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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老师们总能迅速地将一个年级的几百名学生根据成绩排名。这一次,林稚子“退步”了,屈居年级第二。她瞟了一眼,没有在意,打算回教室,一抬眼看到龙美正站在身旁。
龙美望着榜单上自己的名次,依然玩世不恭地“嘻嘻”笑了两声,然后想起那天恳求林稚子给自己补课的话,自觉那是因为泡温泉泡得昏了头,说了胡话,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林稚子也想起那天的约定,主动说:“其实,你的成绩也没那么惨,恶补一下还有救。”
“真的吗?真的吗?”龙美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大姐大的威严,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
比龙美成绩更差的是贝妮。有些人可能天生不是学习的料,从小父母就给贝妮报了各种补习班,可最后贝妮总能考出一个“感人”的成绩来。
贝妮和龙美一样,偶尔会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但那点儿自尊心像雪片一样薄脆,转个身就不见了。有句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而她根本不用担心——她就生在罗马啊!
课间的时候,贝妮来找林稚子说话,她看不出林稚子的心情好坏,只是很平常地通知她:“明天我过生日,在金地,你来哦!”
林稚子怔了一下。自从那次照片事件后,两人不知不觉就疏远了。贝妮的身边依旧围绕着各种塑料花姐妹,不曾缺少友谊,不管这友谊是真心还是假意。而林稚子也对贝妮很失望,决计不再理她。
贝妮似是看到了林稚子心里的小情绪,忽然声音低了一些,补充了一句:“我要去法国读书了,等办好了就走。”
这话从贝妮那样没心没肺的人口中说出,竟有了几分感伤,令林稚子无法拒绝,她说:“你的生日,我当然要去啊!”
第二天,林稚子和灏一同去了贝妮的生日派对兼欢送宴。
灏本来是不肯去的,因为那天天气很热,他怕自己“牺牲”在路上,但是林稚子为贝妮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自己单枪匹马拿不了。
“金地”是一家五星酒楼的名字,在本市首屈一指。贝妮订了一间叫“乌镇”的包间。包间不小,席开两桌,林稚子进去时才发现,班里几乎一半的人都来了。
蛋糕、鲜花、美酒都不缺,包装精美的礼物堆在一起,林稚子带给贝妮的礼物,看上去毫不起眼儿,却格外与众不同。她让灏把箱子放在桌子上——那是一箱“老干妈”,有牛肉酱、油辣子、香辣酱。她听去国外留学的同学说,在国外,最想念的人,不是父母,不是朋友,是“老干妈”。
面对这份特别的礼物,贝妮给了林稚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真诚地说:“谢谢你!”
这是贝妮的十八岁生日。在童话故事里,美人鱼长到十五岁就可以游出水面,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在现实的人类世界里,十八岁也可以做许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了,比如喝酒。生日宴上,大家祝福贝妮生日快乐,看得出她也真的快乐,故作老成地和同学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样子很豪爽。喝了酒后,她的脸就有点儿红了,脚步也有些飘了,她开始像花蝴蝶一样在席间到处穿梭,和同学一起嘟嘴自拍。他们喝的那种啤酒其实没什么度数,但喝多了也醉人,最后贝妮又虚荣心飞起,拍着胸脯给女友们承诺:“法国代购在此。”
今晚的贝妮有点儿可爱。所以当她提议再去唱歌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拒绝,毕竟高考在即,高压之下很难有这样的放松机会。
一行人挪了窝,又来到了隔壁的KTV。音乐震耳,灯光乱舞,一时间,包厢里群魔乱舞。这一次,大家喝了一点儿啤酒,兴致都有点儿高。“歌神”“麦霸”齐聚,古今中外的金曲唱了个遍。林稚子不爱唱歌,灏五音不全,就只好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贝妮唱了一首歌,是一首韩国儿童歌曲《三只小熊》,又扭屁股又扮鬼脸,纯属搞笑——“有三只小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唱完了歌,她又喝了一口酒,忽然一阵胃液翻涌,便跑进包厢的洗手间去吐。林稚子跟了进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递纸巾。贝妮接过纸巾,忽然跌坐在马桶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稚子从来没见过贝妮哭。她那么骄傲,她爱笑,笑的样子真好看,一双月牙眼弯弯的,笑声如银铃,恣意张扬,仿佛从来没有忧愁,她怎么会哭呢?
门外的喧嚣声浪掩盖了门内的哭声,贝妮将脸掩在膝前,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林稚子拍了拍她的肩,企图安慰她:“出国留学多少同学羡慕啊!你不会是因为要离开了伤感得哭吧?”
“他们不要我了。”贝妮的声音更大了。
“谁啊?你是说叔叔阿姨吗?让你出去上学不是为了你好吗?”
有钱人送孩子出国上学已成潮流,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像贝妮这种养在温室的花朵,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庇护,远赴重洋独自求学,即所谓“断奶”,她恐怕一时还不能适应。
贝妮忽然抬起头,一双眼像水洗过的的桃子,咬牙切齿地说:“不,不是。他们离婚了,谁都不想要我,就想把我扔到国外去。”
这真是一个惊天秘密——表面和谐美满的贝氏夫妻竟然离婚了!他们已各有所爱,要奔着自己的幸福去了,而公主一般的贝妮竟成了夫妻二人急待脱手的烫手山芋——她将成为一个弃儿。
推己及人,贝妮的泪水触动了林稚子心里一根柔软的神经,她伸手揽了揽贝妮,给了她一个拥抱和一句虚无的安慰:“不会的,他们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再说,我们都长大了啊!从今天起,你十八岁了!”
“是啊!十八岁,我十八岁了。”贝妮凄然一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就在半年前,急待离婚的父母在房内激烈争吵,谁也不肯要她的抚养权,最后定下良策,一是送她出国读书,二是等她十八岁再去办理离婚手续。
“明天,他们大概就会出现在民政局吧!真好!不用谁再监护我的人生了。”然后,她将被放逐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这万千学子羡慕的留学生活,更像是一种抛弃。
她们走出洗手间时,贝妮已经清醒了许多,她故作轻松,问:“你用了什么香水?真好闻。”
“你喜欢吗?我自制的,送你一瓶。”
外面已换了天地。众人分成了几拨,“麦霸”“歌神”们仍在飙歌,一拨人在玩牌,另一拨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灏被一群女生夹击,猜脑筋急转弯。灏显然已招架不住,向林稚子投来求助的目光,林稚子撇撇嘴,表示爱莫能助。无奈,他没有答出,被惩罚大冒险。一个女生狡黠地笑笑,给灏出了个难题——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然后让他随机选择亲吻在座的一位女生。
他被女生七手八脚地用布条蒙住了眼,倒是逆来顺受,没有一点儿反抗。贝妮很快加入了起哄的队伍,林稚子意兴阑珊,看她们胡闹。
灏眼前一片漆黑,有人还嫌不够,索性关了灯,所有人都停下来加入了这场游戏。一片静寂里,传来女生们暗中“哧哧”的笑声,有人饱含期待和羞怯,欲盖弥彰地往后躲,有的男生也往人前凑,企图蒙混戏弄他。
灏缓缓地走上前,从每个人面前经过,女孩儿如花,花自芬芳迷人。他经过她时,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香味起初气若游丝,再靠近一些就会丝丝入扣,暗中抛索,渐渐浓烈起来,百合、茉莉、紫罗兰、玫瑰、薰衣草、绣球花,从四面八方,进行一场严丝合缝的包围。
他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地攀住她的肩,抚上她的头发,忽然俯下身来。她一怔,身体紧绷起来。
林稚子得到一个吻,她体会到一个年轻的唇,湿润、滚烫、清新、热烈。他在众多女孩儿中,循着记忆的味道选择了她。她心跳得厉害,窒息一般晕眩,却忘记了拒绝。
这画面如果拍下来,多像一则香水广告。
现场欢呼起来,也有人大惊小怪地起哄:“还说是哥哥?什么哥哥啊?”
灯亮起来时,那个吻已离开了她,他也扯下了眼上的布条,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林稚子羞赧不堪,却又无法真正生气,甚至在同学们的起哄和讪笑中,感到一丝羞耻的甜蜜。她忽然想起了昨晚在浴室里他的那句话,他说:“我喜欢一个女孩儿喜欢很久了。”她心里仿佛有一个惊雷滚过,猛然一惊,推他了一把,就跑了出去。
天降细雨,夜深如海,灏追了出来,撑着伞默默地陪林稚子走着。雨很小,似有似无,像一个人欲语还休。走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你,回去吧!”
“不,我和你一起回去。”
林稚子停下脚步,退开一步,被细雨淋着,看着他,说:“我是说,你离开吧!离开我身边,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夜雨濡湿了林稚子的额发,灏又走上前一步,将雨伞举在她头顶,笃定地说:“我不走,我有自己的使命。”
她知道他又要说“佑你平安”这样的鬼话了,不由地嗤笑了一下,他忙补充道:“刚才的事,对不起!”
伞柄倾斜向她,雨濡湿了他的头发,夜灯一照,他湿漉漉的,仿佛在闪着光。她看着他,叹了口气,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得到原谅,其实,他又何须说抱歉,他又何须原谅呢!
“回家吧!”她说。她轻易就原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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