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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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镇海珠

第四十一章起浪

入暑后，地表仿佛被十个太yAn炙烤，人们多数躲在家中，因为向哪个方向逃难都逃不掉。

这种情况直到七月底才有所缓解，渝河以南的江南地带终于盼来了两场小雨，但仍收效甚微。

倒是渝河以北雨量突然增多。雨云迅速向北移动，聚集在渝关地区不散，一开始百姓们以为终于有救了，可随后却是更大的灾难。

七月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大雨连下三天三夜，福溪河涨势凶猛，城中内涝严重，靠近河岸的房屋几乎半截泡在水中。

苏擎让儿子和侄子坐镇军中，自己带着一队人联合府衙的捕快在城中救助百姓。

此时城中已经乱作一锅粥。

苏善言睡梦中被一道雷惊醒，“呜呜阿玖阿玖”

苏玖撩开纱帐将她抱在怀中，“阿言别怕，只是打雷而已”，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嗯，雨还那么大吗”、“爹回来了吗？”

“雨不大了，家主还没回来。再睡会儿吧”

苏善言摇摇头，x1了一下鼻子，道：“我想去找爹。”

“外面很乱，不能出去。”揽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紧了紧。

“那我们到前厅去等行吗？”她盛满泪的眼睛望着他。

苏玖眉头紧了又松，最后还是应了她。

前院也是人影耸动，苏大在指挥那些家仆搬东西，见她来了，直呼要命。

“哎呦，小姐，你怎么到前边来了，这人荒马乱的，再碰着你。”

“苏伯，我就坐在前厅里等爹，不添乱的”

苏大见自家小姐说的期期艾艾的，也不忍再赶她，命人上了壶热茶就马上出去了，府上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安排。

雨在寅时停下，天空的黑云渐渐飘走，恢复了青灰sE。

卯时三刻，将军府门前一阵SaO乱，苏善言从苏玖怀里起身往前边奔去。

几名士兵围着苏擎匆匆进府，但他的胳膊似乎出了问题，一直用另一只手扶着，面sE也是苍白的，从头到脚都是Sh的，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爹！”她奔到院中，红着眼睛叫她爹。

苏擎站住脚轻叹一声，想来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大方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睡觉夜游什么？！”

“苏玖你怎么看着她的！”他将火发在影卫身上。

苏玖站在苏善言身后垂眸不语。

“爹，你胳膊怎么了？”小nV娘注意到他姿势怪异，便上前查看。

结果刚碰到，苏擎就皱眉，倒x1一口凉气，“嘶，轻点！”

小nV娘立即收回手，“爹，受伤了？”，“苏伯，快去找个大夫来！”说着眼眶b之前还红。

“阿言别怕，就是撞到树了，敷些伤药就行”

苏善言抹掉眼泪，还是让苏大去找大夫。随后跟着一起到了正屋，因为有外人在，苏擎让她在外厅等，待处理好了，她才进去。

过程她已经知晓了，进去便没给她爹好脸sE。

苏善言一边板着脸一边哭道：“您都多大人了，还挣命往里跳，那可是洪水！”

“阿言别哭了，爹这不是没事嘛”

“还没事呢，骨头都错位了”

“那爹也不能看着那孩子淹Si吧”，“那娃娃十岁左右，泡在水里，身上都发白了。不禁让我想起去年你掉进秦王府湖里的事，你说我怎么能见Si不救”

苏善言觉得她爹说的对，但又不想他冒险，见说不过她爹，她自己气得要Si，用力跺了两下脚，仰着头张大嘴哭得天崩地裂。

“哎呀，你这哭得像为父已经去了一样”

小nV娘顿时哽住，憋得打起了嗝。

“嗝呸呸呸嗝爹不要说嗝不吉利的话”

“你让为父歇息一下，就是最吉利的事了，这雨停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

闻言苏善言赶紧拿衣袖蹭蹭鼻涕眼泪，上前扶她爹躺下。

“那爹多睡会儿吧”

“乖阿言，你也回去再睡会儿吧”

苏善言点点头，将纱帐放下来就退出去了。

她走到廊下抬头，天空似有一道裂缝，光亮从里面漏出来照在远处的山上，但她并未觉得欣喜，因为除了光照的地方，其余仍是Y云笼罩。

七月二十八日，福溪河终于回归平静，那些避难的人也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

将军府前厅，苏大正和苏擎汇报损失。

其他的苏擎都不计较，只是单独问他：“山上开的荒，可还有活？”

苏大：“还未派人去查看。不过雨下的这般大，怕是都冲夸了”

苏擎拧眉沉Y片刻，道：“罢了，先让人去看看，能救多少是多少。今年的粮草迟迟不到，也就指望这点地呢”

“是，将军，一会儿就让人去”

李大人向上递了奏疏，这赈灾重建哪哪都是钱，可不得向上面要嘛。

景宏帝还在和户部商量赈灾事宜，门外就急声来报说有紧急军务。

“乘上来给朕看！”

他一行一行看完，顿觉天旋地转，栽倒在龙椅上。

“混账东西，他竟然敢……反了！”景宏帝一瞬间头痛yu裂，但还强撑着喊人，“去……去叫兵部尚书王朗来！”

内侍火速退下去叫人。

顾昀小挪一步捡起地上的纸，上面檄文白纸黑字写了，齐王李钦于齐州八月初一起义，要替君王扫除同福妖道，匡扶正义，涤荡乾坤。

等人到齐了，景宏帝‘哐哐哐’连砸三下书案，怒斥他们都是废物。

“齐州如此之近，竟在朕眼皮子底下反了，你们都是饭桶嘛！”

领政殿内无一人敢应声，全部伏地瑟瑟发抖。

“都哑巴了？！赶快给朕想办法！”

“以臣之见，当务之急先要将齐王的东霆军挡在渝河以南。现可调上京右翼津铁军五万阻之。”王朗到底是兵部尚书，说到点子上了。

“那逆子可是十万大军，津铁军五万能挡得住吗？！”景宏帝又砸了一下桌子，显然还不满意。

“回皇上，北大营三万禁军万万不可动啊，齐州太近，若是津铁军挡不住，禁军便是最后的屏障”王朗颤声道。

“废物！就没有能挡得住的？”、“左翼呢？风凌军呢？！”

顾昀黑眸一转，先王朗一步出声，“回皇上，风凌军远在西北，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西纶国虎视眈眈，调风凌军怕是不妥。不过臣倒是有一提议。”

“顾卿快说！”景宏帝喜出望外，眼睛瞪得锃亮。

顾昀直起腰拱手娓娓道来，“可调渝关苏家军三万支援。渝关与上京相隔不算远，由津铁军先挡住，苏家军候补，最为稳妥。北面刚缝暴雨洪水，东寒人必定也不好受，所以不足为惧，就算调走苏家军也不怕”

景宏帝听完立马翻脸，大声吼道：“朕不信苏擎！”

顾昀又道：“皇上，可令苏擎侄子抚远将军为主帅，再命秦王殿下监军，这样互为监督，便可成行。”

地上伏着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暗道：谁不知道顾家要和苏家结亲，这老古板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景宏帝歪在龙椅里，以手扶额，头痛难忍。

这时玉拂道人经通传后进来递上丹药，景宏帝服下立刻就缓解了症状，但也是满身疲惫。

他挥挥手，无奈道：“就照顾卿说的办，下去拟旨吧”

旨很快拟好了，景宏帝看了没问题，便盖上印，八百里加急送往渝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