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快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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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书桌上一缕烟嫋嫋升起，但赵凌尉查觉到，这与之前的味道已经有所不同，变回普通的梅薰香。

「微臣赵凌尉参见圣上。」赵凌尉先是恭敬地行了礼，皇帝免了他的礼後，便问：「查得怎样了？」

「属下近日来到户部翻查了济安近年来的税收，没发现到什麽问题。」赵凌尉说。

皇帝眉头一皱，语气中带有不悦，问：「朕让你办案，你就查了这些？」

赵凌尉连忙跪下：「圣上恕罪，微臣不但查了户部里的帐簿，还派人去找回那对夫妇，可是去了济安後，发现两人消失了，直到找到了两人的村落时，整条村都……」

「都什麽？」皇帝问。

「都全消失了。」赵凌尉说。

皇帝沉默了一会，突然对房内所有人说：「所有人都退下吧。」

赵凌尉内心一抖，暗地瞄了瞄了连赫律的方向，只见他仍一动不动，其他公公和g0ngnV都悄然退下，皇帝看了看桌上散落的奏子，又说：「你也退下吧。」

赵凌尉和连赫律同时看向了皇帝，不太肯定皇帝是对谁说。

「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皇帝说，这时，连赫律的脸sE闪过一瞬的惊讶，又偷偷警戒地看了眼赵凌尉，最终无奈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连赫律走到门外，见到站在候在那里的赵公公，脸sE不好地抱起双臂站在一旁。

赵公公也说什麽，却是双手叠在腹前，抬头看了看天空，心想：快春天了。

皇帝把一本奏子扔到了赵凌尉跟前，说：「看看。」

赵凌尉捡起奏子，打开仔细了一番，便合上了。

「有人上奏，司命殿尚令冲，在济安私囤官地，作染坊，私谋暴利而没有上报，更以进贡为名利，获得京城经贸许可，你说，这尚令冲，一年的收入有多少呀？」皇帝一边说，每个字都透着沉龙之怒，赵凌尉只是低着头不作声，但心里已笑得嘴不合拢了，心想，那陈日进真是狠呀，为了名哲保身，竟然一来就这麽狠，一点情面也不留，一下子就把尚令冲最大的秘密爆到上皇帝面前了。

皇帝仍然自说自话：「济安，很好，又是济安。你说你查了户部帐簿，没发现问题，那你如何肯定那就是真的？」

赵凌尉抬头说：「回圣上，微臣原是衙门总管，一向办的是京城百姓之事。是次初查朝廷官员之事，想着户部乃朝廷管天下之税帐的地方，不敢质疑其真伪。加上，若真是济安太守私谋暴利，怕是背後牵连甚广，臣怕是没这个权限去查朝廷命官，毕竟这都是……司命殿的职责。」

皇帝听完，幽幽地看着他，突然说：「司命殿，幸好没交到司命殿手上。」

赵凌尉又垂下了头。

「但既然人是击你家的鼓，这差事交给你也合理，你说呢？」皇帝问。

赵凌尉一顿，回：「圣上说的是。」

「朕听闻你办案都是尽心尽力的，朕希望你这次也是。」皇帝说：「朕封你为监察御史，到济安仔细查，还要看看，这朝廷之中，还有多个尚令冲。」

赵凌尉一听监察御史这名字时，心头更是莫名兴奋，这可是圣上御指的御史，出外如皇帝第二把交椅，一言一行更是代表皇帝旨意，这是何等高等的职位！

「这……微臣惶恐，微臣不过是衙门总管，恐怕不能胜任监察御史一职。加上，微臣走了，衙门谁接手？」赵凌尉说：「圣上，微臣还有一事不解，想亲自问清楚，为何非微臣不可？」

皇帝没想过他会犹豫，看着他的双眼说：「你知道你很像你祖父吗？」

赵凌尉一顿，摇了摇头，他祖父赵顾卿在他刚出世便去世了，所以他和祖父没有可以记得的交集。皇帝却回忆说：「你祖父是先帝的太博，一把年级了，总是进出先帝的御书房，就是这里。」

皇帝抬指指了指赵凌尉的位置，接着说：「若先帝有什麽做得不对的，他不会堂上当面斥责，而是就这样扶着拐杖，跪在这里，问先帝何解，直到朕那父皇每次都被问得哑口无言才作罢。」

「朕看过一次那埸面，朕记得那一双眼睛……」皇帝双眼透过赵凌尉看着远方，说：「朕是不是老了？是不是犯糊涂了？」

赵凌尉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有时，在皇帝面前，沉默是最好的。

「你说，为什麽最亲近的、最信任的，都会背叛你？」皇帝话一出，赵凌尉心里一震，屏息等着皇帝说下去。

「你说，连赫家，是不是真的忠心於朕？」皇帝说，赵凌尉却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表情，只能盯着地上。

「容儿太过温顺，连赫律太过忠诚，连赫万太过懂讨朕欢心，但朕最近突然有一种感觉，直到朕看到了你的双眼……」赵凌尉一听提到自己，终於忍不住疑惑，抬起了头，却碰上了一双冷酷的视线，又听到皇帝低沉的声音：「那是一双忠臣应该拥有的双眼。」

赵凌尉更是无话可说，垂下目，把手拱在面前。

「朕是不是糊涂了十年了？」皇帝问。当然，没人敢胆回答。

「能觉醒到自己糊涂，是世上最难做到的事。」赵凌尉一说完，便换来了皇帝一阵低笑。

「所以，你也认为朕这十年过得太糊涂了？」皇帝说。

赵凌尉心一颤，唉，果然伴君如伴虎，欺骗又不行，诚实又不行，太难了。但既然皇帝说起他祖父，他只知祖父是以忠诚闻名，於是把心一横，说：「禀圣上，微臣心还有一事要禀奏。」

「说。」皇帝闭上了眼向後微躺。

「据属下回报，济安夫妇的村落的所有人消失前，有士兵模样的队伍出现过。」

「什麽？」皇帝攸然睁开了眼。

「都只是一名路过的小农夫说的，未知是否属实。」赵凌尉说。

「赵高！」皇帝呼喊了门外的赵公公，赵公公闻声进来：「圣上有何吩咐？」

「宣旨，赵凌尉为监察御史，奉朕之命前往济安，查办尚冷冲私囤染坊一事。限时三个月。」皇帝说。

「奴婢这就去准备。」赵公公说。

赵公公便替皇帝拟好了旨，让他在上盖印，然後卷好交到赵凌尉手上。

「微臣领旨。」赵凌尉说。

「下去吧，即日起程，别走漏风声，懂？」皇帝说。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说完，赵凌尉便起身离开了。

就在赵凌尉离开後不久，李斯来了。李斯见连赫律竟站在门外，意外地挑了挑眉。连赫律上前几步，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刚才赵凌尉来过。」

李斯点了点头，便和连赫律一同进去了。

「微臣李斯参见圣上。」李斯行礼，连赫律无声地站回皇帝身後。

「嗯，耶撒那城那边情况怎样了？」皇帝淡淡地问。

「禀圣上，卫将军已经平定了三族的入侵。」李斯说。

「哼，朕看这北方的蛮族们也愈来愈猖狂放肆了。」皇帝重重一拍案桌，说：「反了雪国不够，狼子豹野心贪婪起朕的土地了？」

「依微臣了解及观察，这三族背後，或许是勒迦族驱使所然，要不然的话，他们怎会冒着背面或会受到勒迦突袭的危险来入侵东夙？要知道，他们几个部族，都是火水不相容，互相觊觎对方的。」李斯说。

皇帝沉Y了一回，问李斯：「此事，李卿有何看法？」

李斯拱手，正要开口，却倏然而止。袖子里的手握了握，发Y後的眸子暗红幽光飘忽了一会，瞄了瞄盯着他的连赫律，再思考了片刻，才开口说：「臣认为，东夙，是时候扩建版图了。」

皇帝一听，似乎意外地扬起下额，身後的连赫律也微微地朝李斯点了点头。

「接着说。」皇帝说。

李斯暗自深x1了一口气，说：「据微臣所见，相b较远的勒迦，其余三族，都可先暂时结交，以一些诱利x1引他们。而微臣建议圣上先把重心放到勒迦身上，毕竟，若是勒迦首先吞并雪国，之後强大起来的话，微臣担心镇北军应付起上来b较困难。」

「利诱？这主意不错。不过，至於李卿所说的，勒迦现在想吞并雪国了？」皇帝摩挲起手指来。

「微臣猜测是的，否则不会弄这麽一个幌子。圣上，雪国拥有着优越的地势，若是勒迦成功了，微臣恐怕他们的蛮熊之力会日益驱增，所以，臣还有一个提议，就是……」李斯一顿，等皇帝双眼开始流露出贪婪之sE时才说：「圣上可以借此次机会，把雪国也一并收纳圣上脚下。」

皇帝眼里的确有一丝亮光闪过。没法召唤青鸾神是他这十年来的心结，大巫师似乎放弃了他，而他也毫无对策。在这以神力统治的世间里，有什麽事会b没有神力的当权者还要危险？

没了青鸾之力，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如从前敏锐，现在的他，竟也开始为防范暗中的小人而忧心，所以，他才让赵凌尉出使，让他找回一些证据，好让自己及时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现在手上的这一份皇权。

所以，当听到夺取雪国的想法时，他内心一瞬间充满了一丝希望，那是一个可能重新掌控回青鸾之力的机会！

「看来，李卿是有想法的？」皇帝手指敲打着案桌，试探地问李斯。

「回圣上，微臣回京城时有为此事拟想过，但毕竟事关重大，微臣还需从长计议，望圣上给微臣时间拟案。」李斯回。

皇帝带着赞许道：「好，想好了，朕有赏。」

「谢圣上。」李斯跪下一拜。

「那李卿也累了，回家休息吧。」皇帝便让李斯退下了。

另一边的淮南，连赫万睡了整整半个月，他在梦里被不同的东西包围着：金钱，仆人，以及他着迷许久的权力。

他见到了九尾，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样，听他带着嘲笑的语气说：「的确是个野心B0B0之人，是本座活这麽久以来，野心算大的家伙。」

九尾走到他身後，附在他耳边，伸出尖利的指甲指着他眼前的一张皇椅说：「想坐是吗？」

连赫万点头，却听九尾说：「想坐的人太多了，如果神灵都全听了，那可不得了。」说完又是一笑，绕到连赫万身前打量他，问：「有野心是不错，可以，坐上了那里之後，你打算做什麽？」

连赫万眯起了双眼，一边盯着那皇椅，一边说：「你错了。我不单止只要这东夙，我还要这全天下都屈从在我脚下。我要世人敬畏我、随我劳役。我要这天下的财产都属於我。」

九尾暗地吃惊，狐疑地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突然瞳孔一缩，全身血Ye旁佛被凝固般，同时J皮疙瘩起来。

天呐，他这是碰上了那位呀……那疯狗知道吗？还是凤凰族也知道？

不，若是知道的话……不应该呀……还是，是他的意思？

呵？果然，这罪赎得不容易呀……或许，就是这麽不想见本座？九尾眼神幽光渐暗，可是，他还是咬牙心想，哼，本座就g给你看，成功之後，本座就要从你身上狠狠讨回来。

「嗯……」九尾g起邪笑点着头：「挺大野心的。」

可突然，脖子被连赫万狠狠地掐住，只见他一脸戾气地说：「所以，要麽你现在服从我，要麽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身为神灵竟然被区区人类如此无礼粗暴地对待，这让九尾不爽又愤怒，差点一下子用灵力就掐灭眼前这对他不尊的灵魂，但这是要再加上千年的罪刑，念及那清高的身影，九尾忍住了。g起嘴角说：「Ga0清楚了人类，不是本座服从你，而是本座借力量给你，而你要知道，你这心态，这世间除了本座，没有一个神灵会看得上你。」

连赫万这才缓缓放开手，说：「彼此彼此。」

九尾0了0脖子，然後抬手到连赫万面前，那指上被灵力一划，一颗暗红血珠自伤口飘浮出来，停留在连赫万嘴前，九尾说：「喝了，九尾之力便借你了。」

连赫万微微张唇，那血珠便滚进了他嘴里了，喉咙一滚，连赫万闭上了眼感受，过了一会，才缓缓张开眼，眸子里，亮起了一丝凛紫sE的光芒。

连赫万从梦境醒来，盯了天花板一会，低声笑了。

走下床，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推开门，便见两位守卫上前问候：「大人，你终於醒了。」

左边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呀曹，右边是今年呀曹带上来的大斗。连赫律盯着大斗笑了笑，说：「大斗呀，你跟我多久了？」

大斗没疑，直回：「今年开年才来的，满一个月了。」然後感激地看了看呀曹：「都是多亏了曹大哥，小人才有幸跟在大人身边做事。」

连赫万依然保持着慈祥的微笑，却一言不发，弄得大斗有点不明所意。

「那麽，只服侍了我一个月，你愿意为了我而Si吗？」大斗被连赫万眸子中的紫魅幽光所渐渐迷惑着，双眸也慢慢失去了焦点。

正当呀曹想说「大斗对大人是相当忠心的。」的时候，大斗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刀，说：「小的当然愿意。」

呀曹反SX地护着连赫万，却想不到下一刻眼前被一片血腥染红了视线。往脸上0了0，瞳孔颤抖着，愣愣地把视线移到沾了血的指尖……他想回头问大人什麽事，但本能意识让他开不了口，头皮发麻，耳边嗡嗡作响，他艰辛地咽了口气，终於挪开了脚步，退到了连赫万旁边，垂下了头，出了神的看着连赫万的脚下。

而他看不到连赫万那令人脊骨透寒的笑意。

连赫万扬首闭上眼，享受着温暖的晨光打落在他那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