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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城在邵磊公寓的小区门口跟人碰上,邵磊除了揶揄一句“效率这么高”,倒没再说什么。
邵磊租的两室一厅,客房收拾收拾就能住人。询问傅聿城要不要出去撸串,得到否定回答,邵磊便笑说:“那我先去睡觉了?明早有个会。有需要随时叫我。”认识这么多年,这点默契是有的,邵磊知道傅聿城这时候估计只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
傅聿城把行李箱提到客房,拿出换洗衣服,去浴室冲了个凉。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接上充电器,片刻之后开机,微信列表里一堆未读消息,还有一封新邮件,是律所hr发来的离职流程。
处理完未读消息,彻底无事可做。
这客房面积不大,挨着窗户放了一张宜家的组装书桌,一座台灯,一个空的笔筒,旁边放着一个魔方。
傅聿城挨着桌子坐下,燃支烟,把魔方拿过来。他还记得念书时背下的公式,几下就把那魔方复原,扬手一扔,魔方滚两圈,撞着桌面,停住。
他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抽完一支烟,去床上躺下。
临睡之前,他在思绪渐沉的时候骤然想到烤箱定时到了,要提醒梁芙,突然间惊醒,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
解脱的痛快,到底没战胜逐渐蔓延的痛苦,一瞬间他挺自暴自弃地想着,就拖着不签字,看她能怎么办?
第二天,傅聿城起床的时候,邵磊已经走了,微信上给他留了言,问他晚上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傅聿城这一阵难得清闲,手里案子已经结了,只剩下工作交接,等办完离职手续,去新的工作单位报道之前,有两周的休息时间。
趁此机会,去律所附近找房子。也是凑巧,读研时候的学长杨铭也在那附近工作,室友刚搬出去,空出一间侧卧。傅聿城去看过,条件符合预期,很快定下。
趁着有空,傅聿城回家住了几天。
赵卉当然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回来一连多天也没给梁芙打过电话,猜想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问了才知道,不止吵架这么简单。
赵卉基本不插手傅聿城和梁芙之间的生活,怕平白招人讨厌。傅家本就高攀,她总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
傅聿城是个挺死心眼的人,认定的事很难改变主意,大抵两人关系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所以这事赵卉也没多过问,只叹息道:“……那挺可惜的。”
晚上睡觉之前,她把床头摆放的傅聿城父亲的照片拿下来,嘀咕道:“年年去看你好几次,让你保佑两个小孩幸福长久,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傅聿城找到了住处,按理说该联系梁芙去拿剩下的东西,但提不起动力,一直拖着,拖到了正式入职这天。
要入职的这家律所,其声名、资历,与程方平那边的几乎并驾齐驱,两个月前,他们向傅聿城伸出橄榄枝,几次接触面谈之后,傅聿城决定跳槽。
周一傅聿城赶去报道,跟hr签过劳动合同和保密协议,领了一份律所的纪念品,去办公区。隔老远看着一人冲他招手,觉得纳闷,走近一看,居然是乔麦。
乔麦依然带黑框眼镜,剪了短发,穿着正装也有了那么一点职业女性的气质,要在路上碰见,傅聿城还真不一定认得出。
乔麦兴奋不已,主动带他去工位、去找it部开通账号和权限、领取文具。她调侃说,现在自己变成傅聿城的前辈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要来?”
“你过来面试那次我就看见了。”乔麦笑得不见眼,“故意没说,想给学长一个惊喜。”
傅聿城也笑了,“是挺惊喜的。”
乔麦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傅聿城身旁坐下,抽出夹在前胸口袋里的笔,拿一张a4过来,给他写wifi密码、餐补时间、附近写字楼餐馆分布等员工手册上没有的东西。
傅聿城往她手里瞥一眼,愣了一下。她用的是一支y的钢笔,似乎是那年生日他送给她的礼物。
乔麦写完之后,扣上笔帽,把笔插回口袋里,“大概就这些,学长有不懂的可以发微信问我。”
傅聿城笑说:“行。谢了。”
到中午时间,乔麦在微信上主动找他:“学长,点外卖吗?凑个满减啊。”
外卖到了,傅聿城跟她一块儿去茶水间餐桌吃东西。乔麦喝着店家送的苹果汁饮料,看着傅聿城,笑得有点傻。
“笑什么?”
乔麦急忙摆头,“……没,觉得有点神奇。如果我读大三的时候没去参加i中文赛,是不是就不会认识学长了。”
傅聿城说:“是。”
“学长你太耿直了!”
乔麦东西吃得不多,三两口就丢了筷子,“我‘哥’也在这一片上班,你知道吗?”
“我跟你‘哥’现在是合租室友,你知道吗?”
“真的?”乔麦被双倍惊喜弄得有点手足无措,“那我们可以下班之后一起喝酒了。”
“我记得你不怎么能喝。”
“我现在能喝一点了。”乔麦笑说。她把喝完的纸盒空投进了垃圾桶,收起没吃完的餐盒,“学长你自己慢慢吃,我得回去赶文书了。”
傅聿城被人高薪挖过来,一来就被委以重任。他也力图不辜负重托,一天除却休息时间,多半都泡在案子里。
逢周五晚上,跟乔麦和杨铭一道去附近酒吧坐着聊会天。
他觉得很好。
忙碌让他无暇去想其他。
深秋渐冷的天气,沿街落满金黄银杏树叶,将舞团外的整一条步道,变成文艺电影里的场景。
谭琳正从练功房出来,瞥见楼道里一人闪过,愣了一下,立马追上去,“梁老师!”
梁芙穿一条复古样式的长袖连衣裙,深蓝底色,鹅黄碎花,回头往下望时,裙摆旋落,带起一阵微风,
谭琳问:“过来销假吗?”
之前,梁芙突然连请了三个月的假,微信动态也停止更新,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梁芙笑说:“来辞职的。”
谭琳愣了下,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为什么?”
梁芙拍一拍她肩膀,“我去找杨老师和人事,把事情处理完了过来找你,你去我办公室等一下吧。”
梁芙的办公室是没上锁的,谭琳时不时会上去看一眼,看她是不是已经返岗工作了。有时候,也会顺手给她桌上的绿植浇点水。
她立在窗户旁边,等了片刻,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
梁芙左手提着一只空的纸箱子,右手捏着一个系了红绳,卷成筒状的东西,走进来之后,径直将右手上的东西递交给谭琳,“杨老师那儿看见的,我说不如我交给你。”
谭琳接过,解开红绳,看一眼,愣住。来年去英国交流的演员代表,是她。
她仍然记得那年尾牙会上,望着梁芙一时风头无两何等歆羡。背负议论,她走到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可心情却也不只高兴那么简单。
“梁老师……你真的要辞职吗?”
“团长还在留,不过我已经决定了。”
“这么突然……”
“用了三个月才能下定决心,对我来说不突然了。”
“辞职之后,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先从辞职这一步开始吧。”梁芙淡淡的笑了笑,她侧着头,看着谭琳,沉默一霎,“……去得比我更高,你已经做到了。”
谭琳低着头没说话,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那卷成筒状的证书被她捏在手里,捏成了扁形。
“这几年,我当你的老师,其实有我的私心。”
“可是在工作方面,你没有保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谭琳低声说,“有时候……挺想跟你走得更近一点。”
梁芙看着她,心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法做出更多承诺了,笑了笑,“……以后继续加油,舞团的未来就靠你了。”
谭琳重重点头。
梁芙记起很久以前跟周昙打赌,周昙说谭琳年纪小,分不清利益和陷阱,容易吃亏。她却笃定谭琳有野心,不会轻易被短期的利益收买。算起来,是她赌对,回头得跟周昙喝酒讨个赏。
梁芙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一个纸箱子还没装满。她把纸箱放在桌子角落上,对谭琳说:“那我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她看谭琳红着眼睛,泫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道:“怎么了?想跟我来个情真意切的拥抱?”
她正欲去拿箱子,谭琳却上前一步,当真一把将她抱住。她愣了下,听见隐约的哽咽声,轻轻抚了抚谭琳的肩膀。
说到底,她觉得谭琳和自己很相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可是谭琳比她厉害,谭琳能够忍辱负重,她却不能。
倘若,她所执着的事业,是由这样一个人来继承和超越,也算是一种荣耀吧?
抱着箱子,梁芙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舞团的大楼。
她把纸箱子放在车盖上,背靠着车头,望着蓝湛湛的天空和黄灿灿树叶,闭眼让风拂过脸。
这三个月,她定期去心理医生那儿做咨询,剩余时间尽量放空自己,看书看电影,有空就出去散心。遵从医嘱,不想任何人,只关照自己。
然后,她自然而然得出了辞职这个决定,虽然仍有挣扎,总算迈出第一步。
舞团大楼外有一株老槐树,她十六岁入团的时候,它就已经立在那儿了,夏日浓阴匝地,是她在练功房里朝外看的唯一风景。
深秋这位老朋友树叶也已枯黄,她想,陪它最后一程,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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