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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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9》

如果不是出现那个意外的话，帕尔大概也有信心真如麦教授所希望的安分守己直到毕业。

那个意外就是──慕声的室友，同时出现在慕声和他的眼前。

准确来说是在帕尔忙於劳动服务的时候，他们在他不在的这段空档找上了慕声──又再次试图和慕声对话。帕尔往日只要找到慕声，就会刻意在那个空教室或者城堡内的某个房间外下一道混淆咒将门隐藏起来并隔绝外头的任何声音和纷扰，当然也就更加减少了其他人和慕声接触的时间。

除了慕声的室友，也有一些对慕声的遭遇或者慕声本身感到好奇的学生和耳闻此事的校外访客会想找到他，但有了帕尔的g扰，更多是以失败告终。

帕尔也发现到，只要不刻意去靠近慕声，制造出可能的刺激，那麽慕声就不会变得像之前一样疯疯癫癫狂飞乱窜，他甚至能够一直和慕声说话（即使对方没有回应），在慕声身边做完所有的作业再回到寝室里去，直至凌晨同一个时分他又能在交谊厅看见慕声在那出现，而当更多人起床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慕声又会直接穿墙消失；有时他甚至也乾脆不回去，就用软垫咒或者直接变出睡袋在能够看得到慕声的地方睡觉，但每当他醒来慕声又会消失不见，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宁可醒着盯着慕声一整夜直到慕声离开。

帕尔确实是一直在极力减少慕声室友接触慕声的机会──除了他嫉妒的私心之外，他也害怕着他们再次刺激到慕声，让好不容易变得安宁平静的幽灵再次因受到刺激而发狂。

截至复活节假期前不久，除了交不完的作业报告，他都还忙着研读锁心术相关的文献，没有空踏进决斗社，每天在劳动服务结束之後便匆匆忙忙吃完晚餐要去找慕声。

结果就意外看到了慕声的室友找到慕声的画面──

十五岁的几名少年，除了长相还未完全长开成熟，T型也已经接近成年人。伊凡．罗尔──史莱哲林的搜捕手，同儿时醒目的垂肩银金发随意地束起一撮晃荡在脑後，神情却早已不若以往的嘻皮笑脸，以及他身旁的莫里斯．布洛德，一身JiNg壮的黑肤和凶暴的脾气，被谓为全校b博格还疯的打击手，这两人也是这几年来史莱哲林在魁地奇b赛中能拿到冠军奖盃的致胜关键。除了这两个从小就一直陪在慕声身边的纯血家族後代，另外一名较为瘦削文弱的褐发男孩戴着黑框圆眼镜显得斯文一些，但也难掩纯种巫师彷佛与生俱来的自傲──艾l．赛温，是慕声生前在学校里最常和慕声同进同出的一个；另外两人或许因为长年待在球队的关系，身材高大也晒得更加黑，虽然在少年Si後也都明显憔悴不少。

这些帕尔才不管，每当他一看到他们，忍耐已久的憎恶几乎都要发作起来，夺心摄魄，难以克制。

每一天都必须和他们一道上课，呼x1着一样的空气，还要看着他们虚情假意地缅怀慕声，光是如此就已几乎用罄他所有的理智按捺，更别说此刻他们正在幽灵的跟前，凑得那样近，似乎正在说些什麽──慕声与三人同在一起的画面，让他对过去那些更加亲密无间的遐想猝然在脑海里炸开，帕尔的思绪直接在这一瞬间绷断，他急迫地跨步上前，无来由的怒火遍布全身，也使他无从掩饰地加重脚下踏在铺石地板的力道，让三人应声也抬眼从走廊上将视线望过来。

「怎麽……又是你……」莫里斯．布洛德不屑地咂咂嘴，低低咒骂出一句难听的字眼，他的目光就像看见一只虫子般的弃嫌，「啧，飞七的狗。」

他说的正是帕尔这几天因劳动服务帮着飞七纠察举正其他学生违反校规而得到的新称号，b起过往的那些似乎还好听一些。但帕尔根本也不在乎被怎麽喊，黏巴虫、黑霉气之类的他也听过。

伊凡罗尔正对着慕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回头看见同伴正在和帕尔对话，似乎也想了一下这一个自己的同学是哪位，接着才跟着同样露出厌烦的表情，「滚开，你凭什麽接近慕声啊？」

艾l赛温只朝他瞥了眼，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又再次回过头含情脉脉地对着慕声温柔低语；而不管他们对慕声还是自己说了什麽做了什麽，帕尔都只觉得火大。

他们从来也没把帕尔放在眼里，即使慕声一直以来都对帕尔另眼相待，甚至不断找机会就对他夹棍带bAng地出言挑衅讽刺，但大概就和帕尔原先以为的一样，认为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慕声觉得好玩才去戏弄接近自己，最多就是看得稍微顺眼或者可怜他的身世，不会放任身边的人跟着去欺辱，也不可能是出於其他的什麽原因──即使後来是帕尔在森林里找到慕声的屍T，三人也仅仅认为是巧合，也完全没想过帕尔和慕声有过任何超过同学以外要更亲近的关系。

对他们来说，帕尔一个麻种就连成为慕声的朋友都不够格。

这样自负的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是帕尔没日没夜地找寻慕声，也是帕尔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熟悉和幽灵慕声相安无事持续待在同个空间的方法──一开始他也经常刺激到慕声，慕声一旦发狂穿墙後便不见踪影，极难找回；但只要没找到，他就不会睡觉，也绝不会停下来。

是他找到的慕声。

帕尔从来就讨厌这三个人，讨厌他们作为慕声身边最近的人的傲慢，只是曾经他能说服自己他和慕声没有关系，没有立场也毫无理由去破坏这一切──但现在他为什麽连慕声Si後自己都还要忍？慕声明明喜欢的人是他，也只会是他……这些人已经抢走过一次，凭什麽连Si後都要来抢！

「你们……才没有资格──！」他将手急速地0入长袍，cH0U出雪松木魔杖指向三人，大声斥道：「滚开！」

话一说出口的瞬间，x口涌起的是无尽的嫉恨与发泄的快意。他并没有後悔，但他发现他们身旁的慕声似乎被他扬起的音量刺激到了，一眨眼就忽地从三人背後的一堵墙钻入马上消失不见。

「慕──慕──等……等！你这──该Si的──脏货！」

慕声消失了。但没关系，他知道怎麽找到慕声──他总能够有办法找到他。

伊凡气得大叫：「混帐──慕声被你吓跑了啊──！」

「你在做什麽？你到底在做什麽──」莫里斯怒不可遏地吼，他甚至连cH0U出魔杖都没有打算，直接抡起拳头朝着帕尔一步步重重踏来，浑身气得发抖，像是想要一把捏碎他的咽喉。

三个人也在刹那间被帕尔点燃了怒火，就在他朝着莫里斯念出障碍恶咒的同时，原先像是默不吭声的艾l在此刻早已对准他就是一发缴械咒：「去去，武器走！」

他的魔杖被打掉，啪的声掉落在地上，魔咒的冲势也将他往後撞飞几尺，还没来得及跌落，莫里斯已跨到面前来直接掐住他的颈脖，「狗麻种、人渣──你是真的想Si吗？」

「哈……」带笑的气音自被紧紧扼住的喉口迸出，疼痛感和对方的辱骂并没让他退却畏缩，他双眼SiSi地瞪着三个人，任由莫里斯将他勒向空中，又狠狠砰地摔向了地面。帕尔匍匐在地上，他下意识地伸手往魔杖掉落的位置挪去，却被伊凡狠狠地用力踩住了脚，让他不得不吃痛大叫：「啊──！」

「就凭你也想跟我们抢慕声──你是什麽东西──」

「不准再接近慕声！」

「……你听到没有！」

一道闪光S来，帕尔旋即上下颠倒地悬在半空中，长袍抖落覆盖到脸和视线的位置，另一道「缚枷锁」紧接而来S出发亮的绳索，将帕尔全身綑绑起来，让他无从挣脱。他们制造的动静声太大，x1引了越来越多人在後面围观，但他们却没停手，而是继续对着帕尔直接施展恶咒。

「咒咒nVe──」

「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自绞紧的心脏袭来，帕尔惨叫出声。也正是因为他的叫声，让更多人倒cH0U口气，从原本暴起的轰然大笑，到见状不对而纷纷露出了不安和紧张的表情。

「停──通通给我停下──我是葛来分多的级长林昀澈，我在这里严正警告你们，禁止再继续进行不当私人决斗，再不停下就全都上报给麦教授知道──你们等着被开除退学！」

宏亮的嗓音从走廊的尽头行穿而来，一名华裔的红发少年大步挥开人群出声凛然制止出声。葛来分多的五年级级长林昀澈，也是魁地奇学院代表的打击手，本就和史莱哲林的莫里斯不对盘，时常在球场上为了击打博格彼此撞得头破血流，现在就像是让他抓到了痛处一样，他露出恶意的冷笑，在对方不得不停下继续施展酷刑咒的同时，手里的橡木魔杖也不马虎地发出一道物T降速咒将帕尔从空中救了下来。

他只瞟了帕尔身上的镶银绿黑袍一眼，接着猛一转头，语气恶狠狠地朝着三人喝声道：「好啊，你们这帮恃强凌弱的垃圾──连自己学院的同学都不放过──」

「哈，林昀澈？关你什麽事──？」伊凡被激得气极反笑：「是这个家伙自己先挑衅我们！他还阻挠我们来看慕声──要不是他，我们早就和慕声说上话了……要不是他──我甚至想直接用索命咒打Si他！」

「我才懒得管你们自己学院起了什麽纷争，要打就去决斗社打，校规里明文写着不允许学生私下决斗使用不赦咒！」林昀澈cHa起双手，昂然挺起x前的「P」字红金sE雄狮徽章，猩红sE的眸子里也簇闪着熠熠金光，「我身为级长，有权举发你们──不想被退学现在就都给我乖乖停手，你们四个等着劳动服务的通知吧！」

「林──昀澈──」莫里斯咬牙切齿地骂。

帕尔早已被酷刑咒剥夺了神智，他伏在地上，想着的是绝对不想让他们再去找慕声，SiSi瞪着挡在伊凡三人面前的林昀澈，脸sE煞白地说着：「不要……你管……」

「哈……史莱哲林都是像这样的疯子吗？」林昀澈一脸嫌弃鄙夷地看着目露疯狂的帕尔，眼里丝毫无惧，「你是帕尔斯梅德斯没错吧──行啊，我也不想管，但你们四个劳动服务是做定了的，都给我等着。喔对，还有最重要的──史莱哲林扣四十分。」

他得逞地笑出一口白牙，在手里的速记本留下了四人的名字。

──

经过这一次事件，帕尔又多增加了一项原先本就做不完的劳动服务，麦教授几乎是黑着脸才忍住没把他赶出校长室。

虽然是他挑衅的不错，但因为莫里斯三人使用了黑魔法，导致罚得b他还重，这件事或许还得多亏了葛来分多的级长林昀澈，他因为早就看莫里斯和伊凡二人不顺眼，秉公处理地如实报告他所看到的以外，更是表达了对史莱哲林长年私底下欺凌同侪的行为不齿，麦教授也似乎打算以儆效尤，又让他们三人每天多做两小时的劳动服务。

帕尔才不在乎莫里斯三人的下场如何，只要有人的地方，诸如此类的排挤霸凌就不可能会少，这种事他从小时候就领会过了。彼时他甚至手无寸铁没有魔法，只能悲惨地承受他人的蓄意伤害。

期待别人拯救，不如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反抗。他到现在还总是被人压着打，就表示他还不够强。

──他还得再更强。

早在慕声Si後，人们都知道史莱哲林出了个疯子──他们都以为帕尔是因为见到慕声的Si状太过凄惨所导致的，如今他又更加变本加厉地阻止任何想去看慕声的人们，渐渐地，那些好事者也都打消了念头，谁也不想被疯子寻衅问候。

慕声似乎也被吓到了一样，b原本的行迹还要更加隐密难以预期，莫里斯三人後来想找都再也没能找得到──帕尔也因此松了口气。

就这样一路忙到复活节假期，他总算不用再到校长室和其他教职员办公桌前报到，与人们兴奋地赴往魁地奇球场看假期前的最後一场准决赛相反，帕尔踏往的是慕声最有可能出现的隐蔽的空教室，并如期在里面找到了慕声。

「慕声，我终於放假了。」

他也对幽灵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到幽灵附近的讲桌前放上自己从校园附近摘采下并cHa入花瓶里的白hsE小花。

并不是什麽特别的花卉，只是颜sE让他联想到慕声，而小小脆弱的花j花瓣让他联想到了生命易折。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但我想到你，所以又拿来了……」

他对着少年笑得腼腆，尽管知道幽灵听不进他说的话，还是如往昔般执拗地看着少年的侧脸，然後呆呆地像是舍不得移开视线般地看了许久。

「这几天放假，不用做劳动服务，我都可以一直陪着你喔，慕声──我也拿了很多书来看……虽然锁心术到到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但大概知道怎麽做了，希望不会再碰到需要使用的机会，我不想让任何人可能看见我们的事……」

他自言自语着，也一直目光温柔地看着透明的幽灵。

「我也有很努力在复习喔……普等巫测没有问题的……我也问过布林德莫教授了，只要我成绩都能拿到平均水准以上，黑魔法防御术也到达E，她就愿意说服看看麦教授让我毕业後留下来当助教──这样我就可以留在学校一直陪着你了，这样你会不会开心呢……会的吧？」

五年级的课业也并未让帕尔真能清闲片刻，但至少没有劳动服务的g扰，他更能够好好待在慕声身边写作业和准备只剩六个星期的普等巫测，长期疲劳下来他也熬不太住，也只能暂时推迟踏进决斗社和森林的打算。

岂料在那到来前又迎来了一场意外。

他是在复习《魔法防御理论》的时候，听见外头传来不同於平常的人声熙攘，但就像Y云笼罩了天空，让窗外投入的光线也快速暗下去了几分。帕尔还没意识到是出了什麽问题的情形下，猛烈的爆炸声从外头传来，随即更是发出尖骇的惊叫声，骇得他手里也不免一撇，羽毛笔在羊皮卷上写岔了字。

外头混乱的吵闹声让他也不得不停下手边的一切，尽管第一秒他马上做的是抬眼去看慕声是否还在，确认幽灵没有被惊扰到的模样才安下心来，起身往窗外探看，这一看他也愣住了。

「怎麽会……」

禁忌森林正烧着浓浓大火，周沿围着许许多多刚巧正在上奇兽饲育学的四年级学生，哭叫声此起彼伏不绝於耳，刺耳得令帕尔长久睡眠不足的脑袋也生疼。此时似乎有个人影从城堡的方向越过石阶和草坪，发了疯似地拔足冲向了森林入口，当然被其他学生和T型庞然高壮的海格给拦住了，帕尔诧异地发现那个人正是前几周才神气活现阻挠了莫里斯三人更近一步对他施暴的葛来分多级长林昀澈，他有着一头不自然又特别耀目的红发。

他朝着森林大声咆哮，但内容听得并不分明。尽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帕尔也并未生出点关心的念头──本来只打算默默地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但很快耳边又响起了麦教授用「哄哄响」扩大到全校都能听得见的声音。

「请各位同学，除了正在上课由各科老师带领，其余学生都尽速回到自己的交谊厅和寝室里──所有决斗社、魁地奇练习活动暂停，从现在开始实施新的校园安全措施，严禁任何学生踏入禁忌森林。」

帕尔这才完完全全明白了过来，绝不只是单纯的学生造成的SaO动，更有可能的是，又有同学在森林里出事了。

那一种被恐惧再次支配的无助令他不自觉地发起抖来，立即不安地又看向面目透明不见表情的幽灵──他正将目光停驻在另一侧的窗景，像是看着火光狂烈冲天的森林，又像是什麽也没看见。

帕尔其实并不知道希望看见幽灵有所反应还是希望他没有，假使又一次让他受了刺激，可能又再次令他发疯，但此刻那什麽也不在乎也不记得的模样更令他心慌──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慕声可能永远都将是这个样子了。

那麽到底为什麽慕声当初选择成为这个样子──

这一刻的现实感反而令他感到恍惚，夜里他依然作着慕声不断Si去的噩梦，但每每只要醒来能看见慕声的灵魂他就能稍得安慰将一切悔不当初的痛苦抚平下来，他没有忘记过他想帮慕声找回记忆、找到他选择成为幽灵的原因，然後想要让慕声能够好好离开这里，不要逗留人间……

但他真的能够办到吗？

「我再郑重地重复一次，请各位同学，除了正在上课由各科老师带领，其余学生都尽速回到自己的交谊厅和寝室里，现在、立刻、马上听从我的指示，移动到最安全的地方──」

广播声再次响彻整个校园，也唤回了他的心绪，他现在不得不离开了。只是不一样的是，这次广播的内容在最後还是提出了事故的简短说明。

「──我很遗憾地必须告诉大家，又有学生在森林里失踪了，是雷文克劳五年级的学生……目前已经加派所有有空的职员和留守的正气师进到森林里搜索，城堡内也会加强戒备，所有无关的人员都回到各自的学院里去，在原地等候消息。」

帕尔这才稍稍瞪大了眼。

──又有学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