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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墨徐阁主。”
霍王郑重的行礼。
阁主回了一个宗师礼,对景中书道:“昭华的情况,你说给霍王。”
“是。”
景中书是剑阁诸先天中除了阁主和剑尊外,言语行事最沉稳,也最有条理的一人,将阁主之前说的话加以整理,删去枝节后,向霍王陈述了一遍。
霍王先前就已感知到李毓祯的神魂离体,越听下去神情越凝重。
“阁主的意思是?”
他目光看向阁主,神情郑重又诚恳。
他们都不是修心剑道的,怎样才能救昭华,必须听取这位心剑道第一人的意见。
阁主的声音柔和响起,带着一种从容令人镇定的力量。
……
一个时辰后,霍王离去。
他必须立即回长安,与圣人商议此事。
霍王离开后不久,晋王就赶到了剑阁。
接到山门弟子飞鹰传上来的通报后,主峰峰主朴山钧下山去接晋王。
他是阁主的大弟子,之前众先天在九层塔议论李毓祯伤情的时候,他是唯一在室的洞真境宗师。遵照师尊的吩咐,他直接将晋王带去了剑塔九层楼。
阁主不在剑塔,正在剑湖岛上喂一群白鹅,神识感知了一下萧琰在林中领悟刀法的进度,微微一笑,心道:还有八尺。
阁主喂完鹅,往林中走去。领头的大白鹅跟在她身边,挺着个脖子,踏着方步前进,一副傲慢又从容的样子。
岩石前,萧琰身如游龙,刀光在空中也矫若游龙,但划出某一道轨迹时,刀光却忽然顿涩了般,就像被人一掌掐住了刀,连带着身形也跌落下来,身子一拧,才直落到地上。
大白鹅引吭大笑,但那严肃郑重的音调听起来仿似厉声喝斥,黑豆眼斜乜着人,傲慢不屑的嘲笑萧琰。
“大师伯。”萧琰看见阁主,收刀入鞘,上前端敬行礼。
大白鹅突然伸长脖颈,在她腿上叼了一下,转头盯着提篮里的鹅蛋——好像很眼熟?
阁主哈哈大笑。
“走罢。”她负着手向外走去。
萧琰随手提起竹篮跟上,还挺好声气的跟大白鹅说:“你看,我没吃你的蛋。”
大白鹅又叼了她一下。
“嗯嗯知道了,我不是看不起你的蛋,我一会儿就吃了它,好么。”
大白鹅傲慢的叫了两声,昂胸凸肚的表示满意了。
阁主听见这一人一鹅的“对话”忍不住笑,心想难怪二师妹有耐心养这孩子十五年,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
“无念。”阁主叫她。
“师伯。”
“你的命牌在昭华那里?”
“啊?”萧琰不明白阁主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是。”
“昭华遇险了,神魂离体,我刚刚将她带回来,安置在剑塔里。”
“啊?!”萧琰心中一震,神情顿然严肃,神魂离体是什么严重情况,她当然是知道的。不由紧张问道:“师伯,那昭华的神魂在哪里?怎么回体?”
阁主慢悠悠的走着,一边和她说着。
萧琰听得直吸冷气,心头忧虑,喃喃说道:“我昨天就有凶兆感应,是在东方,难道应兆的就是昭华?”
“你紫府内的星空是四方星宿,”阁主显然已经知道她紫府的情况,柔和说道,“与你命运有极大牵连的人,都会显兆在紫府中。你的气运和他们的气运相辅相成,一方强,则另一方也强。而他们的气运消涨,天地有感应,就会反应在你的紫府世界里。”
萧琰的思维敏捷,立即抓到阁主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如果我的气运强,也会影响昭华的气运。这跟我的命牌在她那里,有什么联系吗?”
阁主说:“昭华能够脱险,有几大因素,其中之一的因素,是你的气运强,增加了她的气运。气运缥缈,无形无影,也无所不在,但若有个与己身紧密相关联的介质,会更容易施加影响。数百年前,道门天师宗曾出了一名天才,走上了邪道,妄图掠夺他人的气运加诸己身,就是用命牌施巫道行事,后来被道门所诛,这掠夺气运的邪术也在三宗监督下毁灭。而命牌能作为气运的介质,这是确定无疑的。”
萧琰头回听见这种秘闻,一时错愕,跟着又庆幸,决定再也不抱怨李毓祯拿走她的命牌了。
她问大师伯:“那我能做什么?”
萧琰觉得大师伯让她去看李毓祯,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朋友之谊,或许还有帮助李毓祯的用意在内。
阁主含有深意的说道:“你是大气运者。万千普通人的人间念力,也未必及得上你一人。”
萧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大气运者”,但阁主说的一定不会错,郑重点头道:“我应该怎么做?”
阁主说:“在恰当的时机,将你的念力传给东方青龙位。”
萧琰道:“恰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还需要等待。”阁主踏步落在船上,缓缓说道。
轻舟向岸边驶去。
李毓祯静静躺在墨玉床上,青色的剑袍映着她苍白的脸色,呼吸悠长而缓慢,就仿佛睡着一般,却给人感觉没有一丝活气。
晋王坐在她的身前,双眼红红的,不时喃喃自语:“阿祯,你快好起来吧。……都是我的错,没有拦着你进地道。”他当时就该撒泼耍赖的拦着她!晋王心里一次次后悔。如果阿祯醒不来,那可怎么办?他没脸见圣人了,也没脸见太子了。
晋王心里被悔恨一遍遍啃咬着,心情极度颓丧,听见接近门外的步声,也没有回头起身。
萧琰由傲慢的大白鹅领着,上了第九层。阁主没有上来,去了书阁读书。她轻轻推门进入,踏上深褐色的柚木地板,绕过刻着星空图的墨玉底座檀木屏风,便看见静静躺在墨玉床上的李毓祯。
她心里揪了一下。
“晋王。”萧琰上前行礼。
“十七,你也在剑阁啊。”晋王微微转头,看见她身边那只傲慢的大白鹅时,目光微愣了下。
“呃,这是阁主的鹅,神威大将军。”
晋王嘴角抽了下。
“呃,昭华在剑阁的时候,经常喂它,和它很熟。”准确的说,是和它有拔毛的不共戴天之仇,嗯,大师伯说的。
那大白鹅挺直了头颈,左顾右盼,高傲的扫视了室内一圈后,踏着方步走到墨玉床前,翅膀一扇,呼啦飞上去了,屁股坐在李毓祯交叠搁在小腹的双手上,威严的俯视她。
晋王眼角猛地抽搐了下,阿祯一定会杀了这只不知死活的鹅!
萧琰呆了一下,忽然有种想爆笑的感觉——虽然时机很不对,心里想,李毓祯醒来知道,一定会把这只神威大将军的毛给拔光。
晋王的悲痛竟奇异的被这只大白鹅打消了一分,振作了一下精神,对萧琰道:“十七,你陪昭华多说说话。”说着起身,出到廊外。
萧琰在墨玉床前的圈椅上坐下,看着神魂沉眠的李毓祯,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应该是神魂消耗过度的原因,眼睛紧闭着,神情平静又宁静,估计在元神陷入沉眠的最后一刻,她的神色就是这么平静。
萧琰心头又压上了沉石,喉咙里仿佛塞着棉絮,窒涩得难受,看了她良久,才说出一句话:“现在你这样安静,真是不习惯啊。”
她伸出手去,按在李毓祯的胸口,感受到衣衫下一方硬硬的玉佩,应该就是自己的命牌了。她心里定了定,收回手,说道:“我不计较你取走我的命牌了,你想戴就戴吧。不过,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让它陪着你进棺材。”所以,你还是活着吧。
她又郑重的道:“我还没有打败你,你可不能死。你是剑修,不能不战而败。你是左神策大将军,不能不战而逃。”
大白鹅仰脖“昂昂”叫了一声。
“你若是做了逃兵,神威大将军也会笑话你。”
大白鹅傲慢的伸长脖子。
“李毓祯,你不会死。”萧琰认真的说道。
“我相信你!”声音平缓又坚定。
大白鹅突然伸长了头颈,狠狠叼了一下李毓祯的鼻子,然后呼啦飞下,高仰着脖子,踏着方步,昂胸凸肚,一副报了仇的神气模样。
萧琰喃喃的道:“神威大将军,你死定了。”
圣人振奋起精神,和申王在太液池的蓬莱山亭子里喝茶。李翊浵亲自烹茶,茶香溢满整个亭中,只是喝茶的两人都有几分不静心。
霍王出现在大明宫外,神念传入宫内,与控鹤府令李祉打了个招呼。
圣人,霍王已经到了宫外。李祉传念道。
圣人神色一振,“请霍王直接到太液亭。”
喏。李祉神念传出去。
一个眨眼后,霍王一身火红袍子就出现在太液亭外。
李翊浵向他行礼,霍王摆了摆手,向圣人行了个平礼后,坐在申王对面的圈椅上。
申王心念一动,已经在亭中布下隔音屏障。
圣人心急问道:“霍王,昭华如何?”
“情况不好。”霍王凝沉着眉,将李毓祯的情况说了,重点是剑阁阁主提出的解决办法。
亭子里一片沉寂。
圣人不是武者,听得不太明白,拧着眉道:“按墨徐阁主的意思,我们必须聚集起人间念力,来补充昭华的神念?……这个怎么汲取?”信念是一种精神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发自每个人的内心,怎么汇集起来?又怎么被昭华汲取?圣人觉得很难想象。
毕竟这世间没有真的神佛,虽然有无数信徒拜神拜佛,但这种信仰是无形的,没有人看到这种力量落到实处。
圣人并不认为剑阁阁主是在胡说,但要让他相信阁主说的办法并做出决定,必须要让他明白这样做的确有效果。
霍王说道:“陛下通贯道佛二学,当知人有八识。眼、耳、鼻、舌、身这五识都是表意识,第六识、第七识为潜意识,第八识则是神魂之核心,人的一切记忆感情思维都承载于第八识,故道门修第八识不灭,则为永生,佛门修第八识不昧,则世世轮回为真我。”
圣人点头道:“不错。”
霍王说道:“我们武者的元神是由这八识统一构成。而元神又是由无数的神识和神念构成。简单的说,神识即知和识,它只是一种意识,能够感知,能够探查,但它不是力量;而神念除了是意识外,还是一种念力,具有力量。”
圣人略一思忖,道:“大约相当于夜明珠和蜡烛的区别?——同样是光源,夜明珠只有照明而无灼伤人的力量;但蜡烛能照明,也能灼伤人,能起火,还能造成火灾。应该是神念越强,元神的力量越强?”
“陛下说的不错,可以这么理解。”霍王点头道。圣人不是武者,没有修炼出神识和神念,很难具体入微的体会这两者的不同,但霍王不需要向圣人解释细微,只需要圣人明白最重要的意思就行了。
霍王说道:“要强大元神,就必须强大神念。中原武道修行神念,一般是各方面齐头并进,肉身、经脉、丹田、神念,一个都不能落下。有强悍的肉身,才能支撑起经脉,有强韧宽广的经脉,才能吸纳更多的天地元气供养丹田,有宽广的丹田,才能滋养识海——识海的滋养就是滋养神念。还有一些特殊的功法,专门淬炼神念,这个且不提。昭华修炼的是心剑道,按墨徐阁主说的,除了修炼肉身、经脉、丹田来滋养神念外,还可以汲取别人的念力来供养神念。这个念力,就是信仰她的念力。”
李翊浵给霍王点了一盏茶送上,霍王拿起盏喝了一口。
申王便接口说道:“其实很容易理解,就像军队的士气,如果人人都有打胜仗的信心,那就形成了士气这种念力,而这士气的念力会增强主帅胜利的信心。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都是这个意思。又如国运,如果君明臣贤,就会使百姓齐心,那国运就会昌隆;相反,君不明,臣不贤,就会使天下离心,国运就会衰败下去。”
圣人忖着眉思索了一阵,微微颔首,却又攒眉道:“就算朕下诏让天下万民为昭华祈福,但这些念力如何送到她元神中?”
这个问题其实还是回到前一个问题,李毓祯怎么汲取这些念力?
“阿爹的意思是,就算人们烧香拜神佛,也要对着个泥胎木塑的神像,或者是神龛吧?”李翊浵代父亲说道,“在南部湾的时候,十万人的意念都是对着火山下而发,意念可以集中在一起,并且距昭华很近。但按墨徐阁主的意思,要将昭华残余的这点星星之火燃成燎原大火,不仅仅是要补充她耗竭的神念、复苏她的元神,更多的念力是要用于抵御她跨越境界后的反噬,所以需要几千万人的念力。但几千万人,不是几万、几十万人,不可能集中到一个地方。”
散布在帝国各个州县百姓的信念,如何集中到一起?
圣人拧着眉,心里沉重。
按照剑阁阁主说的,即使做到了汇聚千万人的念力,昭华复苏的可能性也只有五成。
毕竟汲取念力,不是喝水般容易,咕咚几口就喝下去了,这是很艰难也很漫长的过程,要看千万人的祝祷是不是虔诚,因为只有虔诚的念力才能凝实,不至于在天地元气中飘渺消散;还要看李毓祯沉眠中的潜意识是否须足够强大,否则念力送过来,不能汲取就是白费力。
圣人对后一点倒是有更多的信心,但对万众一心的虔诚,却是信心不足了。
这不是十万众,百万众,而是千万众!
……
申王霍王用神念商议了一阵。
申王开口说道:“陛下,要聚拢人们的念力,昭华必须回京城。只有长安皇宫,才是天下万民都知道,并且最崇敬的地方——万众一心的念力会一致向着长安,皇宫。我与霍王商量后,觉得将昭华放在太极殿最好。那里是帝京的中轴线,也是乾卦的九二之地,见龙在田,其尊贵仅次于九五君位。”
圣人的学识渊博,对易数之学当然也通晓,九二虽然不是五爻君位,但却具备居中的君王之德;而且,这一卦也象征着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能飞龙在天。所以九二之地向来是仅次于九五君位的大吉之地。
但圣人又有疑虑,“太极殿位于旧宫,只为历代皇帝登基大典用,恐人气不足。何不选含元殿。”
含元殿是大明宫前朝的大殿,也是建在九二之位上,自仁宗迁入大明宫后,含元殿就取代了太极殿,用于元日、冬至的大朝会,而每年的元日大朝会都是诸州上京朝贺,并有诸藩属和各外邦的使臣来贺,人气最盛,圣人觉得相比太极殿这里更合适。
申王解释道:“还考虑到一点,太庙位于皇城中,距旧宫城的位置更近。元神属阴,有历代先帝英灵庇佑,运数更强一分。”
圣人果断道:“那就定在太极殿。”
圣人又问霍王:“人和、地利有了,天时指的是?”
阁主在剑塔对霍王说,要想增加成功的机率,必须天时、地利、人和俱备。
“天时者,气运。实力再强,但气运不好,一次次遇到危险或者遇到危险避不过去,那也是折戟沉沙。”霍王说道,“昭华能在万死中得一生的机会,除了她的实力外,还缘于她的气运:一则,有两位洞真境后期圆满、一位洞真境中期、二十名登极境司卫在她身侧,生死之刻拼力护之,为她悟道则争取了时间;二则,昭华恰好穿着陛下给她的符阵纹甲,也为她争取了时间;三则,昭华恰恰能在那个生死危机关头,悟出空间道则,元神创界;四则,南部湾的十万众为她祈祷化念;五则,萧悦之的命牌带在她身上,一部分气运加诸于她。”霍王说到这里,神色略略古怪。
圣人和申王的目光都看向李翊浵——你女儿的命牌怎么到了昭华身上?
李翊浵眼也不眨,“被昭华抢去了。”
圣人眼角一跳。
申王霍王都无语。
昭华抢萧悦之的命牌做什么?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申王霍王的眼角也跳了。
莫非……真的对萧悦之有情?
但此时不是揪这个的时候,不管是有情还是其他原因,他们都得说一句:抢得好!
霍王继续说道:“但昭华的气运还是不够,如果足盛,这场大劫就能避过去了。老子曰:祸兮福所倚。这场大祸如果能够渡过,昭华必定有大福,不仅仅是武道大进。但能不能渡过这场大祸,成为大难之后的福,就是七分努力,三分气运了。”
圣人明白了,聚集千万人的念力,那是“七分努力”,但还要有“三分气运”——目前,昭华的气运还不够。
怎样才能增加昭华的气运?
气运不是运气,运气是一时的,气运是一世的。
唯有气运加身,才能让昭华逢凶化吉,逃过那么多次危险。
而最强的气运,莫过于国之气运。
圣人沉思着,明白了剑阁阁主隐含的意思。
这话,剑阁阁主不能说,只能含蓄的表达。
圣人起身走到亭子外,望着浩淼湖水上空的湛湛青天。
良久,圣人说道:“朕知道了。”
圣人说这句话,就意味着已下了决断。
申王霍王同时起身,走出亭外,向圣人郑重的长揖及地,行了大礼。
圣人大笑,笑声朗朗,直入青天。
李翊浵看着父亲的身影,只觉得无比伟岸,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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