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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汝嫣也有孕了,林锦婳只觉得好像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一般。
坐月子的期间,徐程青跟宝珠也终于赶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蒙古已经换了新的可汗,由巴图继位了。
这个消息传来时,还有阿宝学着写来的信,虽然自己歪歪扭扭,但也勉强能认全了,多是些琐事,告诉林锦婳她在蒙古过得很好,暂时不必担心。
“娘娘放心,现在有大哥护着,她都圆润了不少,还是迟些要来大齐给娘娘请安。”宝珠就站在林锦婳跟前,换上了大齐的衣裳,竹青色的对襟长裙,腰上挂着一串璎珞,面上描着淡妆,整个人都显得清瘦又精致了不少,眉目间尽是英气,比之前少了些鲁莽,多了份稳重。
林锦婳坐在廊下摆放的椅子上,让她也跟着坐下,只浅笑道:“她来不来都不打紧,只要她好就行。”
“娘娘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一个人。”宝珠忍不住笑起来,也不怕林锦婳误会,更不需要忌讳什么,只看着这一半都还在荫凉里的院子,道:“别人家,对于下人从不曾多关心的,更不必说娘娘您还把她们都当成家人一般的对待了。”
林锦婳浅笑:“那些人,就是我的家人。”反倒是那些真正有血缘关系身份高贵的人,更不像个人,她经历过这些,早已不管世俗怎么看,她只疼她觉得该疼的人。
宝珠就是佩服她这份胸襟,也跟着笑起来。
不多会儿,了了吃了奶,被乳娘抱来了,小小的一个,被抱在襁褓里,因为距离生产也过去一个多月了,他又长大了些,也不如刚生下来那样黑丑黑丑的,反而越发的白净可爱,睁开眼睛咿咿呀呀仿佛跟人说话的样子,瞧的是满宫的人都恨不得天天把他抱着。
林锦婳把他接到怀里,自然而然的说起王汝嫣怀孕的事:“说来,嫣儿比宝珠你还小一岁?”
宝珠霎时明白她的意思,纵是豪爽之人,说到这个事情上,也忍不住红了脸,只轻咳两声,才道:“这种事情,老天爷决定的,急不得。”
“的确不急,不过明日我约好了嫣儿和昭昭一道去普济寺上香还原,明日你可有空?”林锦婳笑着道,她本就不是架子大的人,跟亲近的人更是如此。
“自然是有的。”宝珠羞涩的垂下眸子,故意偏过头去不看林锦婳。
林锦婳也跟着笑,了了也咧开小嘴,逗得旁人都跟着浅浅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宝珠便先回去了,六月的天,到了下午就有些闷热,林锦婳便叫人抱了了了去睡午觉,自己也换了轻衫去休息了,至于赵怀琰,今日长长孙祁烨回来,便约了徐程青跟林锦澄一道上山打猎去了,还捎带上了葡萄一起,酒儿因为立志要读书,现在成日成日的守着苏镜洵。
苏镜洵看着趴在窗户边的桌上呼呼大睡的小姑娘,也慢慢放下了手里额书。
初夏的阳光开始热起来,树上停歇的知了们也开始不停歇的鸣叫,四五个太监宫女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沾了网兜,去捕捉那吵人的蝉。
苏镜洵倒是不觉得吵,他从窗户看过去,刚好有微热的风吹进来,翻动桌上的书页,酒儿趴在桌上,一截白白胖胖的手臂露出来,配着她那粉嘟嘟的小脸,真是若雪白的莲藕一般,可爱极了。
风吹动叶子,刚好落在酒儿的脸上,她的小眉头皱起,苏镜洵下意识的就起了身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准备给她拿开,没想到她竟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一双刚睡醒的大眼睛迷茫的望着他,他也没敢动,就保持着靠近的姿势。但下一秒,她便朝自己笑了起来:“小洵……”
苏镜洵看着她甜甜的笑容,嘴角不自觉扬起,放缓了声音问她:“睡醒了?”
“嗯。”酒儿点点头,从凳子上跳下来,又瞥见窗外太监宫女们捕蝉捕的正欢,先去咕咚咕咚灌了口茶,就撒丫子跑出去跟他们一块玩儿了。
苏镜洵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轻笑起来,头一次主动放下了书,也跟着走了出去。
夏日的时光似乎都是慵懒的,过得缓慢,又带着一丝的香甜。
晚上的时候,徐程青猎了一头野猪回来,晚上便叫御膳房坐了,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而长孙祁烨整个人都好似容光焕发了一般,少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却更加的成熟了。
林枕溪还是那样跳脱的性子,来时见到林锦婳,立即就拉着她悄悄道:“皇后娘娘,我祖母这次托我带来这个。”说完,她拿出一个荷包来给了林锦婳。
林锦婳略有些诧异,打开了一瞧,便见里面正躺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这是?”
“这是我祖母一直戴着的,说是以前有位大师送给她的,如今让我转交给娘娘。”林枕溪笑眯眯道。
林锦婳见她如此,倒也跟着笑了起来,道:“那我就收下了。”
林枕溪看她直接收下,高兴不已:“我还担心娘娘推拒不要呢,不过这玉佩我瞧着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样子,但拿在手里能感觉到温热,祖母说这玉冬日也可御寒,夏日就生凉,最是适合你了。”
林锦婳看着她笑弯了眼睛的样子,忽然对她这位祖母十分感兴趣起来,只是现在她还不能远行,怀琰的江山不能不管,了了也还太小,若是要去,只怕也要好几年以后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笑着拉她一道坐下,开始准备用膳了。
坐下后,一群人虽也行了礼,但都没那么拘谨,林锦婳和赵怀琰坐在上首,其他人各自在下首摆了小桌,中间便是伺候的宫女来回穿梭。
酒儿葡萄和苏镜洵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大人们说大人们的,他们说他们的。
“哥哥,打猎好玩吗?”酒儿忍不住问道。
“好玩,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葡萄立即笑道。
酒儿满足的舀了块肉到嘴里,吧唧吧唧吃完,才扭头看着一侧优雅用餐的苏镜洵,笑道:“小洵,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苏镜洵对打猎这等事,其实是抗拒的,他从小就不能见刀光,也不能喜欢见血。
他回想了下,只淡淡笑道:“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我更喜欢读书。”苏镜洵笑着说完,看到酒儿露出失望的神色,虽然不忍,可是他做不到。娘亲死的时候,吐了一大滩的血,爹爹在疆场驰骋,却从没顾及过娘亲,所以他对于爹爹熟悉的一切,都厌恶。
他说完,酒儿才闷闷的去吃肉了,她是想不明白的,心里也没有太多愁绪,这一会儿的不开心,很快就忘记了。
吃过饭后,林枕溪就带着他们去外面玩了。
林枕溪自己就是个从小顽皮的,爬树上墙上屋顶,逗鸟逗猫都是个中高手,不过傍晚的皇宫没鸟可逗了,她又想着两小只的安全问题,所以只带他们去了空旷的大院子里玩些小游戏,便是这样,两小只也玩的大笑不止,直到他们半夜离宫,两小只才去给林锦婳和赵怀琰请了安,又去看了看刚好醒来的了了,这才回自己的宫殿了。
葡萄和酒儿现在已经搬出了林锦婳的宫殿,就住在她宫殿不远的流云宫里,因为年纪小,两个人又能玩到一处去,所以就连睡觉都暂时是睡在隔壁房的。
半夜,酒儿洗漱过后,趁着看守的姑姑睡着了,就悄悄溜到了葡萄房里来,两人点着蜡烛猫在角落里坐着,葡萄也拿出了他悄悄藏起来的果子。
因为酒儿现在太胖了,林锦婳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让她戒掉毫无节制吃东西的习惯了,尤其是半夜。
“哥哥,你真好。”酒儿咬了口脆脆的果子,一口下去,满嘴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果肉更是刺激着味蕾,让她食欲大开,吧唧几下咽下去,又是一大口。
葡萄瞧着她这样子,嘻嘻笑了起来,还是宠爱道:“妹妹,你慢些吃,别噎着了。”
“嗯。”酒儿点点头,又是一大口。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看着酒儿肚子吃下了一个小果子。
虽然她意犹未尽,但葡萄也没了,殿里的点心早都撤走了。
酒儿心里轻叹一声,到底是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锦婳就早早起身收拾好准备去普济寺了。
酒儿和苏镜洵也跟着一道去,至于葡萄,早起后就乖乖去学习了,林锦婳也就没带着他,了了也留在了宫里。
酒儿跟林锦婳坐在一辆马车上,她乖巧的趴在林锦婳怀里朝车窗外看,看外面热闹非凡,看外面人声鼎沸,以为兴奋,小脸都是红扑扑的。
“娘亲,酒儿以后可以经常出来吗?”酒儿向往的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林锦婳笑着眯起眼睛,准备好套。
“不过什么?”酒儿急不可耐的要跳进她的圈套里,林锦婳小胖鱼要上钩,自然也不会吝啬,为难道:“你这么小,又这么可爱,万一出来后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他们抓走你,不会给你好吃的好玩的,还每天要你扫地劈柴你,娘亲实在担心。”
酒儿被唬得一愣:“真的吗?”
“是啊,哎,你若是跟墨雪一样,会功夫就好了,这样坏人就抓不到你,你想出来玩就出来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林锦婳一副惋惜的模样,酒儿一听,急急就抓住她的手道:“那让雪姑姑教酒儿功夫,酒儿不就不用担心被人抓走了?”
林锦婳看着这小胖妞,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为难道:“可是学武很苦的,娘亲担心你坚持不了,乖,你还是每天留在宫里算了吧……”
她话音未落,外面便飘进来一道食物的香气,这是林锦婳特意嘱咐的,要经过云桂坊,这整条街都是卖美食的。
酒儿的馋虫瞬间冒出来了,她心一横,道:“娘亲放心,酒儿不怕苦,酒儿能坚持!”
“真的吗?”
“真的!”酒儿咬紧牙关,反正她也不知道学武有多苦,但她知道外面的美食有多香啊!
话落,外面又是一阵热闹的声响,她立即趴着窗口朝外看去,远处似乎正有人在玩杂耍,还有说书的,还有卖玩具的……
酒儿看的迷了眼,一直到了普济寺,她那颗小心脏都还是扑通扑通的,一下马车,就抓着墨雪,跟她表明了自己要学武的决心。
墨雪还觉得奇怪:“公主以前不是不想学吗?”
林锦婳轻咳一声,笑眯眯看她,她这才明白,八成是她给酒儿下了套呢。
她垂眸看着两眼期盼望着自己的酒儿,道:“自然是可以,不过奴婢担心公主坚持不了。”
酒儿年纪虽小,但脾气还是有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她,她就越是倔,直接道:“雪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坚持的,不然……不然我就变小猪!”她信誓旦旦,满眼坚定。
王汝嫣几个瞧着,都珉唇直笑,苏镜洵刚好也走了来,还问她:“什么变小猪?”
酒儿羞得扑进墨雪的怀里,而后才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墨雪见她都这样说了,自然要答应,反正最近葡萄也很是有兴趣,她可以先教一些,往后他们就算是用来防身也好。
一行人边说边笑,很快就去普济寺了。
普济寺的主持早已换了,新上任的主持大师看起来一样的慈眉善目,迎了她们去大殿,说了说话后,林锦婳便让主持下去了,自己领着一群人在普济寺后面的桃花林坐着。
这处有一个大草坡,以前她就常来这里踏青,不过现在是没有踏青的必要了,可六月桃花开得正好,山花烂漫,一样是休息放松的好地方。
她们寻了块桃林深处的地方,叫人摆了桌椅,一行人齐齐坐下喝茶听琴赏桃花,好不惬意,而苏镜洵在跟林锦婳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也离开了。
走时,酒儿正在吧嗒吧嗒品尝着庙里美味的素斋,等反应过来,苏镜洵已经不见踪影了。
“小洵呢?”她悄悄拉了小玲问道。
“苏公子说,定北侯府的人今日也来祈福了,要过去请安呢。”小玲笑道。娘娘虽然来山上,却并没有清山,所以寻常人也是能来的。
一听定北侯府的人,酒儿便想起了之前没能去到定北侯府,忍不住道:“玲姑姑,我们去找小洵吧。”
“可是……”小玲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酒儿却从椅子上溜下来,拉着她小声道:“我就找小洵玩,不会惹祸的。”
小玲鉴于她平常一向乖巧懂事,又跟自己十分亲近,想着暗处也有护卫跟着,便笑道:“那你等奴婢一下。”
酒儿立即点点头,没想到小玲转头就去问林锦婳了。
林锦婳瞧见自己女儿那眼巴巴的样子,哪有不应的,只道:“山上人多眼杂,你仔细些就是。”
“是。”小玲看得出林锦婳对她的信任,立即上前去牵了酒儿的手往外去了去,却不知苏镜洵这会儿并不希望她们过来。
大雄宝殿一侧的偏殿外,定北侯的填房夫人一身翡翠绿的锦绣长裙,那裙子华丽非常,裙边都是坠着细小的玉片的,走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十分华贵雍容,加之脸上厚厚的脂粉,远远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妇人,完全看不出早已生了两个女儿。
她看着苏镜洵安静的站在跟前,就说不出的刺目,只笑道:“你怎么没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来我跟前,岂不是要叫皇后娘娘误会我比娘娘还尊贵?”
苏镜洵面色淡漠,看也不想看她,却只是规矩道:“镜洵不敢,只是知道母亲过来,特来请安,皇后娘娘也是准许了的。”
“给我请安?”侯夫人淡淡一笑,睨了眼身边的婆子,才道:“思梦呢,这个小丫头,都四岁了还胆小畏缩的很,如今她亲哥哥特意找了借口来看她,她都不知道出来见一见?”
那婆子也是笑起来,睨了眼苏镜洵,才忙道:“方才听说四小姐不小心摔了,这会子不知道躲在哪里哭鼻子呢。”
苏镜洵的拳头微微握紧,可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说什么。
侯夫人又继续道:“也怪不得她,这几年侯爷一直征战在外,不似我的两个女儿,都随我一道跟着侯爷南征北战,早就养成了好性子。”
苏镜洵面色更沉,他还有脸说么?娘亲之所以会郁郁而终,不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做了父亲的外室之后,总三不五时的叫人传信回来气娘亲!如今她娘家发迹了,她也得偿所愿成了填房,就真以为自己爬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冷淡抬眼看她:“思梦是嫡出的小姐,出了事,为何不请大夫?”
“大公子,你这可就冤枉我们夫人了,虽然我们夫人是填房的,但待你们兄妹哪里不尽心尽力,处处为你们着想,就怕你们一个不适,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来,叫外人听见了,真以为我们夫人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呢。”那婆子立即阴阳怪气的道。
有下人看不过眼,想劝一劝,却立即被那侯夫人给冷淡睨了回去。
苏镜洵知道自己现在在定北侯府根本算不得什么有威严的主子了,也懒得再跟她废话,只冷清道:“既如此,我去看看思梦……”
“哥哥怎么就这门偏心,四妹妹是你的妹妹,我们就不是了?”
一道骄纵的女声传来,苏镜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这填房所出的女儿,今年六岁,跟她娘一样的刻薄性子,倒是还剩下一个五岁的,跟思梦一般大小,却温和许多。
他回头看去,就看到她一身桃红色的华丽长裙走了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瘸一拐眼眶红红的妹妹苏思梦。
苏思梦一看到他,立即就要小跑过来,她身边的丫鬟却故意伸出脚绊了她一跤,让她再次摔在地上,磕得下巴都破了。
可便是这样,她都狠狠的忍着没哭出声,直到苏镜洵过来将她扶起,她才趴在他怀里小声的哭了起来。
苏镜洵心疼不已,可又能如何?他现在打骂这些下人,只会让他们更加嫉恨妹妹。
他曾想过不去宫里了,可他若是再不去宫里,这侯夫人只怕会更加不把他们兄妹放在眼里。爹爹成日在外,外祖父们早已过世,侯府就只剩下她把持着……
想到这里,他将所有委屈全部忍了下来,没想到那丫鬟却是开了口:“哎哟,四小姐,您踩奴婢做什么?如今自己摔了,少不得还要怨怪奴婢呢?”
侯夫人一家子在上头看着冷笑,酒儿刚巧来看到这一幕时,忙小跑着过来了。
“小洵,这是怎么了?”她急急问道。
“你是谁啊。”那丫鬟嚣张的都没边了,瞧见酒儿过来,立即问道。
小玲跟着跑来时,立即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是当今长公主!”
那丫鬟微微一愣,侯夫人也勉强想起来,这就是曾见过的酒儿公主,忙过来行礼了,还道:“不知公主驾临,还请恕罪。”
酒儿没见过这些事,也不知道她们耍的什么心机,只道:“你个姐姐怎么哭了?”
“是她自己摔了,疼哭了。”侯夫人说完,才扭头看了眼那丫鬟,冷淡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小姐回去休息!”
“是!”那丫鬟见酒儿只带了个丫鬟来,并不把才两岁多的她放在眼里,立即就要上去抱走苏思梦,苏思梦却死死抓着苏镜洵的袖子不肯松手,直到那丫鬟悄悄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才疼得她不得不松开了手。
苏镜洵想阻拦,可酒儿才两岁,来了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他也不想把她卷进自己家的事里,只咬着牙没出声,酒儿却道:“你把她放下。”
丫鬟一愣,只当没听清,继续抱着苏思梦要走,便又听酒儿道:“我叫你把她放下。”酒儿有些急了,她虽然不懂他们的心思,但她看得出来小洵很着急,那个小姐姐很伤心,而这些个大人都阴阳怪气的很讨厌!
小玲闻言,也跟着立即道:“胆敢违背公主口谕,不想活了吗!”
那丫鬟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侯夫人。
侯夫人也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酒儿到底还小,只上前笑道:“小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思梦受伤?您放心,我们这就是要带她去看大夫呢。”
酒儿将信将疑,转头去看了眼小洵,看他依旧眉头紧锁的样子,只坚决道:“我带了太医来,一会儿我带她去看太医。”
“这……”
“公主的提议,侯夫人觉得不好吗?”小玲也看出不对劲了,一想到苏公子在宫里颇得娘娘喜欢,如今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处置不了的,对娘娘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个忙自然要帮。
“自然不是。”侯夫人暗暗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笑道:“既如此,我们便一道过去给娘娘请安吧,小洵,你说好吗?”
苏镜洵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会在娘娘跟前乱说话,因为顾及着妹妹,自然是同意了,也很快把苏思梦抱了过来。
很快,一行人就往桃林去了。
才到,侯夫人的女儿苏玉眉就看着林锦婳那一身的绫罗绸缎怔住了,那衣裳,那首饰,可比她见过的侯府最好的料子都要好。
她再看了看前头的酒儿,故意走上去朝她笑道:“小公主,我们手拉着手走吧,地滑,免得摔跤。”
“不用了。”酒儿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她,她伸手过来,她才懒得打理。
苏玉眉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堂堂公主,竟是表面上的面子也不给。
很快几人便到了林锦婳跟前,林锦婳已经提前过来的暗卫汇报过这件事了,见到他们来,也只是淡淡笑道:“小珑,带苏小姐去见太医。”
“是。”小珑立即上前接过苏镜洵手里吓坏了的小姑娘,便走了。
等他们一走,侯夫人忙牵着苏玉眉上前笑道:“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玉眉也见过皇后娘娘,祝愿娘娘永远如此年轻貌美,永远得皇上独宠。”苏玉眉特意道。
林锦婳看她扬着那张小脸故意搬做可爱天真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样子,眉梢微微一挑,浅笑:“你是苏家的二小姐?”
苏玉眉见她竟然知道,越发开心,又往前走了一步才扬着眼角高兴又骄傲的道:“是的,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是知道,皇后娘娘果然跟传闻一样,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林锦婳看着她这出口就是拍马屁的话,纵然知道她这样大的年纪,可能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必定是得了某人的言传身教,并且奉为行事准则了。遇到比自己高贵的,就捧,遇到稍微不如自己的,就踩,譬如过来,她们母女对坐在一侧的徐昭昭都只淡淡扫了一眼。
正巧,王汝嫣跟宝珠刚好采了桃花回来了,才靠近,侯夫人就笑着迎了过去,亲昵的跟她们攀谈起来。
徐昭昭还没多想,觉得苏玉眉生的好看,说话又好听,便笑道:“你怎么都夸皇后娘娘,也不夸夸我?”
“你是谁?”苏玉眉有几分高傲的问她。
徐昭昭:“……”
虽然她不常在这些夫人们中交际,但就算现在也是盘着妇人髻,又是坐在皇后身边,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吧。
徐昭昭略有些不高兴,直接道:“我倒是比不上侯夫人身份尊贵……”
她话说一半,就听苏玉眉笑道:“您也不用妄自菲薄,就算比不上侯府,总也不会太差,毕竟你现在可是坐在皇后娘娘身边呢。”
林枕溪坐在徐昭昭的身边,听到这话,笑道:“这可是袁夫人。”
“袁夫人是谁?没听过。”苏玉眉扫都没扫林枕溪一眼,看她穿着一套鹅黄色的轻纱长裙,衣料虽然不错,可看起来就是邻家少女的模样,身上没有半分林锦婳的气势,都说皇后娘娘不拘小节,就连身边几个丫鬟都高价了,这两个说不定都是曾是丫鬟呢。
徐昭昭彻底无语,林锦婳也是笑,想不到现在京城中还有这样不识趣的。
苏玉眉瞧见林锦婳笑,以为她是赞赏自己呢,越发甜美的笑道:“皇后娘娘,您可喜欢用桃花做的胭脂?玉眉最近新跟师傅学了做胭脂,好些夫人都说好呢,不如玉眉送些给您吧。还有小公主,今儿瞧见她有点胖了,回头我再做些消食的药给她……”
“你还会用药?”林锦婳打断她的话道。
苏玉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忙道:“跟宫里的胡太医学过,胡太医还夸玉眉十分有天赋呢,当然,玉眉还是不及皇后娘娘的,若是皇后娘娘能指教一二的话……”她暗暗想着,若是能借此跟皇后娘娘攀上关系,往后还用得着忌惮苏镜洵住在宫里了?到时候她也可以住进去,再封个郡主公主的……
她还没想完,林锦婳便笑道:“本宫怕是没空。”
“可娘娘都有空来赏桃花!”苏玉眉急道,林锦婳听到这里,已经确定这是个被惯坏了且很愚笨的小姑娘了,也没什么心思再听她说话,只抬头看了眼苏镜洵:“方才的小姑娘是你的妹妹?”
“是,名唤苏思梦。”苏镜洵上前行礼。
林锦婳方才听说的时候,倒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娘亲不在,任由府中人折辱。
她又瞧见还是有些难受的酒儿,笑道:“酒儿,你说怎么办好?”
酒儿闻言,也是懵懵懂懂,怎么办?她没想过,就是不想让他们把那个小姐姐带走而已。
苏玉眉见她竟是不理自己了,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从小都是人捧着夸着的,谁都说她聪明是天才,她怎么能不搭理自己了。
她咬咬牙,刻意插话道:“其实思梦的伤都是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她自己矫情罢了。”
林锦婳微微拧眉,看她已有几分不耐:“公主自有公主的判断。”
“可是公主还小……”
“还小怎么了?”林锦婳反问她,她可不想让她们那些乌烟瘴气的一套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苏玉眉还要再说,侯夫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赶过来了,笑着道:“娘娘,玉眉年纪还小,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
林锦婳看她态度还算好,今日本也是来游玩的,倒也不想计较,只道:“罢了。”
“多谢娘娘。不过玉眉这孩子,从小都是被臣妇娇惯着的,性子直了些,但心思不坏,而且人人都说她聪明,如今她琴棋书画都学了不少了,比镜洵也不差,而且镜洵年纪渐渐大了,倒不如玉眉在宫里来的方便,娘娘,臣妇看不若让镜洵回来,让玉眉去宫里伴读吧。”侯夫人悄悄望着林锦婳笑道。
林锦婳看着她那双不断算计着自己的眼睛,就觉得好笑,原以为自己到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这些人也不会算计上自己,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贪心不足的。
她看了眼紧张的苏镜洵,又看了眼小眉头都拧起的酒儿,笑道:“苏小姐生的好看,身份又贵重,更是侯夫人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
林锦婳慢慢夸着,苏玉眉又骄傲了起来,只道:“娘娘放心,我这么优秀……”
“不过。”林锦婳打断她的话,道:“你这么尊贵的人,本宫怎么好请进宫,给太子公主做伴读呢?”
苏玉眉完全没听出话里有话,还觉得是夸赞,越发高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闭嘴!”侯夫人算是看出来了,林锦婳压根就不喜欢她女儿。
徐昭昭见状,也笑道:“是啊,毕竟连我这个小小的袁夫人和穆王妃都不放在眼里,区区小太子小公主,又怎么敢劳驾呢?”
侯夫人一听,立即反应过来坐在这一边默默无闻穿的也寻常的人,竟然是袁夫人和穆王妃!
苏玉眉也愣住了,酒儿瞧见她们母女的样子,还扯了扯苏镜洵的衣袖,天真问她:“她们怎么傻了?”
苏镜洵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才珉唇浅笑起来。
林锦婳倒也不想跟定北侯府如何,毕竟定北侯还是战功赫赫。
她只道:“侯夫人跟苏小姐站了这么久也累了,来人,赐座。”
“不敢劳娘娘赐座。”侯夫人知道得罪了人,哪里还敢有半分的猖狂,苏玉眉也噤声了,直到苏思梦被带过来。
小姑娘人瘦的不行,一瘸一拐的,下巴还上了药。小玲来时,眼底都带着气愤,不过她在宫里久了,倒是没表现出来,过来后只道:“娘娘,太医说只是擦伤,倒不太要紧,只是腿上的伤伤到了骨头,若是不好好休养,往后就都要瘸了。”
小玲这样一说,侯夫人的脸色更是一白。
苏镜洵的拳头紧紧握着,可是他能怎么办?娘亲死后,外祖家也没落了,他自己年纪又小,根本不能分家出去住,妹妹终究还是要留在侯府。
酒儿瞧见他这模样,再看看忍着眼泪站在一侧的苏思梦,终是跟林锦婳道:“娘亲,哥哥有小洵陪读,酒儿也要。”
苏玉眉一听,以为是指她,忙高兴道:“娘娘放心,如果玉眉能进宫的话,一定会好好辅佐小公主学习琴棋书画的,还有药理,还有做胭脂……”
酒儿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才走到苏思梦身侧,牵着她的手,跟林锦婳道:“要她陪我。”
苏玉眉一愣:“公主,你选她做什么,她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就是个废物,你让她去皇宫,她都受不起的!”
苏思梦胆子小,闻言,自卑的低下头不敢出声,只强忍着眼泪没哭出声来。
酒儿越发的不喜欢苏玉眉了,她小脾气一上来,瞪她道:“我选谁,关你什么事!”
“我……”
“讨厌!哼!”酒儿朝她扮了个鬼脸,就拉着苏思梦跟林锦婳道:“娘亲,我就要她!”
苏镜洵看着像个小战士一般护着自己妹妹的她,心思微深,眼底也终是露出一丝笑意。
林锦婳看着酒儿坚持的样子,笑起来:“确定?”
“确定,酒儿一定好好学习!”酒儿咬牙道。
林锦婳给她掰指头算算:“要好好习武,还要好好学习,回宫以后,你就不能天天到处的玩了呀。”
酒儿小心肝一颤,却是忍着道:“没问题!”
徐昭昭瞧着最爱玩的她竟是如此,也跟着道:“婳儿姐姐,你就答应公主吧,反正宫里也没人玩,兴许有苏小姐在,公主也不用成日想着往宫外面跑对不对?”
酒儿觉得她仿佛也在给自己下套,但这种时刻,她当然要点头。
林锦婳终是笑起来:“好,那镜洵,你迟些亲自陪苏小姐回去收拾些衣物……”林锦婳话说到一半,看到侯夫人母女眼神微黯,又改口道:“罢了,小玲,你亲自去跑一趟。”
“是。”小玲是最佩服娘娘的,立即就应下了。
侯夫人母女的脸色可以说很不好看了,林锦婳也没打算真的对她们怎么样,只打发她们下去,让苏镜洵带着酒儿个苏思梦下去了。
等他们几个走了以后,一侧宝珠才道:“看来等这些人长大后,又是一番风雨呢。”
林锦婳明白她的意思,等他们长大,那也是十年之后了,势力们会因为儿女亲事再次慢慢形成派系,不过所幸皇子们之间肯定不会出现争抢皇位的现象,她确定她能教好,只是到时候要登基的葡萄可要头疼一番了。
她笑笑,到底是十几年后的事,现在多想无益,只继续听琴赏花了。
而苏镜洵带着苏思梦到了桃林附近的凉亭后,才让她坐在廊边,歉疚道:“梦儿,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
“不怪哥哥。”苏思梦红着眼睛摇摇头道。
酒儿跟在一侧,上前拉着苏镜洵道:“小洵,你别难过。”
苏镜洵这才看着她,看着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满眼的认真和勇敢,都觉得自己逼她大了七八岁,还是比不上她。
他轻笑:“谢谢你。”
“不客气,你永远陪着我玩就好了。”酒儿眯着眼睛笑起来,苏镜洵却是一愣,过了年,他便十一了,有些话是什么分量,他已经隐约能知道了。可他知道,酒儿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不到三岁,她还只是个天真单纯不知事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他取下自己一直戴在胸口的玉佩给她,道:“送给你,这是承诺,此玉不碎,我就一直陪着你。”
酒儿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玉,再看苏思梦脖子上也有一块,倒是愉快的收下了,却不知日后竟是招惹来那样刻骨铭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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