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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玲心中几经辗转,对秦棣的情分无论如何也是割舍不下,但现如今秦棣远在京城,自己却身在岳家庄,相隔遥远,音信无,恐怕此生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再者自从到了岳家之后,岳和夫妇待自己情同已出,岳飞又人品超凡,世间罕有,对自己更是极好,任一女子如能嫁于岳飞,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又想起父母之命,刘玉玲思前想后,在万般无奈之下,终是嫁了岳飞。
与岳飞成婚之后,夫妻和睦,公婆爱戴,兄弟敬重,日子过得虽是平淡,但也平静幸福,刘玉玲本想就此过了一生,虽然未能嫁于自己真正相爱之人,但能嫁人如此,如今又有了孩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谁知就在岳云满月当日,秦棣却突然出现,刘玉玲本已静如止水的内心,便又再起波澜,多年前二人相亲相爱的种种情境,又不可抑制地闪现在眼前,此时刘玉玲的心中满满的就只有秦棣。
厅中众人都在静静地听着刘玉玲的讲述,没有任何人说话,王伦却看见并肩跪在一起的秦棣与刘玉玲的衣袖之下,二人的手已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王伦看了一眼岳飞,岳飞双目低垂,似是什么也没看到,但王伦却知道,其实岳飞已经看到了。
等刘玉玲讲完,秦棣也讲述了自己离开刘玉玲之后的情形,原来秦棣兄弟二人进京之后,秦棣的兄长不负所望,一考即中,金榜题名,高中了进士。
而秦棣当即便返回苏州去接刘玉玲,谁知刘玉玲家中却已是人去屋空,秦棣四处察问,也是无人告知,秦棣无奈之下,只得返回京城,在禀明了兄长之后,又继续寻找玉玲,几年间从未中断。
其间秦棣也曾考中武举,听调凭宣到了甘陕经略府小种经略相公的帐下,只因秦棣武艺不凡,又素有谋略,小种经略相公甚是看重,更是几次提拔。
后来秦棣又在陇右作战时立了战功,再加秦棣的兄长其时已在朝中出任御使之职,便设法将秦棣调回了京中禁军御营,而此时的秦棣已是五品武官。
等秦棣回京之后,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日夜期盼的信息,就是已经打听到刘玉玲现今身在河南汤阴的岳家庄,秦棣欣喜若狂,未及禀报兄长,便只身来到岳家庄,想要一见朝思暮想的刘玉玲。
听完二人的讲述,大厅之中一片沉默,众人都是各有所思,王伦看着秦棣和刘玉玲二人,虽然心中对秦棣夺妻之事大为不满,但也不由得甚是敬佩,尤其是对刘玉玲,竟能然够这般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真爱,如此深情,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但同时王伦也对刘玉玲充满了惋惜,这样好的一个女子,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这样的女孩儿必是人人钦慕的对象。
而在这婚姻世俗观念极为保守的北宋年代,秦棣和刘玉玲二人的行为就是大逆不道,必为当时世人所唾骂,王伦心中不由长叹不已。
在一片沉默之中,却听岳飞干涩的声音说道:“玉玲,我对你不好吗?”
“你待我很好。”刘玉玲低下头去,声音已经远没有刚才的那般坚定,竟是有些发颤的道:“鹏举哥哥,我知你待我的好,你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奇男子,我敬你重你,但我一直将你当做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而棣哥却是我心中唯一爱的人,鹏举哥哥,对不起!”
“好,我知道了。”此时岳飞的声音已经变得宁定,平静地道:“你们走吧!”
秦棣和刘玉玲的身躯同时一震,二人对视了一眼,慢慢站起身来,转身面对岳飞。
秦棣向岳飞长揖倒地,沉声说道:“岳兄,大恩不言谢!”
之前秦棣在得到了刘玉玲的消息后,根本不曾多想,便直奔岳家庄而来,在路上就已经打定主意,此次去见玉玲,她若不肯同自己走,自己转身便即离开,从此终生不与她见面,自己远走天涯,此生不娶。
如若玉玲肯同自己走,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玉玲带出岳家庄,虽然素知岳家庄高手如云,到时如果走不成,大不了两人死在一处便是。
但此时却不想岳飞竟然同意让玉玲与自己离开,秦棣心中不由对岳飞又敬又愧,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寻找机会报答岳飞的恩情。
刘玉玲向岳飞施了一礼,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目光却已经转向了抱在萍儿怀中的岳云,
萍儿看着刘玉玲的目光,知道她心中所想,便抱着岳云来到刘玉玲近前,将岳云交到刘玉玲的怀里。
刘玉玲抱着岳云,岳云来到母亲的怀中,甚是高兴,伸出小手抚摸着母亲的脸庞。
刘玉玲用面颊轻轻摩挲着岳云的小手,一直不曾流出的泪水,此时已如清泉般落下。
“云儿留下!”姚秀静的声音冰冷至极。
刘玉玲身子一颤,默默地将岳云交于萍儿,但岳云却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将自己交给别人,甚是不愿,口中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
刘玉玲不忍再看,紧紧攥着秦棣的手,并肩向外走去,众人自动分开道路,目送二人出庄。
小舞依偎在萍儿身旁,低声对萍儿说道:“萍儿,她真的好勇敢啊!”
萍儿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刘玉玲,心中又何尝不是敬佩刘玉玲的勇气。
秦棣与刘玉玲二人已经离去多时,厅中众人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岳和高声说道:“继续喝酒!”
周侗连忙劝道:“岳老弟,当心身体!”
岳和看着周侗,却是苦涩地一笑,说道:“周兄,陪我喝两杯!”
周侗微一沉吟,点头道:“好。”
“对,上酒。”姚秀静大声道:“今天不醉不归,不喝躺下,谁也不许走。”
当晚的酒宴极是沉闷,岳和喝了几杯便已不胜酒力,由周侗相送自回房中休息。
姚秀静却留下来未走,监督众人喝酒,谁少喝了一口,脑袋上便会吃上一颗爆栗,众人只得大口灌酒,结果无不喝得大醉,岳翔和岳翻俩兄弟更是喝得烂醉,由张宪、王贵几人抬回房去。
看众人都醉了,姚秀静才在萍儿和小舞的陪伴下回房说话,更是将岳云抱去亲自照顾。
但岳飞却是不醉,酒一杯杯地灌下去,反倒是越喝越清醒,王伦与卢俊义、史文恭、柴进、林冲、王贵几人陪着,无法相劝,只能一杯一杯陪着喝酒。
等到姚秀静回房后,王伦才站起身来说道:“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各自回房,王伦几人送岳飞回去,一路上岳飞一言未发,等到了岳飞房中,由丫环服侍岳飞躺下,卢俊义等人却都看着王伦。
“都回去吧。”王伦叹了口气,卢俊义等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王伦由岳诚引领着回到自己的房中,王伦喝了杯茶,静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回到岳飞住处。
王伦刚来到岳飞门前,却见岳飞推门出来,看见王伦来到门外,岳飞也未意外,便道:“表哥,我正要去找你。”
王伦点头道:“我也要找你,我们谈谈吧。”
兄弟二人并肩来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坐了良久,一时默默无言,终是王伦打破沉默,道:“说吧。”
“表哥。”岳飞开口道:“我想从军。”
“鹏举。”王伦看了看岳飞,道:“你对当今朝廷的联金伐辽之策怎么看?”
“一大败笔!”岳飞长叹了一口气。
王伦道:“怎么说?”
岳飞以掌拍案,站起身来,沉声道:“表哥见识长我百倍,不用我说,想必表哥也看得出来,朝廷此举实为下策。
朝廷的本意是想驱虎吞狼,但殊不知金国新兴,势涨运强,再加当今大金国主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野心昭昭,其志又岂是一个辽国所能满足,一旦大辽覆灭,大金兵锋所指必是我大宋,而我大宋兵羸将弱,武备废弛,如何能与大金的虎狼之兵争锋。”
岳飞说罢又是一声长叹,道:“真不知是朝中哪个好大喜功的蠢货,蛊惑皇帝行此祸国之策!”
到底是岳飞,见识自是不凡,王伦暗自点头,说道:“那让我来猜一猜,目前枢密使童贯正在河北征兵,招募天下勇士组成‘敢战士营’,准备大举伐辽,鹏举此次从军,想来必是要去投敢战士营了。
而你此次从军的目的,却是既然联金伐辽之事已不可逆,那就要将你胸中所学贡献与朝廷,更是要力以赴,打出我大宋的兵威势气,不让大金国小瞧了我们,让金人不敢轻易觊觎我大宋江山。”
岳飞眼睛一亮,喜道:“知我者表哥也!”
王伦看着岳飞因为兴奋而有些微微发红的脸,不免一阵的心疼,这个时候的岳飞毕竟还是年轻啊,凭着一腔热血就想挽狂澜于既倒,救大宋于水火。
殊不知你现在只是布衣白身,毫无根基,想凭一人之力改变这天下大势,就是几同痴人说梦啊,历史上的征辽之战你也是曾经亲身参与过的,可结果如何,还不是功败垂成,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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