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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老宅,门前灯火通明,豪车云集,进出的男人无不是西装革履,女人礼服摇曳,衣香鬓影。

今晚打算在老宅过夜,袁少文直接把车开进江家的专用停车场。

“不用轮椅了。”

在堪比订婚的重要日子里,他希望给她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江锦言出声制止先下车去后备箱拿轮椅的袁少文,下车去给楚韵打开车门,对着她伸出右手。

四年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重大场合,楚韵紧张的胸口怦怦乱跳,她深吸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嘴角微弯含笑,把手递到江锦言手中,缓缓迈下穿着白色高跟鞋脚。

车库的门大开,灯光明亮,坊间以后传言,江锦言双腿痊愈,刚才车子驶过来时已吸引一大票人好奇的目光,当江锦言迈着两条好端端的双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的时候,晚宴上瞬间响起阵阵议论声,一众人的目光全部集聚在从车库方向相携着向宴会主场走来的一男一女。

江锦言身穿水绿色短袖衬衫,带着黑色领结,同色西装裤,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步伐稳健。

俊朗的五官气息温淡,薄唇的唇线天上微扬,看上去带着丝雅致的浅笑。

只是那双看似温润的眸子中,折射出两道犀利的锋芒,令人胆寒。

他本生的天人之姿,这些年人们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他的双腿上,而忽视了他出众的容颜和堪比男模的身材,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惊艳有之,嫉妒有之。

再去看他身边的女人,一身亮丽的水绿色长裙温婉大方,黑色短发俏丽干练,脸上的妆容略浓却不显得俗气,艳丽如牡丹,冲淡了她孱弱身体散发出娇弱之气,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站在江锦言身边并不会被他身上矜贵沉稳的气质所压,又不会招摇夺了他身上光辉,合拍的气场不禁让在场的人暗赞声郎才女貌。

有些细心地人发现,今晚的江锦言凌厉慑人的气场,弱化不少,脸上的洋溢的柔和表情,似在张扬着他此时的幸福和意气风发。

正在几个好友寒暄的江家老爷子被惊动,看到一向偏爱孙子踏着光亮,一步步朝着他这边走来,连忙拉住一直照顾他的阿帆的手,“我不是眼花了吧。”

“不是老太爷的眼花了,是六少的腿真的好了。”

闻言,老爷子欣喜欣慰的瞬间老泪纵横,喃喃道:“看到他痊愈,老头子埋进黄土里也能安心了。”

“老太爷身体好着呢,六少把六少奶奶带回来了,你得等着抱重孙子呢!”

身边几个老友边恭喜着老爷子,边附和阿帆的话,老爷子矍铄的目光扫过楚韵,这丫头,瘦是瘦了点,好在模样好,精神。老爷子一时高兴地合不拢嘴,“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江锦言这些年在江氏职位尴尬,很少出席公开场合,与这些人不过是点头之交,没跟人寒暄,直接带着楚韵迎上老爷子。

“是不是我不准备晚宴,你就一直瞒着我,你双腿痊愈的事?”老爷子虎着脸,佯装生气。

“爷爷你这样会吓到你的孙媳妇儿的。”江锦言笑着跟老爷子身边几个相熟的长辈打完招呼,解释道:“我的腿前段时间情况不稳定,怕不能痊愈,说出来会让你白高兴一场。”

“白高兴总比没有事让我高兴地强。”老爷子不买账,对着阿帆打了个手势。

阿帆慌忙从口袋中掏出红包递给楚韵,提醒道:“老爷子从早上一直念叨着六少和六少奶奶,现在看到六少奶奶了,反而摆上谱了,应该是缺了六少奶奶的一句‘爷爷’。”

“阿帆别仗着在我身边待了些念头就能猜到我的心思,我那么多孙子孙女还会缺少人叫我爷爷。”

老爷子虎目一瞪,阿帆憋住笑,小声嘟囔,又刚好控制声音能让身边几个人听到,“老太爷说的是,您多子多孙多福,可最近几天你常说,盼了六少奶奶那么久,听到她叫爷爷应该比旁人顺耳的多。”

“阿帆!”

一主一仆有趣的斗嘴,引得周围一圈人窃笑。

被真相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老爷子已年近九十,头发浓密全白,脸上容光焕发,标准的鹤发童颜。本人比传说中那个曾经走马扬鞭,驰骋沙场的英雄要和蔼可亲的多。

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楚韵收下红包,急忙喊了声:“爷爷,我叫楚韵,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从昨晚跟江锦言的交谈中,楚韵得知老爷子喜欢围棋,时间不充裕,她来不及细挑,买了一副云子围棋,对于收惯了稀罕物件的老爷子来说,并不算贵重。楚韵忐忑,怕老爷子会嫌弃,不喜欢。

“六少奶奶真是有心了,老太爷常用的那副围棋磨损了,今天还吩咐我出去买一副,我忙着宴会的事情给忘了,你这边就给送来了。”阿帆会说话,替老爷子接过礼物。

“身边跟个能说会道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把我想说的话都给抢走了。”老爷子的表情有几分郁闷,但能看的出很高兴,对着楚韵和蔼的笑了笑,“不用拘束,让小六带你去跟江家其他长辈打声招呼,简单吃点东西,晚宴等会才正式开始。”

楚韵有礼的跟老爷子暂时告辞,老爷子是江锦言最敬重的人,他这关过了,楚韵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江锦言跟楚韵一样,她不承认颜婉如跟顾仁峰是她的父母,他同样不承认江宏涛跟凌紫是他的长辈。

本不想带着楚韵见得知他已能行动自如,表情僵硬到连站在门前迎宾都扯不出笑容的两口子,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别人指点他没有关系,江锦言不愿意让楚韵被别人诟病不懂礼貌。

“这是爸、凌阿姨、大哥二哥。”江锦言深邃的五官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漠,“这是小韵,你们应该听说过,就不用仔细介绍了。”

江锦豪作为江家的长子在门前迎宾客正常,江锦行最近接替了江锦豪,坐上了江氏总裁的位置。虽然做事不够果决,给公司造成一定损失,可总体来说比不学无术的大儿子强上太多。

江宏涛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为了方便他以后在桐城商圈里走动,江宏涛叫上江锦行,主动帮他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牵桥搭线。

一场晚宴,还未开场,在入口处就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无声硝烟。江锦言的到来,让火药味更加浓烈。

楚韵目光在几人身上旋了圈,礼貌有加的一一打过招呼。

“锦言的腿痊愈了?太好了。”凌紫好似才发现一般,欣喜扯了扯江宏涛的胳膊,“我就说像锦言这样如此优秀的人,老天一定会善待他的。”

江宏涛闷闷的嗯了声,并无其他反应,这样冷淡父子亲情,让楚韵想起薛华跟顾仁峰,气氛一瞬间凝滞。

辛亏此时几人周围并无宾客走动,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这一幕传出去,江家表面和谐假象,会被戳的七零八落。

“锦言没提前说带小韵来,我都没准备见面礼。”不同于不高兴摆在脸上的江宏涛,凌紫笑容得体,一举一动很符合她长辈的身份。开口打破僵局,脱下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来到楚韵面前,握住她的手,直接把镯子套到她的手腕上。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镯子的成色好,没有丁点儿杂质,楚韵是个外行,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好玉,急忙脱下来,欲物归原主。

“别看是我随身带的东西,不值几个钱,你暂时先收下,以后我再给你补个像样的。”

“妈这镯子可是三妹花了三千万帮你拍下来的,被你说成路边摊上的玩意儿,她听到可不得哭死。”江锦行是个笑面虎,处事圆滑,一句话点名了镯子的价值,讨得凌紫的欢心,继续道:“六弟妹,我妈好不容易大出血一次,这镯子你不收,等下也会被你的其他妯娌抢走。”

“我老婆才不会没品的去抢妈的东西,不会是你最近把公司经营亏的太多,拿着二弟妹的零花钱去堵窟窿,让她没钱买首饰,惦记上妈这点儿家当的吧。”

站在旁边一直被忽视,成为江锦行背景墙的江锦豪,看不惯江锦行那一套面上谁也不得罪狡猾嘴脸,毫不留情的当面揭短。

江锦行笑着不说话,江锦豪好似一记闷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又反弹回来,气的瞬间炸毛,刚欲跟他开撕,被江宏涛呵斥声,“你捅出的窟窿比你二弟要大的多,还好意思说他,注意场合,别在江家自己的地盘上丢人现眼,给人看了笑话!”

江锦豪再怎么横,他手里现在除了一群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给他贡献一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外,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真正帮他出谋划策,重新回到江氏的,想要以后不被江锦行压上一头,继续他挥金如土的日子,必须得靠江宏涛。

心里再憋气,他也不敢跟江宏涛撒野,涨红着脸,叫了声“六弟妹”,过去拍了下江锦言的肩膀,“还没恭喜六弟的腿上痊愈,这次江氏能平安渡过危机,多亏了六弟在管家时刻力挽狂澜。大哥不争气,以后江家就靠你了。我们兄弟两个很久都没有单独聚过了,感情都疏远了,等有空,我约你。”

江锦言轻掸了下肩膀,在江锦豪黑脸的时候,不疾不徐的应了声“好”。江锦豪回头挑衅的看了眼江锦行,暗道:有江锦言这只迅猛,伺机而动的豹子在,你能坐稳江氏总裁的位置才有鬼了。

楚韵感受着一家人的云起暗涌,趁着凌紫琢磨着办法化解两个儿子的仇怨时,悄悄褪下镯子套回凌紫的手上,“阿姨,给你们的礼物,少文已拿给了管家,这镯子是三姐对你的一片心意,我收了不合适。”

三千万的见面礼,肯定会招来一票人的眼红嫉妒,这凌紫一看就是个没安好心的心机婊,以后在老宅生活的话,必须小心她。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三姐送我的东西可不止这一件。”

凌紫欲再把镯子给楚韵套回去,江锦言握住楚韵的手,“玉辟邪,听说凌阿姨最近总噩梦缠身,玉镯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凌紫是是个心机深沉,跟江锦行有几分相像的人,在日常生活上对江宏涛各种体贴讨的他欢心,暗地里喜欢弄些歪门邪道,想让丈夫对她一心一意。

据说最近迷上了泰国佛牌,请了几个回来,不知道是她心里有鬼,还是佛牌里的小鬼作祟,这些日子她总是梦魇,夜里经常尖叫乱抓乱挠。

江宏涛被她误伤过一次,从国外回来后都是书房睡的。

此话一出,楚韵顿觉气氛比刚才更加诡异尴尬,江锦言对着几人淡声道:“小韵第一次来老宅,我带她转转。”

“早就让你别弄那些东西偏不信,这会儿连他都出来笑话你,我都替你丢人!”

江锦言是他儿子,可每次见他都是一幅冷淡,高高在上的姿势,与他说话跟对他的施舍样。江宏涛对这个长相和他母亲有五六分相似,从出生就没有好好看过的儿子,丁点儿喜欢不起来。

莫名的想起江锦言被接回江家,父子两个第一次见面,江锦言看他的眼神,六岁的孩子,眼里浓的似墨般化不开的恨意,令他心惊发颤,还有几分心虚。当时与江锦言对望互相打量时,是他率先避开目光,一句话没说离开。

现在想来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总觉得江锦言是替他已故的母亲讨债的。望着他那两条完好的双腿,江宏涛眼里闪过抹狠戾,转瞬恢复常态,与的凌紫伉俪情深继续站在门前笑迎宾宴。

趁着间隙警告江锦行,不要与江锦豪正面冲突,江锦豪的事情他会解决,让他只要盯好江锦言的一举一动就行。必要的时候,让江锦行跟江锦豪服个软,两兄弟一起对付江锦言。

江锦言在这次解决地皮危机时表现出来的能力,已让江锦行心里警铃大作,他面上答应,心里不屑江宏涛的叮嘱。江锦豪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跟他为伍简直是拉低自己格调。这些年他总被江锦豪死死踩着一脚,接触不到江氏的核心的业务,才会在上任时束手束脚,等他熟悉江氏以后,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肯定能敌得过江锦言,无需靠别人。

转身时瞥见楚韵眉眼间的担心,江锦言嘴角漾起抹抹浅淡温和的微笑,揽着她纤细腰肢的胳膊稍稍收紧,“你应该清楚豪门世家大都是这般,应付他们,我还是有办法的。”

“我的男人,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江锦言可以在江宏涛的眼皮子底下创建可以与江家抗衡的商业帝国,他一定有能力解决江宏涛他们。

楚韵语气自信,被眼线勾勒微微上挑的眼尾,妩媚妖娆,顾盼生辉的眸子,黑亮的令江锦言挪不开视线。

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江锦言会低头狠狠的稳住她,以此来表达她全身心的相信他。

江锦言带着楚韵在老宅随意的转了会,阿帆过来请两人。

“六少,六少奶奶,晚宴即将正式开始,老太爷请你们跳开场舞。”

楚韵心里暗忖,开场舞不应该是江宏涛或者是江锦豪夫妇吗?老爷子让作为老么的江锦言开场,不是故意给他拉仇恨吗?

阿帆似看出楚韵心里所想解释道:“老太爷说今天这场晚宴,主要是为了欢迎六少奶奶,由你们开场正合适。这事跟老太爷跟老爷商量过。”

“今晚这里是你的主场,走吧,不要浪费了爷爷的一片心意。”

江宏涛对他们的不满不会因为不跳开场舞减少分毫,而且江锦言并不在意江洪涛对他的看法,递给楚韵一个安心接受的眼神,随着阿帆来到为了晚宴而临时圈起作为舞池的地点。

汇聚数到灯光的舞池边缘,老爷子站在灯光下,红润的面庞上如沐春风,不见半分病容。老爷子站在那里一通老干部发言时念通稿的既视感后,蒙上一层浊色却丝毫无损锐利的眼神环视下现场,发现站在群人中,异常出挑显眼江锦言,灰白稀疏的双眉因为高兴而高高翘起,直插入鬓,中气十足的缓声道:“今天的晚宴的主要目的不是让大家来看我这把老骨头的,之前小六胡闹,仗着人家丫头小好欺负,只是登报宣布订婚,委屈了了人家。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把小六的未婚妻介绍给大家认识下。”

老爷子话音一落,掌声雷动。在这样的隆重的场合把她介绍出去,等于承认了她是江锦言的另一半。老爷子这番周到的举动,贴心感人,楚韵对老爷子的好感急剧上升,紧挽住江锦言的胳膊,踏着雷鸣般的掌声一步步走到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简单介绍下楚韵,笑呵呵的说道:“本来是想为难小六用轮椅跟小韵跳支舞,供大家娱乐的。现在他腿好了,这个愿望实现不了,只能让他们多跳两支,给大家饱眼福了。”

老爷子说话幽默风趣,宴会上响起阵阵笑声,气氛被老爷子控制的恰到好处。等老爷子话一落,阿帆对专门请来的乐团做了个手势。

一首现场演奏的华尔兹圆舞曲缓缓流泻而出,江锦言左手背在身后,对着楚韵做了一个标准的华尔兹邀舞的动作。

有上次在瓦德西餐厅跳舞的经验,楚韵对自己的舞蹈基础信心十足,含笑缓缓把手了过去。

指尖刚触到他温热的掌心,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眼前美好的一幕。

“小韵你好狠的心,把妈送到精神病院,我自杀你都不管不顾,自己却在这里跟男人亲亲我我,你这样恶毒没有一丁点儿孝心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今天宴会上邀请的客人,必须有请柬才能入场。蓬头垢面,一身病号服脏兮兮,并不在邀请之列的颜婉如突然出现在光鲜亮丽的一群人中,立刻引起不小的骚动。

“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管家呢?快点找人把她请出去!”江宏涛瞥了眼老爷子骤然下沉的脸色,怒目呵斥声,在宴会上为客人准备酒水的佣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过去拖颜婉如。尔后,语气不善对着江锦言说道:“等下,必须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不然,这门婚事作废!”

自打两人出现,江锦言对楚韵呵护备至,是个带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江锦言是真心喜欢楚韵。江锦言事业有老爷子保驾护航,把眼看着成为一文不值的地皮包装成风水好,适宜死人入葬的墓地,变废为宝,在江氏内部赢得一众人的支持钦佩。

江宏涛跟江锦言不对盘,自然不愿意看到他事业爱情双丰收,给江锦言找不快,他的心里会舒坦平衡很多。

“江家是豪门世家,娶妻娶贤,你们容忍的了这种连亲妈的死活都不认的女人进门?”颜婉如声音尖锐,挣扎着怒怒指着被灯光环绕,妆容热烈精致,蹙紧一双描绘的浓密双眉的楚韵,“我生你养你那么多年,你却为了自己嫁进豪门,怕我拖你的后腿,把我推进火坑,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被千夫所指,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妄想得到幸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又是一个攀龙附凤,泯灭良心的女人。”

“是啊,亏得还没有结婚,让这样心思深沉的女人嫁进江家,江家肯定得被搅成一团乱麻。”

“哎,以为是一对佳偶,照现在的情形看是难成喽。”

……

伴随着颜婉如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放开她,为了不让我将要过门的妻子日后被人指指点点,有些误会还是当面澄清的好。”

颜婉如穿成这样能进晚宴,肯定不会走正门,后门常年挂着把锁,基本上没有打开过。若是颜婉如从后门进来的话,肯定是有宅子里的人帮忙开门的,至于是谁能知道今天江家会举行晚宴,还把时间掐的刚刚好,只能等调查结果。

望着被三四个佣人七手八脚抬起,不断踢蹬着双腿的颜婉如,楚韵那颗麻木的心,微微刺疼。双唇嗫嚅几下后,微微轻抿。

江锦言危险的眯了眯凤眸,握紧楚韵冰冷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一切交给他。

“没误会,我身上的病号服,我手腕上的伤就是我所说事实的证据!”

人被放下,颜婉如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尚未完全好利索的刀口,脏乱的面孔,是市侩惹人厌的嘴脸,没有半点儿往日的优雅贵气。

为了可以离开白天黑夜都会被一些奇怪恐怖声响和一些诡异面孔的精神病院,颜婉如是豁出去了,极尽所能的按照找她之人要毁了楚韵的要求,去伤害,诋毁楚韵。

“她母亲已于四年前去世,今天参加宴会的一些人在我岳父楚华恩夫妇下葬的那天,应该去吊唁过。”

江锦言声音不大,极具穿透力,盖住议论声清晰的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经江锦言一提醒,对楚韵众多指责的一群人才猛然想起被他们抨击的人,连母亲都没了,怎可能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肯定是有人不想让她跟江锦言在一起,才会使用这种污蔑人的下三滥的手段。

阴谋论形成,众人改变风向,纷纷谴责事件的始作俑者。有几分激愤的直接拿着宴会上水果对着颜婉如砸了过去,“差点就被你蒙蔽了,雇用你的人给了你多少银子!”

有一个人带头,众人纷纷效仿,身上水果接二连三的砸到,颜婉如尖叫着抱头鼠窜,模样好不狼狈。

被血缘至亲接二连三在心上划刀口,楚韵握紧手,不愿意去看她狼狈的模样,轻闭下眼睛,沙哑的声音疲惫至极,“让人把她送回精神病院,尽快安排彼得带她出国吧。”

怕她会控制不住情绪失态,江锦言把她的头按在胸前,吩咐完一出事就出现在他身边的袁少文,拍拍楚韵的肩膀,轻声道:“我带你回家。”

“宴会上出现这样的事情爷爷心里肯定会有疙瘩,我们先在离开不合适,你先带我去你单独的院落休息会儿。”

颜婉如出现的太过突然,楚韵半点儿准备都没有,就好像被人猝不及防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颊脑袋耳朵嗡嗡的,一时间缓不过劲。

江锦言跟老爷子知会声,老爷子瞥了眼楚韵掩藏在浓妆下的面孔。

楚韵的眼睛没有之前有神,俨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有些话不方便在这种公开场合询问,老爷子应允,江锦言带着楚韵离开耀眼的光圈。

“楚韵人在做天在看,你会不得好死!”浑身被砸的生疼的颜婉如尖着嗓子咒骂着,见已转身走出人群的楚韵压根不理会她,又恨又气又怨,破釜沉舟般的开始讲自己当年诈死的事情。

听的众人一阵唏嘘不已,袁少文觉得这女人肯定疯了,当年她诈死,床上有一个死亡女尸。

若是她真被证明就是楚华恩的老婆颜婉如,第二天就会有警察上门调查当年的案件。轻则坐牢,重则……

六少已让彼得回国安排联系国外的精神病院,看的出楚韵对颜婉如还有一丝亲情存在,怕颜婉如捅出更多自寻死路,惊悚骇人的事情,袁少文急忙过去抓住她,拖着她向外走。

“袁助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个女人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她说的事情比电视剧还要精彩,你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给大家听个完整的吧。”凌紫笑着拦在袁少文身前。

江锦言走的并不远,闻言眉宇间丛生的褶子突然深刻些许,低沉的声音如含了冰渣子,“想听的话,可以去精神病院。”

“这孩子净会开玩笑,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凌紫被江锦言没留半点面子话语一噎,面色僵硬不自然,亏得她所在的地方背对着光辆,别人看不出她的脸色,“我让袁助理松开她,是因为……”

“身为江家现任的当家主母,你不维护现场的秩序,与别有用心的外人瞎起哄,成何体统?阿帆,马上跟袁助理把人带出去。”

好好地宴会被人打断,江老爷子是明事理的人。颜婉如刚才的那段事情讲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在信口胡说。事情蹊跷,江老爷子肯定这事有内情。但他相信江锦言看人的眼光,他宁愿晚宴结束后,亲自询问两人,也不会听颜婉如在这里三分真,七分假的添油加醋污蔑。

老爷子一发话,凌紫不敢再继续阻拦,颜婉如见没人肯相信她,眼神恨意绝望交织,摸到放在腰间事先准备好的刀,趁着阿帆跟袁少文还未近她身时,发了疯样朝着楚韵跑去。

“你让我难过,我就让你死!”

颜婉如此时就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人,手中的刀对着楚韵捅去。江锦言眼疾腿快,洞察身后的动静,转身一个利落的回旋踢,颜婉如手中寸许的匕首掉在地上。颜婉如手臂被踢的差点骨折,她痛呼声,不甘心弯身去捡匕首,江锦言一脚踩住,目光森寒阴冷。

“我放了你一次又一次,这是对你最后的宽容!”

“少说的那么假惺惺,你们本来就巴不得我早点死!”颜婉如今天绝对是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失去一只匕首,直起身又从身上摸出把开封的匕首,对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楚韵。

“冥顽不灵!”

江锦言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直接对着颜婉如的胸前,身子前倾的幅度过大,直直趴向前面。

开过封的锋利的匕首穿透她的身前,溅出的血瞬间染红江锦言的手。变故一出,江锦言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平放在地上。

颜婉如表情痛苦,血顺着她的唇角流出,瞪大眼睛,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血……

宴会上宾客众多,瞬间有人喊“杀人了,六少杀人了……”

秩序井然的咽回,瞬间乱成一团,老爷子沉着脸,安抚着惊慌的人群:“宴会上出现些不如意,大家先移驾到住宅客厅,喝杯茶压压惊,这里就交给警察吧。”

现在这种情况,放这些人离开,指不定明天新闻报纸铺天盖地的都会刊登江锦言失手杀人的事情。那样的罪名按在江锦言的身上,对他的声誉来说,是不小的冲击。

江老爷子对阿帆使了个颜色,阿帆吩咐佣人们,去请那些留下,不配合去客厅的人,并让人屏蔽掉老宅的网络信息。

楚韵的那声妈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楚韵顾不得跟她之间的矛盾,慌忙蹲下身子,检查她胸前的伤口。

匕首不偏不倚正好插进她的左胸口,按照初步估算,应该是伤了心脏,“去开车,按照她这样的情况得去院。”

这样的场景是江锦言没有预料到的,他张张嘴欲对楚韵解释,楚韵轻摇下头,“我明白,你要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也不会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就算是楚韵此时此刻脑袋一团浆糊,也想的通。

颜婉如胸前血流如注,楚韵简单的帮她做应急止血措施。

“小……小韵,你……你听我说。”颜婉如气若游丝,语气断断续续,似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颜婉如活不成了,楚韵咬了咬唇,耳朵贴近颜婉如的唇。

颜婉如眼里滑过抹诡异的敌对,“你之前一直问我,你父亲的死因。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就不再瞒你了。你父亲死之前去见过江锦言,之前你见过的那本黑皮日记里缺少的几页就是记录他见江锦言的次数的,我怕你看到伤心,就给撕了下来。”

颜婉如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之前你一直寻找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在江锦言的手中,那是你爸用来跟他交换你自由的,我猜应该是拿到股份后江锦言反悔,你爸一气之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颜婉如你到现在还在挑拨离间!”

区区百分之的二十的股份在江锦言的面前不算什么,楚韵相信他并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她收起刚才的伤感和对颜婉如的同情,腾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在颜婉如。

“呵……就算是你嘴再硬,你的心里还是有几分信的。”颜婉如笑了声,目光逐渐涣散,在江锦言开车过来时,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打电话给向封,报警吧。”

颜婉如活着是一回事,死又是一回事。

楚韵平时恨得牙痒痒的,可颜婉如死的如此惨烈,而且还是似在楚韵心上人的手中。她的心知止不住抽疼,呼吸急促,她深吸几口气,用力眨巴几下眼睛,才逼退眼里的酸涩湿意。

她此时此刻很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好好哭一场,发泄一番。

袁少文在信号没有屏蔽之前就按照江锦言的吩咐报警,警察听说是江家老宅的,已火速出警。

“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让陈姨带你去休息,我等下回去陪你。”

江锦言弯身把楚韵在止血时溅到脸上手上的血迹擦掉,楚韵向后缩了下手。其实有件事情被颜婉如言中了,她的心里确实有些膈应的慌。江锦言以为楚韵是在意颜婉如死在他手里的事实,眸色一黯,捏住她的手,抿唇缄默。

老宅住宅二楼,江锦豪手里端着杯红酒,倚靠在窗户上,看着下面刚才还热闹的非凡的晚宴,徒留几个人围着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的凄惨画面,得意的眉毛都要飞起来。

与他相邻的隔壁房间中的江锦行跟他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他尝试着联系报社,电话打不出去,郁闷的眉毛打成结。

此时,一楼客厅中,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姜美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过……

想到外面的画面,姜美心冷冷勾唇,就算没破坏到你们,要让你们弄的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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