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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时分,满载违禁军火的2200吨级邮轮“海星”号缓缓驶离了基尔港。与昨晚邮轮刚刚抵达基尔时不同,此时船上的发言人已经换成了意大利家具商弗朗茨。对于老齐亚诺找来的这个人,方彦还是相当满意的:身为商人的他不仅自带高超的谈判砍价技能,更与芬兰议会中的好几名议员有着不错的私人往来。这两条属性,无疑为方彦计划的实施提供了非常有利的便利。
鉴于今年欧洲冬季格外寒冷,芬兰湾早在11月上旬就进入了封冻期,因此这艘邮轮的目的地也从赫尔辛基转到了芬兰湾以外的图尔库。虽然波罗的海主体区域也出现了大量零碎的浮冰,但好在还没有完全阻碍船只的通行。驶出基尔港之后,海星号便以12节的速度向600海里外的图尔库港全速航行: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很快盐度较低的波罗的海就将在严寒中迎来全面的冰封。
正当海星号邮轮全速航向芬兰的同时,一场新的战争已然在北欧拉开了序幕。
11月26日清晨,位于苏芬边境附近的苏联村镇曼尼拉突然遭到不明炮火的袭击,一名苏军士兵被当场炸死,另有数人受伤。苏联官方随即指责是芬兰挑起了这起炮击事件,要求芬兰赔礼道歉,并将军队从卡累利阿边境全线后撤20~25公里。对于这份纯属子虚乌有的污蔑抹黑,芬兰自是义正词严的予以了驳斥。芬兰提议苏芬两国军队都共同向后撤退10公里,并邀请国际社会介入调查。
然而,这场由苏联方面一手炮制的炮击事件,不过只是克里姆林宫对芬兰发动战争所寻找的一个借口罢了。苏联方面拒绝了芬兰要求国际社会调查的提议,并开始用国家掌控的宣传机器在国内大造反芬舆论:《真理报》将芬兰陆军总司令曼纳海姆描绘成了站在尸山血海当中的吸血邪魔,并号召全苏联人民解放被地主和资产阶级压迫奴役的芬兰人民。
在内务部的煽动下,苏联国内的各大城市很快就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反芬游行,当年芬兰与西方势力勾结、企图用武力扼杀新生苏联的旧怨也被一并翻出,并在群情汹汹的民众集会上大肆鞑伐。一时间,芬兰已然取代了英美等帝国主义列强,成为苏联最可恨的阶级仇敌。
得知这份情报之后,方彦心中微微有些悬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自己对历史的改变并未影响到这场在北欧爆发的战争:预计再有几天时间,战火就将在苏芬两国的交界疆域全面燃起。出于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角度考虑,方彦随即向海星号邮轮发报,让弗朗茨等到战争爆发之后再将船开进芬兰领海。与此同时,方彦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条世界线中向海军建设投入巨资的苏联,其陆军究竟还能保有历史同期的几分战斗力。
日升月落,潮卷云舒,在基尔军港的繁忙工作中,时间很快来到了月底最后一天的11月30日。这天中午休息时分,一份新出炉的《米兰时报》被照例送到了方彦手中;只消片刻,其封面那加粗了的圆式字体便牢牢吸引住了方彦的眼球。
“苏联已于当地时间6时30分正式对芬兰宣战。莫斯科叫嚣将在十天内攻克赫尔辛基。芬兰向世界各国呼吁寻求军事援助,以抵挡红色暴政对自由世界的进一步侵略吞并;芬兰总统卡里奥发布《告全体国民书》,号召全体芬兰人摒弃内部阶级矛盾,为祖国独立和人民自由而与苏联侵略者做殊死斗争。”
看到这份带有强烈主观意向的报道,方彦的嘴角微微勾起:意大利的官方舆论果然是强烈仇视苏联的,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太多了。方彦拿起自己平时工程制图所用的鸭嘴笔,开始给便宜大舅哥小齐亚诺写一封私人信件。等到芬兰军队在边境初步挫败苏军的攻势时,这封信就将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此刻,在距离德国上千公里之外的苏芬国境线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已然彻底击碎了往昔的宁和。35万苏军越过边境,从四个方向对芬兰发起全线进攻,首当其冲的卡累利阿地峡前线登时陷入一片爆炸火海,数以万计的炮弹被急速倾泻在这片地区。与此同时,苏联的空中部队也大逞淫威:它们不仅猛烈袭击芬兰前线的军事目标,同时还对芬兰首都赫尔辛基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恐吓式轰炸。
“轰隆!”一幢毗邻总统办公楼的四层建筑被炸弹径直击中屋顶,刹那间巨响如雷霆滚滚怒爆;大楼的所有窗户顷刻间都被震得粉身碎骨,在狂烈气浪的裹挟下连同万千建筑残片向四面八方纵横飞射。火海汹涌呼啸,浓烟滚滚高窜,整幢楼房已然化为了一支燃烧的火炬,即便是在好几公里外都能清晰可见!
芬兰总理里斯托?吕蒂满身尘土的从地下室爬了出来,脸上犹自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对于年老体弱的他来说,这种炸弹空袭在精神上的确有些难以承受。看到空中那些扬长而去的苏联轰炸机,吕蒂眼眸中燃烧起了刻骨的仇恨和愤怒,这些苏联人不仅将战争强加到芬兰身上,而且还对芬兰民众展开了无差别屠戮!
“苏联人这是要用恐怖手段,来胁迫和摧毁芬兰人民抵抗的胆量!”吕蒂咬牙低语,一双枯瘦的手掌忍不住握成了拳头。对于这些在天空中飞掠的敌人,芬兰的确缺乏有效的反制手段:目前整个芬兰只有36架老旧的福克D21型双翼战斗机,还不及苏联前线战斗机数量的零头。
为了保存实力,芬军只能让这些飞机实施空中游击战,依靠主场作战的油耗优势,尽可能偷袭在前线活动的苏联轰炸机。至于首都和国内其他城市,则只能使用有限的防空炮来稍稍遏制苏联飞机的嚣张气焰。毕竟前线比后方更需要高炮来对付敌人,而芬兰的高炮数量同样极为有限!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肆虐,投弹完毕的苏联飞机逐渐返航。而随着赫尔辛基上空的防空警报解除,由清一色女性组成的民防队员便开始在整座城市忙碌起来。她们在城内统计损伤、扑灭火焰、抢救伤员、搬运尸体、修复设施,各项工作均进行得有条不紊,丝毫不比须眉男子来得逊色。经过两次战争动员,此时整个芬兰国内除残疾人和必要的技术工人外已经见不到16~46岁的男性:137万正规军和20万预备役人员全部归属于陆军总司令曼纳海姆的麾下,使得芬军在前线战场具备了以往任何时候都不敢想象的雄厚兵力。
吕蒂缓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脸上的义愤逐渐被冷静的忧虑所取代。他很快意识到,虽然苏军飞机对芬兰平民进行了野蛮轰炸,但真正造成的损伤总量却是十分有限:毕竟平民和建筑的数量远比前线军人为多,而以区区几十架苏军轰炸机实施投弹攻击,要让芬兰伤筋动骨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吕蒂真正担忧的,还是前线军队的战况。
芬兰本质上是个轻工业国家,其军事装备的生产总量断不能维持总动员之后的30万大军的战争消耗。几天前,曼纳海姆元帅就已经向吕蒂交过底:即便是算上库存的储备军火,当前芬兰军队最多也只能打两个月。一旦过了这根红线,弹尽粮绝的芬兰就别无选择,只能向苏联屈膝投降!
然而现在又有哪个国家能拉芬兰一把呢?吕蒂心中悲哀地想着。德国原本是芬兰用以制衡苏联的可靠依仗,但现在德苏两国的关系却是好得有如蜜里调油:德国不可能为了芬兰而开罪苏联,换了吕蒂当德国元首也会选择无视芬兰的诉求。英法如今海权崩坏,国内工业生产遭遇明显阻碍,即便当前西线正处在静坐阶段,也要集中全力先保证自己的军力发展。美国是远水难解近渴,而邻国瑞典则不敢过分开罪苏联这个庞然大物。
至于意大利,虽然这个国家可能有意愿援助,但那些援助物资又该怎样才能从南欧运抵芬兰?
走南线,波罗的海在今年冬季必然会全面结冰,船舶根本无法航行,更遑论德国极有可能会碍于苏联的影响,而禁止意大利物资通过德国国境。走西线,且不说挪威是否愿意让意大利物资过境、破坏其中立,光是驻扎在摩尔曼斯克的苏联北方舰队,就足够威胁任何敢于在挪威海航行的敌对势力船舶。如果苏联北方舰队在挪威海摆开阵势,意大利船只根本不敢冒险穿越,因此这条运输通道同样无法成立。
正自沮丧失落,吕蒂忽然听到书桌前的电话发出清脆的铃响。他抓起听筒放到耳边,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惊喜振奋的声音:“总理阁下,图尔库港来了一艘意大利商船,上面装载着大量军火装备,对方希望和我们展开详细的谈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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