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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四面楚歌

安排好了苏枕,吴长青便回将军府去复命。

“怎么样了?”陶臣末故作镇定的问道。

“将军放心,卑职已经将这苏老大夫安排到军中帮忙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这家中还有些提亲的人。”

“那他们人呢?”

“哦,卑职甚是不喜欢这些人,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还让他们以后都别来了,烦人得很。”吴长青故作生气的说道。

“如此甚好,哦,我的意思是这些人确实烦人,这军中这么多事需要苏老先帮衬,他哪里来时间管这些咸淡事。”陶臣末一语失态,便又强行解释道。

“是,属下就是这么认为的。”吴长青憋住不笑。

“行了,这件事便算了,你去把魏将军请来。”

“是,卑职这就去。”吴长青赶紧转身,忍不住还是笑了。

“站住!”陶臣末喊住吴长青。

“将军还有事吩咐卑职吗?”

“笑什么笑,吴长青,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你若再敢私下胡乱猜疑,小心本将罚你去前线,在云阳受的苦都忘了吧?”陶臣末故作严肃道。

“小的没乱猜什么,只是高兴。”

“高兴是吧,你去将魏将军请过来之后呢,便把这前庭后院部打扫一遍,你亲自扫。”陶臣末诡异的笑道。

“我......”

“你什么你啊,还不快去?”

“是,卑职这就去。”吴长青转身赶紧跑开。

不一会儿,魏文忠便来到了府上。

“陶将军叫我来可有何要事?”魏文忠问道。

“是否是要事我现在也还说不清楚,但这件事得你亲自去跑一趟。”

“陶将军吩咐便是了。”

“就眼下情形来说,我并没有任何理由要怀疑聂青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放心这个人,好不容易打消的疑虑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再次浮现,昨日苏木姑娘发现聂青云与一伙西境装扮的人士在湛卢街出没,你亲自去湛卢街盯盯稍,记住,不要让他们发现,也不要与他们照面,然后把看到的情况告诉我。”

“我之前也听连护卫说过,凭他的江湖经验,这位聂青云绝非一般人,将军也能有这种感觉并非无道理,原来的渝州商贾云集,有西境人士也还算合理,但近两年,这渝州几经易手,富商巨贾早就避之不及,西境人士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让人疑惑。”

“你说的不错,退一步讲,就算真是商贾,也不应该住在湛卢街一带,这里多是一些老旧民居,若真是商贾,留住在观音街才是合理。”

“若真要是有什么端倪那属下当如何处置?”魏文忠问道。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抢掠夺戏,你便不要管他们,只需回来告诉我便是,另外,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毕竟聂青云是瞿姑娘的人,若真出了什么纰漏,你我难免落下妒忌猜疑的口实,还有,后续的事情便不要再让苏木姑娘知晓了,她一个弱女子,少些麻烦便是好事。”陶臣末交代到。

“好,将军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魏文忠在湛卢街蹲守了一天,并未见有什么西境装扮的人士出入,心想是不是陶臣末确实多疑了,等到天黑,他便回将军府去复命。

听完魏文忠的回复,陶臣末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便再无其他可疑之处?”

魏文忠想了想,说道:“并无,只是卑职曾见有两个人外出带回了一些果蔬,数量叫其他进出的人多了很多,不向是一两个人能食用的,唉,这么一想还真有些奇怪,果蔬之类的东西可不能长存,买这么多,想必是有多人食用才对。”

“那这两个人可是中原人长相?”

魏文忠仔细回忆起他所看到的点点滴滴,说道:“确实有些差别,对对对,确实不像中原人士。”

陶臣末略作沉思,缓缓说道:“本是异域装扮而进,却又换装出行,这才说明了问题,这样,你还有军务需要打理,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让他们继续在那里盯着,还是按我跟你提的要求做,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报你。”

“是,卑职遵命。”

圣旨发出之后,秦庸安心的在相府等着看长宁王的动向,而长宁王与陆文昭接受了焦连宋的建议,一直发兵攻打被北弃人占领的几座滁州重镇,一些真打一些佯攻,反正就是不调兵前往桐州,这两人就如此耗着。

与此同时,北弃人已经彻底将桐州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手中,冉明栗数次请命北上抗敌都被秦庸压下,他的一腔报国之心无处释放,只得整日闷闷不乐。形势危急,皇后秦牧的心情也没见得多好,她一来担心北弃人攻破佑州防线,二来又担心长宁王率兵杀进泰安,再者,还有一个宁安王程锦尚在渝州虎视眈眈,有时候她都不由得想让太子放弃这个皇位算了,如此局势,争来皇位又有何意义呢?

整个皇宫,心里最舒畅的自然是戚凝玉,每每听到大渊军失利的消息她都甘之如饴,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一个更让她欣喜万分的消息。

卫戎大军突然发难,一日不到便攻破了靖州防线,直入靖州腹地。

闻此消息,秦庸瘫倒在地,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第一句话便是问陛下是否知此消息,如果皇帝得知此噩耗,他的小命随时可能不保。

然而,如此大事他要想瞒着皇帝是不可能的,在他知晓这件事之前,安影栋早已将这个消息放入了朝中,兵部侍郎宇文甫是长宁王的人,经过兵部呈报,确认此消息之后便跳过兵部尚书黄长立直接呈报给了宋继。

正在把弄自己打造的根雕的宋继听了这个消息终于还是动了容,再昏聩也知道如今的大渊江山已经支离破碎,跟其他帝王一样,他不想祖上打下的江山就这么丢在自己手里,可事到如今,谁才是那个扭转乾坤的人呢?秦庸?显然不是,恰此时,礼部尚书魏海明来报,老将军梁平川因病逝世,宋继这才想起,他年少时,童静、梁平川、颜青摘等名将何等意气风发,当年四夷作乱,在这三个人的守护之下,大渊毫不畏惧,最终天威得续,江山得保,可如今,多么相似的情形,只是这些人都不在了,童静早已驾鹤西去,梁平川这又紧随其后,剩下一个颜青摘也业已杳无音信,要是时光能再倒退二十年,他一定好好对待这些功臣,退一步,他也一定会好好对待陆守夫、程锦尚这些后起之秀,可奈何,尽管他是天下至尊,却也战胜不了时间。

念及此,悲从中来,他拔出龙剑将自己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根雕砍了个稀巴烂,将在殿中的兵部侍郎和礼部尚书吓得不轻,这二人只得跪地呼喊“陛下息怒。”

其实在宋继心里更多的是无力回天的心酸,偌大一个朝堂,万里江山,竟找

不到一个可以对付这些蛮夷的人。

“传秦庸。”宋继有气无力的说道。

内廷太监正转身离去,突又被宋继叫道:“慢着,先不传了。”

宋继此刻有些有气无力,瘫坐在龙椅前台阶之上,看向魏海明和宇文甫,问道:“你们二人可有何办法?”

魏海明是礼部尚书,不通军事,同时,他也多多少少和秦庸有些干系,所以此刻自然不敢先开口。

“陛下,长宁王为护疆土亲上战阵,一到滁州便阻止了北弃人的进攻,这除了长宁王个人勇猛,也还仰仗皇家天威,亲王出征,自能激励士气、鼓舞人心。相比起来,卫戎实力不如北弃,若是能让太子殿下到靖州披挂督阵,必然也能如长宁王在滁州一样,立竿见影。”宇文甫借机建议到。

“不行,宇文甫,你这是做什么,太子殿下乃大渊储君,怎可如此草率披挂出征呢?”魏海明见势不妙,赶紧阻止道。

“请陛下恕臣死罪,臣有话要说。”宇文甫说道。

“赶紧说。”

“陛下,大渊江山已是风雨飘摇,天下有识之士皆思报效朝廷,更何况我等大渊臣子,又更何况皇家贵胄,太子乃储君,更当思疆土完整、社稷安泰,惟有以身作则、身体力行方能激励将士,凝聚人心,如此才有歼灭蛮戎护我大渊天威之可能。”宇文甫声色俱厉的说道。

“陛下三思,太子亲征非同小可,此事怕还是需要内阁商议之后才能定夺呀。”到此刻,魏海明已然知道了宇文甫的用心。

“内阁内阁,内阁要是能解决事情,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说起内阁,宋继并无好话。

“可是陛下,刀剑无眼,要是误伤了太子,那可如何是好啊,上次南征,太子殿下便受尽个中痛苦。”

“长宁王在滁州日日厮杀,为何不见魏大人关怀?”宇文甫问道。

“长宁王为何要去滁州你比谁都清楚,太子南征之时如何受伤你也比谁都清楚,现在在陛下面前卖惨,意义何在?”魏海明也有一些恼怒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臣子,一个个满嘴仁义道德,私下何种算计以为朕不知道吗?朕要你们何用,都滚,都给朕滚出去。”

宇文甫与魏海明谁也没讨得便宜便都被轰了出去。

出了皇宫,魏海明直奔秦庸相府,并将在宫中的情形说与了秦庸听,秦庸大感不妙,立马动身进宫,在半途便遇见了前来传旨的太监,说这宋继刚好要召见秦庸。

一见到宋继,秦庸立马跪倒:“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朕知道你要奏什么。”

“那陛下作何打算?”

“秦庸,你是大渊的宰相,你问朕怎么办,朕倒想问你呢。”宋继怒道。

“陛下,臣此刻也是无了主意啊。”秦庸这会儿是真的没有主意。

“那朕便换个宰相。”

“陛下,臣不能为陛下分忧,望陛下恕罪,臣今日前来便是希望与陛下商议对策,以谋共渡难关啊。”秦庸生怕这宋继一生气真的把他给换了。

“行了,兵部侍郎宇文甫建议太子亲征靖州,你怎么看?”

“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乃大渊储君,怎可轻易出征呐,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当如何是好?”

“噢?依宰相的意思,那不然朕御驾亲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好歹也有人继承大统了呗,总比太子亲征要好得多是不是?”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与太子都是我大渊根基,皆不能披挂出征。”

“那你说说,眼下当如何?”

“既然宇文甫如此急于解陛下之忧,那不妨让他去靖州督军。”秦庸说道。

“秦庸,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呐,你就不能真的替朕替这天下想想办法?”

“陛下,臣并非信口胡说,宇文甫从军多年,曾立下不少战功,这也是其为何能升任兵部侍郎一职的原因,臣以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像宇文甫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更是难能可贵,陛下何不仔细考虑考虑臣的提议呢?”

秦庸这一计倒真是妙。

宋继冷静下来,觉得秦庸说得十分有理,这宇文甫确实是从军中升任而来,此刻让他去靖州说不定能起奇兵之用。

可怜这宇文甫刚回府还未来得及喝完一杯茶便接到圣旨,免去其兵部侍郎一职,转而任靖州云麾将军兼西军大都督,这一变化惊得他险些七窍来血,如今的靖州早已如炼狱一般,让他去靖州和让他死没有什么两样,想来要和秦庸斗,自己功力确实还是差了不少,但皇命难违,心里再怎么痛骂秦庸,也只得先接下圣旨。

更让他绝望的是,秦庸只给了他五万兵马,这卫戎大军少说也有十五万之多,给他五万人简直不如直接杀了他,在皇帝三番五次的催促之下,宇文甫也只得悻悻而去,但临走之时,他突然有了一些盘算,给自己的亲信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五万人马直奔靖州而去。

眼见朝廷乱成一锅粥,戚凝玉与安影栋别提有多高兴了,前脚宇文甫刚走,后脚便立马将这个消息传回了靖州卫戎大营。

相比戚凝玉等人的幸灾乐祸,程锦尚与陶臣末等人却是十分痛心,曾经的大渊何其威严,如今竟然连卫戎都敢动兵分疆,且一战而成,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们不能再等了。”程锦尚说道。

“王爷有何打算?”瞿红袖问道。

“入泰安或是取渤州,诸位有何想法?”程锦尚问道。

“属下以为,泰安可入。”瞿红袖说道。

“噢?说说看。”

“泰安乃大渊帝都,谁先入了泰安谁便占了号令天下的先机,更何况,若能擒得大渊皇帝和储君,到时候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未尝不可。”瞿红袖分析道。

“卑职以为不妥。”陶臣末突然说道。

陶臣末这么一说,瞿红袖略感意外,因为自打她出山之后,所有为程锦尚出的主意几乎都与陶臣末的想法别无二致,今日却突然有了分歧,她自然有些诧异,更重要的是在她心里,着实是更希望程锦尚能够兵发泰安,如此一来,她才能更好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在下愿闻其详。”瞿红袖说道。

“卑职知王爷忧国之心,然此时才更需要忍耐,如今局势微妙,这泰安必然是各方势力拼命争夺的焦点,谁先入泰安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是陆守夫还是图兰冰穆甚至是狼子野心的卫戎,都会借此大做文章,甚至联手对付我等,所以卑职以为泰安这个烫手的山芋还是先不接为妙。”陶臣末说道。

“将军所说不无道理,可要想突破钳制,盘活眼下的死局,我等必然不能过于瞻前顾后,否则各方皆安于现状岂不是给了卫戎或者北弃胡作非为的机会?更何况,正如适才在下所说,入了泰安,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军如何觉得这不好?”

“瞿姑娘所说自然有你的道理和考量,可是瞿姑娘可曾想过,如今渝、中二州之交界至少有十万京畿卫,退一步讲,就算我们能突破这十万人的防线,泰安周围还有七路至少二十万大军,且领兵者乃大渊名将冉明栗,此刻与之硬碰只会两败俱伤而让渔翁得利,再者说,哪怕最后我等入了皇城,拿下大渊皇帝和储君,这天下诸侯听不听号令可却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们可不要忘了,滁州还有一个长宁王,一旦我们入了皇城,陆守夫必然会举长宁王的旗号号令大渊旧臣与我等抗衡。”

“如今的长宁王都已被排挤到滁州,何况那时,不管他打着何种旗号,这大渊的正统皇帝和储君可都在我们手上,由不得他说。”瞿红袖道。

“瞿姑娘的假设皆是在打败冉明栗数十万大军的前提下的,这个前提可没那么容易出现,再者说,挟了天子,令了诸侯,之后呢?王爷要君临天下,到最后必然还是会杀了大渊的皇帝和储君,到头来,还是会落人口实,所以卑职以为,要重整乾坤一来必须保存实力,二来要光明正大的夺,挟天子等事将来必然后患无穷。”陶臣末继续说道。

“这......”

“好了,难得你们二人会出现争论,这是好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各自的考量不尽相同而已,本王会仔细再考虑考虑,其他人呢?文忠,立阳,你们都说说,还有我的边大人,你也说说。”程锦尚笑道。

边向禽这段日子以来,更多的是在为程锦尚出一些安定地方的民政之见,对于军事他向来不太爱参与,这一来是因为他本身不太熟悉军务,二来嘛则是因为他觉得有陶臣末和瞿红袖等人在,也犯不着他操心,所以当程锦尚问到他时,他也一时有些语塞,缓了缓,他才说道:“陶将军和瞿姑娘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倒也认为,如今还不是与朝廷硬拼的时候,虽说大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王爷若是问我的意见,那我便觉得还是先不要入泰安的好。”

“嗯,文忠和立阳呢?”程锦尚继续问道。

“王爷忧心蛮夷侵我汉土,那便给朝廷留些力气让他们去对付北弃和卫戎,我等便先对付对付陆守夫,毕竟眼下看来,陆守夫才是块硬骨头。”魏文忠说道。

王立阳也附议。

程锦尚点点头,说道:“那好,待本王再详细考虑考虑。”

虽说程锦尚并未立刻做决定,但瞿红袖已然知道他最终定然还是会采信陶臣末的意见,所以也未再争论,众人便也各自忙去。

出得门来,瞿红袖追上陶臣末,说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切莫责怪。”

“姑娘何出此言?同为王爷效力,自然当各抒己见以便王爷斟酌,且若真要说得罪,那也是在下得罪在先。”

瞿红袖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听完将军的分析,在下心服口服,将军果然如王爷所说,出可为将,入可拜相,以后还望将军多多指点。”

“那是王爷谬赞,瞿姑娘可切莫再提,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瞿姑娘自出山以来,时有妙计,我等皆受益匪浅,天下这盘棋是个大局,个人有个人的下法,我与姑娘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姑娘以后可万万不要再为这等小事道歉,这倒显得在下小气了。”陶臣末笑道。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再讨教一个问题。”瞿红袖道。

“姑娘不妨直说。”

“在下记得,之前曾经与将军说过关于的卫戎的事,那时候在下以为卫戎不会作乱,但最后却还是将军说准了,所以这个问题在下确实有些大意,如今卫戎突然犯边,将军觉得我等当如何应对呢?”

“卫戎做了大渊三百多年的藩属国,如今正是翻身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凡事初兴之时必然生机难抑,所以这卫戎自然是不好对付,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与卫戎之间还隔着一个朝廷,眼下我们确实不用过于担忧卫戎会给我们造成多大麻烦,想必姑娘也定然能想到这一点。”

“可是宁安王却十分忧心这个问题呀。”

“王爷早些年曾在靖州驻守,也曾与北弃、女柔、元仲等部打过仗,且几无败绩,可如今这些曾经的手下败将却一个个重新长出獠牙要撕咬大渊,王爷自然是痛心疾首,不过卫戎既然敢动,必然是做了万准备,我听闻卫戎有个无相国师,极有手段,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此人?”

“倒是听说过,天下人皆知当年的大渊有两大鬼才,一是先师周不易,一是如今已在图兰冰穆麾下的邱心志,而与这二人齐名的便是卫戎的无相国师,不过在下也只是听说,却没有关于他的一丁点儿确切消息,将军是在担心他?”

“奇谋之士一人可抵千军,卫戎敢发兵攻打大渊,必然与这聂无相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这都是后话,我等可能还需更多的考虑考虑眼下之事。”

“也是,待王爷做了决断之后我等便可以大展身手了。”

不知不觉,这二人便该分路了,二人客气道别,这才各自离去。

一直远远跟着的聂青云这时候才跟上瞿红袖的脚步,关切的问道:“姑娘与陶将军发生了争执?”

“争执谈不上,但也算是起了分歧。”

“那......”

瞿红袖摆摆手打断聂青云,说道:“陶臣末的确不仅仅是个武将那么简单,他的目光可比一般人都要长远,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我们要不要?”聂青云继续问道。

“不急,正如陶臣末所说,天下这盘棋是个大局,每个人有他自己的下法,我们自然也不只一种,青云,渝州王府可是好地方,我们出山投靠宁安王,可真来对地方了,以后的事慢慢说。”瞿红袖边说边笑着离开。

这时候,边向禽与魏文忠等人也追上陶臣末。

边向禽笑道:“怎么,瞿姑娘私下还得与你较较劲?”

“她若真是较劲我倒觉得正常,可她却偏偏是来道歉的。”

“噢?道歉?这又是为何?”

“我也觉的奇怪,瞿姑娘对我等实在是太过于客气了。”陶臣末说道。

边向禽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红狐名满天下,计谋周,可这一次为何突然要让王爷进军泰安,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我虽不谙军事,但也知道眼下这泰安可是去不得的呀。”

“能成大事者自有别出心裁之谋划,眼下我们也说不准红狐姑娘的想法是否会有奇效,但一切还得王爷亲自拿捏,所以不妨等等看吧。”陶臣末微微笑道。

“也是,王爷是要谋定天下的人,想必他自会谨慎决断,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说。”边向禽有些神秘的说道。

“大人不妨直说。”

“近日这苏枕苏大夫为何突然急着要嫁女儿呢?”边向禽不解的问道。

“啊?苏老先生又怎么了?”陶臣末突然来了兴致。

“前两日碰到他,他竟然拜托我给他女儿谋个合适人家,这一打听才发现这位苏大夫最近在为女儿婚嫁之事上颇是上心呐。”边向禽故作疑惑的说道。

“那边大人,你可谋得合适人家?”陶臣末也故着兴趣状。

“我这一天忙于政务,哪有时间干这事儿,知道我为何要与你说吗?”

“为何?”

“我是觉得吧,陶将军人年轻,认识的青年才俊应该更多一些,苏老大夫拜托我,那我便拜托拜托陶将军,你看如何?”边向禽看起来十分认真。

“这......”

“唉,这件事便拜托了啊,我有事,先走了。”边向禽不等陶臣末说完,便撂下话就离开了,剩下陶臣末独自无奈,魏文忠则在身后忍住不笑。

陶臣末转过身,魏文忠瞬间严肃下来。

“笑什么呀?”

“哦,没有,这个这个边大人太好笑了,别人拜托他的事他竟然转手他人,不像话,不像话。”魏文忠尽量忍住不笑。

“好了,别说笑了,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哦,卑职正要给将军说呢,这帮人确实有些反常,我的人在湛卢街盯了好几日了,每日辰时,都会是固定的人出门采购蔬果,回去之后便不再出门,行动甚是神秘。”

“可曾见聂青云前往?”

“这几日倒是未曾见聂青云去过。”

“接着盯,有什么异动即刻报我。”

“是。”

“走吧。”陶臣末说完便往前走。

“唉,将军,那边大人说的事?”

“有你什么事,要不你去办?”陶臣末无好气的说道。

魏文忠瘪瘪嘴,不再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回到府上,陶臣末心里甚是不悦,他也不懂这苏枕为何突然要急着嫁女儿,竟然都找到边向禽了。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边向禽只是听说苏枕近日在为女儿招亲,所以便打算试探试探陶臣末而已。

正兀自郁闷之时,吴长青将苏木引了进来。

见到陶臣末,苏木开门见山的问道:“陶将军要出征了吗?”

“眼下还不清楚,苏姑娘何有此问?”

“我想求将军一件事。”

“姑娘请讲。”

“将军若是出征,可否带上我?你放心,我是大夫,可以作为医官随行,不会让将军有何为难。”

“苏姑娘,随军出征不仅忙碌劳累,更是要每日面对无数伤残亡疾,你可想好了?”

“将军,这些我都想过了,我从小随父学医,什么状况都见过,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苏姑娘,你......这是在逃避苏老先生的安排吗?”

“呃,这个,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所以将军,您能不能帮帮我?”

“姑娘,随军可不是儿戏,虽说你是医官,但在战场上若是出了什么状况,敌人可照样不会放过你,这件事情你当真不和令堂商量商量?”

“我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像魔怔了一般,那要不这样,如果我说服我爹,将军便要允我作为医官随军,可好?”苏木眨巴眨巴的问道。

“这......好,只要令堂答应,我便许你以医官随军。”陶臣末说道。

苏木古灵精怪,没花太大精力便说服了苏枕同意她随军,当然,前提是程锦尚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听从陶臣末的建议往尹州方向进军。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陶臣末便领着十万大军前往尹州接应王金易,而魏文忠和王立阳则留在渝州听从程锦尚调遣。

尹州风云突变,陆守夫也不得不派陆文霆领兵前往支援,渤、渝两州大军开始在尹州你争我夺。

如此一来,秦庸勉强获得了一些喘息的空间,但没过多久,便接到佑州传来的消息,说这宇文甫在即将到达靖州时突然调兵反向去了滁州,细细打探下来,原来这宇文甫从一开始便未打算前往靖州,在佑、靖边境停军整顿之时,突然接到圣旨说是皇帝下令他率军前往滁州支援长宁王。

圣旨自然是宇文甫自导自演的,在出发之前,他便安排手下做好了这一切,大军不明就里,只得听从“旨意”调头前往滁州,兵士之中自有相府的眼线,但奈何宇文甫先下手为强,命亲信斩了几名抗旨不尊的将士,秦庸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宇文甫带着五万士兵投靠了长宁王,长宁王宋尧自然是万分高兴,虽然失了帝都眼线,但好歹莫名多了五万人手,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这一次该轮到秦庸无助了,靖州援军反水,卫戎更是肆无忌惮,十日过去,靖州尽数落入卫戎手中,安州也被拿下一半,眼看佑州就在眼前,聂无相仰天长啸,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虽说离最终的目标还相去甚远,但毕竟正在一步步靠近。

靖州安州相继失陷,佑州兵马又被北弃和渤州两股大军逼得动弹不得,一时间朝野震动,哀嚎一遍,宋继甚至连痛骂秦庸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平日里最爱的雕琢也再无心思顾及了,祖上打下的万里河山就要在他的手里丢掉,他虽不理朝政,但也不想当一个亡国皇帝,可事已至此,几无挽回之机,一时郁结难解,竟然一病不起。

此时的冉明栗再次上表要求前往靖安之地御敌,秦庸依旧还在犹豫,不得已只得询问安影栋。

安影栋故作长思,良久才说此计不妥,依他的分析,北弃人对大渊的威胁远远大于卫戎,所以他建议就算要调也得掉冉明栗去佑州,以抵御北弃人的南下态势。

此时已了无主意的秦庸只得听从安影栋的意见,殊不知,这正是安影栋所希望的,卫戎人忌惮冉明栗不是什么秘密,将他调往佑州,无疑是为卫戎东进卸去了一半阻力,而对于冉明栗来说,无论是去靖州还是去佑州,只要能抵挡任何一方的进攻都比一直待在泰安要如意得多,所以他并没有多少疑虑便前往佑州去了。

图兰兀考先带领北弃人马在桐州大杀四方,桐州守军被逼南退至佑州集结,加上佑州守军,大渊勉强止住了颓势,兀考先数次冲击潼关皆无明显效果,本来按照邱心志的意思便是先拿下桐州,站稳脚跟,之后再寻机南下,但兀考先向来不太喜欢邱心志的弯弯绕绕,再加之其一直都觉得大渊人太过文弱,根本就不是北弃人的对手,所以在拿下桐州之后,他还想一口吞下佑州。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佑州乃中州泰安的最后一道屏障,大渊就算再弱,也定不会拱手相让,所以数次进攻下来,虽小有收获,但兀考先自己也损失不小,憋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正一筹莫展之际,突闻卫戎发难,兀考先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再一次集结大军向大渊守军发起了猛攻,佑州的沧古城瞬间成了炼狱,两军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屹立了数百年的城墙业已千疮百孔,血渗三尺,这一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兀考先最终拿下了沧古,佑州防线也起了破洞。

远在滁州的图兰冰穆与邱心志却十分着急,特别是邱心志觉得兀考先如此冒进十分不妥,佑州乃中州门户,必然是大渊精锐之所在,图兰兀考先如此硬拼,得来的惨胜并无意义,所以他急忙建议图兰冰穆下令兀考先停止进攻。

可这兀考先早就杀红了眼,假意生病不接王谕,亦不听图兰博秀建议,待传谕者离开,他即刻召集兵马准备继续南下。

这一次,跟随兀考先南下的汉将肖春成感觉很不对,因为他们的进攻实在是太顺利了,几乎未遇到什么抵抗,但兀考先被堵截了这么长时间,难得如此顺利,先前连图兰波秀的建议他都未听,更别说一个汉将的建议,所以他一声令下之后,大军继续开往佑州腹地,肖春成虽有忧虑,但毕竟主帅是兀考先而不是他,所以只得听令而行。

这一夜,狂风暴雨,兀考先不得不下令暂住休整。

突然间,暴雨的嘈杂声中混着喊杀声传来,北弃人还在分辨到底是雨声还是人声之时,大渊士兵已然欺身而来,为首者正是冉明栗,北弃人这段时间实在太顺了,根本不会料到大渊士兵会在雨中出现,一时间,昏黄的积水变得殷红,只是这一次几乎都是北弃人的血,图兰兀考先匆匆上马,意欲领兵冲击,这向来就是他们的优势,奈何大渊士兵已然靠得太近,骑兵的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数万北弃人命丧佑州的暴雨之中。这其中就包含汉将肖春成。

兀考先带着残兵匆匆北逃,冉明栗命令大军穷追猛打,暴雨让兀考先苦不堪言,同时也给了他逃生的机会,由于雨雾过大,反倒掩盖了北弃人逃离的踪迹,大渊士兵追出百余里后便失去了北弃人的方向,兀考先带着剩下的三万余人撤回到了图兰博秀驻扎的桐州鹿鸣,见到图兰博秀,兀考先跪地哀呼,大道“悔矣悔矣”,图兰博秀深知兀考先乃北弃猛士,此次败在自傲之上,见此情景也无可多责,只得军呈滁州,请大王视下。

听闻兀考先大败,图兰冰穆一时气急,如若他谨遵军令,定然不会出现如此危局,北弃大军好不容易拿下的桐州在兀考先的冒进之下又被大渊夺回了一半,要不是图兰博秀在兀考先要挥军南下之时留了一手,这桐州怕是白打了。

违背军令,鲁莽冒进,这是为将者之大忌,自然也是不可赦免之大罪,依邱心志建议,图兰兀考先必须伏法,但营中多是北弃人,求情者甚众,图兰骨柔也认为虽然兀考先冒进有过,但毕竟依旧占着半个桐州,不说有功,起码能抵过,邱心志也清楚图兰冰穆并不想要兀考先的命,所以也不再言语,众议之下,图兰冰穆下令夺去兀考先的先军统帅一职,降为百夫长,以观后效。

留下一条命,兀考先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听闻是邱心志建议要杀他,这让他心里又多少有些恼怒,认为邱心志之所以想要将他军法处置,并不是因为自己战败,而是因为跟随他出战的汉人肖春成阵亡,邱心志想要报复他,他愈发不懂为何自己的王要信任一个汉人,在简短的悔过之后,他又开始盘算着如何复出,以后定要证明这个邱心志的各种办法是幼稚可笑的。

冉明栗在桐州一战功成,让朝廷稍稍安了几分心,不光如此,冉明栗在桐州的战力也让聂无相暂时放弃了进攻佑州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真的把朝廷逼急了,说不准便会促成冉明栗进攻安州,这个冉明栗就想幽灵一样,始终让卫戎人不安,既然如今他在桐州与北弃人鏖战,那不妨先维持现状,让他们彼此再耗耗,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如今大渊这张棋盘可不仅仅是两方博弈,而是多方角力,只要其中一颗棋子打乱了平衡,那所有的布局都得重新估量,冉明栗就是这样一颗棋子,他这一战,让北弃人攻势大减,卫戎也不得不放慢进攻的节奏,图兰冰穆和邱心志商量着先放弃滁州,毕竟出兵滁州本就是为了牵制大渊兵力而为进攻桐州提供机会,现如今桐州局势转变,为保预定计划不致彻底重来,多方合计,只得先放弃滁州而聚兵桐州,以保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城池。

北弃人从滁州撤兵,长宁王宋尧趁机夺回了被其攻占的几座重镇,而冲锋者自然便是陆文昭,如此一来,长宁王在滁州彻底树起了威名,而陆文昭也在自己的功勋榜上添上了隆重的一笔。

可是这又轮到秦庸不舒服了,长宁王在滁州机缘巧合之下建立了不小的功名,而自己力保的太子却在深宫之中无所适从,如果任由事态发展,长宁王宋尧的威信将会越来越大,而宋骁太子的位置能否保住便成了疑问,可眼下强敌环伺,他也着实没有办法去有效的限制长宁王势力的增长。

拿下滁州,收归民心,长宁王宋尧自然打算再进一步,那就是将兵力南移,向佑州靠近,恰此时,渤州来报,说陶臣末与王金易双剑合璧,在尹州大破陆家军,抢夺了不少城池,这让陆文昭显得有些焦急,这厢自己的主子长宁王想要移兵佑州,而那边自己的兄长在尹州失势,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败下阵来也无可厚非,但尹州一失,渤州陆家与程锦尚之间完没了缓冲地带,这会让他们显得十分被动,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打算回去找焦连宋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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