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滑不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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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没有第一时间跟着上去，而是被宫人领到了偏殿里等着。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这才听到女帝召唤，让殿前觐见。

到了大殿，满朝文武百官看着他，有的含笑点头，也有的皱眉露出厌恶之色，还有的则是单纯的好奇。

沈浪也很是好奇，虽然这里面他就认识一个廖光政，却也知道诸多他听过名字的大佬都在这些人中。

例如左相林方正、右相安博鱼、兵部侍郎庄永杰等等等等……

而女帝则高坐王座之上，头戴皇冠一身龙袍，面容绝美，气质威严和甄洛有几分相似，但却多了几分人气。不得不说，女帝的容貌绝美秀丽，便是沈浪所见的那些女子中，也能排进前三之列。

这个世界没有上个世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君王和群臣的关系更像是春秋前一样的合作关系。而女帝因为本身身份的原因，对群臣比以往群王更是温和一些，见到沈浪，她一双美眸中更是异色连连。

沈浪见礼后，女帝便笑道：“早听说沈爱卿年不及弱冠便已才动文庙，今日一见却是比想象中更加年轻啊。”

“陛下过奖了。”沈浪抱拳行礼道。

女帝陛下微笑道：“说来镇国诗文一事，还多亏沈爱卿慷慨，现在文章供奉于太庙中，为我东云国平添了一成国运。”

沈浪道：“学生乃是东云国读书人，这本是应做之事。”

女帝点了点头，道：“沈爱卿刚到京城，这些日子不妨到处走走看看，京城与青云府风土人情多有不同，也是值得一看的。至于之后……”女帝微笑道，“青云书院院正已向太学发了举荐信，请朝廷免你府试直入会试，朕已经应允了。”

这话倒是让沈浪一愣。

这是……

保研了？

举孝廉这是古制，不过最近一两百年已经很少用了，而且即便是使用，多半也是举荐官员，很少用到考生推举的。

沈浪只是微微愣神后，就回过神来，抱拳道：“多谢陛下。”

女帝让沈浪站到边上去，这才开始处理各种政务。沈浪低着头安静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临近中午时分，朝会才结束，女帝正要下令退朝，就见一名礼部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南妖国使臣今日到了。”礼部大臣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寂静。

沈浪依然低垂着眼帘，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却能感觉到周围有许多目光隐晦地投向他。

女帝也是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下，道：“我东云国和南妖国向来敌对，他们来做什么？”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了，南妖国来除了十二城寨之事外，还能有什么？

其实关于沈浪屠灭十二城寨的事，最近在朝堂上已经讨论过许多次。

一方以左相等主战派为主，认为此乃是泼天大功，以此功劳封爵都不为过；而另一方则是以右相为首，认为沈浪杀伤妖族士兵固然是军功，但屠杀百姓却是有伤天和，此乃暴行当治罪。

双方每次都吵得面红耳赤，闹得不欢而散。

今天沈浪过来，女帝一早就让人打了招呼，今日不可再提此事。

谁能想到，右相这边的人表面答应了，却又借着南妖国使臣的事情来发难。

“石山城外，南妖国十二城寨被灭，数千百姓死于非命，此事南妖国怀疑是我东云国之人所为。”那礼部大臣说道。

女帝怒道：“他南妖国死了人，便一定是我东云国做的不成？”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话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男子从队列里走了出来，他冷眼看着那礼部大臣道：“李侍郎，你不妨直说，那南妖国想要怎样？”

礼部李侍郎淡然道：“庄永杰大人，南妖国索要的无非是凶手，那来使也明言，说我国若是不交出行凶之人，那便是要刀兵再起。”

庄永杰哈哈大笑：“凶手？单枪匹马灭南妖数千，这不是我人族的大英雄吗！莫非李侍郎你要将我人族英雄交予妖族？”

李侍郎神色不变，道：“我东云国与南妖国连年征战，便是因为这些不顾大局之人太多，若是今日我们不给南妖国一个交代，那他日妖族高手来我东云国屠戮百姓，又当如何？”

“来便是，我边关将士等的就是他们。”

就在这时候，右侧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寒着脸站了出来。

“张将军，这便是气话了。你实力惊人且手握重兵，自然不惧怕南妖国妖族，但百姓可无你这等身手。”左侧一名文官高声说道。

从这里开始，文武两列便开始不断有人下场争论，唯有站在两列队伍最前排的两名老者，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都是眼帘低垂像是睡着了一样。

女帝看到这场面也是眉头紧锁，也是觉得焦头烂额。

“够了！”

女帝一声怒喝。

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女帝猛地站起身来，一双凤目冰寒，冷冷地扫过群臣。

“退朝！”

女帝一声说完，转身就朝侧旁走去。

随着女帝的离开，朝堂上顿时又吵闹了起来。

那左侧文官中，一名礼部的官员忽然望向沈浪，笑道：“沈浪，我等非是针对你，而是此乃国之大事，换作任何人我等为了两国百姓，都会如此进言。”

沈浪微微躬身，道：“大人勿需对我解释，沈浪不过一介平民，不懂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今日也不过恰逢其会，这些朝堂之事，诸位大人决议便是。”

这礼部官员眯缝着眼，缓缓道：“沈浪，我儒道读书人讲的是修齐治平，你这话可不符我儒家大道啊！”

沈浪微微一笑，道：“沈浪少年末学，年不及弱冠，修身一道远远不够，更别提治国之道了。这些个国家大事，还得诸位大人多多费心。”

这时候，便有人冷笑道：“你沈浪再如何推脱，也是你滥杀无辜引起的两国之争！”

“大人说是那便是了。”沈浪满脸谦和。

“那你是认罪了？”这官员冷声道。

沈浪满脸错愕：“在下何罪之有？”

官员怒道：“你刚才不是承认了是你滥杀无辜引起的两国之争吗？”

沈浪神色委屈，无辜地道：“我何时承认了？那不是大人说的吗？”

见沈浪这模样，那官员也是一时无言，只能是怒道：“枉你还是读书人，简直是胡搅蛮缠！”

沈浪微微一笑，缓缓道：“大人觉得我胡搅，那多半是自己在蛮缠了。”

这话一出，这朝堂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放眼看去，这大笑之人尽皆是主战一脉。而右相一系，都是脸色阴沉。

那官员被气的满脸通红，但这话偏生是没法接下去，不然就真是跟着沈浪“胡搅蛮缠”了。

庄永杰、安博鱼等人看着沈浪，脸上带着几分玩味。他们自然是早听廖光政提过沈浪这人，也看过他那十二篇诗文，但真接触下来才发现，此人不仅是才华横溢，偏生是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

简直就是一条小泥鳅……

不，根本就是个小无赖！

但就是这滑不溜秋的态度，偏生是治得左相一脉暴跳如雷，却偏生是拿他没办法。

退朝后，万海亮这边已经赶着马车等在了皇宫外面。

沈浪刚准备上车，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转头看去，却是一名身穿白衣的文士。

见到这白衣文士，沈浪脸上泛起几分惊讶之色：“左先生？”

这人正是当日沈浪大婚，代表文庙来祝贺的三君子之一，左元。

沈浪赶紧上前率先行礼。

左元双手搀扶起沈浪，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赞叹道：“这才两月没见，便已经是学士境了，当真是天纵奇才啊！”

“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沈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先生，这次来是为何事啊？”

左元笑眯眯地看着沈浪，道：“真不知道？”

沈浪嘿笑一声，抬手道：“左先生，去我那里坐坐？”

左元点头道：“好。”

别看左元一副寻常读书人打扮，也没什么气势的样子，但这可是文庙君子。

整个东云国朝堂，文位坐高左右二相也不过是五品贤人境，而左元却是货真价实的四品君子境。

不过文庙地位超然，从不插手人族内部事务而已。

到了驿站，杨幼卿等人听闻左元来了，都是出来见礼。

左元也是面色温和含笑回礼，就如长辈见着自家子弟的家眷一样，不过当日眼神中难免有几分怪异。

这小子才成婚几天，怎么又多了两个？

沈浪在这边被安排了两间单独的院子，一间是下人居住，另一间则是沈浪和一众女眷的住处。

把左元迎入书房，绿柳端来了茶水就退出了房门，之后就吩咐在外的侍女也都一并退下，只自己留在外面侍候着。

左元抿了口茶，缓缓道：“这次来三件事。”

说完他便顿了下，就见沈浪脸色平静，眼神古井不波。

“就不好奇是哪三件事？”左元笑道。

沈浪笑道：“左先生总是要说的，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左元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不妨猜一猜，猜中了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沈浪神色微动，轻叹了口气，道：“看来左先生前来，是为了三件事，加一个解释了。”

左元满脸赞赏之色：“子玉果然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