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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岳的想法一时半会儿大家不清楚,但不妨碍他们想做的事。
“陛下,孙杰的事看来定国公是不知道的,但不知道不代表就可以轻易放过,否则大家有样学样,反正都无性命之忧,铤而走险的人绝对不会少。”
大家一看说话的居然是秦正浩,不禁对他多了那么一丝好感,特别是文官集团诸人。
秦正浩这么说可不是为了讨好大家,而是为了限制武勋的权力地位,恢复文官集团的统治地位,打击武功第一的定国公就是最佳方式,哪怕是陛下明显在保孙正义的情况下。
这一两年林建岳威权日重,特别是当着众人的面在大殿上勒死宁则勳,灭了许多江南朝臣三族之后,许多人已经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说话了,这个头也只有秦正浩敢开。
秦正浩说的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林建岳此时却不想把孙正义怎么样,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控制大局,能完全独挡一面的孙正义是帝国扩张不可或缺的人才和箭头,现在就让孙正义下台或者闲置,会严重影响武将集团的士气和战斗力。
“定国公一向喜欢自做主张,当年在京东路对付辽国公时就是如此,差点犯下大错,幸好陛下英明神武,及时制止了,否则就没有今日的辽国公了,说不定完成驱逐鞑虏的大业都因此会推迟不少时间。”刘秉云也感觉武勋集团有些不像以往那样听他招呼了,当即就顺着秦正浩的话说道。
林建岳心里一惊,连刘秉云都这样说,看来文武之争已经开始了。
有了这两个文官之首的人物发话,李斐终于缓过神来,孙杰的事不能再说,可是其他的事还可以说,孙正义不下去,他又怎么有机会更进一步?
“陛下,当年追击李重山时,定国公完全有机会有时间及时追上李重山的主力,避免陛下亲临战阵冒险受伤,但保国公却擅自做主非要先歼灭巴图苏南下狙击的部队,耽搁了许多时辰,难道在定国公心里功劳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吗?”
林建岳听言,知道这么下去孙正义绝对不妙,涉及自己的安危,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孙正义百口莫辩,当即佯怒急忙说道:“冠军侯不可胡说,朕是给了定国公明确指令的,以歼灭李重山有生力量,尾随威胁压迫李重山即可,先歼灭巴图苏主力的战略并无差错,也是朕的意思,冠军侯是怀疑朕的决定有问题?”
“微臣不敢,只是臣觉得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陛下安危比近卫军的生死重要得多,巴图苏就那么多人,能对大局有多大影响?巴图苏越过饶骑军信阳军攻击近卫军,就是为了拖住主力,给李重山创造攻击陛下的机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定国公仗着陛下的临时授权依然这么做了,微臣也反对了,请问定国公忠义之心在哪里?畏惧之心在哪里?”
孙正义知道这是自己最大的硬伤,无法分辨,越辨越黑,只得跪下请罪。
郝天峰见陛下目视自己,他也很想帮孙正义,可是当时他就是近卫军的都统制,现在如果帮孙正义说话,那成什么了?完全没法说。
李斐啊李斐,你打仗或许很强,可是你却不知道今日用这个理由拉下定国公,对武勋集团的伤害有多大,难道想又回到被文官呼来喝去死死压制的日子里去吗?
郝天峰先看向刘河生,可惜他口才不行,读书不多,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又看向铁青林,可是铁青林作为五军都督府副大都督,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只在意陛下的指令,朝政是一概不管的,此时绝对不会说任何话。
武勋集团中现在有资格说话的蒲进忠曹少臻不敢说话,郝天峰只能怒视唯一剩下的申国公刘家豪。
没办法,刘家豪只得出列说道:“冠军侯此言过了,定国公对陛下的忠诚绝对不会比冠军侯少。巴图苏有大军二十余万,其本人也有战神之名,若放任不管,近卫军可能全军覆没不说,还会对后续北伐造成重大损失,就是让他跑回草原,也对日后十分不利。陛下亲自对付李重山,原本就没有考虑南边的主力参与,冠军侯是信不过我刘家豪,信不过无为军淮阳军的忠心和战力吗?难道只有你饶骑军能保护陛下?”
刘家豪与孙正义身份差不多,以前也都曾为藩镇,孙正义被这么搞下去,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到最后估计就是他李斐本人说不定都要倒霉,刘家豪对李斐如此不识好歹十分不满。
林建岳轻轻松了一口气,李斐还待再说,李伯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今日主要是必须推行改军制的事,不要扯那些没有用的。冠军侯还是回去好好看一下陛下的方略,看看自己屁股上的屎能不能擦干净再说吧!”
“军制必须要改,做错了事也不能不罚。定国公与国有功,但教子无方也是罪过,功过不能混淆。在座诸位谁没有功劳?但若因此狂妄自大骄横跋扈,视军制律法如无物,包括我秦正浩在内,最终都将是身死族灭的下场。陛下仁慈,但咱们得自己心里有数,什么能做什么绝对禁止。还请陛下圣裁!”
林建岳也知道秦正浩的好意,看大家的意思不罚孙正义是不行了。
“传朕旨意,孙杰及大名府徐州扬州都指挥使下狱问罪。免去孙正义北军都督府都督职务,除定国公爵位,改封关内侯,暂任保州皇家陆军学院副山长。就这样吧!”
接下来原本应该欢喜把酒言欢的宴会变得索然无味,林建岳有些不高兴,大家就更不敢乱说话了。
李伯玉向刘景烨使了一个眼色,刘景烨会意,便与李伯玉端着酒杯来到林建岳案前,而林建岳没有如以往一样马上站起身来,只是静静看着这两老,堂下众人也放下酒杯看过来,默不作声。
“既不在朝堂之上,老臣就不向陛下行礼了,老臣觉得这算是家宴,在座的都是同心同德的袍泽战友兄弟,算是家人吧!世济,我很久没有这样称呼陛下了,咱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唉,我老了,记不清楚时间了,但清楚地记得世济当时的模样,没有怎么变,当皇帝了,性情也没有变,还是这么看重情义。孙正义是我推荐给世济的,世济毫无保留地信了我,后来又无条件地信孙正义,他也没有辜负世济的信任。世济,我今天以爷爷的身份说话,是想告诉你,皇帝的身份在我心里不是多重要,什么国公的爵位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但你是我最喜爱的孙辈,我希望你开心高兴,这是我最后最大的心愿。今天爷爷想和世济喝一杯酒,咱们爷孙之间喝一杯,就像往日一样喝一杯。”
林建岳急忙站了起来,双目含泪,只是叫了一声爷爷。
秦正浩勃然大怒,正待发作,却被一直注意他的刘秉云紧紧拖住。这方面秦正浩是不了解林建岳的,这时弹劾李伯玉,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有了李伯玉开头,气氛终于热闹起来,不讲尊卑只讲情义,那要说的话就多了,哭的,闹的,骂娘的,委屈的,得意扬扬的,搞得现场一片狼藉。
秦正浩明显发现林建岳却十分开心,前所未有的放松,毫无皇帝的架子,甚至还掐着吴忠的脖子给他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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