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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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毁了它们，这就是我来南亚真正的目的！”

“您知道那批设备的位置？”姜明好奇地问。

“我虽然被自由国度的智囊团排挤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规模那么庞大的设备也不是能轻易调动的，它们一定还在那。”温老肯定的道，“我要为南亚这些无辜的生灵复仇！”

“算上我一个！”南天翔豪迈的喊道。

“还有我！”姜明也被温老感染突然变得很是激动。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弄，最起码我对设备操作这块应该懂得比普通人还是要多一些的，也让我加入吧。”冷峻谦虚的表态道。

“我想我就在这里跟各位道别吧，这一路上多谢几位的照顾。”

就在众人都热血沸腾的时候，刑男这句冷冷的要独自离开的话语，浇灭了其他人正在燃烧中的激情。这个决定似乎已经在刑男心中酝酿已久，在目睹了小初自杀之后。

“这荒无人烟的，你能去哪？”姜明问。

“为什么非要跟人待在一起，我已经厌倦了那种整天尔虞我诈，打打杀杀的生活。这块无人之地也许是老天赐给我的一份礼物。”刑男像是即将解脱了一般看着姜明。

“害怕就直接说吧，别找那么多借口。”南天翔讽刺道。

刑男没有争辩，只是默默的放下物资背包，将自己的物品和一些食物从背包中清点出来。

“别拿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已经不是团队中的一员，没资格分享这个团队的物资。”温老冷漠的看着刑男。

姜明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温老，“那他会饿死的。”

“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死亡不会善待任何一个人，你现在同情他，当你饿死的时候谁来同情你？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为了一点同情心影响大局。”温老神情严肃的盯着刑男。

“我不会有没事的，废弃的城市里应该还有很多保存下来的食物，放心吧。”刑男冲着姜明笑了笑。

刑男将自己的物资背包扔到温老脚下，随后问道。

“其实你早就想我走了对吗，我没有冷峻那样的头脑，也没有南天翔那样的身手，更没有姜明那样能决定世界走向的未来，我对于你来说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就像小初那样，一开始你对她比像亲生女儿还要好，是为了讨好她的家族，希望他们能帮你东山再起，直到你发现小初在她的家族眼中只是个累赘，所以后来她也变成了你的累赘。为了甩掉这个累赘不让她拖累自己，你甚至不惜出卖她来换取你的安全。而做完这些之后，你安抚自己的借口就是你的那些所谓的大事。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苟且偷生的小混混，但小混混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我从不出卖朋友，死也不会！”

说完后，刑男头也没回的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明看着刑男渐渐远去的消瘦的背影，瞬间觉得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从未有过的高大起来，他真的是当初在监狱里认识的那个小白脸吗。

“您别往心里去，刑男就是那样的人，没规没矩。”看着尴尬的温老，南天翔站出来打着圆场。

“不，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就是我的行事风格，哪天你们要也成了我的绊脚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你们踢开。我现在所要对付的是全世界最强的敌人，一旦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别怪我太狠心，我只是已经输不起。”温老拎起刑男的物资背包吃力的朝前走去。

姜明、冷峻、南天翔三人起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紧随其后，虽然温老的做法过于残酷，但走投无路的三人似乎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刑男那样能放下一切的，那需要勇气。

眼前，跟着温老组团对抗自由国度，是姜明一行人能达到各自目地的唯一出路。

步行一个半小时后，姜明在路边找到了一辆被遗弃的越野车，车内驾驶座上散落着一堆衣物。南天翔将驾驶座清理干净后，试着发动越野车，仪表盘上显示着油料还剩三分之一，经过四五次尝试后越野车终于复活了。

在之前的一个半小时步行中，温老将身上的物资背包全部交给其他三人，自己毫无负担的拄着拐杖行进也累的几乎虚脱。躺在汽车后座上喘着粗气的温老，脸色煞白的急忙点燃香烟猛抽了几口，休息过一段时间后才渐渐缓过气来。

社会经验颇多的南天翔察觉到，温老每次体力不支时抽的并不是普通的烟，里面似乎含有能瞬间让人亢奋的物质。

越野车疾驰的行驶在杂草丛生的公路上，从沿途经过的几辆报废汽车中，南天翔将车内的油料全部掏空，以留作备用。几辆车内所看到的场景也与之前一样，驾驶座上散落着一堆凌乱的衣物，由于荒废时间较长，衣物上落满了灰尘。

越野车开进了郊区，沿途都是一片凋敝的景象。杂草丛生的路面，被植被爬满墙面的低矮楼房，路上全是相互撞毁的车辆。锈迹在许多车辆的破损处开始慢慢吞噬。

当车开到一座桥头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温老问。

南天翔没有说话，独自走下车，朝桥的尽头望去。

也注意到什么的姜明和冷峻也一同走下了车。

一座巨大的玄武岩拱门屹立在桥的另一头，斑驳的岩面爬满了绿植，不时还有鸽子飞到拱门上休息。拱门的两边是大片废弃的城市，已经被植物入侵的看不出昔日的繁华，许多和桥梁道路都已塌陷，整座城市残破不堪。通往拱门的桥上全是散落的衣物，覆盖了整个桥面。

“世界末日是不是也就如此…”姜明感慨道。

“不用这么惊讶吧，难道和你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吗？”温老从窗口探出头来问。

“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烈，反而觉得平静的让人有点难以适应。”姜明回道。

“那些衣服是…”冷峻捎带惊恐的问。

“都是人，你可以把他们看作是一具具没有骸骨的遗体。在潘多拉肆虐虚纪元的这两个南亚国家后，身处中纪元这两国的人，像蒸发了一样逐个消失在了空气中，只剩下地上那一堆堆的衣物。”温老用拐杖将地上的一件衣物挑起来看了看。

“这么恐怖的场面，你们居然能如此平淡的说出口，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冷峻生怕踩到地上的衣物，小心翼翼的躲避着。

“习惯了就好，人都是这样的，什么事都需要有个过程，再残酷的事也一样。这个理论放在人最懵懂的时期最能证明。生长在战场中的孩子换个环境也能平静的生活，普通的孩子在战场上待久了也能成为冷血杀手，别觉得我危言耸听，这一幕在非洲某些地方天天上演。”

“所以我们得做点什么，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成为黑客的原因。过去几年里我一直监控着各国政府的军事动向，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将他们丑陋的一面公诸于世，彻底改变现有的这种恃强凌弱的失衡的局面。”冷峻骨子里带有些许怒气的说。

“兄弟好样的，这比我那些归还文物的举动要大气多了。”南天翔赞许道。

一旁的温老却不屑一顾。

“公诸于世？然后呢？我可以告诉你后面将会发生什么。反战争年游行会逐步兴起，激昂的民众会走上街头，抗议罢工会将反战争游行推向，随后政府会给出停战承诺，游行活动渐渐散去，军队会从战场分批撤回。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温老问冷峻。

冷峻点了点头。

温老又继续说道：“这种结果是当人们自身利益未受到侵害时所做出的决定，很容易。可当真正的威胁降临到自己身边时，多惨烈的战争行为人们都是可以接受的。

例如恐怖袭击，先撇开所谓的恐怖袭击到底是由恐怖组织策划，还是本火商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刻意挑起民愤来引发战争。二者最终的结果都会使得之前反战的民众，变成愤怒的战争支持者，甚至还有人因此直接参与战争。侵略与被侵略国之间，会在这种捍卫与复仇的博弈之中永无止境的争斗下去。”

温老说完后长叹了口气，“我知道这跟你想要的结果相差太远，但这就是现实。”

听完温老的分析，姜明突然想起了在虚纪元的地牢中，萨尔对自己所讲的一番话：人类文明史，除了战争还是战争，人类上千年都在自己那个尔虞我诈的小圈子里面争斗不休。

冷峻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感觉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我觉得事在人为，再大的矛盾也有能被化解的一天。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解决自由国度和未来尽头的问题，不过现在绝大部分地区的战争都是因为温饱问题所引起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能遏制那些国家的内部矛盾，国外势力根本无法介入。

所以我想，要是能将自由国度在南亚的这批设备公之于众，并分享给世界的话，起码眼前的战争问题就能得到缓解。至于未来，我相信在没有战争困扰的前提下，整个中纪元会团结在一起来共同面对未来尽头的。”

姜明的这个提议与温老当初的计划截然相反，温老却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希望如此吧…

正当众人准备上车继续前行时，南天翔看着前方一个移动的物体突然喊道：“那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