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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烈墨来到太和殿,这一次他特意将宫嬷嬷如月如安阿玉等叫了进来,将宫外的情形讲给了掌珠和几人听。

掌珠还没做出反应,如月几人气愤不已,已经嚷开了。特别是如月,马戏表演班子倾尽了王后和她许多的心血,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的。

而且从未离开黎国前,王后就从各处了解西羌,为了西羌百姓,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期望能为西羌的发展尽一分力,在向皇帝陛下要求陪嫁的人员里,带了各行各业精英,太医、术师,各种手工艺雕刻匠人,工部水利甚至户部的人都有,除了兵部,完全就是一个浓缩型的黎国。

这一切,没有人比如月更清楚,她不晓得当王后还是黎国公主时,甚至于是现在,王后为何要这样为西羌,可是,她曾经所消耗的精力和心血确是真真实实的。

可现在,王后一心为着的西羌百姓,居然被人几句怂恿,就诬陷王后不说,还要将王后赶回黎国?

如月气哭了,边哭边道:“王后,他们西羌太欺负人了,咱们回黎国去,由得他们全部饿死算了!”

原本也十分气愤的宫嬷嬷几人,被如月这一哭,也红了眼,但几人毕竟性子稳些,虽然替掌珠不值,但回黎国的话倒是没说。

如月不分场合的一哭,最尴尬的非西烈墨莫属了。原本他想着将此事告诉几人,好让她们心里有个准备,毕竟她们是时时在掌珠身边出现的人,不能什么都不知晓,结果……咳咳,西烈墨求救地看向掌珠,希望她能出面安抚一下。

掌珠的神情出乎意外的平静,身为皇家人,享受得了多大的富贵,就得受得了多大的委屈!这是她的母后皇后娘娘从小就跟她说过的话。

“如月,本宫做这一切,是因为这是本宫身为公主和王后的责任,本宫自做本宫该做的事情,至于百姓们如何说,是感激还是憎恨,这一切并不能影响、也不能抹杀本宫曾经努力过的事实!而且时间能够证明本宫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

“王后,您打算不辩解吗?”如月抹着泪。

“辩解?这是辩解便可以解决的问题吗?”掌珠冷静道:“现在有人故意曲解本宫做这一切的用意,若执着于辩解,只会中了那些人的圈套!很多事情,往往是越辨越黑!特别咱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全西羌的百姓!光靠几张嘴,如何说得清?”

“阿姝说得对!”西烈墨赞赏地点头,“比辩解更有效的是展现在眼前的事实!对百姓来说,比起耳朵听来的,他们更相信亲眼见到的事实。”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如月满含期望地看着西烈墨。

“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王会找相关人等商议对策,你们无须担心,你们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西烈墨郑重保证,“今日百姓聚集宫外一事,想必明日这后宫中的人全部都会知晓,本王今晚提前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先有个心里准备!同样也是想告诉各位…”

西烈墨看了一眼掌珠,那眸中饱含深情,声音温柔,“本王相信阿姝!”

猝不及防被撒了碗狗粮的如月几人,一时愣住说不出话,年岁较长的宫嬷嬷率先反应过来,心里顿感安慰,只要大王相信,一切必会有转机!宫嬷嬷朝傻愣中的如月几人一使眼色,“大王,王后,时辰不早了,老奴先告退。”

如月几人反应过来,纷纷道:“奴婢(属下)告退!”

寝殿里的宫人都离开后,掌珠默默地除了衣衫上床,同往常一样,西烈墨很自然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这一次,掌珠很顺从,身子柔软地靠着他,柔顺到连西烈墨也察觉到了不同,“阿姝,怎么啦?”他出声问道。

掌珠答非所问,声音有些飘渺,“阿墨哥,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妾身的用意吗?”

“傻瓜,”西烈墨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那同以往一般寻常的吻,此刻好似山般重,压得掌珠喘不过气来,“你是我的王后,我的媳妇儿,我怎会怀疑你。”

他的声音那么的轻柔,像刚刚说“本王相信阿姝”一般,没有斩钉截铁,可那里面全然的信任,却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掌珠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眼里的宠溺与心疼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将她的整个身心包裹在其中。这一刻,掌珠突然觉得,如果她是猎物,她心甘情愿地陷在那张网里,被他捕获。

掌珠猛地垂下眼,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像西烈墨揽住她一样,她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了西烈墨的腰。

腰身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让西烈墨浑身一震,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西烈墨第一次结巴了,“阿,阿姝?”

“阿墨哥,”温柔如水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处传来,轻得没有一丝重量,“谢谢你。”

掌珠对他说过很多次谢谢,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西烈墨蠢蠢欲动的身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嘴角含着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搂着她,直到睡去。

——

第二日,王宫里面的西羌宫人,看向黎国陪嫁来的人的眼光果然有些不同了。

虽有西烈墨的严令在前,没人敢当着面,用言语表达他们的不满,但管得了嘴,管不住眼,那眼里的愤怒、怀疑、嫉恨,在宫嬷嬷如月等人看不到的时候,总是会投射到她们身上。

掌珠的饮食还是宫嬷嬷在主管,用的是黎国带来的厨子,吃的仍是黎国口味,因为西烈墨一起用膳的缘故,也会加上两份西羌口味的菜肴,但所有的原始食材均是从御膳房领取,今日宫嬷嬷派人去领取食材时,遭到了刁难,要不就是说没有了,要不就是给的不甚新鲜,是留给宫里下人吃的食材。

宫嬷嬷派去的小宫女涨红着脸,终于忍到回到宫嬷嬷面前才哭出了声。

宫嬷嬷老脸一沉,亲自去了御膳房,对那些个没见识的也懒得多费口舌,只冷笑着丢下了一句:“今儿个那些菜式,是大王早上早朝前吩咐下来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那些刚刚刁难小宫女成功,正沾沾自喜的人一时愕然。那几人反应过来后,面色刷的惨白,面面相觑,再无一点喜色,误了大王用膳,不死,也得脱掉一层皮!

几人顾不上其他,慌忙追出去拦住了宫嬷嬷,忙不迭道歉。

宫嬷嬷面色一板,直接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若老身不亲自过来,今晚直接没菜式端上桌,大王盛怒之下,你们几个还有活路吗?

若是在我黎国皇宫,你们这等没有眼力见的,要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老身知道现在宫外,全是对王后不利的谣传,可大王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狗东西给王后脸色看了?居然敢替大王作住,活腻了吧?”

几人不断擦着汗,面色发青,背脊发凉,仔细一回味,方知自己刚刚在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对宫嬷嬷的怒骂不但不敢有丝毫怨言,反而感激不已,“嬷嬷骂的是!是小的眼皮子浅想岔了,嬷嬷您大人有大量,别同小的们一般见识!您要的食材,小的立马给您亲自送去!这事,就请嬷嬷您忘了吧!”

“刚刚如欢…”如欢是刚刚被气哭的小宫女。

“小的送了食材后,定会给如欢姑娘赔个不是!”几人忙道。

宫嬷嬷哼了一声,算你们识趣!然后头仰的高高的,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骄傲地离去了。

几人也顾不上编排宫嬷嬷的态度,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宫嬷嬷先前要的食材还有没有,若没有,该怎么补上才行…

——

晚上的时候,西凌云怒气冲冲去了贺兰倾城处。

“那三个老…”西凌云本想骂老匹夫,想着贺兰倾城的祖父也是其中之一,硬生生将后面两个字吞了下去,“坏本王好事!”

贺兰倾城也很是忧心,“万一老祖宗几人的计谋得逞,大王逼不得已冷落王后,宠幸公孙敏、呼延云汐和妾身,这可如何是好?”

她担心的并不是自己不是处子身的事实被发现,而是如此一来,公孙与呼延家对大王的怨气不再,而且公孙敏与呼延云汐很有可能会生下王子,就算到时候王后出事引起黎国不满,大军压境,大王被交了出去后,最后的王位也很难落到西凌云的头上。

西凌云气呼呼道:“公孙与呼延两家会有此举动不足为奇,为何你贺兰家的老祖宗,也同他二人一样?”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指责,贺兰倾城有些不爽了,“王爷,我贺兰家老祖宗对妾身与王爷的事,一直是半只眼开半只眼闭,王爷您也不是清楚得很吗?

若王爷您有机会得势,老祖宗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您的人!但现在,一切都只是在筹划中,均是未知之事,如何能让老祖宗,放弃能为贺兰家带来利益的机会?”

西凌云面色急变,“你的意思,是怪本王无能,让贺兰家老祖宗下不了决心?”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贺兰倾城心里有些委屈,面上却不得不解释道:“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西凌云本就是有些敏感的人,贺兰倾城因着委屈那解释多少有些勉强的意味,这让他越发火大,猛地站起身,一拂袖,面皮抽动,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本王达不到三王妃的要求,就请三王妃另寻能满足三王妃要求的人!”

贺兰倾城惊住了,从她投入西凌云怀抱这大半年来,西凌云一向对她宠爱有加,从未说过半句重话,如今居然为了几句为贺兰家辩解的话,对着她说出这种话来?她贺兰倾城是那种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轻易舍弃的女人吗?

贺兰倾城怨气上来,也不起身挽留西凌云,这举动在西凌云看来,无疑是默认了他刚刚自认无能的说法!他心中冷哼道:贺兰倾城,原来你也瞧不起本王!他心中的火烧得更旺,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大计,拂袖就走!

贺兰倾城左等右等,等不来西凌云示弱的柔情蜜语,一抬头便看到他大踏步而去。贺兰倾城此时有些慌了,焦急大唤道:“王爷!”

西凌云听到呼唤,哼了一声,也不理会,直接进入了暗道。

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

贺兰倾城虽一时与西凌云闹了别扭,很快不得不释然了。如今她已是他的人,除了依着他,还能怎么办?放在心里别扭,不过是自己找自己不痛快!而且西凌云大计突然被阻,心里难免会有情绪。

贺兰倾城将心里的委屈暂时抛到一边后,将心思放到了现在掌珠身上发生的几件事上。在这一点上,她同西凌云与西烈墨和掌珠的立场是一样的,希望三大家族的计谋不要得逞!

在想不到什么破解的法子之下,贺兰倾城觉得,最少她要表现出站在掌珠这边的诚意出来,让她对她放松戒心。

因而第二日贺兰倾城摒弃了一贯穿着艳丽的习惯,打扮得甚是素净地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里,掌珠刚和如月赞普尊两人正关于舞马一事的谣传,商量着可能的对策。

赞普尊道:“王后,既然百姓的担忧来自对马的担忧,小人建议还是直接从马身上做文章。”

“奴婢赞同赞普尊所言。”如月迅速表态,随即跨下小脸,“要是马儿能开口说话就好了。这样它就可以告诉西羌的百姓,它们之所以被选为舞马,是因为不适合做战马!”

掌珠点点头,“赞普尊,若有想法可以直言!”

“王后,我西羌的百姓对于马很熟悉,他们知道所有优秀的马儿,都十分有灵性,无论是普通的马,驿马,还是战马。

舞马其实也只是一种普通的有灵性的马儿,而且为了好控制,都会选一些脾气温驯、体型娇小、并不适合做战马的马。

但百姓们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差异,如果能将战马和舞马两种马放在一起,让百姓亲眼见其不同之处,相信对舞马的误解,便能不消自散。”赞普尊道。

“你这个法子倒是值得考虑!”掌珠道:“赞普尊,明日之前,将你刚刚说的点子再考虑周全些,如何做怎么做一一说得仔细明白!”

“是!王后!”

“王后,三王妃求见。”门外的如安突然出声道。

这个时候来求见她?掌珠有些奇怪,转而对着如月赞普尊道:“如月,赞普尊,刚刚的事就这么说定,你们先下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报上来。”

“是!王后!”

如月二人离开后,贺兰倾城进来了。

端坐在主位上的王后,面上神情带着些微憔悴,却无损她半分的美丽,只是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楚楚之姿,更是惹人怜爱心动。

贺兰倾城心里的嫉妒忍不住就浮了上来,她连忙垂下眼掩住眸中情绪,“妾身见过王后!”

“妹妹不必多礼!”掌珠微笑道:“坐下说话!”

“是,王后!”贺兰倾城依言侧身坐下,再抬眸时,里面的嫉妒已换上成一丝不安,“王后,妾身贸贸然来访,没有打扰王后您谈事情吧?”

“无妨!”掌珠道:“妹妹不必担忧,妹妹来的时候,本宫正好已经谈完了!”

贺兰倾城松口气,拍拍胸口,“还好,妾身还想着若是耽搁王后您谈正事,妾身可就罪过了。”

掌珠轻轻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妹妹今日突然来访,可是有事?”

“妾身听说了百姓围在宫门外的事情。”贺兰倾城的面色似有些犹豫,一副不知该说不该说的神情。

“嗯。”掌珠嗯了一声,并不接话,等着她自动往下说。

贺兰倾城神情闪动几下,似下定了决心,“妾身来此是想告诉王后,妾身相信王后对西羌并无二心!

王后可千万不要因为那些无知的人而坏了心情!若王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妾身定当竭尽全力!”

掌珠的神情有些动容,“谢妹妹关心,若有需要妹妹出力时,本宫定不会客气!”

“王后刚刚才谈完正事,想必有些累了,那妾身不打扰王后休息了。”贺兰倾城面上浮起笑容,起身告辞。

“妹妹慢走!”掌珠也不挽留,高声道:“如安,送三王妃!”

贺兰倾城走后,掌珠面容平静下来,带着略有些疑惑的神情,“如安,你说三王妃刚刚此举是何意?”

如安恭敬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背后之人无疑是三大家族在兴风作浪。三王妃身为贺兰家族的人,却在此刻跑来向王后示好,而且感觉还十分真诚,似乎真的希望王后能破解此局,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三王妃既然知道这背后有贺兰家族的人,却不主动提出帮忙劝阻,说明她只是单纯想示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并无帮忙解此困局、与贺兰家撕破脸的意愿,所以奴婢觉得,三王妃此人行事过于圆滑,面面俱道,但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却无实际行动之人,不得不防!”

“如安你说得甚有道理!”掌珠点头赞许:“到现在为止,三王妃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到底在图些什么,本宫还看不透!所以此人暂时不宜深交,但行事上要多礼让三分,不到必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得罪!”

“知道了,王后!”

——

西烈墨原本想着让他几个亲近的臣子,针对近日王后的谣传一事出出主意,但那些臣子纷纷找借口拒绝了。

“大王,马和玉是我西羌存在的根本,两件事又纠缠在一起,而玉又涉及到神灵之事,这事,臣有心无力啊!”

“是啊,大王,玉染鲜血,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大凶,如何让臣想办法开脱?”

“大王,若是其他的事,臣尽当鞠躬尽瘁,可牵扯到数百万百姓的信仰问题,臣自知能力有限,无力对抗!”

西烈墨面色阴沉地送走了几人。

其实说起来这事也难怪他的臣子们,一个是刚来西羌一个多月的王后,一个是世世代代生存在西羌的百姓,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谁出来为王后说话,谁还不得被唾沫淹死?

搞不好会被愤怒到已失去理智的百姓大喊“黎国的走狗,滚出西羌!”

这些有见识的大臣们,心里自然不会相信,王后有能力将全西羌的马都变成舞马,也不相信什么玉染鲜血不详,便是祸国的表现。

但现在有人利用这两件事,在背后推波助澜,将百姓的情绪全部引导到了极端的一面,他们区区几人,怎能逆势而为?

不站在一起共同反对,只是站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相当不容易了,偏偏大王还想他们出谋划策?这就恕他们难以从命了。

西烈墨想明白后,收拾好情绪,回了太和殿,并命人唤了四王妃连芷若前往。

掌珠对连芷若晚膳后的拜访有些意外,西烈墨道:“是我命人唤她来的。”

为了怕掌珠不理解而多想,西烈墨索性挑明了他与连芷若之间的关系,“连小姐是我先前专门请进宫来,平衡后宫顺便替我打理后宫的。”

连小姐?掌珠小嘴微张,有些不解。

西烈墨道:“公孙呼延贺兰三大贵族世家在我登基后没多久,因为觊觎王后之位,以及想抢先生下未来的大王子,分别送了自家女儿进宫。

按西羌百年来的惯例,王后定会出自这三大家族。三个王妃进宫后,宫中无后,自然要选出一人来主持,而选出来的那人,会被所有人视为是未来的王后。

父王和我早有摆脱三大家族之心,花了十多年时间以及无数精力,才扶持连家上位,自不想功亏一篑,因而我与连小姐订了约定,她进宫来替我打理后宫,直到新王后生下王子,我则完成她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掌珠下意识问道。

力图摆脱三大家族的事情她早就知晓,从王室的角度来说,不足为奇,没有哪个帝王愿意受人控制!

“她的心上人是连家的奴隶,她想和她的心上人永远在一起,但两人身份相差太大,连大元帅定不会同意。”西烈墨道:“连小姐的愿望,是希望我想办法赦免了她心上人的奴籍。”

四王妃和她的心上人?她虽听说过西羌王室,偶尔会放些美人出去另行婚配,但从未听说王妃也可以。

掌珠一时凌乱,有些语不成调了,“她,她已经是你的王妃了,怎么可以另许他人?”

“我与连小姐只是合作的关系,就像现在与王后一样,有名无实!”西烈墨毫不隐瞒地道。

如此直白的话,让掌珠的脸忍不住红了,她的心更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那…”

反正都说开了,西烈墨索性全说了,“这宫里的王妃美人,本王一个也没宠幸过。”

他的语气含着哀怨,“本王上次与你说的,只对你有兴趣,可不是随意说说的。你若不想为本王生王子,王室可真要断后了!”

掌珠的头都要垂到胸口了,她觉得她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

本来好好在说她目前遭遇的处境,在说连小姐与她心上人,一眨眼,怎么就扯到生王子这件事情上去?

她心中咬牙想道:现在她都要被他的臣民赶回黎国了,还想着生什么王子?连王后你都快没了,还王子!

可是她心中再埋怨也好,那股突然从心底生起的、让她眩晕的甜蜜,还是让她整个人飘忽忽的不知所以。

什么被赶回黎国,什么祸害之说,在这一刻,好似一点都不重要了!

“王后?”连芷若已经在外面等了一阵了,如安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掌珠回过神,暗中调整呼吸,感觉面上热意散了不少后,才镇定道:“让她进来!”

她一本正经地坐着,然而即使眼珠子不动,眼角余光也瞟到西烈墨邪魅的双眼,热切而放肆地盯着她的神情。

你就不能现在别看吗?非要看她在外人面前出丑吗?掌珠刚刚散去的热意又重新聚了起来。

西烈墨看着她的耳珠子,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泛红,忍不住低低笑了。

连芷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王后一副羞恼又强装无事的表情,而西烈墨则是一脸的愉悦与宠溺。

她有些搞不懂情况了,若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西烈墨还唤她过来做甚?若没有,这两人居然在此当下还有调情的兴致?

嗯,不对,西烈墨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调戏他的王后,这等‘心胸’,连芷若不得不佩服!

“大王,王后!”连芷若心中如此想,面上却神色平淡,弯腰行礼。

“连小姐,请坐!”若忽略掉掌珠面上的红晕,她整个的仪态还是不错的,端庄又有威仪。

听到掌珠的称呼,连芷若略楞了楞,扭头看了一眼西烈墨,却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谢王后!”她大方道。心中却想着,这大王看来真是完全栽在王后手里了,不过看王后现在的神情,应该也不是无意才是。

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若两人两情相悦,是不是代表着王子很快就会出世,连绝的奴籍就可以消除,她与他就将要永远在一起了呢?

“连小姐,这么晚还请你过来,想必连小姐心里清楚是为何事吧?”掌珠道。

“回王后,妾身清楚。”连芷若直接吐露心中的想法,“妾身也不瞒大王王后,这件事妾身也曾想过,确实十分棘手。”

西烈墨道:“连小姐想到了破解之法?”

连芷若道:“有!但十分冒险,且有违常理!”

“说来听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掌珠奇道:“何解?”

“对手用马和玉做文章,咱们同样在马和玉上予以回击。”连芷若道:“只不过,马之事好办,玉之事,若不成,只怕会将王后推向另一个深渊。”

“连小姐不妨直言!”掌珠面上带着笑,气场展露无疑,“本宫不惧任何事!”

“好!王后魄力妾身佩服!”连芷若面上笑容浅淡,“马之事,只需让百姓知晓战马与舞马的区别即可,让他们知道,咱们西羌的马,舞马只是其中之一,战马才是西羌的魂,永生不息!”

“这点本宫先前曾与赞普尊如月二人沟通过,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掌珠道:“明日二人会给出详细的方案,相信定不会让本宫失望。”

“马一事既然王后已有了对策,那妾身就来说说玉之事了。”连芷若道:“玉山崩塌之后又遇流言,可以肯定地说,这玉山出事极有可能是有人在搞鬼。

而这搞鬼之人,不消说,与三大家族脱不了干系,但若想知道具体是谁,恐一时查不出,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妾身的想法是,既然对方搞鬼在先,又用谣言中伤王后,咱们也可以用此法子,挽回王后的名声。”

西烈墨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装神弄鬼?”

连芷若点点头,想要在短期内攻破谣言,以矛攻矛是最快速以及有效的法子。“大王、王后,百姓们相信王室中人是天命所归之人,才会对如今玉染鲜血之事如此害怕,连天命所归之人,老天爷都要降下凶兆,如何能让他们不恐慌?

现如今,最有效最快的法子,便是同样借用老天爷的手,让他们相信,这不是凶兆,而是恩赐!”

西烈墨略一沉吟,果断地下了决断:“连小姐,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需要人手尽管同本王提!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

“是,大王,王后!妾身告退。”

马与玉的事,一日之内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西烈墨胸中郁闷散了不少,这郁气一散,看到自家美丽动人的王后,难免又动起了别的心思。

洗漱完后,他将如今已对他的怀抱不再排斥的王后搂在怀中后,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手故意犯规不说,嘴唇还故意凑到掌珠耳边,用他性感磁性的声音诱惑掌珠:“阿姝,我刚刚跟你的话,可是真的,你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好?”

温热的气息钻进掌珠的耳朵里,引起半边身子的酥麻,她忍不住远离他的唇,却不肯出声。

“阿姝?”西烈墨得不到回应,作乱的手故意一用力。

掌珠吃痛,惊呼出声,才发觉他不规矩的手正在她身上游走。

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反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十指相扣。

他用一条结实的大腿将她缠住,不让她逃避不说,还不时蹭一蹭。

掌珠脸涨得通红,在他的强势之下避无可避,只得嗫嚅道:“等这个事,过了之后,妾身会仔细考虑的。”

“不准考虑!没得考虑!”西烈墨眉微扬,霸道道:“必须的!”

这样霸道无赖偏又痴缠着她的西烈墨,突然间让掌珠无法拒绝,她小声说出几个字,“妾…妾身知道了。”

而后陡然惊觉,不知何时起,她似乎并没有那么排斥为西烈墨生王子这件事了。

猛然得到答案的西烈墨兴奋不已,他将脸贴近掌珠的小脸,鼻尖对鼻尖,嘴唇对嘴唇,绵绵气息喷到她面上,“真的吗?阿姝?”

掌珠想到日后要发生的事情,正羞涩得不行,偏西烈墨还追着她问,恼羞成怒道:“离我远点!不然刚刚的话当没说过!”

西烈墨被吼了也不恼,因为她的恼怒正好确定了她的答案。

他大力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开怀大笑,然后死命将她搂在了怀中。

被憋得透不过气来的掌珠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混蛋,然而内心却不自觉地被他的欢快情绪感染,嘴角挂上了甜蜜的笑意。

——

两日后的白天,西羌京都大街上举行了盛大的游行。

前面是各马戏班子包括王室马戏班子表演用的马,后面则是连家军征战沙场的战马。

表演的马,由赞普尊带头,吹着笛子,那些马儿边扭动身子,边向前行。

后面的战马上坐着全身铠甲的战士,凛然的气息,像刚从战场上杀敌回来的英雄一般,那身下高大的战马,挺拔威武,黑黝黝的眼珠子往人群里一望,好似人一般,带着森森的寒意。

千骑战马整齐划一的经过集市时,那铁铮铮的气概,让人生出马可杀不可辱之势!

普通的百姓,何曾有那么多的机会近距离看到过这么多战马,如今一对比之下,才发觉自己先前以为的事情,错的有多离谱!

那些受过训练的英勇战马,哪是前面那些娇小玲珑的舞马可以比拟的?

一个是天上雄鹰,一个是地上小鸡,不仅人有高低贵贱之分,马同样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如今这一匹匹血统高贵的战马,让他们见识到了真正的马之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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