。”凡渡看着他,“你不知道么?”
谢小凡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当初分手的内幕,此时此刻完全傻眼了,“……”
凡渡揉了揉自己眉心,现在的他彻底失去困意了,全是被谢小凡吵得。
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十年前哑巴的小奶猫,如今竟然长成了这么聒噪的样子。
早知道当初就劝谢故扔掉好了。
他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走入了谢小凡的卧室,把谢故的责任抗在了自己肩膀上,“你作业呢?做完了么?拿来给我检查一下。”
谢小凡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想掉头逃跑,他没想到敌人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不仅把他爸化为了禁区,还对他进行了狂轰滥炸,“……”
就算谢小凡不给,凡渡也能自己翻出来,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了眼镜,开始认真批改起了谢小凡的周末作业。
看着作业本上一道一道的红叉,谢小凡羞愤欲死,几乎想从地缝里钻进去。
初中生的作业对凡渡而言一点门槛都没有,他甚至还在老师出的英语试卷里挑出了几个语法错误,他透过眼镜看一眼谢小凡,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你真的是猫么?”
谢小凡不想让他小看,“老子当然是!”
凡渡将他的作业放在桌面上,冷冷嘲讽道:“猪会做的都比你多。”
谢小凡的心脏扑哧中了一箭,几乎吐血。
凡渡看着他,一时之间又想起了当初教谢故学习的光景,最终还是不忍过于苛责,手里拿着试卷,招呼一声,“过来,我给你讲。”
谢故醒过来,摇晃着来到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谢小凡眼角眉梢都是不待见,手里却老老实实记笔记,凡渡翘着二郎腿,教科书都不看,随口给他讲知识点,谢小凡跟不上了还要嚷嚷,“你这是给人讲题么!你能不能慢一点!”
凡渡就要嘲讽他,“小儿麻痹症的患者都比你记得快。”
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却也诡异地和谐。
谢故看着戴着眼镜的凡渡,看着下垂摇晃的眼镜链,几乎要被凡渡给帅跪了。
他从小就喜欢凡渡戴眼镜的模样,没想到气质沉淀以后,戴着眼镜的凡渡更加性感迷人,周身充斥着学术的严谨风度,但却透着一股“我是老流氓”的不正经。
凡渡最先看到了门口的谢故,他眉头皱起来,一下子站起身,“你醒了?”
“不用管我。”谢故不想打扰他们,“继续。”
他腿脚还是软的,刚走一步就踉跄了,还不等碰到地面,他就被凡渡给抱起来了。
凡渡直接公主抱,连让他走路都不舍得,又给他放在了床上,在他手心里塞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热水,还有两粒退烧药。
“我……”谢故多少年都没被这么精心对待过了,他忽然有点眼眶发红。
凡渡看着他还有话想要说,但不等说出口,隔壁的谢小凡就作妖了,“那个谁!我有题不会了!!!”
凡渡简直是咬牙切齿,连个正经称呼都没有,竟然叫他“那个谁”!!!
谢故却推着他,“你先去给谢小凡讲题,不用管我。”
这一瞬,凡渡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熊孩子,几乎是磨牙吮血地走入隔壁卧室,非得把谢小凡胖揍一顿,才能出气。
谢小凡甚至于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不是想要和我爸亲热么,有我在,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说吧。”凡渡坐下来开始和他讲条件,“想要什么?球鞋?手表?明星签名?”
谢小凡对球鞋有一点动心,但是为了他爸,他绝对不会向资产阶级妥协,“我要你离开我爸。”
凡渡也用非常坚决地态度告诉他,“做梦。”
他们一大一小互相瞪着,就如同斗鸡一样,飞出满地鸡零狗碎的鸡毛来。
下一秒钟隔壁卧室就响起谢故的一声,“谢小凡你好好听讲!!!”
谢小凡只能委屈巴巴地喊一声,“哎!”
这次轮到凡渡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了。
谢小凡狠狠骂了一声,“狗男人。”
凡渡看着他也冷哼一声,“小猫崽子。”
他们互相不待见,却碍于谢故的面子不得不共处一室,彼此的耐心都要消耗殆尽,压抑着满肚子的火气。
凡渡没想到,人类的智商竟然真的没有下限,实在是教不下去,“同样的语法我给你讲了三遍,这已经是第四遍了!!!”
谢小凡更是不待见他,“我求着你给我讲了么!有本事你就滚!!!”
凡渡暴躁至极,却不能对着一个小孩发脾气,刚想要喝一口水,润一润嗓子,却不小心失手将玻璃杯掉在了地面上,玻璃杯瞬间粉身碎骨。
而他俯下身去捡拾玻璃碎片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恰巧在这个时候,谢故推开了房门,“我给你们切了水果……”
浓烈的信息素顺着血液流淌而出,冲锋列阵一样闯入了人的鼻腔。
谢故就仿佛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手中的水果都失手打翻,蜷缩着跪在了地面上,粗重的喘息起来。
早在十年前,他就被医院诊断出信息素依赖症。
他对凡渡的信息素上了瘾。
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索求,在渴望,希望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破灭,就仿佛是落入了网中的昆虫,只能挣扎到筋疲力尽,而后死亡。
当时隔多年,他再一次闻到这熟悉的信息素的时候……身体又被勾起了无限欲望。
凡渡完全不知道谢故发生了什么,刚想要把他扶起来,“谢故……”
谢故大吼一声,“别碰我!!!”
凡渡愣在了当场。
“你走吧。”谢故根本就无力站起来,他用尽全力在抵抗着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本能,“你……快点走……”
凡渡根本就不放心他,“谢故……你……怎么了?”
谢故此时此刻只会说一句话,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走……”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凡渡赶出了家门,大门关上的一瞬,他全身都瘫软下来,顺着门板滑到了地面上,“……”
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被凡渡标记的时候。
青涩,懵懂,带着几分探索。
后颈一次又一次被咬开,鲜血流淌。
烟草香气与淡淡的海盐味最终融合。
谢故几乎是情乱意迷地呼唤着,“凡渡……”
而隔着一道门板,并没有离去的凡渡,听到了这声呼唤,他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门板上,假装自己在抚摸着谢故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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