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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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石午张开乾燥的唇，轻轻的说。

「我知道他做了什麽。」

他扯开嘴角，直直的望向陆寺瞪大的双眼和发红的眼眶。

「所以那天，我也是要去杀我爸的。」

★★★

那天的七蜂港。

港口旁的两盏微弱的灯火照明，凌晨的港边静的似乎连一点风都没有。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国内最有名的黑道，16，秘密藏身的基地，也没有人知道，16的Si期正在倒数计时。

紧靠着港口的一处小木屋内，16手上拿着手机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後面向可以看见港口的玻璃窗户，他停下脚步看着水面的波光粼粼。

接着他放下手机，神情严肃的伸手将桌上台灯的开关关上，此时屋内瞬间一片黑暗。

「少爷。」

在前往港口的石头路上，一位身穿整套黑sE西装的保镳低头招呼道。

石午身上还穿着学校制服，他快步的走在前往港边小木屋的路上，头也不转的略过那位保镳，没有给任何回应。

站在小木屋的门口，石午屏住呼x1。

他拿出放在制服口袋里的水果刀，轻轻推开有些斑驳的木门。

里面一片漆黑，透过港口的灯火可以勉强看见16凄凉的背影，他背对门口，安静的彷佛空气凝结。石午适应黑暗後看见爸爸手扶着桌沿，桌上手机的萤幕时不时闪着简讯传来微弱的亮光。

石午紧握住水果刀的刀柄，他僵y发冷的腿微微颤抖。

他用尽全力的往前迈开一小步，不停流下的冷汗浸Sh他的制服，额上的冒出的汗珠缓缓流过他颊上的伤口。

他狠下心，抬起拿着水果刀的手臂。

砰！

此时一声巨大的枪响划破天际，在石午眼前发生的是他从没想过的场景。

16应声倒地，他侧身重重的倒在石午的面前，大量的鲜血从他心脏的位置如喷泉般涌出，在石午的白sE布鞋旁淌成一摊血泊。石午愣在原地，脚边16的脸对着自己，还没阖上的双眼盛满了空洞和黯淡。

他心底像是有个重要的东西破裂般，感到剧烈的疼痛。

他神情扭曲的捂住x口。

明明刺杀16的过程和他的Si状在石午的脑海早已上演了几千几万次；明明知道这声枪响意味着下一个就是自己，得赶紧逃跑躲藏。

可石午的双脚却彷佛被钉Si在木屋的地板般，动弹不得。

他看向窗外，窜入鼻腔的空气逐渐血腥。

血腥的气息中浓烈的杀气像是在提醒石午，他凭藉着本能抬起被钉住的脚，跌撞的躲进小木屋里仅有的一张桌底。

石午大口呼x1、用力的喘气，设法平复心脏传来的痛楚。

颤抖着松开掌心里的刀柄，清脆的落地声让石午的心脏漏了半拍，他猛然恢复意识。

急促的拨开脸颊上布满的泪痕後，石午缓缓的从桌底爬出。他歛下黑sE的眼眸，不到五分钟，他压抑心中巨大的恐惧扶着桌脚重新站起。

踩进16的血泊中，石午直愣愣的朝窗外看去。

半掩的木门此时窜入阵阵凉风，缠绕在石午的周围。冒着冷汗的石午身T仍然不住的颤抖，他冷冷的双眸的对着窗外，朝16不久前曾面对的方向看去。

是几座绵延的山坡，清晨的雾气绕着，这时还看不清山的全貌。

山的上方点缀着几颗星光，皎洁的月sE洒下，在港面流淌着银河般的碎光，耀眼夺目。

★★★

陆寺沉默的瞪着石午，还保持着抵住石午喉颈的姿势。

石午紧绷的身T逐渐放松，他面无表情的和陆寺对视。放学钟声早已响完，教学楼外充斥着C场中间打篮球的嬉闹声。

陆寺的下颚绷紧，额上冒出轻微的青筋。

「算了。」石午冷笑一声，伸手拨开陆寺放在颈部的手。

「等你想清楚。」他坐起身，从桌面上跳下地板。

「再杀了我吧。」

「我不想一辈子被你监视。」

低沉的话语落地，石午随手拎起椅背上的制服外套後绕过陆寺离开教室。陆寺的手还搁在空中，此时K子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打开手机萤幕，黑狗的两则讯息跳了出来。

黑狗：64！任务来啦！

黑狗：你回来，我把任务资料放在你的桌上！

然後手机显示黑狗传来一个表情符号，陆寺用粗糙的指腹点开讯息。

是一个兴奋的表情符号。陆寺叹了口气後回覆讯息。

64：知道了。

走出校门，陆寺像平常一样坐进车内眼神平淡的看向窗外。轿车轰隆发动，朝着远离社区的荒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陆寺回想石午放学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思绪混乱的头痛。

从来就只有他杀别人，还没有遇过一个人如此渴望Si亡。

陆寺边想边蹙起眉头。

回家的路程很远，随着时间流逝天sE也逐渐变暗，轿车快速的开进本部的铁栅栏时，陆寺依旧维持同样姿势望着窗外没有路灯的漆黑一片。

「停车。」距离居住的大楼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陆寺开口说道。

车身明显顿了一下，司机透过後照镜诧异的瞥了一眼陆寺。

「好的。」司机镇定的回应。

开学以来陆寺完全没有在车上说过任何一句话，总是静静地被载到目的地便上楼离开。此时陆寺虽然开口跟司机说话，眼神却还是SiSi的看着窗外。

车缓缓的停在路边一棵大树下。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他下车前丢下这句後用力关上车门。

置身在本部境内，放眼望去不是杂草丛生便是遍地的树林，彷佛站在末日的荒野中央，偶遇几只鹿都不足为奇。走在没有光害的小径上，抬头就是满天的星空，微风轻拂，快要入冬的秋末风也逐渐寒凉。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

他只知道，希望这阵刺骨的夜风，可以稍微冷却他燥热矛盾的思绪。

回到房间，陆寺把书包往地上随便一扔，想都没想忽略桌上大叠资料，重重的跌进柔软的大床。他侧着脸埋进枕头，微睁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床头柜上那些快被翻烂、充满皱褶的纸张。

他伸手拿起其中一张。

印在纸上石午的脸出现在陆寺的眼前，沉重而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