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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沈妙误终身。
皇祈这一生,其实还算不上一生,却是注定会因为沈妙妙三个字而鸡飞狗跳,闹不得清净的一生。
先不论妙妙幼时总是打架斗殴,或是调戏各位官家千金,跑去花楼看姑娘喝花酒皇祈总是会在紧急关头,一脸淡薄冷然的拎走这个小魔头。所谓一物降一物,大致,皇祈就是沈妙妙的天敌,亦或是软肋。
阮文帝临嘉七年,京师北移。江南西境之土,战事略为平静,男耕女织,倒还是一片其乐融融。北疆战事略有不平,沈大将军兵守卫?州,战功赫赫,威望甚高,此次出征驱赶进犯蛮夷也是轻而易举,在杀敌二十多万后班师回朝。
城门口缓缓而来的大队之中,一个个子小小的俊俏铠甲兵却是意气风发的坐在副将的位置上,昂首挺胸,理所当然的接受着百姓的欢呼与鲜花。
眉眼间的风采似乎收尽了万千风华。
甚至不时还有哪家姑娘,远远的相中了这个俊俏小伙子,在兵队慢慢接近的时候,自楼上轻轻抛下了自己心爱的手绢儿,而后躲在门扉之后,含羞带怯,面若桃花。但却见得那俊俏小兵一把接过手绢儿,放在鼻息下申请一吻,惹来身旁的战友们一阵闹腾,好不放肆!
皇祈那时候已经做了十三皇子,因着太后的宠爱,而与那些真正含着金汤钥匙出生的天子们同席而坐,远远的看着这一支精兵队伍凯旋归来。
拿起身旁的小杯盏,抿了一口茶水,味道清浅,很是舒畅。再看得远处的风景,便问了太后:“皇奶奶,队伍中的那放肆的少年又是谁啊,好没个章法”
太后闻言,低低的笑了,摸了摸皇祈的脑袋,与他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少年,那可是沈大将军家的大女公子,名唤妙儿便是她了。”
皇祈噎了一口,却不想到这铠甲小兵竟然就是幼时的跟屁虫沈妙!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完全认不出来的模样,却不曾想到自己几个月前在战场上救下的那铠甲小兵就是沈妙妙,那个打小便老是拖他后腿的沈妙妙?!
太后觉着这小十三着实老成,又淡薄了一些,打小也不曾见他对什么事物感兴趣一些,如此这番对沈家这名将虎女感兴趣,倒也是不错的。遂与他细细说道,“这沈大女公子,也是个奇人,自小没了娘亲,是由着沈父给她养大的,性子纵然粗莽了一些,端的却又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这几年前还老是闯祸,弄哭了各家千金公子,却又老是有法子让各家长辈们心悦诚服,呵呵,我还记得她当年呐,还偷偷的给你箬红姨娘写情诗呢”
太后后面还说了一些什么,他已经没有听清楚了,那浩瀚的队伍已经行至了眼前,他的视线第一次脱离了最是尊敬的沈大将军的身影,转向了他身旁的那个铠甲小兵——
纵然是在天子面前,她竟然还是这般没个形象的与身后几人胡闹嬉戏,争着抢着夺那姑娘扔下的粉红手绢儿,似乎什么礼法也约束不了她的浪荡性子,当真就把自己给当做了男子。皇祈有些气闷,莫名的气闷。可是忽然,却见得她的视线轻轻瞥过了他这边的坐席——竟然恰巧的对上了他的眸子!
皇祈有一刹那的震惊,想要撇开头去,却见得妙妙凤目微微一挑,似嗔似怒看了那他一眼,竟然与他做了一个鬼脸!
妙妙长得并非多出挑,做了男装扮相倒是生出了几分俊俏的意味。然,这临了一眼嗔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只一眼,便让人觉得似整个三月的烟花扬州尽收其间,叫人心头焉的一荡。
待皇祈回神之际,那队伍已然走远了去,隐约还能见得沈父恨恨的捏着妙妙的耳朵,直骂骂嚷嚷的,消失在了人潮的那边
大致,这也便是皇祈后来一直心心念念的——
妙儿,世上当真还有那么一双眼睛,似乎藏着最是耀眼的星辰,可以窥得万千风华!
其实这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
阮文帝临嘉七年,京师北移,温家为江南大户,温长风奉旨北上,偕同年纪小小已然名动京师的温二少爷。
温二少爷养了一只白猫儿,那阵子最是欢喜抱着白猫儿东走走,西走走。这厢闻得街头躁动,欢声如雷,便晓得是沈将军班师回朝,凯旋归来。遂抱了小猫儿便也去了街上看热闹,行军的队伍缓缓逼近,周围的人群越发的躁动,不知是推推搡搡间的碰撞,还是欢声惊着了白猫儿,受了惊吓,一下子便蹦?到了地面上,穿过了人群跑了出去。
温二心焦不已,失了往日的镇定,连忙拨开人群去追白猫儿,唯恐谁人失足踩着了它。却不知白猫儿直直跑到了大道中间方才停下。温二追着了白猫儿,搂在了怀里,这下子抬眸一看——呵!可不得了,面前数匹高头大马,差点吓着了他。
这下可好!竟然成了当街拦架之人!
饶是聪慧如温二一时也呐呐的束手无策了。
却是猛然听得了马背上一猖狂的小兵横眉怒目,直冲他嚷嚷:“嘿!作甚突然跑到队伍前面,你莫不是想要找死么!”
另一小兵却是拉住了那人,说了句:“小妙儿不可如此无礼,你且不看看这拦驾的小公子是为了救那只白猫儿么。”
那铠甲小兵闻言,倒还真的伸长了脖子往他怀里瞅了瞅。这一下子可不得了,直直得瑟坏了,冲温二嚷嚷道:“嘿嘿!我可好久没有尝过大猫的滋味了,小公子,我看你生的这般俊俏,想来也定然是个好说话的,要不我就那这粉绢儿给你换了肥猫儿?”
温二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不急不慢,抱着那只受了惊吓的白猫儿站好,看着那马背上的铠甲小兵,眉目疏朗俊秀,一双眼睛未语先笑,如月牙一般轻轻荡深.叫人一眼望去便生亲近之感,只是笑容却着实有些讨打,机灵古怪的模样教人不知是笑还是怪。
温二徐徐而道:“这猫儿与我有情,是换不得的”
这马背上的小兵可就不乐意了,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眉头蹙起,可是忽而只见得其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精光,温二一愣,那小兵就骑着大马直朝他奔来。温二一愣,莫不是猖狂至此,要当街踩死他?连忙闭上了眼睛,再不敢看他,却是再次睁开眼睛,怀里的白猫儿已经不见,空中悠悠然飘下一条粉绢儿,掉在了他身上,那厮猖狂,早已扬长而去,远远抛下一句:“嘿!你的猫儿换我的手绢儿,这可不亏,我送的可是一个姑娘家的心意啊,哈哈哈~~~”
忽而又远远的听得几句咒骂,什么被咬了被抓了之类。
温二被赶来的小厮拉到了一旁,军队又往前而去,领头的那沈大将军眉眼锋利,却是多了几许无奈,朝着远处奋力嘶吼:“小王八蛋,你给我滚回来!我可不想第一天回来,明天就有人上门来找我讨说法,再胡闹罚你一月不许喝酒,负重五十公里”
“”
沈将军这语气似乎是这小兵的父亲,可是沈家就两个闺女啊,莫不是温二瞪大了眼睛,这放肆的小兵竟然就是传闻中的沈家大闺女!
圣旨一下,温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再不得空去顾忌其它,后又几番回了江南顾这顾那,待有空,携了粉绢儿去京城沈家登门拜访,却已经是来年的事情了。皇上封了他为公子朝华,第一场应酬便是十三皇子的喜宴。
灯火琉璃,烟花辉煌。
那丝竹乐器声中,觥筹交错之间,两个模样不甚清晰的新人对拜。新娘身形娇小,却是粗莽了一些,一低头竟然撞到了新郎官的脑袋。红盖头应声掉下。
“相公怎的如此急性子”她且道,凤眸斜斜看了一眼十三皇子,娇嗔道。全数将责任给推到了十三皇子的身上,闹来满堂的笑音。
温二却是不由低头,浅尝了一口淡酒,略略苦涩,始知,晚矣,晚矣!
这一场的烟花,藏了悲抑或喜,这一场偶遇,却是最终远去在了记忆里。
成鸾帝初云二年,立司徒太傅之女,司徒丞相之妹,司徒红豆为后,盛宠一时。
“红豆?红豆生南国,最是相思之物,许一段红豆姻缘,愿此生再不分离”
“”
闻得宾客高声谈论此事之时,妙妙一顿,却是默默的将手中正要去夹鲫鱼的筷子,移向了一旁的青菜。
再一瞧这青翠的颜色,却还是失了胃口。
抬眸看了看案前装裱着的框子,里面放着的正是沈大将军的亲笔书信,所谓的男人如钱财之论。
罢罢罢,不论是这红线太残次,还是这月老不靠谱,沈妙妙啊沈妙妙,你还是早些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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