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深夜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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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有些偏西，城里繁华热闹。一个人夹裹在人群中，忙碌的人们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店铺前站着的老板极力的招揽着客人，小摊小贩也在大声的吆喝着所卖的东西。不断的有人停下脚步把玩着谈价还价。

人来人往中每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喧闹而又平和。石惊天突然有些茫然，德尔城那场杀戮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很多人都已经遗忘。在这人群之中，那场灾难也许让他们的某个亲人而丧生，但是伤口也在逐渐平复，难道要被再次撕开？真不知该找谁问，或者是该不该问！

坐在一家普通的茶馆门口，看着拥挤的人潮，神态各色的脸庞，石惊天不知不觉的在那度了整个下午。

天色渐晚，回到了那间存放重铠的客栈，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躺在床上辗转的难以入睡，不得已只好站起身来望向窗外，漫天的星光眨着眼睛，像是在嘲笑着什么！苦恼，无助，孤寂，茫然的交织在心中。

打开木窗，纵身跳下，半空中单手一拉伸出的横梁，人已经从三楼悄然落地。不顾街上行人诧异的眼光，石惊天朝着对面的一家酒馆走去。

酒浇不灭愁，石惊天心中清楚，但他喜欢那种辛辣，直冲冲干脆脆的直入肺腑。提着两个酒坛，一步步的在夜色中沉醉。

无处可去，穿过几天热闹的大街，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那片貌似贫民区的地方，已经残废的杀手莫言就住在那里。

石惊天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莫言说实话，不光因为希望能得知一些消息。而是觉得他和自己有太多的相似，不论对错，做过什么，都是为了一些目标或是理想而不顾一切。

两个人都失败了，莫言四肢残废，自己生无眷恋。失去了手握金枪问鼎高手的权利，和失去了最爱的人，多少有些同病相怜。

走到莫言住的那间破旧不堪的木屋前，看见莫言静静的依靠在门框那坐着，脸上也没有刚见他时那么多污垢，其实也算的上是浓眉大眼，只是高高的颧骨显得更加的消瘦。

一只手搭在身边那只黑狼的头上，无力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黑狼顺从的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的用舌头舔一下。

“我知道你会来！”莫言看了一眼缓缓走来的石惊天。

“为什么？”

“你是在为德尔城的凶手到底是谁而苦恼吧！”

“的确！”石惊天点点头，来到莫言的身前。

“我知道，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曾经也为了自己双手沾染的血腥而日夜的折磨自己，即使四肢残废也不能让给自己更好受一些。”莫言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耷拉的手掌放在了眼前。

“你的意思是说，德尔城那场灾难的凶手果然是我？≈quot;石惊天心里不由的一沉。

”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是谁也不敢肯定，毕竟没有人亲眼看到，难道仅凭一张模糊的画像就能认定什么。亲眼见过那恶魔的人，早就吓破了胆子，即使真凶站在他们跟前他们也无法辨别到底是不是！“

”我只希望不是我！“

”难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不清楚？“莫言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石惊天。觉得黑暗中的他让人觉得模糊。

”我有时候会因为气愤而失去理智，所以我真的不太清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石惊天一时难以理解，看着莫言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还带酒了呀！要知道我都很久没有喝过了！是不是赏我一潭！”

自己毕竟是亲手废掉莫言的人，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怪自己。不知道他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后是怎么看待以前双手同样沾满的血腥。

石惊天缓步来到莫言的旁边，同样也坐在了地上，将一坛酒递给了莫言。自己真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残废的双手提不起酒坛，只能有两个胳膊紧紧夹住，酒水顺着嘴角不住的流淌。

“什么叫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石惊天皱着眉问道。

“那我问你，如果真的是你作的，你想怎么办？”莫言放下酒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怎么办？石惊天一愣，是呀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真是自己做的，那就是万人公愤的恶魔，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是不是想到了死！“莫言见石惊天的双眼都开始呆滞起来，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很奇怪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吗？其实我和你一样，感同身受般的清楚你在想什么。这还要多亏你！“

”多亏我什么？“石惊天不解。

”多亏你废了我的双手双脚，让我再无希望习武。走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到现在这种沿街乞讨的境地，其实我真的没有怪过你！“莫言费力的拿起酒坛，又使劲的灌了几口。

无喜无忧，安于现在的生活，即使是四肢残废。石惊天真的不明白如何从一名有着金枪金甲的骄傲，变成个沿街乞讨乞丐也会如此坦然。

”自从你走了，我就知道你会在回来，我坐在这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不如我们好好聊一聊！你的事情我有很多疑惑，但还是从我聊起吧！“

石惊天点点头，对于莫言的遭遇也想知道，想知道他怎么会变的如此坦然的面对一切。

”那日，我记得很清楚，你和离思光离开之后，我本想躺在地上休息一下，然后坚持着回到德尔城。有金枪金甲在，我可以当掉买到上等的药材和找最好的大夫给我治伤，裂骨断筋的伤只要有灵药，也并不是无法治愈。“

”可是没过一会，来了一队佣兵。他们打伤了黑狼，并拿走了金枪金甲，把我一个人扔到了路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报应！“莫言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在将死的时候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都作了什么。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都快要死了的时候，来了一对父女。他们也是从别的地方逃荒而来，很穷也很饿。但是依然把仅有的吃的喝的都给了我，还一直都心细的照顾我！可是，没过多久，那女孩的父亲就因为疾病而去世了！“

”那个小女孩就是救你的人吧！“石惊天想起了晌午时见到的那个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可爱小女孩。

”恩！父女的善良让我转变了很多，不管我以前作过什么，以后我会努力的照顾好那小女孩，能让她开心的长大，能去上学，这也是他父亲的心愿！“

说到这莫言眼睛里似乎有泪花，仰头看着深邃的天空，也许在祷告着另一世界善良的人同样也要幸福。

”不光要照顾好妮子，让她上学。我还要尽我的能力，哪怕只是每天的沿街乞讨，也要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我从没想过死，死对于我来讲只是在逃避！不能挽回，却一定要救赎！“

石惊天默默的点点头，当双手沾满了血腥，死并不能让一切重来，只能尽力的弥补些什么才能渐渐让被蒙蔽的心得到一些宽慰。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是魔尊无名还是你嘴里的石惊天。但我想说的是，不管以前有没有双手沾满血腥，都应该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而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去救赎甚至一死了之！那么你追问早已平淡了的德尔城凶手还有什么意义？“

石惊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一个杀手的感悟让自己好像明白了许多。自己为了去救沁儿，也曾经动手伤残过许多人。那不是什么正义，在不知道绿妖阴谋之前不过是一己私欲才让自己不顾一切的上剑阁。

就算是德尔城的凶手不是自己，自己就不应该作些什么！就像莫言说的一样，不要等自己犯下了什么才去想必须去弥补什么！那么就从学习魔法从而克制身体中无名的怨气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