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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看见有一群医生护士推走了病人,可能是病人突然……”
江锦言哪里能等到护士说完,急忙移动轮椅奔向急救室所在的方向,临近的急救室红灯灭着,没在这里,江锦言左右看了看,又去了同一楼层东侧的急救室。
这个急救室倒是有人,可门前围满了焦急等待的家属,里面正在急救的人,显然不是楚韵。怕自己判断错误,江锦言专门问了急救室里病人的姓名。
“你这是改变主意,要告诉我刚才你们的谈话内容了?”
“你有纠结这个问题的时间,还不如好好修复康佳医院的管理漏洞,遇到病人突发状况都不知道通知家属的吗?”
旋过轮椅,摸出电话打给刚从他这里碰了钉子的姜慕恒,江锦言失了平常的冷静,整颗心高高悬起,听到姜慕恒的调侃,心里愈发焦急,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楚韵她……”
“她的人不在重症监护室,给你五分钟时间,我要知道她现在的准确位置!”
以前见到别人遇事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无所适从时,他不禁想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然而今天,此时此刻,他切身的体会到这种操蛋的心情!
挂断电话,他无法待在一个地方干等着姜慕恒的消息,边给袁少文打电话询问他是否从局子里出来,边一个楼层一个急救室的找。
以楚韵那种情况人不在重症监护室,肯定在急救室,江锦言这是急糊涂了,连这点都想不到。姜慕恒腹诽完,欲打电话提醒他,转念一想他是堂堂姜氏少东,又不是他江锦言的佣人,干嘛要一天到晚任凭他差遣,刚欲把手机揣兜里,一条短信进来,是之前他安排进手术室抢救楚韵的廖专家。
“院长,楚小姐被私自转上顶楼的重症监护室,您是否要上来看一下。”
“雾草,谁给他的权利私自转移病人的?!真当康佳医院是顾家的,他这个院长是摆设了?”
点开看完短信,姜慕恒低咒声,在停车场被人欺压的那股还没咽下去的怨气合着现在的一股脑冲上脑门,编辑“顶楼”两个字给江锦言发了过去。把玩着手机,凝眉思索过后,姜慕恒打电话叫了后勤部负责人张邈与他一起上了顶楼天台。
姜慕恒围着占据顶楼近三分之一的泳池转了圈,蹲在排水通道前仔细观察番,对着张邈勾了勾手指,“能不能想办法让所有的水都流向顶楼而不波及下面楼层的人?”
闻言,张邈一怔,院长这是要水淹顶楼的节奏吗?
顶楼病人在医院住的时间不短,身份背景被传的玄乎,张邈亦有耳闻,怕院长惹祸上身,急忙提醒道:“院长,康佳是三甲医院,若是出了水淹顶楼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医院评级?”
“少废话,你就说是能,还是不能!”
医院他都做不了主了,还去管那些虚名做什么!
“这个……这个有些困难,俗话说水往下流,水淹一楼可以,顶楼……”
“再好好想想!”
姜慕恒敲了下张邈乱摇的头,站在天台向下看了看,二号楼东西没有遮挡,朝阳,是康佳占据地理位置最优越的一栋楼,周围绿化建设比其他楼要优雅漂亮许多。
住院的人身体不适,心情本就抑郁,住院时希望选环境好些的病房,再加上医院推出贵宾病房,贵宾房,普通房三类,来康佳看病的人大都是桐城权贵,不差钱,为了彰显身份,标注为贵宾房的二号楼成为病人的首选。
有一段时间二号楼人满为患,病房紧张,有次两个病人为了争房,大打出手,其中有个是心脏病人直接进了急救室,差点翘辫子。
为了避免以后有类似事情发生,医院决定取消贵宾房。二号楼闲置下来,他在顶楼天台开辟出休息室,让二号楼成为他的私人地方。
后来医院病流量增加,二号楼重新启用,成为治疗与住院结合楼。
不过因他的刻意安排,能住病人的楼层并不多,若是迁去别的楼层应该不难。
“办法是有,不过得给顶楼重修排水管道,让顶楼不跟其他楼层共用。”
“行了,我知道了。”姜慕恒对他不耐的摆摆手,潋滟的桃花眼在阳光下折射出森森寒意,用少用的认真口吻威胁道:“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不要透漏出一个字。”
别看姜慕恒平常一副吊儿郎当,风流成性的的贵公子模样,在工作中却是另外一种状态,不然姜氏的产业早在他的手中败光。
据说上次卷进楚瑶怀孕事件的医生,甭说是私人诊所了,就是拉下所有的颜面去当环卫工都没人敢收,张邈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连连点头应下。
担心江锦言一个人会被欺负,姜慕恒匆匆下楼。
收到姜慕恒短信后,江锦言首先想到的是,抽取的骨髓不够,穿刺针插进她身体的画面闪过脑海,他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恨不得生出对翅膀,直接飞到顶楼。
电梯中,江锦言死死的盯着红色跳动的数字,从八楼到顶楼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紧揪的一颗心仿若滚过油锅,趟过刀林,脸色灰白难看,一双狭长猩红的凤眸隐隐有水光浮动。
似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梯门才叮的声打开。
与往常一样,一出电梯两个保镖上前阻拦,江锦言视两人如无物,直接按开轮椅开关,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
两个保镖没把坐在轮椅上的江锦言当回事,毫无防备,慌忙向两边避让,等他们再回头,江锦言已离开两人数米的距离。两个保镖边在后面追赶,边呼叫同伴。
顶楼他之前来过,知道每个科室的分布,他直接奔着急救室跟手术室的方向过去。只是一路并不顺遂,时间不长就被一众保镖堵住去路。
江锦言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见急救室跟手术室的灯都灭着,紧锁的两道剑眉,几乎搭在一起。
“你们的从楼下急救室弄上来的病人呢?”
“六少,楚小姐跟小少爷在同一个重症监护室,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料,你大可以放心。”
坤叔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坤叔圆滑,在同城他最不想得罪的就是江家人,他对着围着江锦言的保镖挥下手,保镖向后退了退。
“放心个屁!”把她跟一个需要她骨髓的人放在一起,还让他大可放心,江锦言终是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六少别误会,小少爷已进行过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出现排异反应。把楚小姐接上来纯粹因为夫人记挂她,老爷不忍见她两边来回跑。”
是颜婉如记挂她,还是顾仁峰想要她的命?江锦言眯了眯红的似两簇燃起火焰的凤眸,凝着坤叔挂着笑的脸。
江锦言眼神的犀利程度与顾仁峰经历血雨腥风洗礼的不相上下,坤叔有些招架不住,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咳声道:“刚才夫人因之前车祸的事情跟老爷大闹了一场,夫人现在与老爷生了芥蒂,老爷一向疼惜夫人,他定不会再做出惹夫人伤心不快的事情了。”
“顾仁峰呢?”
江锦言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有前科的人,不值得信任!楚韵现在在死亡线上挣扎,让她悄无声息的死掉,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不敢冒一分风险。
“老爷他现在不方便见客。”
坤叔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低了下头,夫人生气,温言软语哄不好的话,老爷惯用的第二种办法是床上解决。
照保镖与他描述夫人上来二话不说对着顾仁峰锤了一阵粉拳的场景来看,是有史以来夫人最愤怒的一次,刚才小少爷之前住的病房门关上,菲佣被撵出来,估计两人……
“不见他可以,我现在要见楚韵。”
江锦言以为顾仁峰在拿乔,没做它想,在坤叔的引领下来到为小锦治病而重新建造的重症监护室。
两张病床靠着重症监护室的左右两边放置着,中间相隔八九米的位置,江锦言透过厚重的玻璃,看到她呼吸罩上的雾气和胸前微弱的起伏,才暗自稍微松口气。
“六少,这人你看过了,若是老爷等会见到你,会……”
坤叔是个说话喜欢说一半露一半的人,看了下腕表,表情为难的看着坐在那里一瞬不瞬盯着楚韵的江锦言。
“呵……”姜慕恒双手抱胸从人堆里的穿了过来,斜眼睨了下对自己射过麻醉针的坤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指了指楚韵,“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楚韵楚小姐。”
坤叔不知姜慕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捡着最安全的话回答。
“还有呢?”
“还有……”坤叔略微想了下,“夫人的女儿。”
“继续。”姜慕恒对他挑挑眉,眉眼间漾着往日放浪不羁的笑。
“楚小姐如今就这两个身份了吧。”
“怎么可能就这两个身份?坤叔这是年龄大,记性也退化了吧。”姜慕恒指了下江锦言,手在坤叔的脸上每说一个字就轻拍一下,“记住了,楚韵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身份,江锦言,江六少的未婚妻。你们现在把人家的未婚妻掳到这里,反倒来赶他走,合适吗?”
“这是老爷吩咐的,我们只是照做而已。”
姜慕恒看似手上的力道不重,坤叔的半边脸却红了,他心里生出恼意,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抖了下肩膀,拿掉姜慕恒的手。
“是啊,不管多伤天害理,都得照做。”
姜慕恒似笑非笑的看了坤叔两眼,目测下坤叔的身高,估算多深的水才能让他吃个永生难忘的苦头。
不过,计划实施前必须得把江锦言放在心头的女人弄出顶楼才成。不然,她有任何闪失,江锦言估计得拿把刀架他脖子上。
闻言,坤叔低头没说话。
方辰穿着白大褂刚跟一众医生研究完后续的治疗方案出来,见着江锦言与姜慕恒两人,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抬手摸了摸红肿的鼻子,迟疑下举步来到两人身旁。
“六少,楚小姐这边我会尽心。”
“呵……刚才是谁想要她命来着?”受制于人,姜慕恒心里憋着一团火,拎住他的衣襟把他抵在玻璃门上,“别告诉我你的尽心就是要再次要了她的命?”
方辰面色窘的发红,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如果她死了,对不起有屁用!如果你是我康佳医院的医生,老子早就把你踢出医院了。”
姜慕恒边说边把拳头捏的咯咯直响,江锦言拉了下他的衣袖,“松开他。”
“你相信他说的话?你就不怕他再害你女人一次?”
姜慕恒低头看向江锦言。后知后觉发现他出奇的冷静,反倒是他这个局外人,愤怒的不正常,大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赶脚。姜慕恒眨巴几下桃花眼,敛去里面的情绪,松开方辰,低头掸掸衣服上的褶皱。双手抱胸,身子斜靠在玻璃门上,好整以暇的等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江锦言抿唇未语,沉默的看了眼坤叔跟方辰,方辰羞愧的低了低头,言语诚恳的保证道:“楚小姐变成这样有我一半的责任,我会尽我所能,保证她的安全。”
坤叔对着身旁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退至一边,坤叔刻意压低声音,“楚小姐是大少爷在乎的人,我即使不看六少的面子,为了大少爷,我……”
坤叔顿了下,“其实夫人对楚小姐是有感情的,若老爷对楚小姐真有杀心,我相信夫人一定会护她的。再者,老爷把楚小姐转移到顶楼,除了因为夫人,另外一个原因……”
坤叔没继续向下说,江锦言幽深的黑眸冷意更甚,看了楚韵良久,调转轮椅,进入不远处的电梯。
“喂,你女人还在这里,你就这样走了?”
姜慕恒不敢置信,疾步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电梯中只有两人,江锦言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姜慕恒来到轮椅前,踢了踢轮子,“说句话。”
“听天由命。”
语调平缓的四个字,引的姜慕恒咂了几下舌头,撇撇嘴,“我认识的江锦言可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不说罢了,反正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跟顾仁峰抗衡,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还得对我和盘托出。”
“她暂时不会生命危险。”
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为了达到他的目的,顾仁峰还会尽心救治她。她有人照顾,他就该好好地铺开棋盘与顾仁峰博弈一回。
姜慕恒不明白他哪来的自信,他有种两眼一抹黑,抓瞎的感觉,不悦的嚷嚷道:“这事我可不管了,若是你女人出事,你可别暴跳着要拆了康佳。”
江锦言没理会他,姜慕恒目送着江锦言离开医院大厅,不甘的自言自语,“白白浪费了我孤独一掷的勇气,水淹顶楼的念头只能暂时搁浅了。”
不过也只是暂时,今天开始他就得早作安排,等待时机,不好好的治一治顾家的那些气焰嚣张的人,难消他心头之恨。
五天后,顶楼。
一直处在昏迷中的楚韵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父亲的怀抱依旧温暖宽阔,可不等她细细重温,父亲那双有力的臂膀忽然一松,她重重跌落在地上,她顾不得疼痛,伸手去抓决绝转身离开的父亲的衣角。
飞扬的衣角滑过她指尖,那声“爸爸”还未叫出,手被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的踩在地上,母亲那张温柔的脸瞬间变的狰狞可怕。
她疼的眼泪直流,痛苦呻吟出声,歇斯底里的质问母亲为什么这样对她,母亲冷笑着不说话,就在她几欲疼晕过去的时候,父亲折返回来,再次把她抱在怀中。
梦,不断循环重复,她沉浸在梦魇中,无法拨开覆在眼睛上的那层浓稠的黑暗。
“小韵,小韵……”
三天前楚韵的生命体征已恢复正常,转进普通病房,为了方便照顾,颜婉如坚决坚持把楚韵跟小锦放在同一间病房。楚韵这两天有转醒的迹象,手抓着床单,不时摇晃着的脑袋上,冷汗密布,像正在做噩梦,可任凭别人怎么叫,她都紧闭着眼睛。
“妈妈,你说姐姐她是因为生病,心情不好,才会凶我,是不是她醒了,就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啊。”
手术后正在处于恢复阶段的小锦,穿着一身宽松的病号服,站在病床边上,双手撑着下巴,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楚韵马上醒过来。
“是,等姐姐醒过来,她会像以前对你一样好。”颜婉如心里忐忑,一手抱着小锦,左手握住楚韵的手,询问这五天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的方辰,“她是不是很疼,大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一般手术后一个星期内都会有疼痛感,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我不能确定。”
按照楚韵的身体情况在五天内恢复到这种程度已超乎他的预料,但这应该跟用的药物有很大关系。
从楚韵第一天转上顶楼,药房供给楚韵跟小锦的药是分开的,楚韵的药多为千金难买的进口药,对她恢复身体有很大的帮助。
“姐姐,你睡的太久了,小锦在等你醒来陪我玩哦。”
得到母亲肯定的答案,小锦明显放心下来,抱着楚韵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一个孩子忽然坠落在楚韵永无止境的梦中,母亲见到小锦突然散尽了所有戾气与狠辣,眉开眼笑弯身抱起落在她脚边的小锦,脚依旧在楚韵手上不停的碾着。
手上天堂,脚下地狱。
而楚韵恰恰是处在地狱中不幸那个,胸口似被钝刀割的生疼,她闷哼声,抓着床单的手骤然一紧,整个身子向一起蜷缩着。
“方医生,方医生,你快过来看下,小韵她这是怎么了?”
颜婉如被楚韵吓到了,急忙去叫欲离开病房稍作休息的方辰。
“快,镇定剂。”
方辰疾步折回,快速吩咐护士,一针镇定剂下去,楚韵平静下来,双眉间的郁结却一直未散去。
“夫人,你和小少爷不要守着她了,让她安静一会儿吧。”方辰蹙眉犹豫下,对着仍守在病床前不停呢喃着楚韵名字的颜婉如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不愿意见到我?”
颜婉如脸上表情一僵,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她……她需要静养,最好是保持绝对的安静,如果可能我建议把她转移到隔壁的病房。”
方辰眼神闪了闪,看向楚韵苍白憔悴的脸时,心里一直未消散的愧疚再次席卷而来。
“不,她在我才安心。我……我尽量不与她说话。”
颜婉如让病房中的菲佣放轻手上的动作,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抱着小韵回到他的病床上,帮他盖上被子,哄着已醒来多时的小锦睡觉,眼睛不时的向楚韵那边瞟。
方辰无奈的轻摇下头,何必呢?身上伤疤愈合后都有淡淡的疤痕,何况是心上?
病房中瞬间安静下来,楚韵在安定的作用下,免于梦魇的折磨,再次沉沉睡去。
是夜,云半掩东方的月,淡淡月光透过天边的那层灰白的薄纱,洒进没拉窗帘的病房中,楚韵不适的动了下身子,微微干裂的唇轻动,“水……”
菲佣已去休息,房间中静悄一片,楚韵虚弱沙哑的声音刚出唇就已经破碎在空气中。
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水,楚韵嗓子干涩的火烧火燎,难以忍受,她抬起无力的手按住脖子,艰难的睁开眼睛。
朦胧的视线失焦有半分钟的时间,眼前的景物才逐渐清晰,她侧侧头环视下身处的地方,有几分眼熟。瞥见与她相隔数米远的小身影,楚韵浑身一僵,随后无法言喻的愤怒如泉水般喷涌而至。骤然染上猩红的眼睛中燃起两簇火焰,似要把床上的小锦烧成灰烬!
她强撑起虚弱不堪的身子,在起身时,酸软的手臂差点让她再次跌回床上,她咬牙坚持下床,没穿鞋,一步步颤颤巍巍靠近床上睡的香甜的小人儿,腿碰到床边,楚韵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身子晃了晃,扶着小锦的床边稳住身子,粗喘口气,抬起双手扼住小锦的脖子。
“姐姐……”楚韵还未来得及收手用力,小锦梦中的呓语让她的动作骤然顿住,“姐姐,快点醒,小锦等你哦。”
奶声奶气的声音,童稚的话语让楚韵的手颤了颤。
“楚韵你有什么好同情他的,他不过是那个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孽种,为了救他,你差点死掉。他死了,那对贱男贱女会痛不欲生,别犹豫,掐死他!”
“楚韵,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现在掐死他,那对该死的贱男贱女会让你痛不欲生,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想办法踩死他们。”
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不停地在争吵着,楚韵头疼欲裂,时间不长,第一个小人占了上风,楚韵掐着小锦脖子的手刚欲用力。
“你动作慢点,孩子在外面。”
浴室中响起声娇媚酥骨的娇嗔,楚韵呼吸蓦地急促,胸前起伏格外明显,她缓缓抬头,透过月光瞥见凌乱的衣衫从小锦床边一路散落蜿蜒到在浴室门边。浴室磨砂玻璃上两道人影交叠。
怪不得房间没人,原来在浴室里呢!楚韵用力咬着一口整齐的银牙,折射着月光冰冷寒光的星眸中迸发出蚀骨的恨意,她深吸口气,压制住去砸门痛骂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的冲动,瞥见小锦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看到一个托盘,里面放置一个玻璃的透明瓶子。
她顺手拿起,医用酒精,楚韵看到瓶身上的标签,冷冷勾下唇,怕被浴室两个人发现,楚韵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拉开抽屉,抽屉被收拾的干净整齐,物件一目了然。
当楚韵看到放置在角落中一串在月光下闪耀着冷光的金属钥匙时,嘴角的冷笑更盛,抽过纸巾覆在钥匙上拿起,捻起镶嵌碎钻的火机,楚韵扯掉小锦身上的被子,放在那些凌乱的衣服上,拧开酒精的盖子洒了上去。
蹲在墙边仔细找出浴室的备用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转动圈,声响细微,浴室里面两人未曾察觉,楚韵点燃被子没被泼洒酒精的一角,趁着火苗微弱,她缓慢打开窗户,把酒精瓶和火机放回原处,躺回病床上,屏着呼吸,侧耳倾听病房里的动静。
火光渐渐大了起来,烟雾升腾,随着风透过浴室的门缝钻进浴室。楚韵的嗓子被烟熏过,闻到浓烟,喉咙好似羽毛拂过,痒痒的,直想咳嗽。
为了做戏逼真些,楚韵用力抓着床单忍下。
“仁峰,病房中好像着火了。”
“你是知道我身上的火还没灭完,邀请我到病房里继续?”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是病房中真的着火了,你闻闻,空气中都有烟味。”浴室中,一次过后,颜婉如身前贴在的磨砂玻璃上,刚好能看到外面以肉眼能见速度逐渐变大的火势,她语气焦急,动了动身子,试图让趴在她后背上喘息的顾仁峰抬头向外看。
“怎么可能?”
顾仁峰略微嘶哑的声音透着释放过后的愉悦舒畅,不舍的在颜婉如光洁的背上亲了下才缓缓抬头。
看到外面已经蹿起近半米的火光,着火的地方离小锦病床不远,他染上酡红的脸上登时大变,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温存,用力拧了下门,门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次,门把手拧不动,门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火看样子是人为纵火。
担心小锦,顾仁峰用力扯了几下门,二号楼所有病房中的锁具都是德国制造,质量过硬,凭他的力气是不可能扯开的。
刚才两人是激情难耐,衣服脱在外面,手机没在身上,顾仁峰大力拍了拍门,试图惊动守在外面的保镖。
病房隔音效果好,外面已有困意的保镖,根本不知道病房中所发生的事情。
“仁峰怎么办?火会不会烧到小锦的病床上?”
颜婉如急了,着急说话的后果就是被烟呛的猛烈咳嗽着。
“你到后面去。”顾仁峰轻拍了下她的背,让她站到浴缸旁边,写满焦急的利眸扫了遍浴室没找到适合砸门的东西,他只好抡着拳头对着玻璃砸着,玻璃门出现些细微痕迹,却并无碎裂的迹象。
顾仁峰暴躁起来,加重手上的力道,几次过后,手上的血不断滑落。
浴室中颜婉如的哭声和拳头撞击玻璃的声音交织,撞击在楚韵耳膜上,成为最能亢奋人心的乐章,暗道:这才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们加诸在我跟父亲身上的伤害,我会毫不手软一一还回去!
医院的被子不厚实,很快燃尽,见火势渐小,楚韵特别想把她身上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单一并扔过去。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她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
“妈妈……妈妈你在哪?”
病床上,安睡的小锦被吵醒,没看到颜婉如他迷糊下床,踩到被火烧过滚烫的地面,吓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哇的声大哭起来。
撕心肺裂的哭声令楚韵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她在心里默念着,“他是那对狗男女的孩子,就算是被火烧了也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自我催眠会儿,怕浴室门会被顾仁峰弄开,她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躺在床上挺尸。
“小锦,妈妈在这,小锦最勇敢,不要哭。”
听到妈妈的声音,小锦委屈的哭的更加厉害。
“小锦乖,小锦不哭,你现在听爸爸说,拧开房门去外面把守夜的两个叔叔叫进来。”
“我不要去,我现在就想要妈妈。”小屁股被烫了下,小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脚上烫的厉害,他赶忙爬上床,不敢再下去。
“乖,小锦长大不是想当警察吗?妈妈现在是被坏人锁在这里面,只有小锦找到外面叔叔才能把爸爸妈妈救出去。”
颜婉如听到小锦撕心肺裂的哭声,心跟针扎样嚯嚯的疼着,为了能从洗手间里出去见她疼到心坎里的宝贝,她只能忍着心疼,循循善诱着。
“我不要下去,地上热热,烫的我好疼……”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浴室中颜婉如在哭,外面小锦在哭,被困在浴室内的顾仁峰心烦意乱,第一次生气吼小锦。小锦是被他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听到他训斥,撕心肺裂的哭声瞬间拔高一个分贝,许是他的哭声太过惊天地泣鬼神,守在外面的保安轻叩两下门。
“老爷夫人,需要给小少爷叫医生吗?”
听到外面保镖的声音,小锦抹了把眼泪,学乖了,从床的另一侧下去,赤着脚跑到门前,扯开门,抽抽搭搭的说道:“叔叔,爸爸妈妈被坏人锁在浴室了,你们快去救他们。”
听小锦这般说,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下,不知道是真是假,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顾仁峰拍了下门,怒吼着:“还不快点!”
两个保镖急忙过去,有个眼疾手快的快速拧了圈钥匙,推开浴室门。
“看什么看,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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