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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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获噩耗当下，朴轸永恰巧正在执行一项重大任务，且已来到即将收尾的阶段，明知在这种关键时刻下离开岗位定会受到严厉处分，也有极大可能会因此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即便如此，他仍然一意孤行。

敌不过他的再三坚持，再加上他与周传之间的兄弟情是整个警队有目共睹的，大抵是猜到纵然强留，朴轸永也无法再保持高度专注，上级索X破例派遣能力相当的老手前去暂时顶替，好让他能够顺利脱身。

赶到曜晟医院时，封锁线外挤满了围观群众以及各家电视台记者，若不是还有第二道由警方组成的人r0U封锁线，或许，这些毫不相g的闲杂人等早就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了。

对於朴轸永的出现，众人感到既意外也不意外，差人清出一条路，好让他能够畅行无阻地进到这块暂受警方管控的区域。

满心急切，匆匆套上防具，正准备进入曜晟医院之际，意外瞥见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被两名身穿制服的同仁带向警车。

那人，正是十二岁的周子瑜。

出自好奇，事後朴轸永也问了周子瑜当时之所以在场的原因，而她给出的解释，则是回诊二字。

前段时间，才从周传那听闻nV孩背部意外遭烧伤的消息，所幸正值细胞最活跃的年纪，经过疗程与细心照看，虽然无可避免地留下了有些狰狞的疤痕，不过伤口也顺利癒合，那天，正巧是最後一次定期回诊。

面对身旁两名警员的作为，周子瑜没有任何的反抗，却是频频回头，目光Si抓着顶楼，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似曾相识的坚定与执拗。

顾忌年龄，深怕过早接触过於血腥残酷的场面会导致任何不良发展，只是，当朴轸永看见nV孩眉眼间与周传如出一辙的神情，顿时心生动摇。

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败给了不忍。箭步上前出手拦截，动作温柔地替她穿戴上防弹背心，力排众议将她带进作为前战场的医院里头。

空气中所飘散弥漫的浓郁血腥混着烟硝，让人感到格外不适，黏腻的腥红无所不在，除了预想中的血泊，还有拖行留下来的血痕，所到之处皆被鲜红之海浸染，渗进每一寸弹孔。

虽然面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但当这种腥臭刺激的味道迎面扑鼻而来，依旧起了反胃的生理反应，强装镇定，压下涌上喉头的酸水。

只是最让他感到意外与心疼的，是对於头一次面临这种环境的周子瑜，虽面sE惨白，但却靠着自身意志力，强忍不适感，y是撑完了全程。

因为身分关系，两人被允许进入手术室。寒气袭来，两人站在边上，静静看着身穿蓝绿sE手术袍的医护人员尽己所能，心情满是沉重与复杂。

呆若木J，将视线聚焦在手术台，周围少了各种眼花撩乱的仪器与点滴，上头躺着一名男子，在强光的照S下显得异常苍白，血sE尽失。

脑海不断浮现出与他相处的种种片段，十几来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的功夫便逝去，细数才会惊觉，原来他们，已经认识这麽久了。

到底人生无常，不久前还在谈论着等这趟任务归来後要到他家蹭个饭，岂能料想到两人再度见面，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警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陡然出现的声音唤回了神，朴轸永有些尴尬地搔搔鼻尖，这才发现本围绕在手术台旁的医护人员散去，只留下一人站在眼前，而那名执刀医师，正是日後曜晟医院的院长叶奇学。

点了点头，让叶奇学先到外头稍待片刻，自己则蹲下身，两手牵起那双柔nEnG的玉指，微微扬起头与周子瑜对视。

方才与他人的对话内容，立於身畔的周子瑜自然没有听漏半字，只是此刻，她全然无其余心思去理会，思绪紊乱。

“去吧。”留下了简单俐落的两个字，双手先是微微紧握後迅速松开，随之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外头走去。

举止乍看之下潇洒俐落，实则放心不下，频频从门上的透明玻璃窗注意着周子瑜的一举一动，直至从叶奇学那接过提袋，朴轸永这才收回目光。

袋子内装着从周传身上摘下的所有物品。按照程序，不厌其烦地将生涩难懂的专业术语转换成通俗用语，向朴轸永娓娓解释关於周传的情况。

虽然未伤及至多脏器所在的x腹腔，且於第一时间着手进行抢救，然而子弹擦过颈椎贯穿颈动脉，血Ye大量涌溅，饶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英雄命殒。深知无力回天，叶奇学仍组织自愿者合力将周传转移至手术室，这一次，无关昔日与Si神拉扯，不过是想用行动表达向他致上最高谢意。

“谢谢你们。”深深一鞠躬，任凭叶奇学多次出手也无法撼动半分，只有朴轸永知道久久不起的背後，是为了遮掩不受控制夺眶而出的男儿泪。

支走了叶奇学，四下无人，双手撑在一旁的不锈钢刷手槽上，低着头反覆深呼x1，脚踩踏板，水柱源源不绝地自出水口哗哗冲下，藉此以盖住无法隐忍的啜泣声。

掬了手水洗把脸，起伏动荡的情绪逐渐平歇，偶然间抬起头，从眼前的窗子瞧见孤身伫立在手术台旁的单薄身影，霎时间，有了振作的理由。

空气中弥漫GU难喻的肃穆压抑，nV孩不哭不闹，伫立在手术台旁纹丝不动，过於冷静神似木偶。

只是，当朴轸永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上，感受到那微乎其微的颤抖时，这才恍然大悟，看穿藏身在风平浪静下的真实。

“为了保护而牺牲，这是爸爸的心愿，应该替他感到开心才对。”像是察觉到朴轸永的疑惑般，佯装超然洒脱，却被声音中的艰涩嘶哑给无情出卖。

太早熟了。作为旁人眼中的天才、家中的长nV，让周子瑜的言行举止和思想都b同龄人来得更加成熟稳重，但也正因如此，这样的她在重大场合中更会为了大局而选择独自消化情绪，展露出更为应该与理想的状态去面对。

“你真的这麽想？”朴轸永冷下脸，扳过周子瑜的身子，迫使与他四目相对，而後再度开口：“别管其他的，你只要回答我，你自己，真的也是这麽觉得吗？”

“我……”紧咬下唇，符合期望的超我与长时间受忽视的本我陷入了天人交战，最终，声如细丝带着颤音、小心翼翼的一句：“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再寻常不过的肯定回答，却让周子瑜心中矗立的坚强崩塌，埋首於朴轸永的颈肩，从低声cH0U噎逐渐转变成嚎啕大哭，不再抑制束缚心中的那GU悲恸。

“学会正视并处理自己的情绪，这也是长大的一环。子瑜啊！辛苦了，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