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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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二年二月十日晚二十一时许青云收到了南京和北平军委会的突围电报！因为意料之外的日军第六师团的加入，军委会高层认为增援锦州已经失去了意义，十五万对十万，看似人数占优势，其实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凭自己的装备根本没法跟日军抗衡。可是将老蒋的“心头肉”送给日本人谁都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于是乎研究了一番最后终于决定还是让许二愣子突围吧，各支援部队全力接应，能不能活着逃出锦州就看他的造化了。可是他们忘了一点，这十万日军几乎都是许青云的七师在独自抵抗啊！

“突围你个姥姥！”许青云收到电报后直接掀翻了会议桌，被掀翻的桌子狠狠地砸在那个巨大而精美的沙盘上，将沙盘搅得一踏糊涂。如同当下急转而下的战局！指挥部内的气氛刹那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日本人都骑在头上拉屎了，还他妈有没有一点血性？都他妈是不是军人，手里的家伙都他娘的烧火棍？怎么就不能往前顶一顶？艹TMD！”许青云嘶吼着！此时谁也不敢出声，这个许二愣子真的跟疯了一样。

不过许青云忘了一点，并不是所有国军的装备都跟他许二愣子的七师那样富裕。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二十五师的许多官兵甚至没有御寒的棉衣？这些脸被冻的铁青的官兵撞上鬼子的刺刀时就像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死死的卡住刺刀直到同伴杀死敌人。在这严冬里，这些无所畏惧的勇士成了一尊尊令敌人望而生畏的雕塑。

同时收到电报的徐庭瑶商震部也摇头苦叹，朝令夕改，这才打了几天？除了东路军关麟征部二十五师与日寇激战一日，中路军和西路军恐怕连鬼子影都没见着吧？这就要撤了？难道鬼子长了三头六臂？关麟征之二十五师与日寇激战一日伤亡过半，但未有一人后退者，堪称国军史上未有之苦战！为何？因为他们知道锦州有他们素未谋面的七师二万弟兄在独自对抗八万日军。二十五师不计伤亡的疯狂进攻让日军阻击防线摇摇欲坠，可是国民政府的一封电报竟然救了日军，把个关麟征气得差点晕过去！

冷静下来的许青云无奈的开始布置突围任务。可他刚坐下来就各处阵地被鬼子猛攻的报告。很明显，鬼子截获了南京的电报。“想要吃小爷的七师还得有副好牙口！”许青云冷哼一声。“突围是想也别想了，老杜啊，你可得把这些学生给小爷安全送到北平咯，少一个小爷都不会轻饶你！”布置完任务之后许青云又叮嘱了一下杜雷。杜雷双腿一磕：“师座放心，保证他们一根毛都不会少！”看着一众从九一八就跟着自己的老人儿，许青云心里五味杂陈。锦州一战还会有多少熟悉的老面孔？或许自己不应该拉着他们下水，如果自己不是在北大营醒来也许会真的做一个富家少爷？改变历史到底是对是错？许青云无力再去想！

“蕊儿回来我怎么向她交待？”楚小冉两眼泛红。对于苏蕊，许青云十分的愧疚，自从来到这个年代，这个小女人就被自己一脚从身边踢开为自己的所谓的“强国梦”去忙活！有时候许青云也在想战争胜利了应该好好补偿她一下。可是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战争还没开始自己就要丧身锦州还谈什么战争以后的事？“没什么好交待的，让她找个好人嫁了吧！”这样的回答无疑是自私、残酷的！也许女人需要的不仅仅是男人的给予，她也需要和男人共同承担。任谁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密电部长对许青云芳心暗许，怎奈许二愣子早有了一位未过门的娇妻，只好于无人处暗自垂叹！

当许青云的目光转向门外的落雪时，两片冰凉的嘴唇飞快的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活着回来！”这一吻，带着女子的芬芳和眼泪的酸涩。楚小冉转身的瞬间许青云的耳朵中除了轰鸣的枪炮声似乎还听到了眼泪滑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二十三点三十分，战斗似乎达到了最高潮，城外的枪炮声比爆豆还要密集！“保重！”许青云望着七师熟悉的面孔和一众学生！“按原定计划出发！”杜雷一挥手，官兵护着学生沿着小凌河一步一滑迤逦而行！看着这些行动缓慢惊慌失措的学生，许青云忧心不已！

枪炮声，喊杀声，以及伤员痛苦的衰嚎声混成一片。整个锦州城地动山摇！纵贯南北的锦州大道层层叠叠堆满了尸体。往日畅通无比的锦州大道现在成了鬼子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堑。当然，七师官兵也在防御中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最危险的时候许青云的警卫营都扮演了救火队员的角色！日军的进攻可以说是真正进入了不计伤亡的疯狂状态！

战至凌晨两点，东南北城外阵地相继告急。此时，应该考虑城垣防御了！但林海的四团正在与第六师团二十三联队胶着，一旦脱离战场进入城垣防御，日军重兵围城还如何突围？此时突围尚有一线生机，但放弃锦州就这么走了许青云实在心有不甘，可是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雄师就么灰飞烟灭又是许青云自己所不愿看到的！“他娘的，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一直被鬼子追着打！”许青云暗骂一句！

“命令林海撤回城内！”许青云终于下定决心！活了两世，杀了那么多鬼子也不虚此行了，怎么着也痛快了一回。一个字:值。何况历史已经偏离了轨道，就不信抗战还会打得那么惨？

“什么？你再说一遍？”已经杀红了眼的林海此时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杀！平时丝丝文文的林海此时像换了个人似的。再加上那一身不知道是鬼子还是自己的血水，就像从地下窜出来的魔鬼！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下，林海的四团可谓伤亡惨重，全团上下能动的不到五百人？往往一个连上去了不到十分钟，就剩下了几个人。二十三联队在损失了仓木大队之后一下子学乖了，遇到四团阻击二话不说先上去一顿炮火。

林海也不知道他触了什么霉头，鬼子的炮弹像是用不完？自己的重型迫击炮根本够不着鬼子的炮兵阵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子的炮弹往自己的阵地上砸！无奈之下只得节节后退！在离城十五里地，人称老龙沟的小村子，林海不想再退，也无力再退。要是放在别的部队，林海估计早被撸掉了，好在许青云给了部下决对的临阵决断权力！

在鬼子屡次得手之后，林海退无可退之下决定钉在老龙沟。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几户人家而已。据说抗战胜利之后在这定居的村民在地里随便扒拉一下都是未腐烂完的骨头，而那里的土地十几年后依然是瘆人的紫红色！

不知道这是鬼子的第几次进攻了。四团没有人再敢讥笑这个年轻的团长！妈的，太狠了！这小子硬是带着自己的警卫排去做诱饵集中全团炮火啃掉了鬼子的半个大队！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在无差别炮轰下没事人似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于是乎林疯子这个外号一下子传了开来！

“师部命令我们团撤退！”通讯员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命令！“一营长，带着重伤员先撤！”林海想也没想直接命令道。“凭啥？要撤也是团长你先撤！”一营长回道。“凭啥？就凭老子是团长！”“行，你林疯子拽！”一营长一下子蔫了！这就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资历，在大自己一旬的老兵面前也敢老子老子的叫，而且老兵还比较服气！

“河本，把剩下的炸药全用上，老子要送鬼子一份大礼！”林海朝旁边满脸灰尘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河本吼道！河本这小子现在杀日本人似乎杀上了瘾，要不是知道他的来历，真怀疑他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上弹，射击，退弹壳，眼都不眨一下，好像自己杀的是猪狗一样，天生的刽子手啊！林海都自叹不如。

“团长，炸药没多少了。”河本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笑。“狗日的，咋不省着点用？”林海不买帐了。“团长，我们团的炸药用量是可最大的！”河本这小子都学会跟自己上官顶上一两句了，这在日军中是不可思议的，除非有过硬的关系！像仓木大队那样爆破式的埋葬效果一去不复返了！鬼子在进入阵地之前学会了先派一个小队仔细检查，即便是有埋伏，也只损失一个小队而已。“小鬼子是越来越精了！”林海咂吧着嘴。鬼子要是一直上当那跟猪有什么区别？就是猪被打多了也知道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