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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报》一经发出,迅速在桐州甚至是整个皖南地区造成了巨大的反响。
城内的舆论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黄文镜最近每天脸上都是和煦的笑意。
简直把如沐春风四个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皖南周边的商人投资者,也都日日抢购,生怕错过什么最新的动态。
每天的一份报纸几乎是人手必备的,若是没有抢到,那也要去那些茶楼戏馆听念报,或是想方设法打听到当天的内容。
谁要是不知道今天的版面,那可会被其他人好一顿嘲笑。
“诶,你往那个「百姓有话说」的板块投过稿吗?”
戏楼里,两人注意力却都在手中的那份《皖报》之上,权当小曲儿是个背景音罢了。
“没有,我总怕自己的话太糙,那选中的都要留下地址姓名,万一真的选上了还怪不好意思呢。”
城北的茶馆。
两个人一页页翻开报纸,嘴里叼着瓜子花生随意闲聊。
其中一人忽然压低声音,凑近神秘兮兮道,“你听说了吗?西南角住的那些老秀才又开始发表文章了。”
“切,如今谁还看他们那些酸言酸语,从前只当个新鲜,如今咱们有了《皖报》,他们怎么还在折腾?”
“他们这次闹的是大事情!”
“哦?”此话一出,对面那人终于来了兴趣,也俯首凑近了耳朵。
“他们这次联名写了个什么请愿书?
说百姓言语这个板块有失公允,无法真正代表百姓。”
“何出此言?”
“据他们说,何人投稿何人建议,报社一言堂,皖民不得而知也。”
“那你们说要如何?”周越欢冷静地看着对面的这群穿着破旧长衫的老秀才们。
“你们管事的出来,我们不欺负你这个黄毛小丫头。”
其中一人大大咧咧的往往一楼的长椅上一座。
大有一副「今天你不把大爷我伺候满意我就不走」的阵仗。
表哥今天出去谈从美国进口的设备。
此刻店里除了一些店员之外还真就没有个能顶替上来的合适人选。
总不能让表妹替她上吧。
周越欢顾及这面前这帮老头毕竟年纪都大了,耐折性子好脾气解释,“今天确实是不巧,报社里暂时只有我一个管事的。“
那老头翘着二郎腿,手撑在扶手上,扭头气呼呼的说,“瞧不起人是不是?“
周越欢一边吩咐人将茶水点心备好,一边安抚,“我兄长今日出去了,就连我,也是被突然从学堂里拉出来的。”
“呦,听听,还是个上学的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呢。“老头脸上挂着讥讽,嘴上更是毫不留情。
周越欢脸色微沉。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嘲笑了。
他们不爱幼,那就别怪她欢某人不尊老了。
“诸位有事呢,可以尽快开口,咱们也好沟通,纠结一些细枝末节怕是没什么必要。”
“我即说了我是这里管事的,店里这么多伙计这么多双眼睛都是个见证,总不能欺骗了你们大伙。“
周越欢稳稳的开口,没有丝毫慌乱。
她也抽了把椅子,稳坐在主位之上。
越是面对着故意刁难,越是要镇定,不能让对方钻了丝毫的空子。
那老头听后明显一怔,有些慌乱的和身后的人对着视线。
周越欢在心底嗤笑一声,一看就是个被推出来挡枪头鸟的。
连话都还不会说呢,就要给人下马威。
那就看看今日到底谁能压得过谁!
“《皖报》被你们吹嘘成百姓的报纸。我就单问一个问题,若是百姓的报纸,为何没有我等人的稿件。”
哦?
周越欢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也给《皖报》投过稿。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稿件的来源确实有些愁人,不过,好在她有的是耐心。
最开始的稿件除了以舅父舅母的名义邀请一些大家,一些小众精品的民生类稿件都是她亲自蹲到的。
没错,就是蹲在报社和印刷厂的门口,一个个问来往的人有没有想要投稿的。
虽说苦了些,不过当时她就和表妹互相打气:若是日后皖报打响,何愁没有合适的稿件。
果然不出她所料,《皖报》一炮打响的第一天夜里,就收到了三十多封投稿。
如今的他们,可再也不是一开始捉襟见肘的他们了。
周越欢知道这帮老头为什么来这里闹事,无非就是失去了市场。
若是从前,他们写的仨瓜俩枣还有去处可投,但是现在没有地方愿意接受了。
说的再直白点,他们没有受众了。
而能刊在《皖报》上的有多为新兴的时潮之事,办的热火朝天。他们自然忍不住要来闹上一闹。
不过若是以此作为切口,那他们可是找错地儿了。
“我们的稿件都是经过多方筛选,一式两份,留有底稿的。“
周越欢在靠墙的一面巨大书架的倒数第二层抽出一个密封袋子。
“这里面是所有的,过去已经发刊稿件的底稿和审批建议。“
“或许这里面没有诸位的言论,不过这里面,一定有。”周越欢走到书架的另一头,“这边则是我们选好的,接下来要发行的。”
“其中这篇《论闽防不宜缓防》的论文,真正让读者认识到我国当前海防的欠缺,是为佳作。“
“其中引经据典,适度的片段,多与交流。“
“自然是要公开透明,每日接收多少留言,人选几何,选拔标准为何这些都是要公正公开。”
竟然从留言板块下手,倒也还算聪明。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这样一来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人力物力,多的钱你们来出吗?”
表妹心直口快。
“你——”发言的老先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本以为《皖报》之初衷乃广直言之路,启进善之门,没想到却局限于曲曲钱财。”
后面一位身着银鼠灰色长襟褂子,手拿着一份《皖报》的老者从正门处姗姗来迟。
高声一个大帽子就抛了过来。
有些人见到他竟然有些闪躲。
邹市明认为,关于开报馆,也不能唯西人是学。西洋报馆由来与议院相关,西洋“政体未定,列邦无所统属,互相争强,各国君长欲济其贪忿之志,乃利商贾富人之捐输,故使入议院列为朝士议政事,由是权遂下移,国多秕政,于是其士人又忿激时事,开报馆,议政事,其要路朝臣,亦各结党互相标榜,以争权势,此西洋各国近日政治之所以外强而实弥乱矣”。他把当时改良派开报馆、议时政比作战国时策士的游说权谋,这不适合中国国情,对中国的统治非但无益,不恐“使民心无所系”。
周越欢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不紧不慢“老先生所言确实有理。那依先生之言,我们《皖报》该如何处之呢?”
“且不说就算了没了《皖报》,还会有粤报京报鲁报。一味的固执己见,不肯睁开眼看看如今的世界。”
“民心无所系?就算没了《皖报》,如今的局势又能系到何处?是京城里的皇帝还是海外的洋人?”
“传统传承固然重要,如今内忧外患,若只将目光局限在传承守护上,便会陷入更深的境地。那时国破家亡,山河不复,传统还真的有意义吗?”
“我们须得有国再有传承。国都没了,传承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皖报》并非崇洋媚外,而是让大家看看如今的世界,如今的华夏,我们早就不是那个东方大国,万国朝拜的时代了。现如今别人用几艘船几桶炮就能打开我们的国门,”
“先生既然对我们文化有如此自信,何不让那洋人也见识我们的文化?何苦白费了自己的一身才华郁郁不得志?”
“蔡鹤白三日前到了桐州,名义上是来拜访师伯。”
实际上的目的无人可知。
蔡鹤白向来是大总统一派的代表人物,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关注。谁又能保证这次行动背后没有大总统的意思呢?
以前的事情说不清,不过这次,蔡鹤白倒是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目的摆在了纸面上。
蔡鹤白想起昨日自己和师伯的畅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报社在皖南其他地区的利润就五五分了。”
沈汝钢提笔要改,“最近我们家那臭小子又不安分了,不若四六,我们四,你们六,我们再亲自去监督各个流程环节可好?”
“沈兄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已经合作这么多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合作交情。”
面露愧色,
沈家掌权人,沈汝刚。
说话和他的名字一样,简短坚实。
他摆手,表示此事不用再谈。
黄清海自然也知道沈汝刚的性格,
“你们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找越欢亲自谈谈。毕竟这报社我如今也只是个挂名管理,如今我可做不了主。”
这话自然是托词,但也是好意。
沈夫人在一旁略一思索后竟点头同意。
“那就劳烦黄将军代为引荐。”
黄文镜心里喂叹,多亏了自家女儿和儿子都是个省心的,
也多亏了自己的妻子,日夜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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