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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栾奕日益强盛,孙策颇感压力深重,“公瑾的意思是?”

“与其让戏志才落入栾奕手中,不若杀之而后快!”说完,周瑜抹了抹脖。

“嘶……”对于周瑜所说,孙策很是赞同,如果戏志才真归降了栾奕,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大遭难。“便依公瑾所言。我这就派人取他性命。”

“不可!”周瑜将孙策拦下,道:“此事传扬出去,世人会说主公无容人之量,有损声誉。是以既不可大张旗鼓,也不能在江东地面上行事。”

孙策问:“嗯?那当如何?”

“可派若干勇士尾随戏志才过江,待到江北栾子奇地界上,再下杀手。借此可撇清主公与此事的关系,同时还能把戏志才遇害嫁祸到栾奕头上,一箭双雕。”

“此法甚好,便依公瑾所言。”

在孙策、周瑜密谋戏志才性命的时候,他们却没有想到,阅人无数的戏志才其实已经对他们的行为有所预料。

正所谓物极必反,戏志才明白大堂上周瑜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如果他应下还则罢了。如果不应必有血光之灾。所以回到馆驿,只是草草收拾了下东西便领着五名仆役风尘仆仆一路北逃。

当他赶至大江南畔渡口时,异常巧合的碰到了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不算熟只能算是有过同行之缘。那人虽穿了一身得体的武士服,但那对秋水一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以及那薄而圆润的嘴唇却掩饰不住她的身份——一名绝代芳华的女子。与女子随行的还有一位壮汉,一个同样穿着男装的丫鬟,四个随行护卫。

起初,戏志才还以为那名壮汉是女子的相公。心中暗赞壮汉有福,竟娶了如此美艳娇妻。可是路上观察的久了,方觉壮汉与女子关系虽近,却并不亲昵。路上投宿亦是分房而睡,想来应该是对兄妹。

兄妹二人跟他同出邺城,渡大河,穿颍川,他在哪打尖那兄妹二人就在哪用饭;他去哪投宿那对兄妹也入住同一间客栈。有段时间,戏志才甚至以为此二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可是一路之上,这对兄妹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又能有什么不轨企图?

他心中终归好奇,纳闷二人为什么总跟着自己,便趁兄妹不在找上那姑娘的丫鬟询问缘由。

得到的答案却是那对兄妹此番乃是江东外婆过世,代老父老母赶往拜祭,因不常出远门,不会规划行程和路线,十分犯愁。恰好在邺城城门处碰到了戏志才,透过他与下人的对话得知他也要去江东,且发现他行事老练,行事老练,似是常年奔走,便决定尾随他一路南下。他走哪,那对兄妹便走哪,他在哪停,兄妹俩也在哪停。

得到这番答案,戏志才随即释然,在当下这个混乱时局出行,行程和路线格外重要。稍有不慎走错了路,跑进野兽、山匪聚集的荒山,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是小,丢了性命是大。

且不提这些大事,想要沿途饮水、食物补给有所保障,所以行进的道路沿途必须有河流和存在;想要找个相对干净舒适的地界歇息睡觉,就在保证每日定量的旅程之后恰好赶到一座大城……

可以说行程安排是门很大的学问,不常在外行走,一般人真做不来。

明白其中根源,戏志才索性与那对兄妹合并同行。通过交谈,方知那不是兄妹而是姐弟。他们家住南皮,姓陆,姐姐单名一个玲字,弟弟叫奇。

陆玲人如其名,嗓音很是清脆,加之语速奇快如同百灵鸟唱出的和旋,煞是好听。

戏志才闲来无事便会找她聊天,有时候会盘问一下他们的家事。陆玲很是单纯,巧舌如簧的戏志才往往用不了几句话便将她家里一应事物全都套了出来。比如说通过陆家家宅颇大,且对陶制碗碟不屑一顾的表现可以看出陆玲家境不俗,其父当是南皮首屈一指的豪强。

他还得知陆玲的父亲年过知天命之年,身体一向不好,需要母亲随时从旁相伴。所以,父母才不能南下参加外婆的葬礼,只能派儿女代进孝心。

……

戏志才遂不生疑,敞开心扉与陆氏姐弟交朋友。当然……主要还是跟陆玲交朋友。

有时候,他会给陆玲讲讲那些近十年没有触碰过的故事《卖柴禾的小女孩》《睡美人》什么的,讨陆玲开心。陆玲投桃报李,会在傍晚十分为他唱上几首小曲。

在那些个美好的夜晚,柔和的月光照耀在陆玲柔和的人体上,剥去她男装的掩饰,透露出无限的绝代芳华。

戏志才不由看的痴了。

归结而言,来时的漫漫旅途因陆玲的加入不再乏味,3个月的行程转瞬即逝,过了大江陆玲姐弟要去柴桑,而戏志才的目的地却是秣陵。二人依依惜别,各行其路。

没了陆玲,大江距秣陵不过三百多里,可戏志才却总觉有万里之遥,心里空落落的。

他为成就大业始终没有考虑过婚娶。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也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等回了河北立刻去南皮陆家求亲可好?”他自问自答,“好,就这么定了!”

来时对陆玲心生仰慕,所以在归途中得以再次遇到陆玲,戏志才甚是欣喜。

显然,陆玲也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还能遇到戏志才,在听到戏志才呼唤自己的那一刻,面上登时绽放花儿一般的笑容——那笑容,真的很美。

“戏先生,您也回冀州吗?”

“是啊!”戏志才点头的模样略有点憨。

“那太巧了。奇弟刚租下一艘船,咱们不若一同渡江!”陆玲道。

“戏某之幸也!”

守在一旁五大三粗的陆奇则挠了挠头,喜道:“这样一来,就能省下一半的船资了。”

戏志才登时噎住。不愧是出自商贾之家呀,合着自己登船也是要收费的。

陆玲出言为戏志才鸣起不平,“咱家又不差那点盘查,跟戏先生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陆奇嘿嘿一乐,“我这不跟戏先生开个玩笑么。请吧!”

戏志才也不跟他们客气,踩着栅板走入踏上船舷。

陆玲、陆奇一行,紧随其后迈入船舱。

出奇的,这一次陆家姐弟随行的仆人比上次多了不少。前舱里足足挤了二十个人,且人人佩刀。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吓了戏志才一跳。

询而问之,方知陆家兄妹拜祭过外婆之后,母亲的娘家人觉得他们二人大老远从河北赶过来十分不易,再加如今河北江北战事不断,便给他们加派了许多护卫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戏志才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跟着陆家兄妹安然度过大河,及至风陵渡口。按照戏志才最初的路线,是要穿过豫州,直到大河畔,随即过河便可回归冀州。

陆家兄妹对这此表示反对。他们说:栾子奇现在陈兵官渡,说不定那会儿还会在豫北与河北开战。所以豫州这条路不能走,不如转走徐州。从徐州运河乘船,过鱼台,到青州,再从青州方向坐船渡河。

一听这话,戏志才皱了皱眉。照陆家姐弟说的走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一路上需要路过大段教会势力范围,且其中有一段距离济南国不过百里之遥,几乎触碰到教会的核心地带。除此之外,过了黄河还需路过平原郡,而据他所知平原现在已经被吕布攻破,成了教会青州军的前沿阵地……

见戏志才迟疑,陆玲道:“走这条路过了河便是平原郡,平原郡往西是邺城,往北乃是南皮。届时戏先生直接回邺城也可,去南皮陆家小住数日也行。”

“南皮陆家?”戏志才眼前一亮。陆玲身为一个女子,邀自己回家小住代表着什么?这是要领他见家长啊!这是要跟他定终身啊!他早有迎娶陆玲的念头,现逢陆玲如此主动,他怎能不喜。

不过,他还不至于昏头。反复权横一阵,暗讨:颍川那边熟人太多,容易被人认出来。相反的,济南国那边认识他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更加安全。等过了大河一切都好说。

思及此处,戏志才一咬牙,一跺脚,“好!咱们走运河。”

栾孙逍遥津之战刚结束不久,通往徐州运河的路上行人不多。鲜见的几支商队都在匆匆赶着路。队队车马才出现,转眼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当戏志才与陆氏姐弟沿着大路走了约莫二百多里时,路边的林子里忽然蹿出一百多个黑衣人。为首一人平举钢刀,暴喝:“来者可是戏志才?”

戏志才迅速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一步跨到队前将陆玲掩在身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戏志才,汝当如何?”

“如何?”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圣教教主有令派我来取你性命。”

“奕哥儿?”栾奕那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如今却要取他性命。戏志才既震惊又伤感,险些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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