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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斋握着栏杆的手微微一紧,望着江面没有说话。
“不过别说东吴,她能不能活着出南楚都是未知。”宋德明继续道,“姬墨估计也是知道这些,才无所谓地承认了她的魁首之位吧。”
反正一个注定会死的女修,拿到魁首也没用。
初阶大典的位次是会递补的。
往届就发生过魁首一夜暴毙,亚魁递补成为魁首的事。
所以在魁首一事之上,如果不是背景够硬有真本事,也没多少修行者敢去争。
毕竟这不是一个谁都有本事保住的位子。
“她能拿到那个位置,也是因为一开始没人注意到她,”宋德明淡淡道,“可现在东皇太一的一句话,已经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初阶大典不过是神舞境以下修行者的战场,但在这片大陆真正站得够高的人们眼中,神舞境以下的战斗都不算战斗。
不过魁首还是值得人们看两眼的,结果现在居然成了一个女子。
修行界禁止女子修行已经七年了,这七年来长成的占据以前女仙官位置的修行者都不在少数,对于女修复兴的苗头,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地掐灭。
“可惜了,偏偏她是前秦公主,”宋德明感叹道,“嬴晗日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更别提能护着她。”
没有强大的国家和世家做后盾,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顶得住八方觊觎。
宋德明说完有些意外地看向一直沉默的宋斋,以往谈起修行界的事这人都兴致勃勃,怎么今天
“嬴晗日自身难保了?”这时宋斋终于不回头地开口问道。
“你别跟我装,这消息还是风雨楼的探子从阿房宫里探到的,”宋德明白了他一眼随后感叹,“不过才一个多月,没想到北边下手那么快。”
“那个消息,不是还没证实么?”宋斋淡淡道,“才一个月胎气都没稳,御医都查不出来吧。”
“不稳也会稳的,”宋德明负手看着江面,“那边准备了那么多年,自然会一击得中。”
“七年了,”中唐的君王看向下方繁荣的衡阳城,眼中划过一丝沉重,“那个女子以一己之力,将如今这场面延迟了七年,但时至今日也终于到了极限了。”
宋斋放在栏杆上的手一寸寸收紧,木质的栏杆上居然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初阶大典第一轮和最后一轮发生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宋德明深吸一口气看向北边,“城外的人已经动了,我们城里的人不得不做好准备了。”
“慕容恒慕容么?”宋德明冷笑道,“这种缺德事,也真亏他们能做出来。”
“他们素来擅长这些,”宋斋淡淡道。
毕竟信奉那样一个神灵。
骨肉相啖,兄妹相残。
都是家常便饭。
“我们中唐人,只要能赚钱就好,不管是乱世还是盛世,哪里都需要我们,”宋德明抬头看向楼檐之上蹲伏的麒麟,“你去旁观中阶大典,也要记住凡事切莫插手。”
“臣弟有分寸。”宋斋淡淡道,栏杆上的指痕中,能看到丝丝血痕。
中唐是永远中立的国家。
他只是个冷酷无情的旁观者,甚至不如雪山上的那个人。
“谦儿也是,他不如你老成,你记得提点他,”宋德明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摇头道,“他之前还在信里好奇那个前秦公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真是多管闲事。”
宋斋闻言一怔,猛地看向身边兄长,“她还没醒?”
宋德明一愣,“信是三天前的,现在应该醒了吧?”
“不过一个等阶七对战那么多高手,真元耗尽而亡也不是没可能,”男人皱眉道,“果然那个公主连南楚不,也许她连姬墨的那座国师府都走不出。”
不,她能走出的。
宋斋深吸一口气看向江面。
只不过对那个少女而言,更难以面对的,只是国师府里的那个男人。
“长姐,她今天还没醒吗?”
南楚丹阳城,国师府内。
清安院里,不知是第多少次响起少年有些嘶哑的声音。
姬安歌站在西院自己房间的门口,看着站在门槛外的姬嘉树为难地摇头。
初阶大典结束已经五天了。
但可怕的是,从结束那天就开始沉睡的那个少女,却一直没有苏醒。
之前嬴抱月也有在激烈的对战后连睡三天的经历,所以一开始清安院里的人并没有太过担心。
但当三天过去,那个少女还没有苏醒迹象之时,姬安歌等人终于开始慌神了。
但慌也没用。
“父亲他,还没回来对吗?”姬安歌看着姬嘉树紧张地问道,看着眼前弟弟点头她先松了一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初阶大典结束的当天,他们父亲姬墨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返回国师府,而是重新进入了紫华山闭关。
“看来那位后辽国师对父亲造成的伤很重。”这时姬清远从东院走过来,神情复杂地开口道。
姬嘉树回头,看向兄长神情复杂地点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南楚国师对嬴抱月的敌意,没有在第一时间返回国师府的确值得庆幸。
姬清远现在想起都觉得后怕,连他都猜不出他那个父亲私底下到底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那毕竟是他们的父亲。明眼人也能看出南楚国师初阶大典后立即闭关,恐怕是因为在与后辽国师山鬼隔空的那一战中受的伤。
“位阶大典开始在即,父亲之前临时出关,又和神子发生冲突,估计这一次要调整上一些时日,”姬清远看着姬嘉树道。
就算他不孝吧,但他真心希望他父亲这一次能好好闭关到嬴抱月离开南楚的时候。
毕竟如果他母亲还在世,姬清远毫不怀疑就凭他父亲在初阶大典上对抱月做的事,他母亲也会向他父亲动手。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点头,如今他们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说来都是他太弱了,没有能力保护她。
到了东吴,看东吴的郡王之前对她的态度,应该也有人能庇护她。
只不过
姬嘉树看向紧闭房门的东院,看向姬清远握紧了双拳有些迟疑地开口,“他也还没醒?”
姬清远知道他这个弟弟在问谁。
因为这座清安院内,如今在昏迷的人不只嬴抱月一个。
五天前,就在归辰把嬴抱月背到清安院后,他们愕然见识到了天阶倒下的一幕。
看着嬴抱月躺下后,李稷也安静地睡了过去,被赵光拖到了清安院东院安顿了下来。
在那之前,谁都没想到,在初阶大典上那么强悍地和他们父亲对抗的这个男人居然会说倒下就倒下。
看着震惊的众人,唯一脸上没有丝毫震惊的赵光站在床边摊手道,“他早就该睡过去了。”
嬴抱月之前下的药够李稷睡上三天三夜,鬼知道他不到一天是怎么爬起来还敢和南楚国师对招的。
总之如今清安院一东一西,都有人在长睡不醒。
姬清远看着姬嘉树点头道,“他也没醒。”
“只是五天的话,天阶应该没什么事,”姬嘉树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担心李稷。
天阶还轮不到地阶来担心。
要知道天阶十天不吃不喝都死不了,但那个少女不一样。
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很难挺住这么长时间的昏迷。
“已经五天了,”姬嘉树看着西院的门板,神情凝重,“她这么不醒,我担心她”
就在这时不等他说完,众人只听身后砰的一声。
姬清远等人回头看去,猛地一愣。
紧闭了五天的清安院东院的那扇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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