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斯诺克之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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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然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七夜的背。

七夜默了一会，才涩声开口，“对不起，我……”

他还是不习惯道歉和解释，即使是对着鞠然，也觉得很难张口。

鞠然偏头，将脸贴在他头发上，轻轻蹭了蹭，手也微微收紧了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不该……”不该什么？话到嘴边，他却说不下去了——本来就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他还是故意这样做了，现在又来道歉，显得很假不是？于是，顿了顿，鞠然伸手抬起七夜的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七夜，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

七夜缓慢地眨了眨眼，紧抿着唇，表情有些尴尬：“嗯。”说完，似乎是怕鞠然误会，又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那是下意识的……我、我不是针对你……那个，o毫无保留，我……我讨厌这种本能，曾经刻意训练过……所以，我真的不是针对你，只是条件反射……”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鞠然却听懂了，忍不住笑了笑：“可是，我不是alpha啊！”

“啊？”这突然的一句话，让七夜怔了好一会，半晌才偏开头，有些不自在地道：“可是你和我一样，精神力都是3s。”同为3s，在他不设防的情况下，鞠然要想入侵他的精神海简直轻而易举；而相对的，他的潜意识一旦感受到危机，应激反应也会更大。

看着七夜一本正经中还带着些愧疚的神情，鞠然目光闪了闪，翻身重新将他压在身下：“不问问我看到了什么吗？”

七夜微微拧眉：“不想知道。”

鞠然默默看了他一会，突然俯首凑近他的耳朵，刻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压迫感：“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七夜？有什么，是连我也不能知道的？”

七夜闻言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没说话。

鞠然也没继续逼他，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语气轻柔中带着些诱哄意味：“宝贝，其实你完不用害怕暴露什么，因为我对你的秘密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点……”说着，他将手指一路向下，经过喉结，划到七夜光裸的胸膛。

若有若无的轻触，带起一串串过电般的酥麻，七夜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了几分。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捉住鞠然做乱的手，却听鞠然接着说道：“我不是alpha，更不曾强行标记过你，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强行能打开对方精神海的可能——我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做到，除了因为我是3s，更主要的原因还是……”

说到一半，他突然又顿住了话头。七夜皱着眉，语气中带着些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急迫：“是什么？”

鞠然笑了笑，低头含着他的喉结轻咬了一下；七夜微微偏开，似乎想躲，却被他追上去惩罚性地在脖子上一通啄吻。

“嗯……”七夜的脖子还是很敏感，只是轻轻的几个吻，就让他浑身都软了下来，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

软软的语调，包含着无限风情；鞠然心头一跳，忍不住将双唇移到对方唇上狠狠吻住……

结束的时候，彼此都是呼吸急喘、一身大汗。

良久，鞠然翻身从七夜身上下来，偏头看着七夜不出意外的带上了潮红的脸，不禁顺应心中所想，直接低声说道：“是什么还用问吗？宝贝，难道你没发现，其实……你的心和身体一样，都很乐意向我敞开吗？”

“……”七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接的很久以前的话题，双眸骤然睁大，下意识就想揍他，无奈浑身酸软，还有些使不上劲；加之鞠然早有自知之明，在说最后一句时便迅速地抬腿压住了他的腰，手也用力收紧，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让他一时竟施展不开手脚，只能瞪了鞠然一眼。

然而，这平时凶狠凌厉的眼神，因着眼角微微的泛红却显出了几分撩人的媚意。

鞠然含笑在他微肿的唇上啄了一下，刻意说得暧昧：“怎么，刚才那么热情，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点？”

“……”七夜目光闪烁一下，突然定定看着他，没理会他的调侃。脑中万千思绪飞速纠缠起来，凌乱如麻；几秒后，他有些紧张地说：“你……”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嗓子发紧，于是咽了咽口水，又深呼吸了一下，才把那句话说完：“看到了什么？”

鞠然顿了一下，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看到了……你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仿佛想起了什么，七夜半张着嘴，呼吸有些急促，就像一条无意间蹦上了岸的鱼。

鞠然搂着他，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面对曾经的那些看似过去了却永远在心底留着无法愈合的伤口的痛楚，这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枉然，只有身体直接的触碰才能缓解心底的伤。

七夜闭着眼，牙齿狠狠咬着下唇，浓密的睫毛不安地轻轻颤动着。

鞠然的唇在七夜脸上移动，不时落下轻轻的吻，然后，他在对方的眼角尝到了微微的咸意。

仿佛被什么重重压住，心口骤然沉闷得发慌，然后，无限心疼蔓延开，他忍不住收了收手臂，更紧地抱住了怀中人。

这时候，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只是一个拥抱，就足以传递出他的心疼，和……“我愿意陪你一起承受”的想法。

七夜从他怀里伸出手，穿过他腋下抱住他的背，然后低头将脸埋在他脖子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其实，我不想杀他……”

“我知道。”鞠然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放在他背上的手也哄孩子般轻轻拍着。

七夜又沉默了一会，突然推开他仰躺着，大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但表情和声音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看到这个……我以为，我自己忘了。”

鞠然侵入他精神海的时间很短，不可能有机会慢慢梳理他的记忆，所以鞠然能看到的，只能是他当时的想法和潜意识里那些和当时场景有联系的记忆。

而当时……他的情绪很复杂，身体在对方的爱抚中感受着欢愉，心里却一边渴望、沉沦，一边又忍不住紧张和恐惧——他想，鞠然大概是感受到了他既渴望、享受，又忍不住害怕、想要抗拒的矛盾，所以才会直接找到他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幕，那……便是他恐惧的根源。

作为一个oga，七夜其实并不适合做杀手；但是他是隐藏体质，在第一次发情期到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beta，周围所有人，甚至是他……曾经的父母，也都这样认为，因为他基因检测的结果，和beta没有任何区别。

而师父之所以会选中他，除了他心中有恨，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一个有天赋的beta——事实上，不只是他，bt联盟里的所有人，尤其是师父亲传的他们这十五个弟子，都是因为这样才被师父带到杀戮之城的。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暗杀者，尤其还是身为先天优势不足的beta，需要经过极其残酷的地狱式训练。可是，他们十五个，没有一个退缩。

其他人怎么想的，七夜不知道；但是他想大家跟他也差不多吧——除了对自己天生就被判定不如alpha的不服气，还有就是不想辜负师父的期望吧。

当年，少寒将最后逃生的希望留给了他，自己却甘心与星船一起炸成碎片……

他感激少寒；然而，如果不是因为师父及时出现救了他，就靠军部那些抛弃了他们的混蛋，他估计也早和少寒一样，成了无垠宇宙中的一抹尘埃。

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很感激师父，哪怕知道他曾经属于斯诺克，是他一心想帮“父亲”剿灭的万恶的星盗中的一员，他依然无怨无悔地训练着，希望能强大起来，帮助师父杀回斯诺克，夺回师父应有的一切，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而且，师父虽然在救他，以及bt所有成员之前，就已经先说好了：“我救了你们，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你们必须得给我卖命——否则，我就把你们扔出去，让你们自生自灭。”

但是，师父并没有把他们当成达成目的的免费工具看待，而是悉心照料着、疼爱着，完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父。

他们十五个，虽然嘴上都没说，但七夜可以感觉到，大家都跟他一样，真心将师父当成父亲一般尊敬、爱戴。

也因此……七夜才万万不能忍受，被自己当成父亲一样的人，竟然对他，不，是对他们十五个兄弟姐妹们，都存了那样龌蹉的心思——什么师父！在那个人心里，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徒弟，更不是养子养女，而只是……一群禁脔而已！他教养他们，只是希望他们快点长大，然后……他就是个变态！身为beta，教着他们beta要自立自强，要勇于和alpha竞争，自己却极其自卑！

他和斯诺克闹翻，才不是因为什么权力的争斗，甚至一直以来他都是少年路西法敬重的叔叔，如果他想要权力，哪怕他是beta不足以服众，有路西法的支持他也可以毫无悬念地统领斯诺克——可是，他想要的偏偏不是权力，而是路西法！

年少的alpha被与自己父亲情同手足的beta“叔叔”恋慕并且一直想要得到自己的变态想法震惊了，他感觉到屈辱和愤怒，于是联合了斯诺克里反对beta上位的人，又召集了父亲的死忠旧部，直接将这位道貌岸然的叔叔驱逐出了斯诺克！然后，也许是觉得被一个beta惦记着压倒很丢脸，也许是想保住曾经的叔父最后的体面，路西法隐瞒了真相。

然而……

那人不仅没反思忏悔，反而还变本加厉，觉得在alpha身上受到了侮辱，于是准备培养一批堪比alpha的beta，以此来寻找存在感——而很不幸，当时还未成年但却已经初显训练成效的七夜他们十五人，就是既符合对方恋童的变态心理，又符合他可以“压制”住的beta身份的对象。

七夜如今的精神力是sss级，但在以前，他却只勉强够的上s级——他的精神力，是在当年星船爆炸的时候突然激增的，具体为什么他也不知道，甚至在oga体质觉醒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

直到，他发现自己是oga，然后心慌意乱地跑去请求师父的帮助的时候，他才敏感地察觉到怔愣过后的师父在吩咐他不要声张、给他分析oga身份的利弊的时候，那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的慈爱的笑容那般虚假。

那之后，师父对他的关注明显超过了其他人；但他只以为那是师父觉得他是oga，需要特别关照。为此，他还郁闷了好久，觉得师父有偏见——既然beta可以挑战alpha，那oga为什么不可以？他并不觉得成了oga的自己，就有哪里输给其他的beta兄弟姐妹们了！

所以，他更加加倍刻苦地训练；甚至在原本的魔鬼训练的基础上，利用自己初显端倪的超强精神力的优势设计出了更适合自己的训练计划。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因为体质觉醒落于人后，反而成了bt联盟里的佼佼者。

他很开心，每每一有成就就去找师父分享，幼稚地嘚瑟着，企图以此证明即使是oga也并不比谁差。

而每当这时，师父便会微笑地看着他——起初他还没感觉，但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发觉那一如平常的慈爱的笑容里，蕴含着越来越重的让他想下意识逃离的危险气息。

甚至，渐渐的，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师父的想法，那些一闪而逝的想法，让他害怕，又让他忍不住唾弃、痛恨自己：师父对他们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这一定是他的幻觉！反过来说，师父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这样想师父，简直不可原谅！

他一边自责着，一边下意识地一次次否定自己的直觉，然后依然毫无保留地什么都和师父说，包括他莫名增长了的精神力。

这样坦诚地暴露自己所有的秘密，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年少的他毫无危机意识——因为那是他视如亲父般最信赖的人呵！

所幸，师父毕竟只是beta，虽然他觊觎着能得到一个一直只能独属于alpha的o差，但他毕竟不是oga也不是从小就要求必须了解o，所以，他不懂，他甚至以为所有的oga都有增强精神力的天赋，毕竟他们的体质实在太差，如果没点特质，怎么配得上alpha呢？

所以，他对七夜解释说：“不用担心，这是oga都会有的天赋，只是你表现的比较明显，以至于连你自己都感觉到了而已。”

他这样说着，也这样以为着，以至于他觉得七夜的精神力即使有增长，也不可能涨的太夸张——也因此，他完没有防备七夜；这才让傻傻的少年得以逃过一劫。

那一晚，七夜人生中的第二次发情期如期而至。

因为有了去年的经验，知道训练基地里的人都是beta，轻易不会对他的信息素起反应，所以他心里轻松了很多。

也因此，虽然师父早已提前为他准备了抑制剂，但他一直没忙着去拿，直拖到感觉难受了才去敲了师父的门。

师父是个强大的beta，他对oga信息素比一般beta更为敏感——当然不会像alpha那样轻易便会失去理智；可是，在信息素的刺激下，他心底平时被隐藏着的欲望被无限放大了，于是，即使可以忍受他也不愿意再忍了！

他猛地抱住七夜，急切地亲吻着；七夜瞪大眼愣了一下，才本能地挣扎起来。

可是，因为发情期的影响，他的体力、速度和力量都减弱了很多，虽然因为时间不长还没影响到意识，但就是因为清醒着，所以才更加惊怒和绝望。

他拼命挣扎着、哀求着，甚至害怕得落泪，可是却不仅没有得到师父的怜惜，反而令对方更加兴奋。

他被师父压在桌子上，双手被反剪着举到头顶——这样的姿势下，师父只用一只手就禁锢得他无法使力；身的衣服都被撕扯成了碎片，散乱地扔在地上，一如他对师父所有的敬爱……

那一刻，七夜真切地感受到了师父脑子里赤裸裸的欲望，还有曾经一闪而过的那些想法，也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顿时，失望、恐惧和无限的愤恨充斥着他的胸膛。

扒光了他的衣服，师父有些急切地亲吻着他的身体，禁锢着他的手也下意识松了力道，向下掐着他的腰，以方便他另一只手能顺着腰背一路向下探去……

七夜假装自己还被禁锢着，强压着想要反抗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双手——终于，他的手指摸到了一把超声波震荡匕首。

那是少寒送给他的礼物，他从小带到大的东西，因为上次给师父削苹果的时候九幽突然过来说要向他请教一个问题，他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往师父嘴里一塞便出去了——这匕首，也就随手扔在了这里。

此刻摸到这把匕首，他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他甚至不想让曾经为师父削过苹果的匕首沾血，企图以此保留些记忆里的美好，然而，他没有选择！

他将匕首握在手中，怕开启高频震荡开关会让师父察觉，便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静止状态下的匕首杀伤力极低，而他绝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他只能在攻击途中临时开启震荡——而这样，攻击点就会失去准头。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只能依靠平时训练得来的经验，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寻找合适的攻击点——就像一头受伤的小豹，于绝望中发起了最后力的一击，不成功，别只能死！

大约是即将得到alpha都可能得不到的oga的事情让师父过于兴奋，又或者是在他潜意识里，七夜实在算不上威胁，总之在亲吻身下人的时候，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危机意识都下降了好几个层次，也因此——让他丧了命。

锋锐的匕首精准地划过了他的脖子，匕首四周萦绕的高频震荡的超声波则毫不费力地瞬间割下了他的头！

头滚落到地上时，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改变；身体也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僵直了好一会才软下来。

血滴到七夜脸上，他下意识屏住的呼吸才得以放开；然后，他把身上的尸体推下去，自己则依旧躺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瞪大眼睛，望着师父房间里熟悉的天花板，那壁纸，还是他给师父选的呢！

他就那么望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回忆，最后定格在刚才手起刀落的一幕。

那一年，他才十四岁。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他最亲近的师父，从九岁开始，就一直朝夕相处了整整五年的师父！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然而房间里弥散开的血腥味，却又真实地提醒着他——他杀人了，杀了他师父，而且，刚才噩梦一般的回忆也都是事实……

然后，发情期汹涌的欲望袭来，刚刚受到惊吓又因为杀人用尽了力量的他根本没力气再反抗。

他觉得难受极了，同时又不禁无比庆幸：还好！还好师父只是个beta，如果是alpha……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他连最后拼命想保护自己的绝望一击都做不到！

突然，好痛恨自己的o顺从的本能，更痛恨自己对这种本能的无能无力！

他死死咬着唇，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那一刻，他想过放弃，想过就这么死掉算了——然而下一秒却又悚然一惊：他什么时候学会认命了？这也是oga软弱的本能吧？不可以！不允许！就这样屈服，他怎么对得起少寒换给他的生的希望？！就这样死了，谁，还会记得少寒，还能去帮他报仇？！

蓦然间，求生的欲望让他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力量；这力量令他爆发一般猛地生出了些许力气，得以挣扎着坐起身，然后跌跌撞撞地从师父的药柜里找到了oga信息素抑制剂。

打完抑制剂，他就势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等抑制剂的效果显现，他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后，又迅速开始思考善后——绝不能让人知道师父是他杀的！不说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躲过其他十四人的围攻，就算能，他也不可能对着亲如家人的兄弟姐妹们出手。

可是，如果解释的话，他势必会暴露oga体质——经过了师父的事，他有些草木皆兵，哪怕是那些情同手足的“家人”，他也有点不敢相信了；而且，就算告诉他们师父的禽兽思想，他们大概也是不会信的吧，就像今晚之前的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