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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结果,自然是口苦咽干,脑袋发胀。不过一睁开眼睛,就有心爱的人儿把一碗热乎乎的醒酒汤端到面前时,就会觉得这些不适其实也不算什么。
郭承嗣心情极好,他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砸着嘴笑眯眯的道:“还有吗?再来一碗。”
钟紫苑睨了他一眼,接了空碗递到荣喜的手里,道:“听到没有,你家世子爷还要喝,再去盛一碗来。”
“好咧!”荣喜接了碗笑嘻嘻的走了。
待荣喜走后,钟紫苑忙追着他问道:“打听清楚了吗,我父亲如何了?”
郭承嗣安慰道:“你父亲那边暂时没有问题,听说他为太后指压按摩后,太后的头疼的确是缓解了不少。只是皇上有旨,太后若不能痊愈,他就不能离开慈宁宫。想要安全出来,估计还得过些时候。”
他一边说,她就一边念阿弥陀佛。待他说完,她微闭着双眸,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道:“满天神佛,可都要保佑太后能百病尽消,长命百岁。待我父亲平安出宫后,我一定去法华寺为你们重塑金身。”
郭承嗣笑道:“放心好了,不管是太后,还是你父亲都会没事的。”
“最好是这样。”临时抱佛脚的钟紫苑放下手,苦笑道:“如今我除了求神拜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钟紫苑又好奇问道:“对了,你昨晚怎么会喝醉?我与睿亲王之间的误会,你究竟对他澄清了没有?
郭承嗣眼中露出一丝歉意,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对不起。昨晚他的心情非常糟糕。我瞧着心中不忍,实在张不开这个嘴。”他见钟紫苑面上一紧,忙道:“你放心好了,等过几天,太后病情稳定了,他的心情也会好些。那时我一定会尽快找他言明误会。”
钟紫苑低低叹道:“只有这样了。”随即她又苦笑道:“明明三言二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误会,到了我们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居然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郭承嗣见她低着头。嘟着嘴显然心中不快。心下蓦的一软。他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看着她的眼神中透出极柔极暖的笑意,仿佛一道温暖灿烂的阳光。猝不及防的将她团团笼住。
被这炙热的目光所注视,她忍不住羞赫的低头微笑,甜美的笑容在他的眼中如初春的娇花,绚丽而灿烂。他目不转睛。她羞不可耐,娇嗔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他与她十指相扣。就像是一个打不开的同心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他的笑意温柔而坚定,终于开口道:“真想每一天都能这样看着你,牵着你的手。不惧风雪,一路同行。”
钟紫苑亦抬头,静静回望着他。他眉目舒朗。器宇轩昂,通身掩盖不住的高贵清华。偏偏只痴痴的注视着她。她低低一笑,复垂眸看着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温柔道:“愿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简陋的营房内,气氛变得旖旎缠绵,让人心醉。偏偏有一道极不和谐的苍老声音在外面响起:“武显将军,贾大夫可在?”
屋内的旖旎气氛立刻一扫而空,被坏了好事的郭承嗣不由咬牙道:“这一大早的,赵一鸣跑我房门口来鬼喊鬼叫的干嘛?他不是素来都看不上你吗?别理他,反正我不发话他也不敢进来。”
“别胡闹,他是想邀我一起去看郑老七的伤势。”钟紫苑忙抽回了手,高声应到:“我在,赵大夫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出来。”
她又笑着对郭承嗣道:“赵大夫倒不是瞧不上我,以往他只是觉得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而已。那天深谈了一次后,我倒是觉得他有一个别人所没有的好处,就是不墨守成规,具有一定的创新精神,而且愿意接受新鲜事物。我正好想找机会把这清创缝合术传出去,能教给他也好,毕竟在军营里,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刀伤剑伤,这清创缝合术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郭承嗣奇道:“你将这个什么清创缝合术传出去,难道不怕钟院使知道后,会责怪你吗?”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哪个行业都讲究一个传承,父传子,师传徒,就这么藏着掖着,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毕竟一门好的手艺,有时候就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大家族安身立命,发扬光大的资本。
郭承嗣见过钟紫苑施展的清创缝合术,十分诡异神奇,他以为定是钟家的不传秘术。没想到,钟紫苑居然就打算跟撒大白菜似的,就这么撒出去。所以他才担心钟紫苑会受到钟瑾川的责怪。
“放心好了。”钟紫苑爽朗的笑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会操作清创缝合术的大夫越多,跟着受益的伤者就会越多。我父亲知道了也只会高兴,绝不会怪我。好了,不和你胡扯了,我走了。”说完,她利落的背起药箱大步走了出去。
郭承嗣微笑着目送她出门,隐隐还可以听见门外她与赵一鸣的寒暄:“贾大夫,这位是肖大夫,与我一样,也是从居庸关回来的。他昨晚上去看了郑老七,对你的清创缝合术也大为赞叹。可惜老夫那天也听了个一知半解,难以叙述明白,不知你可愿意再指教一二?”
“肖大夫好。”
“呵呵,贾大夫客气了。”
“肖大夫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好了,贾大夫,为何”
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听不见了。郭承嗣才收回心神,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一直处于诡异的上扬转态。他不由一拍额头,四仰八叉的倒回了榻上。
又过了一会,荣喜小心掀开门帘的一角,鬼头鬼脑的往里张望着。冷不防一只沾染了泥水的牛皮靴迎面砸了过来。
荣喜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靴子,悄悄吐了吐舌头。笑眯眯的道:“贾大夫怎么就走了?亏我还在伙房里故意逗留了半个时辰。”
郭承嗣懒洋洋道:“我说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半天没回来,原来是找地方偷懒去了。”
“世子爷,冤枉呀!”荣喜忙窜进了屋子,挤眉弄眼的道:“难道是我会错了意?下次再有这事我一定早早回来。”
“泼皮猴,滚”郭承嗣笑骂着,不客气的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
接下来的日子忙忙碌碌,郭承嗣日日待在丰台大营里操练兵马。鲜少有机会外出。钟紫苑每日不是忙着药丸的制作销售。就是教导几个对清创缝合术有兴趣的军医,隔三差五的还要抽空去柳府探望柳玉蝉。两人见面的机会居然极少,有时好不容易见上面了。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一日,钟紫苑又转到了刘府门口,她这是第五次来了。前面几次她想寻刘玉清或是她身边的丫头却不得门而入,次次都被门房用各种借口给推辞了。就算是塞银子都没用。看来这次刘夫人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她当成瘟疫般与刘玉清彻底隔离。
这次来她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总想着说不定能在府门口碰上。谁知今天的刘府与往日可不太相同。平时紧闭的刘府中门此刻居然大开着,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粗大的廊柱上还扎着大朵的红缎彩球。青石台阶上的积雪被清扫的一干二净,上面还铺满了等待燃放的烟花炮竹。
透过大开的中门还可以隐隐看见刘府里面也是精心布置了一番。那些来来往往的下人丫鬟们,个个都是身着新衣,脸上喜气洋洋。
尽管天寒地冻的。刘府外还是挤满了等着看热闹的百姓。钟紫苑心中一动,忙拉着一名看热闹的路人问道:“兄台。你知道刘太傅府里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那名路人笑呵呵的道:“这可是长安城最大的事,小哥居然不知道?今天是睿亲王府到刘太傅府纳征的好日子。瞧着吧!等会一定会大开眼见。”
“我还真没留意,居然今天就是纳征的日子。”钟紫苑呵呵干笑了两声。
豆蔻在她耳边嘀咕道:“公子,咱们怎么办?还去寻刘小姐吗?方才我似乎瞧见了彩霞,就在那影壁旁站着。”
钟紫苑抬首看了门口那几个虎视眈眈,四处张望的小厮一眼,苦笑道:“算了,都到了纳征的阶段。我们这个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凑,就真成砸场子的了,走吧!”
谁知越来越多的人群聚拢过来,她们主仆就算想离去,也不是简单之事。忽然有人从远处跑了过来,他边跑还边笑道:“来了,来了,睿亲王亲自来纳征了”
等候良久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早就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的小厮们,立刻利落的点燃了地上的炮竹。迎着震天响的鞭炮声和漫天飞舞的红色纸皮,还有呛人的青烟,无数腰间扎着红绸的男子,抬着一台又一台,首尾相连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红色金漆礼担,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礼担上柔软的红绸球在周围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鲜艳逼人,几乎晃花人众人的眼球。
钟紫苑整个人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领头的朱毅身上。他骑着一匹神俊无比的大宛马,穿着金光闪闪的亲王服饰,头戴金丝冠,腰扣镂空雕龙白玉腰带,叮叮当当的垂着几块极品美玉。他气质优雅,满面笑容。唯一显得有些傻的,就是他的手里居然还亲自捧着一对裹着红纸的交颈大雁。
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位身份显贵的公子,不是穿着绯色官服,就是穿着世子服饰,应该是被朱毅拉来帮忙撑场面的。钟紫苑赫然发现,朱斐那厮居然也穿着一件金色绣祥云纹的世子服,得意洋洋的混在其中。
刘太傅领着几个儿子,族中子弟,还有相熟的同僚们,早早在门口候着。庞大的纳征队伍终于来到了刘府门口,刘府的管家开始在门口大声唱礼,刘府长子则指挥着小厮们把唱过的礼一样一样的抬进去。
管家的每一次唱礼,都会引起人群的轰动,还有啧啧的赞叹。除了常规的三牲六礼,礼担中无数的珍宝首饰,古董字画,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几乎晃花人的眼睛。
外面的百姓不由议论纷纷:“好家伙,可算是开了眼界了。瞧瞧那几柄赤金如意,金灿灿的,分量十足。还有那座白玉观音,足足有三尺高,细腻柔和宝相庄严,必不是仿品幸亏是太傅府的小姐做王妃。要是平常一点的家世,这么多好东西怕是会招惹不少眼红的毛贼盗匪摸上门来。”
“这睿亲王怕是把整个王府都给搬来了吧?下次要是聘侧妃之类的,不知还是不是这样的光景。”
“你们知道什么,睿亲王肯花这么大手笔纳征,就证明他对未来的王妃极为满意。以后夫妻二人定是鹣鲽情深,琴瑟调和。那些侧妃妾侍之流,怎么可能比得上堂堂王妃”
钟紫苑被挤在人群之中不得动弹,被迫听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越是听的多了,她心中越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担忧,害怕,惶恐都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刘太傅抚着胡须,笑容满面的站在台阶上。朱毅也陪站在他身侧,笑看着那些往日身份显赫,不可一世的公子们,皆老老实实在刘家司礼人的带领下,一个一个的朝他行礼。
朱斐耐着性子朝刘太傅行完礼后,便百无聊赖的站到了一旁。他只是个跑龙套的,临时被朱毅拉来壮大声势。如今纳征的东西已经送到,对于接下来的筵席,他倒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的一双潋滟凤目无聊的在人群中四处扫视着。忽而,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自语道:“臭小子,居然也喜欢凑热闹。”
朱斐迈开大步,大摇大摆的从繁杂拥挤的礼担中挤过去,然后往一旁的人群走去。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百姓瞧见他那一身奢华的世子服饰,自然心生敬畏,于是人群在他面前渐渐散开。
一个身穿淡青色锦袍的公子低着头,背对着他正努力往人群后挤去。朱斐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顽皮,他猛地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那位青衣公子后颈处的领子,笑道:“小贼,看你往哪里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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