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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源的危机公关忙的几天没合眼,成了连轴的陀螺,连开几场新闻发布文,主动给遭受损失的住户提供高价赔偿,对涉事娱乐场所进行整改等等一系列措施危机惯用的措施做完以后,近些年很少在公众视野露面的顾仁峰配合公司要求主动频频出现在慈善晚宴上,以此来挽回些公司日渐飘摇下坠的名誉。
损失的住户得到高价赔偿后并无偿更换一套与他们房产证上平方相当的房子后,激愤的情绪被逐渐安抚下去,少数人开始为顾源人性化处理事情方式点赞叫好,网上一边倒的讨伐声慢慢掺进一些支持顾源的声音。
顾源顺势买通自媒体大v,各论坛大版主扒出近些年顾源为桐城做的贡献,为顾源洗白。
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在事件发酵到几乎无法控制时,在一个星期后,好似被人按下强制停止按钮,楚韵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在刷新网页时看到网页上清一色维护顾源的帖子,差点把手中的杯子砸在了电脑屏幕上。
“顾家财力人脉惊人,那么多年网罗的人才也让一般公司望尘莫及,如果它会被这样一点儿小风浪给拍翻船,顾仁峰早就死了几百万次了。”陈媛是个贴心的助理,踩着五六公分的高跟鞋,抱着一沓文件,啪嗒啪嗒来到楚韵身后,拿过桌上的鼠标,关闭掉网页,“看这些叫人生气的东西,不如多看看这些阮大经理不愿意接收的文件,或许你可以在上面做文章,在顾源一片大好的情势下给撒上一捧老鼠屎。”
“这个人还真跟你说的一样,三天的热度。这会儿不会是又关着办公室的门,跟他几个如花似玉的秘书们喝茶聊天儿吧。”
顾源危机的时候,阮总就以要处理公司危机的借口,让秘书把文件大都送到楚韵这里来。楚韵以为危机解除了,他总得装两天勤奋标兵吧,谁知这人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懒散劲儿,仗着跟严方两个人关系好,连样子都懒得做,楚韵翻开最上面一份文件。
“恩,刚才他打内线让我去拿资料的时候,顺口跟我提,副总的秘书室只有我一个太清冷。顾源是个大公司,应该有大公司的派头,为了奖励你这些天兢兢业业工作,他准备给你物色几个秘书人选,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
楚韵从文件中抬头,撩撩眼皮,看向嘴角漾着抹坏笑的陈媛,“怎么不继续说了?”
“的男人。”
“这是给我找秘书呢,还是给我找对象?”真你妹的物以类聚,严方不是好东西,这个姓阮的也好不到哪去!楚韵手中的签字笔在文件上轻敲了两下,对着陈媛眨巴两下她灵动的大眼,“告诉他,我喜欢江锦言那款的男人,问他能给我搞来不?”
“噗……”
“你让江六少来给你当秘书,就不怕你的办公室太小,容不下他那尊佛。”
陈媛眼神微闪,这些日子薛华来过公司几次,从楚韵跟薛华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楚韵只把他当成朋友,最多算是哥哥的那种。
反观薛华,那么孤僻高傲的人,眼底掩饰不住的爱意却让她心微微犯疼。
楚韵撇嘴,腹诽,若是顾源给他发邀请函,江锦言会高兴地合不拢嘴,麻溜的滚来把她里里外外吃干抹净。
“咦,这脸怎么红了?”正在想心事的陈媛一低头看见楚韵通红的耳尖不由惊奇的咦了声,好奇伸手碰了下,微烫,笑的格外欠扁的说道:“你不会是想到某些不纯洁的画面了吧。”
“麻溜的有多远滚多远!”
楚韵被打趣,面色更红,正了正脸色排开她的手,之前刚见陈媛的时候觉得这她是个一本正经,古板的跟教导主任似的女人,接触下来才发现她原来有颗年轻的少女心,两人年龄相差六七岁,相处起来却意外的合拍。
“说真的,你们每次……”
“打住,打住。”楚韵心知她要问什么,急忙做了一个s的手势,虎着脸指着办公室的门冷声说道:“再不去工作,信不信我真的阮总把我的秘书室塞满清一色的男人。”
“那正好啊,万绿丛中一点红,我求之不得呢!就怕你家六少不乐意!”
“你这个腐女!”楚韵捞起桌上一本财经杂志对着她砸去,陈媛用手挡了下,闪身避开,弯身捡起后放在办公桌上。
突然一记闷雷响起,楚韵起身来到窗边撩起窗帘,看看已经连续缠绵了一个星期的雷雨,望向西面漫天滚滚黑云和沉寂大半天又开始在天边炸开的电闪雷鸣,淡声道:“今年桐城的雷雨真多。”
作为土生土长的桐城人,从有记忆开始,桐城一直多风少雨,出过旱情,从未有过涝灾,今年刚入夏不久,气象局接连发布雷雨黄色预警,市政府正在组织人员冒雨对桐城排水防洪系统进行大规模全面检查。
近一个星期以顾源为首的房地产开发商,正对旗下负责开发的楼盘,逐一进行检查抢修。这事她有所耳闻,特地让陈媛去找需要改进抢修的楼盘名单,可负责这事的严柯却把名单捂的死紧,一个楼盘名字都没有透露出来。
陈媛说顾源在桐城盘亘五六十年的时间,最初以黑道发家后,第一个涉足的地方就是房地产,那么多年,毫不夸张的说,桐城有近三分之一的楼盘是顾源开发的。
偷工减料,使用劣质材料几乎在每个工地都会出现,这次强降雨是检验桐城房地产商良心的时候。
而顾源的管理层大都是跟顾仁峰的父亲一起打天下患难之交的后辈,有老一辈根深蒂固谋利为先的思想教导,由他们负责的工程会在开发时打广告鼓吹小区,开盘出售时多花样多优惠的大礼招揽消费者。用他们的思想说,只要能住人,开盘后能全部清空卖出就算是成功。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因桐城气候的关系,除了个别一些小区出现一些可以用钱协商解决的问题,倒是没流出其他负面新闻。
这次一连多日的雷雨让顾源措手不及,怪不得这些天每次见到严柯就见着他一脸菜色,眼睛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是啊,够大的,看这情况,有的下。”
陈媛双手抱胸,眼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别光顾着乐了,好好查查自己住的公寓是属于哪家地产商,地基打的夯实不夯实,别等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房子下沉都不知道。”
楚韵碰了碰她的胳膊肘,陈媛给楚韵一个自信的微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买房的时候专门绕过顾源、江氏、楚恒这些号称地产界良心的公司,选择了刚来桐城发展不久的环润。”
“环润就靠谱了?”
听到环润楚韵就想到是它吞了宋氏,却一转手把宋氏卖给了姜氏。来桐城发展那么多年,算是它最大的动静了,其他时间总是默默无闻。
“那当然!我一大学同学是环润一楼盘的负责人助理,那个负责人想敞开口袋想从自家亲戚的厂子里进原料谋利,不知道怎的被发现了,经过检查那批原料勉强能算合格,可环润的大boss却下令让人把用这些原料建起的部分全部拆掉,选用最顶级的原料重新建造。据说,这位老板,还牛哄哄的说的了句‘他要么不涉足房地产,要做就要做出桐城最好的房子’,这简直是业界良心有木有?”
“以讹传讹的东西,肯定是以此为噱头炒作呢!”
不炒作,怎么可能卖的出去房子?楚韵鄙夷,说出那么高调的话,怎么就没有桐城的房地产商去撕它呢。
转念一想,估计应该是撕了吧,当时她人在牢中,跟与世隔绝了样,除了是特大事件,根本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才不是,这事只有环润一些内部人员知道,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任何报纸网络上。环润的总裁低调神秘,根本不屑于用炒作的方式给环润博取关注。他是商圈的异类,是我朋友跟我最佩服的偶像,你不要诋毁他!”
陈媛瞪着楚韵,对着她挥舞着小拳头。
“喂,为了一个都没见过面的人,你敢用武力威胁你的顶头上司?”楚韵挑眉,“既然你这么崇拜他,怎么不跳槽去环润,以你的姿色能力或许能被选进总裁的秘书室。”
“环润的boss很少去公司,本尊只有一些核心领导见到,小虾米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见他。”
她同学都进环润五年时间,愣是连一个背影都没见到过。咳咳……确切的说是连男女都不知道。公司内部很多都在传,大boss应该是身染怪病见不得人。
当真是低调神秘,勾的她都想瞧瞧这个人了。
交谈间,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至,没有间歇的拍打着厚重的巨大玻璃窗,整个天空黑压压的,站在楚韵的位置看去,这样的画面特别向玄幻电影电视里面妖精压城的画面,恐怖的令人心颤。
“这雨再继续这样下下去,我都有些担心桐城会不会毁在这场雨中。”
陈媛叹了口气,桐城的排水系统已超负荷,再继续这样下去,她的小车该在水里游泳了。
“与其担心那些对我们来说很遥远的事情,还不如想想今天的午饭怎么解决吧。”
毁不毁的掉桐城楚韵不清楚,但应该会毁掉几家房地产商。
楚韵敲了敲的腕表,这样的天肯定不会送外卖,顾源的餐厅在另外一栋楼,两栋楼之间距离很远,这样的雨过去,会直接成为落汤鸡,吃顿饭还不够遭罪的。
“现在是验证女人在男人心中地位的时候,要不你给你家六少打个电话,顺便也帮我带份?”
“让他遭罪,我不如饿肚子。”
这绝对是掏心窝子的实话,雨大,车子涉水行驶,有很大的安全隐患,她与他经受过车祸的痛苦,绝不想因为一顿饭而让他陷进危险中。
“啧啧啧,现在都护成这样,以后还得了?”陈媛咂了咂舌,对着楚韵摆手,“得,我去公司楼下去看看有没有,冒雨做生意的小商贩。”
陈媛离开,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楚韵做回大班椅,听到敲门声,她说了声“进来”。
“副总,这是顾先生让我们给你送过来的。”
两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人推着餐车出现在办公室中,楚韵微蹙下眉,顾仁峰这人真会懂得“水总送饭”啊。深知他这么有目的,楚韵心里除了唾弃鄙夷,没有一丝儿的感激,理所当然接受。
打发走两个厨师,楚韵打电话叫来陈媛。
陈媛揭开盖在餐盘上的金属盖子,一份顶级菲力牛排香气四溢,陈媛夸张的叫了几声,“让那些冒雨去餐厅吃饭的同事知道你足不出办公室就能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肯定会羡慕嫉妒恨!”
“你说这顾仁峰是不是挺贱的,他之前一直对我横眉冷对,我又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给我点儿甜头,我就跟个哈奇士似的去他脚边摇尾乞怜。”
“为什么不去,有这样强大背景的人对我好,我绝对先去装孙子,等我把他的东西全部拿到手中,在把他一脚踢开,那样不是很爽?”陈媛迫不及待掀开第二盘,“你最喜欢吃的清蒸石斑,看来他在你的饮食上下了一番功夫。”
楚韵没什么食欲,只是淡淡瞥了眼就调开视线,“你喜欢的话就把这些全部消灭了。”
“那可不成,你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可舍不得让你饿着肚子。”
陈媛帮楚韵收拾下办公桌,把饭菜摆了上去,递给楚韵一套刀叉说道:“你不觉得顾仁峰对你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楚韵用力切着牛排,刀叉划在盘子上,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如果是为了牵制薛华才对你好,他应该是让薛华进顾源,把你囚禁在顾家庄园。而不是放任你自由,给你权利在顾源为害。”
“你说的好像有这么点儿道理。”楚韵停下手上的动作,明细苦想一番后,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脑中忽然闪过林青带她抽血不成,剪她头发的画面,一个想法在脑中骤然形成,她的脸蓦地一白,手中的刀叉掉在盘中。
“你怎么了这是?”
楚韵的反应,吓到陈媛,慌忙去摸她的脸,一触碰,才察觉她的脸格外的冰冷。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儿不舒服。”
告诉自己她是楚华恩的女儿,刚才的想法是她胡思乱想。楚韵低头掩藏起眼底的情绪,拿起刀叉机械的切割着牛排,可手上颤抖的动作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顿饭难以下咽,等陈媛收拾好离开后,楚韵不停地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内心慌乱不已,楚韵知这些天江锦言因江氏的楼盘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没忍住给江锦言发了条短信。
“在忙吗?”
“中饭吃了吗?下班的时候等我去接你。”
“好。”江锦言回复的很慢,应该是在忙,楚韵回了一个好字,就没有再给他发其他信息,文件看不进去,她坐在大班椅上出神。
胡思乱想是一种身与心的极致折磨,楚韵抿抿唇,蹭的下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隔壁,推开陈媛办公室的门,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暴雨,站在办公室门前张张嘴,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哪怕是外面雷雨阵阵,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绝对会一句话也不说直接钻进雨幕,被大雨灌死也在所不辞。”
楚韵面色惨白,眉宇间尽显焦躁慌乱,认识半个多月,无论是遇到刁难,还是挫折,她都淡定的微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陈媛不由担心,却笑着打趣,企图缓解她的负面情绪。
“把车钥匙给我。”
楚韵会开车,但技术不到家,再加上有心理阴影,楚韵那么久从未主动碰过方向盘,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打鼓的,可外面天气过于恶劣,她不想让陈媛跟她一起冒险。
“去哪,我送你。”
陈媛知道楚韵不会开车,起身抓起刚在办公桌下的包包,主动过去挽住楚韵的胳膊。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
楚韵坚持,别看她外面瘦弱,脸上总挂着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可脾气真拗起来,谁都改变不了她决定。
“我让大少爷……”
“不……不要找他!”提到薛华,楚韵极力克制的恐慌小幅度的爆发下。有股冷意从心里蔓延,她双手环胸抱住冰冷的直发抖的身子。
“好,好,我不找他。”这样的楚韵极度不对劲,陈媛不敢再乱说话,扶她在沙发上坐下,帮她倒杯热水,待她的情绪好转些才试探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楚韵眼神没有焦距的眼神空洞,握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烫人的水,白的几乎跟皮肤同色的唇被一点点烫红,她似没有知觉样继续喝着。
“哎呀,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再不说,我打电话把大少爷叫过来了!”
陈媛夺掉她手中的杯子,急的手足无措的都要掉眼泪。
“陈媛,我……我好害怕。”楚韵像掉进沼泽中,一点点被泥泞吞噬,没有任何安全感,紧紧抱住陈媛,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一闭上眼睛,坤叔、顾仁峰曾经询问她出生日期和验血窗口的场景就不停在眼前闪过,她用力咬着唇,剧烈的疼痛都不能让她摒弃心中不和谐的杂念。
“你在怕什么,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啊。”
“这事谁也帮不了我,你让我静一下。”
陈媛不再说话,任由楚韵抱着,约莫着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后,楚韵面上表情终于恢复平静,她给了陈媛一个安心的微笑,“我没事了,你忙吧。”
“你……”
“什么都别问了,我都没有弄清楚的事情无法跟你说清楚。”
楚韵打断陈媛的话,阻止她的跟随,虚浮着脚步离开直奔电梯。
公司楼下雨势大,没有出租车经过,楚韵跟一缕游魂似的连雨伞都没打,直接走进迷人眼睛的雨幕,跑向康佳医院。
路上积水深,路滑,楚韵摔了几跤,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身子更是如坠在冰窖中般,冷到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她就那样湿淋淋的进入医院大厅,大厅中被大雨堵住无法离开的人,纷纷向她看过来,楚韵恍若未觉,一步一个水印乘着电梯来到颜婉如的病房门前,房门没锁,她直接用力踢开。
颜婉如早已痊愈,此时正在数落给她做饭不合口味的吴妈,嘭的一声巨响,吓了两人一跳。
“大小姐,夫人这里有我,这么大的雨你过来,淋成这样,会生病的。赶快去浴室泡个热水澡去寒,我去帮你找身衣服换上。”
楚韵抹了把被雨水冲的生疼的眼睛,满载恨意的眸子死死盯了颜婉如一会儿,这个心里早已扭曲不正常的女人,骗的她好苦。就算是她现在问颜婉如,颜婉如也会抵死不承认。楚韵拉过正一脸担心过来催促她去洗澡换衣服的吴妈,出了病房。
“吴妈,颜婉如跟顾仁峰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在顾家了对不对?”
吴妈是顾家的老人儿,但楚韵不清楚具体时间。
“大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眼泪混进头发上不断滴落雨水中,楚韵双目猩红,语气满是不耐。
“是,当时老爷觉得我做事稳中,吩咐我去照顾夫人。”
“那你还记得颜婉如流掉的那个孩子的预产期吗?”
“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可我肯定的是六月份。”
当年老爷为了迎接那个孩子花费了很多心思,光是出生时的用品和新衣都准备了小半个屋子,得知孩子被夫人流了后,老爷一气之下,一把火把整个公寓都烧的一干二净。
“六月份?”
六月初二正是他们给她庆祝的第一个生日的时间,原来她从小就生活在谎言中。楚韵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稳住摔倒在地。
“大小姐你身子弱,淋雨受了寒气,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吴妈扶住楚韵急急忙忙跑去叫医生,楚韵靠着墙用力抓住左胸口的衣服,勉强站直身子,再次推开病房的门。
抬着如灌了铅样的腿,染着血色的眼睛淬着毒药,一步步艰难的朝着颜婉如走去。
“小韵,我的身体好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够你忙的了,你不用特地来医院的。”
楚韵眼中的恨意令人心惊,她用力咬着一口银牙,五官略微扭曲,表情狰狞,想来自九幽地狱的嗜血刽子手般。颜婉如止不住害怕,蜷缩着腿蹦着身子靠在床上,眼神戒备的看着楚韵。
“别叫我小韵!你没资格!”楚韵的情绪全面爆发,单腿压在床上,倾身上前,扯住的颜婉如的前襟,怒意横生的眼睛贴着她的,“你知道这辈子我最恶心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小韵昨天我们不还是好好地吗?怎么才一天的时间,你就变得跟我像是仇人似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不该说的。”
颜婉如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尽量放柔声音,试图安抚楚韵激动难以自控的情绪。
“我最恶心的就是成为你们的女儿!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你当初就把我流掉!永远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你都知道了?”颜婉如瘫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是他告诉你的?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世界上不止有你一个人会演戏,我根本就没有失忆!”楚韵松开颜婉如的衣服,拿过床头上的抽纸用力的擦干手,现在颜婉如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浑身爬满细菌的生物,碰一下都觉得脏脏无比。
“你的身世不是我想瞒你的,是你爸怕你接受不了,临死前让我发誓,一定要保守秘密。这辈子我欠他太多,那么多年他只对我提出一个要求,你说我能狠心到不答应吗?”
“我呸!”楚韵把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颜婉如的身上,赤红着眼睛怒吼道:“不要那我爸为我好的心理去妄图掩盖你肮脏的心里,如果你的心里有一分拿我当你的女儿,你就不会让我靠着薛华帮你去争顾家的财产。那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你让我跟他去搞暧昧,你是我毁了我跟他。”
“不是这样的,小韵妈的心没有那么狠,我的心里是在乎你的。”
“你闭嘴,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楚韵被伤的满是深深浅浅沟壑的心,被黑暗蔓藤紧紧箍住,越绞越紧,疼的她浑身痉挛,几欲喘不上气。她尽量站直身子,手指颤抖着指着颜婉如,“我知道你最想看到的结果是顾仁峰看到两个孩子痛苦不堪而悔不当初,而得到的扭曲快感。颜婉如你不是恶毒心狠,而是你有心理疾病,康佳医院已经医治不了你了,你必须去另外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不,我不要去别的地方!”楚韵说的地方无非是精神病院,她没病,她才不要去跟那些精神有问题的人住在一起!
颜婉如激动地从床上跳起下床去推搡楚韵。
“给她注射镇定剂。”
此时吴妈正好带着林泽远过来,林泽远帮忙挡开颜婉如,楚韵冷冷说完,后退几步在沙发上坐下,从全皮防水地挎包中掏出手机,查找桐城精神病院的电话。
电话拨通,楚韵言简意赅的对电话那头人说了地址和病人的情况,再也不愿意去看被四五个护士按在床上,不断叫喊挥舞着手,踢蹬着腿的颜婉如一眼。
一针镇定剂打下去,病房中终于安静下来,吴妈找了个薄毯披在楚韵身上,“大小姐你是要把夫人送到精神病院?老爷那边是否需要先通知一声?”
“不用,等雨停了,你回顾家庄园吧。”
“那夫人?”
“在顾仁峰心里,她应该早已不是什么夫人了,按我的吩咐来吧。”那天颜婉如被顾仁峰单独带进房间时,应该说出她的身世。知道真相的瞬间顾仁峰定有杀了她的想法,他可以把颜婉如扔在房间中不管不问,就说明,颜婉如在他的心中已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楚韵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却有种令人不敢抗拒的命令性,吴妈回头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颜婉如点了下头。
雷雨不停,在楚韵接连十几通电话的催促下,桐城第三人民医院的车纵欲姗姗停在康佳医院住院部二号楼楼下。
楚韵没出去,嘱咐林泽远亲眼见到颜婉如送上车。
坚持为之奋斗那么久的报仇在这一刻突然没了任何意义,确切的说更应该像一出笑话,楚韵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此时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疗伤,在林泽远回来之前,楚韵乘着另一部电梯离开。
她跌跌撞撞的行走在风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跌坐在一处小旅店的房檐下,正准备关门的旅店老板,见她失魂落魄,过来询问。
雨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旅店老板的声音被雨声冲散,楚韵艰难睁着被雨水打的生疼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老板扯着嗓子又重复一遍,“姑娘,进来避雨?”
楚韵刚欲点头,一路昏沉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她咚的声倒在地上。雨这么大,放她在这里肯定会淋坏,老板是个热心人,把她拖进旅店。
试了下她的额头滚烫一片,雨大,老板没车无法把她送去医院,让妻子找来家里常备的感冒药给她喂了进去,帮她盖了层厚被子捂汗。
江氏负一层停车场中,临下班江锦言接到环润公司的电话。
环润开发的锦竹苑和顾源开发的宜兰湾相隔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当初开发宜兰湾时顾源修建排水通道不合理,导致无法有效排除积水,此时已有水淹停车场的趋势。希望环润可以卖顾源一个薄面,可以允许宜兰湾跟锦竹苑使用同一个排水通道。
水可以淹停车场就可以淹掉一楼,甚至是二楼,宜兰湾是普通型住宅,里面住户密集,江锦言虽不齿顾仁峰,却不愿意见那么多人受灾受困,他左右权衡下欲答应。
袁少文告诉他,因为此次暴雨致使桐城数百年来罕见出现特大洪涝灾害,锦竹苑的排水系统只够锦竹苑自己使用,若是强行加上宜兰湾的就会超负荷,锦竹苑就会形成积水。
谁都有私心,何况江锦言跟顾仁峰有宿怨,听到袁少文这般说立马回绝顾源的请求。锦竹苑的管理员报告说宜兰湾正欲单方面私自打通两个小区的排水管道,江锦言闻言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给楚韵打电话告知下午不能去接她,让陈媛送她回去的时候路上开慢一些。
打了两次没打通,江锦言以为她出去没拿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让袁少文驱车去锦竹苑。
既然顾仁峰这般不顾他的利益,就别怪他无情了!
黑色辉腾缓缓驶出停车场,袁少文仗着车技好,速度比那些龟速前进的车子要快上许多,车子停在锦竹苑门前,行人注意路况,聚精会神赶路没人会注意到他,江锦言没坐轮椅,撑着伞从车上下来。
袁少文看了一眼手机,对着江锦言指了指宜兰湾大门前穿着雨衣,正拿着工具刨地面的一群人和正在轰隆运行的大型挖掘机,担忧道:“六少宜兰湾那边地势本就比锦竹苑高上三四十公分,两个排水管道打通后,宜兰湾的水势必要堵死锦竹苑的,等到那时被淹的可不止我们锦竹苑的车库。”
这样的天叫警察,听到对方是顾家,他们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出警。
“打电话叫来大吨位的工程机械车,围在配水管道的开始处,要快,越多越好!”
比人手江锦言比不过顾仁峰,可这些工程车环润比应该是能跟顾源拼上一把,实在不行的话,他身后还有江氏,身为江氏的副总裁,他调几辆工程车应该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袁少文挂断电话时间不长,在锦竹苑附近的工程车就赶了过来,按照江锦言的交代,先来的三辆工程车不去挑衅,稳稳当当停在自家的地盘上。
如果顾源想打通排水管道,必须想办法把这些车子弄走,可这些大吨位的工程车,可不是那么容易移动的。有他们在,强的过数十堵人墙。
“靠,这是要断了宜兰湾的活路,真特么的狠!”
对面正在负责打通排水管道的林青,爆了声粗口,吩咐手下去弄几辆大型吊车来把这些东西给弄一边去。
他这边话音没落,轰隆隆大型车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掺杂着雨声传过来,林青闻声看去,刚才空荡荡的路上出现一溜的工程车。
林青恼火,这收拾完一辆另一辆就会补上去。他回身看向已从地下停车库向外冒着的积水,等他完全解除障碍,这水估计都能淹到三层,不知道雨停了之后,宜兰湾又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有上次赔偿的前例,宜兰湾这些人肯定会坐地起价,顾源虽然有钱也经不起那么多次赔偿。
最最令他担心的是,宜兰湾地下经过煤矿开采,地表下四五十米处是空的,开发时找过专家测量,结合桐城的土质估算过,兴建的楼层只要不超过二十层,可以坚持屹立七十年不倒。
专家都这么说了,为了省心省力省钱,起基的时候并未进行夯实填平,而是在原有的地面上建楼的。
不知道经过这场的大雨浸泡,地表下面的土质知否会松动脱落,若是地表塌陷,大楼就会倾倒,这事要比前不久的事情要严重的不知三倍五倍。
就算是老爷的人脉广,可也不能够只手遮天,顾家开发的楼盘接连出事,势必会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风波,为此上头为了平民愤肯定会对顾源经手的楼盘进行全面检查。
顾源的楼盘质量什么样林青清楚,雨大风冷,林青却抬手擦了下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的冷汗。
未免事情衍变成他所预想的那般,他咬牙指挥催促忙碌不停歇的人快一些。
“林哥那些大家伙怎么弄?”
“吊车不行,就上去把那些操控的司机弄下来!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替你想解决的办法吗?”林青心里不安,踢了下身边对他点头哈腰的小弟。心里羡慕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坤叔,坤叔是惬意了,他满嘴都要急出燎泡。急火攻心了!
江锦言这边的人早有防备,锁紧驾驶室的门,一有人上来其他的挖掘机,铲车直接把入侵者端到一边。
几次不成功,林青铁青着脸,调整下表情,拉下来去找锦竹苑这边的负责人谈。
“滚!”
江锦言黑色的雨伞遮住脸,长身立在雨中,落在地上的水花溅到他黑色的西装裤脚上,他的身姿依旧笔挺,比起身边几人的狼狈,他像个优雅的贵公子。
他声音冰冷,这样的气势和声音,林青莫名有些耳熟,他不自觉矮下截身子向伞底看,江锦言把伞向下压了压,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压的极低,冷嘲道:“是想让我专门给你配备个铲车把你送回去?”
“不知道怎么称呼?可以给我们行个方便吗?等渡过这场暴雨,顾源一定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补偿。”
林青是把自己活了四十多年的老脸踩到了泥里,似没听到江锦言的话,腆着脸皮询问。
“来人把他送回去!”
他才不会自掘坟墓,砸了环润的招牌!江锦言一声令下已有人过来,毫不客气的架起林青的胳膊。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低声下气跟你商量,等我们老爷来了,可不会对你这般有礼!”
被架着拖着走的野蛮方式一般都是林青对别人,从没有人敢用在他的身上,他恼羞成怒,指着江锦言叫嚣着。
“就算是他来,我对他也会用这招!”
别人怕顾仁峰,他江锦言可不怕,他还怕顾仁峰不来!
江锦言态度嚣张,第一次遇到态度嚣张到挑衅顾仁峰的人,林青气结,当即打电话给顾仁峰。
顾仁峰此时正在另外一个楼盘现场,电话一接通没好气的说道:“如果凡事都要我亲自在场才能解决,养你们这些人何用!”
被骂的狗血淋头,林青只能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好好好,完全的一副孙子样。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哭丧着一张脸,目测下宜兰湾又高出些许的水位,心里暗道:顾源是真的要完了吗?做最坏的打算,顾源真的倒了的话,顾仁峰为了独善其身肯定会推出不少的替罪羔羊。
他现在是顾仁峰的左右手,顶罪的事他首当其冲。虽然之前一直说义字当先,可谁也不想失去自由去牢里带上几年,甚至是十几二十年。
他已年过四十,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出来后已年逾花甲,很难再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为了躲避厄运,他眼下只有带着妻儿举家离开桐城。
咬牙攥拳坐下决定后,林青跟身边几个人吩咐几句,“我去附近的商店买点东西,你们在这里好生监督着。”
“雨大会淋湿衣服,林哥把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帮你买。”
常跟着他身边的小弟,急忙殷勤表衷心。
“不用了,女人家要的小物件,我去下就回,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
林青驱车离去,回到家中后让常年待在家里的妻子简单收拾点值钱的东西放在车上,他开车冒雨离开桐城,准备去临近雨势小店的城镇换乘别的交通工具。
没了林青,那些人跟一盘散沙样,干劲瞬间散去很多,有的久久不见林青回来有的人干脆脱掉雨衣找避雨的地方休息。
天慢慢黑下,林青依旧不见影子,宜兰湾第一层楼已被淹了半截,已有住户去物业管理员那里去闹,人僧嘈杂,一群人才感到着急,打不通林青的电话,只好通知顾仁峰。
此时顾仁峰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听到这边的情况,差点没砸了手机。
等他赶过来时,一楼都被淹掉,住户除了找要好的亲戚朋友收留,有的干脆向上爬,躲在楼道中。
就在一群人感谢关二爷的时候,公寓倾斜,三号楼跟八号楼的倾斜感特别强烈,一时间宜兰湾炸开锅。
顾仁峰急着去看楼里住户的情况,没时间去讨伐江锦言,江锦言打了个响指坐回车中,对着袁少文伸手,袁少文把望远镜放到他的手中。
江锦言调整好望远镜,望着本来端端正正坐落在桐城闹市区宜兰湾,没了一溜成排的整齐壮观,像是龙卷风过境样,歪七扭八。
江锦言薄唇微勾,这顾源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儿了。
大雨停后,顾源在网上主动对环润开炮,炮轰环润不人道,欲把过错全部推到环润的头上,好恶毒的举动!
群众的眼睛时雪亮的,锦竹苑的住户也都纷纷出来维护环润,称环润之所以拒绝顾源打通排水管道是为了保障锦竹苑的权益。
有心直口回复道:“是宜兰湾自己的积水通道没做好,怪wull环润咯!”
一时间抨击顾源的负面言论席卷整个网络,有人更是掀出顾仁峰的黑道背景,毫不夸张的说,顾仁峰在网上被骂的体无完肤。
随着事件的发酵,上头迫于压力,再次开始对顾源开发的楼盘进行检查,且全程公开。
这一查可不得了,顾源负责的楼盘是个有七八个都有绝对性的问题。
“不顾消费者,打倒不良黑心商家!”的口号越传越多,越传越响亮,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与此同时,广大桐城和临边一些城镇严重抵制顾源的产品,产品停滞不消,很多商家为了迎合大众撤掉产品。
顾仁峰被拘留调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顾源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一些大公司趁机挖角,顾源出现离职热潮,顾源各部门已差不多楚韵瘫痪状态。
这些事情身在旅店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中的楚韵并不知情,等检察院接到坤叔这些年跟顾仁峰身边的有心留下的证据,我顾仁峰被正式收押,江锦言捏紧手中一直以来搜集的关于顾仁峰的利用不正当手段进行恶性竞争的资料,迟疑会儿,拨通楚韵的电话。
她是顾仁峰的女儿,这些可以加重顾仁峰罪行的东西,应该由她来决定。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配合老天爷扳倒顾仁峰,等想到楚韵的时候已经晚了,怕打扰她休息,没打。
打了两次楚韵才接,高烧没去医院,好的有些慢,嗓子略微暗哑。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江锦言心里犯疼,好听的声线带着一股愉悦,询问她在哪,有事找她。
“我有些累,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楚韵声音消沉,一听就状态不好,江锦言心中一紧,“顾源差不要要走到破产的庄园,你不高兴吗?”
“或许应该高兴吧。”
“小韵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找你。”
“短时间内不要找我,我很累,需要休息。”楚韵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挂断电话后关机。
江锦言担心,命令袁少文寻找。此时薛华那面也是忙的人仰马翻,那天雨大阵阵雷声让很多地方断电,摄像头没拍到楚韵,这几天楚韵没离开房间,这些人一时间都无法找到楚韵。
“你替她决定吧。”
没找到楚韵,江锦言心焦躁无可复加,一次寻找楚韵的时候,偶然遇到薛华,他把手中密封的文件袋递到他的手中。
薄唇翕动,欲跟薛华说他跟楚韵是亲兄妹,楚韵因为接受不了她的身世而躲起来,看到他脸上的焦急疲惫,江锦言咽下到嘴边的话,话锋一转,“如果你不愿意见顾源破产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不用!”
薛华拒绝的干脆,那个地方藏污纳垢,他之前是像报复顾仁峰才想把顾源夺过来,现在顾仁峰已进了监狱,他心事已了,顾家的一分一毫他都不会去碰。
江锦言主动轻拍下他的肩膀,回到车中继续去找楚韵,心里自责,楚韵消失三天他才发现,现在已过了一个星期,你躲到哪里了?
想到她楚楚可怜蜷缩成一团的画面,江锦言心口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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