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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庭院中,一个小型乐队正演奏着轻松欢快的乐曲,宾朋们三五成群地饮酒谈笑,女仆穿梭其中。远远望去,唐细辛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蓝色礼服,正擎着酒杯,在招待客人——她同过去那个风风火火、不修边幅的女医生已完全不一样了。
林稚子绕过草坪,进了那栋被藤萝爬满外墙的红色房子,管家引她到一间起居室,就悄悄退出了。她打开行李箱,找了一件合适的衣服换上。一件水银色的长裙,一条珍珠项链,上面只有一颗珍珠,像小灯泡一般闪闪发亮,配鞋跟细小的高跟鞋。镜中的女孩儿看上去大方得体。她要给足唐细辛面子。
她正要出门下楼去见人,楼梯里响起一串脚步声和两个人隐忍压抑的说话声。林稚子握着门把手,悄悄地停下来。听起来,像是约瑟夫对唐细辛的指责。
“亲爱的,为何没有新鲜的鹅肝?这真是太遗憾了。”约瑟夫说得并不委婉,语气也很坏,一不注意,话语里就带出某种法国乡下的侉音。
唐细辛一开始是和气地解释:“我忘记了,瞧我这脑子。对不起!”
约瑟夫却不依不饶:“你是女主人,这些事你不应该忘记。”
唐细辛不是没有脾气,似乎有些怒了,说法语时,语速一快,舌头就有些打结:“比起把手术剪忘记在病人腹腔里,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原谅吧!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些事,你是知道的,但我仍愿意去做。”
不得不说,在经历婚姻的失败和生活的磨砺后,唐细辛已不再是那个稀里糊涂、面对感情困境时双手一摊的笨女人了,她懂得何时进何时退,言语间,不卑不亢地表明了她的立场——她是职业女性,但她愿意为爱人做一些改变,可你要知足。
林稚子决定现在出去,去给妈妈撑撑腰。果然,她打开房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争吵马上停止了。她同约瑟夫打招呼,约瑟夫也笑容满面,亲切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三人一起走到庭院中,约瑟夫正式将林稚子介绍给他的朋友,林稚子也尽力地保持礼仪周全,给唐细辛长脸。他们走到一位长鼻子的中年男子身边时,唐细辛和他多聊了几句,介绍女儿时,特意强调她毕业于名校,对方亦握手以示礼貌,唐细辛还想说些什么,被约瑟夫以别的话题岔开了。
转身离开时,约瑟夫的脸上便有些不悦,唐细辛也小声埋怨:“你该向乔伊隆重地引荐一下她,如果她能进那样的公司工作,我就不用为她担心了。”她转头又对林稚子说,对方是世界五百强之一的某企业的董事,位高权重,林稚子不以为然地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
约瑟夫也毫不客气地道:“没错,她应该靠自己的能力去求职,而不是靠人情关系,你们中国人这点很不好。”
虽然约瑟夫说得在理,但张口就说“你们中国人怎样怎样”,令人颇不舒服,从前在国内不觉得,出了国门会变得格外敏感、自尊,容不得别人说祖国半个“不”字。唐细辛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说:“不肯帮忙就算了,用不着说风凉话。”
林稚子忽然想起来,她曾给乔伊的公司投过简历也参加了面试,已得到人事部的入职邀请,只是她还在几家公司间犹豫。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其实,我已经得到乔伊公司的offer了,只是我觉得,他家不如SN公司有发展前途。”SN是另一家五百强公司。
女儿的话瞬间让唐细辛扬眉吐气,她得意扬扬地挑挑眉,向约瑟夫示威,约瑟夫倒是很大度地称赞稚子:“甜心,你很优秀,祝你好运!”
小小的龃龉就这么悄悄地化解了,约瑟夫和唐细辛又忙着去招呼客人。期间,林稚子想找机会和她说一说爸爸的事,犹豫了几次都咽下了。
林稚子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在人群中虚与委蛇了一番,便悄悄溜回了走廊,端了一杯酒闲坐。其实她很明白妈妈的苦心。约瑟夫伯爵的名头虽只是个虚名了,但约瑟夫交友广泛,颇认识一些名流,这样的场合暗含各种机遇,无论是工作机会,还是婚恋机会,都不会少。瞧!在约瑟夫的朋友中就有一对夫妻带了自己十八岁的女儿同来,那女孩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着,天黑下来的时候,派对转战到室内,女孩儿在弹钢琴,一群人在唱歌,赢得阵阵掌声。
唐细辛悄悄走到女儿身边,小声催促道:“都是年轻人,一起去聊聊啊!”
林稚子撇撇嘴,聊什么?这时才后悔小时候学乐器没坚持下来,她自嘲道:“聊什么啊?人家会弹琴唱歌,我难道去给大家表演一次化学实验吗?”
唐细辛无奈地摇头。客厅的另一端,约瑟夫喝得红光满面,与几个男人正高谈阔论,她走过去,想劝他少喝一点儿。后来,大家又跳起了舞。唐细辛和约瑟夫双双起舞,约瑟夫附耳跟她说了什么,唐细辛一脸甜笑,早前言谈间的不快仿佛早已烟消云散。
她幸福吗?林稚子很难说得清。
林稚子在角落里闲坐了一会儿,觉得头疼,便悄悄退出客厅,回到之前那间起居室休息。不知不觉,她倚在沙发上睡着了,楼下嘈杂,她在半梦半醒间,睡得并不踏实。
夜深了,曲终人散,人声渐渐消散。
法国乡村的夏日夜晚,一阵甜软的夜风吹撞着一扇窗,林稚子被惊醒了,她起身去查看。夜风送来阵阵幽香,从窗口望去,庭院中灯火通明,女主人在送客,宾主尽欢。忽然,她身后的门被用力推开,约瑟夫跌跌撞撞地扑进来,跌坐在沙发上,烦躁地解开衣领。他醉了,并没有去送客。林稚子一惊:“你醉了,我叫约翰带你回房间休息。”
约翰是那个管家的名字,林稚子叫了两声,并没有人答应,她正要下楼去叫人,忽然被一把拉了回来,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约瑟夫赤红着双眼,像一头野兽一般,将她压在身下,随手关了灯。眼前是瞬间的盲,林稚子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约瑟夫喘着粗气,喷薄着酸臭酒气的嘴巴凑上来,在她的脖颈上胡乱拱着,她尖叫了一声,用力推开他,语无伦次地喊道:“我是艾米,我是艾米。”艾米是她的英文名,她天真地以为约瑟夫是醉糊涂了,认错了人。
“宝贝,你真美。来吧,甜心!”约瑟夫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说明他并没有喝醉,月光白花花地照进来,照得他一脸诡异的惨白。林稚子后背发凉,拔腿夺门而出,又被扯住头发拉了回来,身子被翻转过去,以难堪的姿势被按在书桌上,裙摆被撩到腰间。约瑟夫俯身压下来,在她耳后含混不清地说:“绿卡、工作,我都可以帮你,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些吗?”
“不,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楼下隐隐传来妈妈与客人的说笑声,林稚子声嘶力竭地喊着,挣扎着,恐吓他,“瑞贝卡就要回来了,我要告诉她,你是个伪君子,她会杀了你,杀了你!”
瑞贝卡就是唐细辛,她送完客人,正疲倦地往回走。
“别怕,好姑娘,我会很快的。”约瑟夫紧紧地按压着林稚子的身体,力气大得惊人,肮脏的话令她胃液翻涌,她像砧板上的鱼一般垂死挣扎。慌乱中,林稚子抓住了书桌上的一个陶制笔筒,狠狠地朝他的头上砸去,约瑟夫闷叫了一声,松开她,捂住了额头,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
林稚子又羞又愤,夺门而出,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下楼的时候,跑得太急,不小心掉了一只鞋,折返两步又去穿鞋,犹听到那个男人在屋内骂着恶毒的脏话,她的心错乱地跳着,穿上鞋慌不择路地逃开,与送客回来的唐细辛撞了个满怀。
“囡囡,你怎么了?”唐细辛吃惊地望着衣衫不整的女儿。
林稚子看见妈妈,又委屈又羞愤,心里迁怒于她,强忍着泪水,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回家。”
这栋房子,她一秒钟也没法儿再待下去了。她打开门,迎着月色和夜风奔跑起来。身后传来妈妈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但很快被她抛在了身后,消失在风里。
夜间的乡村公路上空无一人,传来野菊花和青草的味道,星空辽远,公路灰青笔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那双高跟鞋很快将她的脚后跟磨出了水泡,她的步子慢了下来。平静下来后,林稚子发现自己独自身处在一片荒郊中,月亮隐进了云层里,四周阴森可怖,她想给迟铭打电话,却发现刚才慌乱匆忙地出来,根本没有带手机和钱包,她无助地蹲下来,终于忍不住掩面哭起来。
这时,远远传来几声汽车鸣笛,车灯的光线影影绰绰,越来越近,林稚子惊喜地站起来,又莫名地害怕起来。终于,汽车行驶到她的身边停了下来,唐细辛下了车,走近她,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唐细辛伸出手臂,紧紧地拥住了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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