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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与海军不对付,这是必然的。
尤其是,随着韩桢越来越重视海权与远洋贸易,军费制度确定后,双方之间的矛盾就会越积越深。
毕竟每年的军费就那么多,陆军多拿一些,海军就少一些。
别看韩桢阴沉着脸,实则这种对立,是他放任为之的结果。
派系对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别说海军与陆军,就是这朝堂之上,如今也分为好几股势力。
有山东系、赵宋旧臣一系、胥吏系……
每个派系之中,又分蜀学、洛学和新学等。
韩桢这个皇帝需要做的,就是平衡。
平衡各方派系,让他们在自己制定的框架内,斗而不破。
海军和陆军明争暗斗,可以,但关键时刻绝不能互相捅刀子,别他娘像后世的小日子陆军和海军那样。
指望满朝上下一条心,是永远不可能的,况且若所有文武百官都同心同力,那韩桢这个皇帝就该睡不着觉了。
所谓帝王心术,不外如是。
赵佶就是此道好手,但这厮却不用在正途上,所有政治手段都只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服务。
与他类似的,还有一个朱厚熜。
这二人在位期间,通过一系列政治手段,让皇权达到了顶峰,言出法随,掌管文武百官的生杀大权,可惜就是不干正事儿。
“真定府急报!”
就在这时,一声高喊打破了大殿沉默的气氛。
一众陆军将领神色一凛,纷纷双眼放光。
又有仗要打了!
“宣!”
韩桢吩咐道。
下一刻,老九匆匆迈入大殿,将一份战报呈上去。
接过战报,韩桢迅速扫视了一眼。
聂东问道:“陛下,可是金人南下?”
韩桢朗声道:“完颜银术可率三千轻骑,自朔州入代州,直奔真定府而来。”
听到只有三千轻骑,一众武将面色淡然。
虽然主力大军还在京畿,可南京道也留有青州军布防,只需几日便可驰援真定府,有火器和十几门野战炮在手,三千轻骑翻不起甚么浪花。
刘锜站起身,抱拳应道:“末将请战,只需三千骑兵,定能大破金军!”
“坐下。”
韩桢瞥了他一眼。
等刘锜率领骑兵赶到真定府的时候,完颜银术可早跑了。
闻言,刘锜悻悻的坐下。
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叔夜沉吟道:“此为完颜宗翰的计策,意在破坏两国刚刚缓和的关系。”
“朕知道。”
韩桢点点头。
三千轻骑,掠地足以,但想攻城,简直是痴心妄想。
甚至都不一定敢与驻扎在南京道的守军野战,显然是为奔着袭扰来的,最多抢点粮食。
虽然损失不大,但却极其恶心人。
可没办法,云州四地在人家手中,占据地利,骑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反之,韩桢想攻打山西大同,却困难重重。
燕云十六州,就是中原的门户。
这就好比,北方有一扇门,可这扇门的拥有者,却是你的邻居。你的邻居随时都有机会窥视你在家的一举一动,甚至突然间通过这扇门,闯入伱的家中,搁谁不难受?
这就是为何,收复燕云十六州贯穿了整个北宋的历史,无数宋人将其视为毕生目标。
现在韩桢虽拿下了南京道,但西京还在完颜宗翰的手中,等于只夺回了半扇门。
岳飞开口道:“陛下,云州乃河东之门户,必须要拿下。”
韩桢朗声道:“拿自然要拿,但不是现在。完颜吴乞买虽与完颜宗翰不合,但若伐金,他们定然会一致对外,赵宋也不安分,还有西夏蠢蠢欲动。”
齐国的战略方向已经定下。
远交近攻,先拿云州,待稳定北方后,再南下伐宋,统一南北。
到了那个时候,西夏、金国一个也别想跑!
目前需要积蓄力量,一方面等野战炮、攻城炮和火器制造,水师建设,以及囤积粮食。
另一方面则派遣使节,暗中与耶律大石联系。
耶律大石西逃后,还能建立西辽,也算一代雄主,韩桢相信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韩桢吩咐道:“允你等五日休沐,陪陪家人亲眷,休沐结束,各自率领麾下军团前往边关布防。”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节了,戍边的将士一去就是三年,陪陪亲眷是应该的。
“末将领命!”
众人齐齐高声应道。
军部会议结束后,韩桢又命人召来余伯庄。
“见过陛下。”
余伯庄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既要整改工科院,又要盯着两处工地。
韩桢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车船监匠人几何?”
余伯庄答道:“一应官员匠人,共计二百三十余人。”
韩桢又问:“朕打算扩建海州湾港口,同时修建船坞,年底之前,造出三艘神舟战舰,有没有问题?”
胶州湾那边的造船厂,已经开始造第三艘神舟战舰了。
有了海州湾这边分摊压力,便能腾出手打造远洋贸易商船了。
“有图纸,自然没问题。”
余伯庄哪里敢说个不字,有困难也得硬上。
韩桢神色满意道:“好,回头你详细写一份工程报表,呈到内阁,审批通过后,户部自会放款。”
“微臣这就去。”
余伯庄说罢,匆匆离去。
……
……
真定府。
金人来袭的消息传到真定府后,知府谈兴忠第一时间下令州府百姓抢收粮食。
但银术可来的太快了,三千轻骑来去如风,只用了短短两日,便来到代州,即将抵达真定府。
眼见粮食收不完,谈兴忠下令,一把火烧光田里的粮食。
就算烧了,也不能留给金人。
各县周边村庄百姓,全部暂入县城之中。
坚壁清野!
他只需贯彻这四个字,等南京道的守军驰援赶到,金人自会褪去。
郡城府衙之中。
谈兴忠吩咐道:“大量百姓郡城,恐会造成治安问题,吩咐快班与壮班的补官,分为三班,日夜巡逻。此外,将大牢中的轻罪囚徒放出,编为一支囚军,加固城防,守卫城池。”
“若打退金人,便可赦免他们的罪行。”
闻言,通判阮炯皱眉道:“谈知府,此举怕是不妥罢。牢中犯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一旦放出,恐会生出事端。”
再说了,私自赦免囚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况且,陛下登基自会大赦天下,届时无人会追责。”
见阮炯依旧犹豫,谈兴忠苦口婆心地劝道:“守住郡城,一切好说。可若是郡城被攻破,你觉得你我身为主官,会如何?”
阮炯面色挣扎,最终咬牙道:“好,本官这就去办。”
……
大狱中。
马扩蜷缩在一间牢房的角落,直勾勾地盯着房顶。
自打金人攻破燕京后,他便被溃军裹挟着逃出城。
他本想来真定府募兵,继续抗击金人,结果得罪了当时真定府路安抚使刘韐的儿子刘子羽,被其诬陷勾结金人献城,关进了大狱。
在狱中,他受尽了毒打。
好在没过多久,真定府就被韩桢占领,刘韐举家南逃。
毒打是没了,可问题是,他被遗弃了在狱中。
原先受理此案的官员,跑的跑,死的死,就连狱卒都换了一批。
他不是没喊过冤枉。
可刚一开口,狱中其他囚徒也跟着喊。
好么!
这让狱卒如何相信?
哐当~
忽地,开门声响起。
紧接着,一阵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踏踏踏~
官步?
马扩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听出来了,这是四方官步,有官员来大狱了!
念及此处,他猛地冲到牢房边,透过木栅栏,努力朝外看去。
不多时,一席玄色官袍映入眼帘。
马扩高声喊道:“来人可是韩县长麾下官员?”
闻言,阮炯面色一变,呵斥道:“放肆,陛下已登基称帝,岂敢再唤县长!”
韩县长登基称帝了?
马扩这会儿也顾不得管这些了,赶忙解释道:“这位同僚莫怪,本官被关大狱数月,不晓得外面发生了何事。”
听到他自称本官,阮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乃何人?”
马扩躬身作揖:“本官乃大宋忠州刺史兼阁门宣赞舍马扩。”
“马扩?”
阮炯失声道。
马扩一愣:“你认得我?”
“陛下找你好久了!”
阮炯心中又惊又喜,赶忙吩咐道:“快且打开牢门,将马兄放出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来一趟大狱,白捡个功劳,这让他如何不喜?
狱卒立刻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马扩拱手道:“多谢了!”
阮炯好奇道:“马兄怎地被关在大狱?”
“燕京被金人攻破后,我本打算来真定府募兵,却不曾想与真定府路安抚使刘韐之子刘子羽起了冲突,被其诬陷勾结金人,将我拿下大狱。”马扩满脸苦涩的解释道。
阮炯忿忿不平道:“本官知晓赵宋官员糜烂,却不曾想糜烂至此,区区一个安抚使之子,竟敢肆意诬陷朝廷命官,简直骇人听闻。”
马扩问道:“如今外面是何局面?”
阮炯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马兄稍待,本官先处理公务。”
“好。”
马扩点点头,静静站在一旁。
待阮炯处理完公务后,拉着马扩一路回到府衙大堂。
见他拉着一名囚犯,谈兴忠面露疑惑:“这是何人?”
阮炯兴奋道:“谈知府,此人便是马扩!”
谈兴忠满脸不可置信。
还有这种好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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