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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子何许人也,他生于名门望族,从小便有神童之名,三岁识千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年仅八岁,便能著《生民论》,被当时的武皇选为太子伴读,更是在年仅十三岁之际,破格进入朝堂之上,封文书随侍,后来太子登基,他便被委以重任。
若仅是如此,他的名声不会这样大,他不光在朝为官,还体恤民生,他常常穿着破衣麻布,扮作寻常百姓的样子深入民间,看到普通百姓大多连字都不认识,甚至在与人做生意之时,连斤两都算不清楚。
懂些文墨的人便随口糊弄那些不通文墨的百姓,少算些斤两都算小事,有的甚至拿了一个假的字据,冒充朝廷文书,匡骗别人将毕生积蓄拿出来。
文叔子对这种情况深恶痛绝,所以向当时的武皇进言,在武朝各地开办学堂,不收束脩,让穷苦百姓也能读书识字。
他亲自制定学堂上的课目,刨除掉那些华而不实的文论,对普通百姓来说,课目更切中他们生活需要的方方面面。
他的学堂办的如火如荼,让很多百姓知晓了知识,那些学堂延续下来,如今供出来的学子甚至可以参加科举,上朝为官。
文叔子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他更是对学问颇有研究,著书超百册,学问毋庸置疑,被众多学子奉为大儒。
这样一个既有德行,又有学识,更是众多学子最应该感恩之人来坐科举主考官和出题者的位置,怕是没有任何人能说一个不字。
柳仲卿脸色很难看,戚鸣在一旁咋吧咋吧嘴。
“真是奇了,文叔子已经隐退近十年,早已不过问朝堂之事,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如今人不光活着,甚至还要重新回来在此事上插一脚,这跟他隐退之时说的“心灰意冷,再不会回都城”相悖。
李云兴皱了皱眉,他是在心里崇敬文叔子,所以听到别人这般羞辱的话,他十分不满。
“当年文大儒看柳大人和戚大人之辈能入朝为官,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觉得朝堂至暗,所以心灰意冷,告老还乡,只是戚大人之流还在朝堂之上,文大儒自然不会死,众多学子仰慕敬佩,他说不定能得道成仙呢。”
戚鸣听到话中的嘲讽之意,指着李云兴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李云天打断。
“文大儒自然够格,也没人敢说他不好,不过如今算起来,他恐怕已到耄耋之年,而且当初他曾放言再不会回到都城,太子这样折腾一位老前辈,又让其违背誓言不大好吧。”
李云兴早料到他们会有此问,将喝空的茶杯放下。
“当年走的是文大儒,他确实不会回到都城,而我请来的是江州文柏,文柏是文大儒的化名,文柏之名可是头一次来都城。”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李云兴便拍了拍屁股离开了。
笑话,自从他做了决定之后,他已经想到了这些人的反驳之词,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任谁都反驳不了。
他还记得那日他亲自去了江州,来到山间一栋茅草屋内,见到大名鼎鼎的文大儒。
他知道文大儒虽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但却将毕生的心血部放在建设学堂之中,一生清贫,却没想到,归隐山林之后,他却像一个普通农夫一样在田中锄地。
文大儒知道他是当朝太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只当他是路过山间的后生,为他准备了普通的清粥小菜。
“我这里着实寒酸,太子若是吃不惯,大可以离开。”
李云兴却毫不在意,很快就吃完了清粥小菜。
“文大儒日子过得这般艰苦,为何不肯要父皇的赏赐?”
文大儒离开朝堂之后,武皇自觉愧对于他,所以多次对他下发赏赐,只不过都被他拒之门外。
“我既已离开朝堂,无忠君之事,自然也不能食君之禄,我虽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而来,但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青粥小菜潦倒残生,我大抵是要叫太子失望而归了。”
他已经离开朝堂十余年,可今日太子突然到访,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他离开之际,太子才是几岁孩童,性格懦弱,看着不堪大用,没想到今日再一见,他整个人却气度不凡,古语所说三岁看老也不能信。
李云兴知晓劝说文大儒不容易,从怀中拿出科举檄文。
“我知道大儒离开之际,曾放言不会再回去,若非我真有事相求,绝对不会这般厚着脸皮来找你,还请大儒听我细细说来。”
果然,如他预料中的一样,文大儒听说科举是为了那些寒门学子开辟的一条出头之路后,激动不已,他也不愿意让柳仲卿等人脏污了科举的初心。
可他仍有些犹豫,毕竟已离开朝堂十多年,年岁又大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好。
李云兴并没有在劝,而是希望让他能够慎重考虑,不管文大儒做出什么样的结果,李云兴都支持。
就在三天之后,文大儒亲自到李云兴落脚的客栈拜访,他对太子殿下为万千寒门学子提出的科举之路作揖感谢,李云兴立刻扶住他。
他明白科举的重要性,不管是对当代的学子,还是未来百年、千年的万千学子来说,这都是能造福他们的开天辟地之举,所以开局不容马虎。
他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回到都城,不管是违背诺言,还是再见原来的仇敌,他都不在意,他要拖着年迈的身体为学子们引路,纵是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李云兴被他的精神打动,双眼含泪。
“武朝能有文大儒,是我朝之幸,也是众多学子和百姓之幸。”
文大儒却摇了摇头,紧紧握住李云兴的手。
“我已经老了,就让我发挥最后一点余热,为你的前路铺砖添瓦,实则你才是武朝之幸,我只是开了学堂,算是启蒙,你却提了科举,才是创举,老臣何其有幸,死前得遇明主,甚至能为明主鞠躬尽瘁,老臣死也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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