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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酒儿就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宫殿,只是暂时还不能搬进去住,只是她觉得手心发热想要玩的时候,林锦婳才会亲自带她过去。

这段时间都过得很安宁,且边关捷报频传,朝中也安定了下来,有了这些时间,林锦婳就抓紧安排几个丫鬟的婚礼了,毕竟一起走过风风雨雨,她们不离不弃,这是应当给她们的,她们也值得自己做这些。

墨雪因为没有要嫁人的意思,林锦婳也不勉强,只先单独叫了她来,跟她说了这件事。

“婚期我跟她们商量过,便是七日之后,你若是不想参加,可以暂时出宫去,想去游历山川美景也好,想去以前的老地方走走也好,都可以,我们不会怪你。”林锦婳看着她轻声道。

墨雪知道她的好意,其实心里也早就思考这个问题,她看着关切望着自己的人,浅浅一笑:“娘娘放心,奴婢虽说心里不敢说没有难过,但喜悦却是大于难过的。她们是我十几年同生共死的姐妹,如今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和她们出嫁更重要呢,而且奴婢想,这辈子自己不出嫁,总还是要看着她们高高欣欣,成双成对的。”

林锦婳拉着她在一侧坐下,才道:“你我这么多年,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墨雪,你知道你在我们心里,不仅仅是个丫鬟,你若死心里有想法,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委屈了自己。”

墨雪眼眶微热,她性子素来冷清的,可最近也不知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浅浅一笑:“娘娘放心,奴婢若是有委屈,一定第一个告诉娘娘。”

林锦婳见她如此,也只能浅笑,成全她的心思了。

很快,便召见了墨风几人来见,高禀现在是掌管禁卫军的统领,常青也由长孙祁烨放了自由身,现在供职于巡防营,也有五品的官衔,朗月寒就更不必说了,只是他来时,看向林锦婳的目光坦荡了很多。

“见过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行礼,林锦婳浅笑道:“不必客气,今日请你们来,是想跟你们确定最后的婚期,若是没有异议,到时候墨风墨月墨花,全部走林家出嫁,以林府嫡小姐的规格办婚事。”

墨风都有些惊讶,若是以林家嫡小姐的身份出嫁,那岂不等同是皇后娘娘的姐妹了?

“娘娘,这如何使得……”墨风立即道,墨月墨花也担心的看过来,林锦婳却是浅浅看着她们:“名分终究是虚的,难不成你们不愿意跟我产生身份上的联系?”

“这……自然不是,只是娘娘,奴婢们身份卑微……”

墨风还要说,却是被林锦婳打断了:“当初怀琰被带去西夏,我流落在外时,又哪里来的身份高贵?墨风,你们于我而言,早已不是奴仆。”林锦婳看着她们,就好似看到了以前的时光,看到了以前经历的种种。若是换做前世,她可能不敢想与下人平起平坐,可如今重生,几次死里逃生,她的心也是肉做的,能感受到她们对于自己付出的不仅仅是一份忠义,还有亲情。

“娘娘……”墨月眼里含泪,若说是她们救了娘娘,娘娘不也曾救过她们么……

“好了。”林锦婳上前一步,将她们扶了起来,终是笑道:“时辰不早,林家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也要早些回去试试嫁衣合不合适,嫁妆可准备齐全。至于你们……”林锦婳看向高禀几人,高禀是立即笑眯眯行了礼:“多谢皇后娘娘成全,下官这就回去准备婚事!”

“我也是!”常青看着墨月红彤彤的眼睛,心中不忍想去安慰,但想着这里还是皇宫到底又忍了下去。

墨花其实一直有些小心翼翼,朗月寒对于娘娘的感情,她是见识过的,所以她现在十分担心,他会不会还是余情未了。

她没等多久,朗月寒也上前行了礼:“多谢。”

他态度平淡,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曾有过以前那般的事一般,林锦婳浅浅一笑,才看向墨花:“墨花,下次再入宫,可就是七王妃了。”

墨花本还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忙拱手道:“娘娘放心,便是嫁做人妇,墨花依旧是娘娘的丫鬟。”

“傻丫头,都去林府出嫁了,怎么还算是我的丫环。”林锦婳看她们几个这执着的样子,也是感慨的笑了笑,几人又是一起说了会儿话,这才让她们各自回去准备了。

出宫时,墨风背脊挺直略显冷淡的走在前面,高禀跟在她身侧,时不时说些有的没的逗她,但墨风却只是淡淡扬起唇角,望着这寒风吹过的宫廷,心中五味杂陈,却是甜味大过苦味。

“我们曾都是不能见光的人,不可暴露身份,还要随时活在会丢命的恐惧种的人,从没想过,还能有正大光明做自己的这一天。”她忽然感慨出声。

“墨风……”高禀听着她的感慨,也理解她的。她是四人中的老大,她要操的心比其他人都要多,若是其他人不自由,她才是被束缚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他轻轻牵着她的手,见她要躲,又用力了些拉着她笑道:“往后我们一起,风雨同舟。”

墨风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听着他的话,眼眶微微一热,转头迎着风,让风吹走眼底的泪,终是幸福笑了起来。

走在后面的墨月和常青看到她们的动作,两人还悄悄笑起来。

“从未见过墨风姐姐羞涩的样子,如今竟也没有,也不知何时能有。”墨月偷偷笑道。

“可能洞房花烛的时候吧。”常青轻咳一声说出来,看着她脸唰的一下红了,才扬起嘴角,也学着牵住了她的手。

唯有走在最后面的墨花和朗月寒。

朗月寒步子迈得大,又一贯的沉默寡言,所以一路走来,二人丝毫交流也没有,只是一前一后缓缓走着。

快要走到宫门口,墨花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浅笑道:“王爷是不是还放不下以前?”

朗月寒面色微微一动,停下脚步等她走到了身边来,才转身看着她。

这个身材小小的姑娘,却是他见过最勇敢最忠义也最钟情的姑娘,皇后娘娘曾给过自己光芒,他也曾如一只黑暗里的野兽一般,苦苦执着的去追逐那一丝光芒,可直到她出现,越接触,才越能发现,她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兽,有她在,光芒固然是他的希望,可他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不会觉得被人抛弃,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一只可恶的野兽而已。

墨花见他不出声,也只看着他那双似乎要说尽千言万语的眼睛,手心微微紧了些,她想,她不该问这样的话的。他既然选择了自己,是不是放下以前,还有什么关系呢?从此往后,他都只有自己而已。

“对不起……”

她才开口,便觉得身子一暖,而后才发现他的披风已经在自己身上了。

“我的希望……。”他很努力的连贯说出四个字,露出浅浅的温柔:“是你。”朗月寒深深看着她,微微俯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瞧见她耳际散落的一丝头发,略有几分生疏的抬起手缓缓替她拨弄好,才转身牵着她往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墨花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在身侧替自己挡住风雪,眼泪落下,却是笑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许多,跟着他一道往前而去。

大风卷起树枝上的残血,伴着红墙绿瓦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美的让人恨不得这一刻永远也不要过去。

三个男人把她们送到林府后,也不回家,直接约着一起就去来福客栈的雅间定了个大包间,好酒好菜一大桌,三人坐在一起,共同举杯:“从此往后,我们就各有去处了!”高禀大声道。

朗月寒听到这句话,心思微微一动,是啊,再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有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姑娘。

想到这里,他也缓缓举起了酒杯:“干!”

常青一想到终于要美人到怀,又是激动又是忐忑,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等酒过三巡,三人微醺,就开始各自商量起以后要生几个孩子起来。

高禀早就想过,嘿嘿一笑:“我不多,一男一女足矣。”

常青想了想,又羞涩的捂着脸,见高禀不停的追问,才羞涩道:“最好是……三年抱两,男孩女孩无所谓,就是多生些,家里也热闹,老人们都说儿孙绕膝,家族繁荣,我老常家早就找不到根了,如今就我一个独苗。”

“我明白了,你要生一个家族……”高禀顿了顿,哈哈笑出声来,而后二人才看向朗月寒。

朗月寒一脸严肃,即便是喝醉了,也不见放松,瞧他们看过来,只是望着这酒杯,举起又喝了一口,才终于道:“都好。”能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了。他对孩子没多少感觉,毕竟当初他是个孩子的时候,每日只有责罚和打骂,还要被人关在笼子里饿肚子……

想到曾经,他扔了酒杯,对着酒壶就灌了下去。

墨风三人现在正跟王汝嫣坐在房间里,王汝嫣虽然羞涩,但没法子,还是找了老嬷嬷来,拿了春宫册把她们三人一人拉到一边悄悄的跟她们说规矩,具体到怎么动,怎么开始都细细说了,即便是在暖阁等着的王汝嫣,也羞得满脸通红,等三人出来后,才连忙将那嬷嬷给打发下去了。

等那嬷嬷一走,她才道:“先坐下吧,距离大婚只有这几日了,还有些规矩我要跟你们说说。虽然家中没有长辈要每日晨昏定省,但你们过去,一个是王妃,其他都是官员家的正室夫人,作为正室夫人你,往后出去跟人交会等等……”

她细致的说着,三个人虽也听得认真,但到底是打打杀杀惯了的,墨风还好些,会做菜,可这大家族的规矩就真的头疼了,譬如食不言寝不语,拿碗的姿势都有讲究……

几人一直说到大半夜,林锦澄才从外面回来了,不过回来也是一身酒气,只是他没喝酒,而是把喝醉了在酒楼又是大笑又是大闹的三个人给送回去了。

墨花看到他来时,以前的那股酸涩情绪好似全部都没有了,也不觉得难堪,只觉得坦荡和平静。

林锦澄看她,有些歉意,却是歉疚曾经不信任她。

他本也是坦荡之人,如今过来,直接就将话说开了。

“林将军放心,奴婢……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会记挂在心上的。”墨花坦荡笑道。

林锦澄也笑:“那就先多谢你宽宏大量了。”

“将军客气……”

“应该的……”

王汝嫣在一侧看着二人互相作揖,也是忍不住笑出声:“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再这个互相道歉,天都要亮了。”说完,才跟她们三个道:“今儿嫁衣试过了,明日一早我就会安排最好的刺绣师傅给你们改。”

“多谢少夫人。”三人又要行礼,忙被小良扶住。

小良看了眼王汝嫣,才笑道:“各位小姐往后去都是要做正室夫人的了,从今儿开始,就要改了这动不动就要行礼的毛病。”

王汝嫣也点点头:“时辰不早,都先歇着吧。”

“是。”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笑起来。

等看着王汝嫣跟林锦澄走了,这才各自回房了,可才回房,就看到了嬷嬷们贴心放在她们床头桌上的册子,她们一看到那册子,就想起方才那嬷嬷提过的事和册子里的旖旎画面,均是羞得不行,但江湖儿女,又多几分豪爽,除了真正正经的墨风,墨月和墨花则是悄悄点着蜡烛一边脸红一边看了起来。

王汝嫣才跟林锦澄回到房间,便让人打了热水去让他沐浴,她亲自在里面伺候着。

林锦澄靠在浴池边,王汝嫣一边给他淋着水一边看他身上的伤疤,这都是常年征战留下的。

“嫣儿,怎么不说话?”林锦澄笑看着她道。

“只是在想着墨风几人出嫁的事,到了现在,好似一切都是花好月圆了。”她浅笑道,可眼底总有些失落,为了那个失去的孩子。

林锦澄看着她的担心,只抓着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往后我们一定还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的。”

王汝嫣也只能笑:“我知道。”

“不过嫣儿,回来时我听嬷嬷说,你在教她们闺房之事?”林锦澄眸光一深,王汝嫣面色却是一红:“你听谁胡说……”

“是胡说吗?”他瞧见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和微微咬起的红唇,邪气一冲。

王汝嫣也察觉到他的反应,羞涩的起身要走,可下一秒身后的却也起身了,只披着一条外袍,便将还来不及逃走的她一把打横抱在了怀里。

“锦澄,别闹……”王汝嫣羞涩道:“你身上还没擦干,会着凉的。”

“有嫣儿给我暖着,怎么会着凉?”林锦澄嗓子微微一哑,抱着她便往房间里去了。

夜色朦胧,却挡不住春意盎然。

很快,准备期就过去了,因为临近年关,京城更是涌入了不少人进来,京城里里外外都是人,尤其是赶上她们三个一起出嫁。

林锦婳一大早就乔装打扮带着墨雪和孩子们一道来林家了。

安置在落霞苑,所以墨风三人梳妆好后,不顾喜娘的劝说,非要齐齐来了落霞苑给林锦婳磕头。

酒儿和葡萄都乖乖坐在里间暖榻上玩,瞧见她们穿着大红的嫁衣来了,两小只才悄悄道。

“太子哥哥,我听嬷嬷说,姑姑们出嫁后,也会生出跟我们一小的小可爱来。”酒儿认真道。

“跟妹妹一样的可爱吗?”葡萄天真问她。

酒儿认真思虑了一下,点点头:“应该是。”

“那太好了。”葡萄高兴起来,酒儿也跟着嘿嘿偷笑,笑了笑,又想着苏镜洵不见了,才道:“小洵呢?”

“洵哥哥说要去见他父亲。”葡萄道,今日三家娶亲,又是皇上皇后亲自撮合的亲事,京城里的大人们只能一家子兵分四路的跑。

酒儿一听,兴奋道:“哥哥,我们去找小洵吧,让他带我们去逛京城。”

葡萄皱起小眉头,拿出哥哥的风范道:“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们都还是小孩子,而且母后也不会允许我们出去的。”

酒儿闻言,大大的眼里立即蓄满了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酒儿都还没有吃过糖葫芦,没有见过大世面,酒儿好可怜……”

“这……”葡萄为难的挠挠头,看着自家妹妹这小可怜的模样,本就不坚定的心一下子动摇了。

她猫在门边看了看,终于道:“有个小太监小喜子很听我的话,一会儿我让他带我们出去。”

酒儿闻言,连忙点头。

其实小喜子今年也不过是将将满十岁而已,不过人很机灵聪明,又难得的老实本分,林锦婳这才千挑万选了他自小跟着葡萄伺候。、

她本事坐在花厅里跟墨风几个说话,却一眼瞄到那三个小不点以一叶障目的形式蜗牛般慢慢往外挪,嘴角微微勾起,转头看了眼墨雪。

墨雪会意,立即带着暗卫悄悄跟了上去。

林锦婳本就不喜欢皇宫,自然不会强迫孩子们非要留在宫里,不过他们这么点大就往外跑,不用猜也知道是酒儿出的主意,虽然外面危险,但有墨雪和暗卫在,京城那些个想要搞事的人也威慑的差不多了,加之今日大婚,京城的防守就已经是很高规格的人,他们出去大事也不会有,让他们自己个出去走走看看也好。

林锦婳瞧见他们三终于挪出去了,这才把目光收回来,瞧见墨风几个道:“以后生孩子,一定要生几个懂事乖巧的,跟酒儿一样调皮可就得头疼了。”

三人均是笑起来,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已经是新郎来迎娶了,所以喜娘们这才迫不及待的把她们三给抓了回去,盖上盖头送出府了。

葡萄紧紧拉着酒儿的手,挤在人头攒动的大门口看着那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的人,高兴不已,奶声奶气道:“是高叔叔常青叔叔和七王爷。”

酒儿也伸长了脖子看,因为大多数人是不认识她们两的,小喜子又摘下了帽子,将外袍反过来穿了,倒也没人怀疑,只觉得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也没多心。

等瞧见新娘们盖着盖头上花轿,小喜子才忙拉着她们两到了一边小声道:“嘘,林将军和少夫人都在呢。”

酒儿跟葡萄看过去,林锦澄的确跟王汝嫣站在门口。

她忙小声道:“那咱们赶紧去找小洵吧。”

“可是苏公子住在哪里?”小喜子也为难了。

葡萄认真想了想,道:“去定北侯府。”

酒儿崇拜的看着他,葡萄小背挺得笔直,颇有几分得意的模样。

三人找人问了定北侯府的方向,立即就徒步出发了。

不过他们自以为隐蔽,林锦澄跟林府下人早看得清清楚楚了。

王汝嫣还有些担心:“锦澄,要不你亲自去跟着,可别出了什么事……”

“放心,婳儿的数十暗卫现在都跟着,墨雪也在,而且就凭他们这脚力……”林锦澄又看了看他们那小短腿,笃定道:“走不出二里地,二里地内,还是林家的地界。”

王汝嫣听他这样一说,噗呲一声笑起来,也是,这两个小不点没有人下人抱着背着,平日里在花园里走几圈都喊腿疼的,今日还能走多远?

话说这会儿的酒儿,因为微微有些胖,没做多远,就已经累的抬不动脚了,可往前看去,前面似乎还是空旷的大街,根本不见定北侯府的影子呢。

“卖糖葫芦咯……”

忽然有人背着糖葫芦串开始叫卖,酒儿看着他扛在肩膀上那一串串鲜红欲滴透着酸甜气味的东西,咽了咽口水,立即朝他招手:“糖露……我要糖露……”

那卖冰糖葫芦的定睛一瞧,竟是两个穿着锦绣衣裳的半大孩子,旁边跟着的也是个男孩,立即笑着上前道:“公子小姐,可是要糖葫芦?”

“要!”酒儿立即道。

葡萄也看的眼睛直直的问他:“这个好吃吗?”

“好吃,当然好吃,酸酸甜甜的,不仅消食开胃,还好看呢是不是?”说着,就取下一串来,大大的山楂串成了串儿,外面裹上半透明的红色糖浆,让人看着,就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大口了。

“给我。”酒儿有些迫不及待,小喜子却是知道规矩,立即去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几个铜板给他:“买两串。”

“好嘞!”卖糖葫芦的又取下一串给了葡萄和酒儿,酒儿一瞧,又道:“再来一串,也要给小喜子。”

小喜子面色有些为难,忙道:“公……小姐,不用了,奴才不吃。”而且他攒下的钱,都是要还给老子娘去的。

酒儿一听,有些不懂:“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小喜子不知道怎么开口,葡萄却是注意到了他掏钱给买东西的人的动作,想了想,记起前两日父皇给他玩的金豆子,掏出来两颗给他:“给你换糖葫芦。”

“这可使不得……”

“没关系。”葡萄很认真道。

小喜子感激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毕竟也是孩子,对好吃的如何能不动心,这才也给自己买了串最便宜的,三个人才又高高兴兴往前去了,却没察觉到这买糖葫芦的眼睛一暗。

两个可爱的又有钱的孩子,谁能不惦记上?就是那个大一些的,当奴才卖出去,也能卖上一两银子呢。

想到这里,他立即追上他们道:“小姐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今天外面可危险呢,你们三个孩子,没有大人跟着,会被拐子拐走的。”

“拐子是什么?”酒儿小小咬了口糖葫芦才抬头问他。

“拐子呀,就是专门拐卖你们这种小孩子的,把你们卖去深山老林给人做奴才丫头,每天遭人使唤干活,要是不听话就会打你们……”

那人故作凶恶般吓唬她们,酒儿吓得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葡萄立即护住她,小喜子也忙上前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你敢吓着我家小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男人心里却是冷嗤,就是吓着了又怎么样,反正也没人看到。

想到这里,他干脆心一横道:“我也是看你们实在不安全,这样吧,你们要去哪里,我带你们去。”

小喜子转头去看葡萄,可葡萄到底还不满两岁,闻言,也是不知道怎么办:“那你带我们去吧,到了以后,我一定赏你。”

听着这奶声奶气但思路清晰的话,男人心里更是高兴,这么聪明好看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样一想,便连忙带着他们往前去了,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偏僻狭窄的巷子里。

“哥哥,我怕。”酒儿糖葫芦也不敢吃了,拉着葡萄哽咽起来。

“要不我们回去吧。”葡萄也道。

小喜子也觉得不对劲,点点头,转头就要跟他们一起离开,可才走,之前那男人便凶相毕露怒喝一声:“小崽子们,我看你们往哪里跑,今儿都跟我回家去!”

“你可知道我家公子小姐是谁?”小喜子一看他露出凶恶的模样,立即护在了葡萄跟前。

可那男人根本不怕他:“就是天王老子,今儿落在了我手里,那也只是个屁!”说完,上前一脚就把小喜子给踹开了。

葡萄小脸苍白,带着酒儿就要跑,可他们哪里跑得过一个成年男人,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巷子口。

酒儿已经是忍不住了:“娘亲,父皇呜呜呜……”

葡萄也怕,吓得小腿都在发抖,却没哭,因为妹妹哭了,他要保护妹妹。

那男人没听清酒儿喊得什么,也根本没在意,只阴冷的看着他们才讽刺起来:“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们以为家里是当个破官,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小崽子在,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伸手就要朝葡萄抓来,小喜子刚要抱住他恶毒腿狠狠咬下去,便觉一道飞影快速闪过,而后那男人就被人扭住胳膊摁在了墙上。

墨雪本还想看看葡萄酒儿会有什么反应的,又怕真的把他们吓坏了,这才出了手。

酒儿吓得立即跑过来抱住了她:“姑姑,酒儿怕怕呜呜呜……”

墨雪听着,也是心疼的不行,但又不能在两个孩子面前杀人,只安慰道:“公主太子,你们且去巷子口等我一下。”说完,立即有暗卫恭谨的出现了。

葡萄见状,一口气终于是缓了过来,上前安慰着酒儿一道出去了。

小喜子也要跟着出去,却被墨雪给拉住了。

等看着葡萄和酒儿出去以后,她才将那男人扭过来,让他面对着小喜子道:“我教你一招简单的制敌方法。”

小喜子懵懂的看着她,随后,那个男人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酒儿和葡萄还在玩外面等着,等到小喜子出来时,看着他小脸红红的,还道:“怎么了?”

“没……没事。”小喜子忙笑道。

没多会儿墨雪也出来了,看着葡萄还算镇定,酒儿眼睫毛都是使得,柔声道:“奴婢送你们回林府好不好?”

“可是我的糖葫芦掉了……”酒儿见脱离了危险,又开始记挂起吃的来,人确实乖乖的钻到了墨雪怀里求抱抱。

墨雪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又见葡萄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也没记在心里的样子,这才稍稍安心了些,道:“那我带你们去,等吃过东西,见到苏公子,就回家好不好?”

“好!”酒儿第一个赞同。

葡萄见妹妹不哭了,这才安心了,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走时,会问墨雪,为何那人要抓他们。

“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公主,这句话,你们一定要记得。”墨雪不觉语气也温柔起来。葡萄和酒儿以前都是在宫里,里里外外的人都喜欢她们,所以她们在温室里面长到这么大是好,可不能一直如此,且不论她们的身份,就说她们的性格,也不可能一辈子籍籍无名老实本分的,所以提前知道看到一些事,似乎也不是坏事,娘娘此番看着她们偷溜出来,怕也是这个原因。

的确是这个原因,因为不远处,林锦婳就拦着要出手的林锦澄和一众林府侍卫。

“现在没事了,回去吧。”林锦婳笑道。

“婳儿,万一孩子吓坏了怎么办,你这次当真是胡闹了。”林锦澄略有些心疼道。

林锦婳但笑不语,若是往后带着孩子归隐田园,他们一直单纯的活在她跟怀琰的羽翼下自然好,可太子公主的身份已经在他们身上了,这辈子都洗脱不,而且等他们慢慢长大了些,总要遇到各色各样的人的,像今日这般的小打小闹虽不是她预期中的,但出现了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墨雪的度把握的很好,两个孩子看起来也没有吓坏。

林锦澄看她不出声,联想到她曾经的经历,也不再多说了。

当年就她跟娘亲在府中,受尽欺凌,若不是后来她自己撑了下来,只怕早没了今日的她了。

想到这些,他又轻轻叹了口气。

林锦婳却只笑道:“快过年了,爹爹可曾传了消息回来?”

“爹爹每过半月都会让人送信来报平安,也问问你们的情况。”林锦澄浅笑看她:“婳儿,你不必觉得愧疚,爹爹如今一个人在外面,似乎过得也轻松了些,等过一段时间,他心里的心结纾解开了,也就好了。”

“嗯。”林锦婳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爹爹是糊涂,可他或许才是最苦的那个人吧,前半辈子征战沙场,后半辈子看着心爱的妻子去世,看着林家人一个个死去,也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林家人包藏着怎样的祸心,直到如今,跟儿女也生出隔阂。

林锦婳轻轻叹了口气,才抬头看着宽敞的青石板大街,瞧着不远处林家府门口的热闹,还有地面上燃放鞭炮后一地红色的碎屑。

她终是浅浅一笑,跟林锦澄说着以前的事。

“哥哥可还记得,有一次就在林家大门口,我们出来放爆竹,结果哥哥因为一个如意,而让嫣儿委屈的红了眼睛?”林锦婳边走边说着,脚步缓缓,似享受这刻的宁静。

“自然记得。”林锦澄也轻笑,那时候的嫣儿还是个单纯执着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而他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懂她的心意,现在想起这些,只感慨韶华易逝,时光如流水,转眼,就已经是风云变,韶光改,曾经的娇羞少女,如今已是经历过重重磨难的温柔妻子。

他抬起头,正好王汝嫣从门口的台阶下来,还是当初的模样,目光温柔,看着他时,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爱意。

林锦婳瞧见他走过去,跟王汝嫣二人低声笑着说话,她终是笑了起来,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回宫了。

这才跟身边的小玲道:“去告诉墨雪,该回来了。”

“是。”小玲连忙应下了,不过这时候的墨雪已经见识到酒儿葡萄对这些事务的好奇心了,里边那五颜六色的纸风车,香软的糕点和包子,还有宫里不常见的玩具……就差没把整个大街搬回去了,小玲来时,酒儿还笑嘻嘻的塞了个小包子在她手里,似乎全然忘了之前因为糖葫芦而差点被绑的事。

等他们两只小馋猫回去见到林锦婳时,都已经撑得小肚皮圆圆,又困倦得不行了,一上林锦婳的马车,门边都挨着她开始睡觉了。

小珑在一旁拿了薄被给他们盖好,林锦婳却是掀开车帘看了眼跟在马车旁有些紧张冻得耳朵通红的小喜子,笑道:“既然出宫了,放你半天假回家去,明日再回宫伺候。”

小喜子一听,立即兴奋的抬起头来,后意识到不合规矩,这才忙低下头,兴奋道:“多谢娘娘!”

“去吧。”林锦婳又让墨雪拿了十两银子给他,这才让他去了。

小喜子忙扭头跑了,林锦婳这才嘱咐马车往宫里去了。

回到皇宫嬷嬷要抱葡萄下马车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的睁开困倦不已的眼睛道:“别带走妹妹……”

林锦婳看的睡得香甜像小猪的酒儿,笑起来,亏得葡萄还记挂着她,她心里完全不搁事的。倒也罢,都是福气。

“婳儿……”

她才下马车呢,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今儿见着墨风几个人满面幸福的出嫁,哥哥跟嫣儿又成双成对,她都生出几分羡慕了,如今看着面前的人,才终是笑了起来。

赵怀琰看着面前的孩子,浅笑,只上前两步自然的拉住她微微有些冷的手,温柔道:“你如今还怀着孩子,要慢些走,别摔了。”

“放心。不过今日的事,你可是知道了?”林锦婳问他,担心他会心疼孩子,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赵怀琰固然心疼孩子,可孩子永远及不上孩子他娘亲。

赵怀琰微微颔首,却是在她担忧之前,笑道:“放心,不过是小事而已,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住在皇宫里不出来。”

林锦婳见他理解,才略微松了口气浅笑起来。

两人相携一道往里而去,毕竟再过几日就是年关,边境战事眼看着即将胜利,说不定北燕会趁着这个机会来求和,到时候可就有的操心了。

“皇上,娘娘……”

就在他们回宫的路上,慈宁宫伺候的茜儿忽然跑了过来,一来便白着脸跪在了地上。

林锦婳见状,担心江太后是不是已故了,便听她道:“有人闯入了慈宁宫,将太后娘娘带走了!”

“谁?”林锦婳不解,按理说皇宫守卫这么森严,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才对。

“这……奴婢也没看清,就是奴婢去煎药回来,只看到一个黑影跟着太后一道从正门出去了,而且其他的嬷嬷们都不见了,定是遭人截杀了……”

茜儿吓得哭起来,林锦婳跟赵怀琰对视一眼,只觉茜儿这宫女,怕不是传闻听多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江太后必然没事,但是跟她一道出慈宁宫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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