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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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季时宴离开燕京去滨州之前,他最后一次见卿酒酒。
他抱着卿酒酒,跟她说等他从滨州回来,就带她去一趟江南。
他在江南备了一套宅子,四季常青,宅子里还有温泉。
不论是避暑还是过冬,都是绝佳的地方。
他让卿酒酒等他回来。
那时候的卿酒酒举起手中的铁链,问他:“那这个能不能解开?”
季时宴这短短二十八年人生里,经历可谓传奇。
他做过的大事小事无数,传奇也留下不少。
若是后人有评说,大概也会是很精彩的一本传记。
但是他少有后悔的时候。
不论是架空小皇帝引得他对自己动了杀意,还是一举逼死了卿涟漪,背负骂名。
亦或者是这些年征战四方,五洲对他的评价并不好。
那对季时宴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他不在意。
但是唯一不能牵扯上卿酒酒。
他这一辈子,所有的后悔都在卿酒酒身上。
尤其是去滨州前,没有解开的那一段锁链。
他后来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他答应解开了。
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卿酒酒或许就不会借着卿涟漪的算计,假死逃出燕京了?
“我当时觉得,这铁链伤不了你,等卿秀秀生产,云琅的噬心蛊解了,我就跟你解释”
卿酒酒一声苦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解释?季时宴,你一直不知道吧,卿涟漪放的那把火,一直都是我暗中引导的。”
“什么?”
季时宴愣在原地,露出从未见过的一丝迷茫看着卿酒酒。
“你不了解我,我不是个会去自杀的人,从前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活下去,即便卿涟漪不放那把火,我也会想办法自己放。”
她的字典里没有屈服和去死这两个选项。
这要有一口气在,都会为了能活下去设计算计。
今夜她第一次对季时宴吐出这样的话。
借着酒劲,也好让季时宴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喜欢的或许是当年万事以你为先,会痴缠看着你的卿酒酒,但我不是她,我算计和假意,利用你除掉卿涟漪,虚以为蛇要利用卿秀秀肚子里的孩子,我并不善良,我的算计甚至上不了台面。”
她将自己剖白,想要季时宴彻彻底底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留在这里,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可若是有一天情急之下,要出卖你换取我出宫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
“我问你刚刚的问题,是想要告诉你,当年你离开前坚定要将我锁在海棠苑里,那时候卿酒酒就已经死在那里了。”
卿酒酒从来没跟季时宴说过这么多话。
她现在说,却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就是要明白地让季时宴知道,她不可能原谅。
甚至他嘴里的喜欢都幼稚难辨,因为对她来说,那太像一个粉饰太平的词汇了。
她也不用季时宴回答。
烟花似乎放完了,宫道上恢复了昏黄的模样。
看不清季时宴的表情。
卿酒酒解下披风,塞进季时宴手里,转过身,朝着临华宫回去。
宫道寂静,异常地静。
脚步声压在雪上,咯吱咯吱地响。
卿酒酒没有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她松了口气。
觉得季时宴这样的纠缠没有意思,他一向是个骄傲并且懂得止损的人。
卿酒酒三番两次跟他说明白,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
等上阳的事情解决之后,她希望跟季时宴,跟大周再也没有关系。
她会带着云琅和丸丸回到药王谷,至此之后,交集或许都不会有。
不管他们之间经历过,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场空。
在卿酒酒看来,其实跟季时宴最般配的人,其实是迦南。
迦南喜欢季时宴这么多年了,她一个公主,这样长情,背后又有莫迦那样的势力。
不管怎么看,他们若是能成就一桩婚姻,那就是莫迦和季时宴的双赢。
小皇帝已经成年了,他到底是一代帝王,不会让季时宴一直以摄政之姿统领大周。
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大周定然会发生朝堂动荡。
季时宴若是以前那个精于算计的人,就该知道谁才是他最好的加持。
卿酒酒算什么?
离开大周,她也不姓卿,更没有对朝堂权势的任何兴趣。
对季时宴也不会有任何的助益。
她始终觉得,季时宴一心要在她身上下功夫,或许只是当年离开大周的方式太过惨烈,让他心内有些触动而已。
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刻骨铭心,也不是真的喜欢。
到了临华宫,春草和卫行云匆匆从殿内迎出来。
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是乱成一锅了,看见卿酒酒,都松了口气。
春草心有戚戚:“娘娘您去哪儿了呀,奴婢都快吓死了,长公主竟然都被处置了!”
卫行云则一脸严肃:“娘娘可是遇到什么人了?”
卿酒酒有点累,今夜发生的事虽然没有关联她,但是也算的惊险。
“没有,只是没找着春草,你们都歇着去吧。”
漏夜深深,子时已过。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从除夕之后,卿酒酒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季时宴。
她原本以为是那夜的话说的太直白,季时宴已经离开上阳。
但是没想到后面听春草说,那个除夕夜冒犯了大公主的侍卫,被调去御前了。
孟召居然启用他。
明明她感觉孟召和孙章慧想除掉季时宴的。
或许是因为季时宴那夜的武力崭露头角,让孟召留意上了也说不定。
卿酒酒只是没有明白,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怎么还留在皇宫。
不过她没有空细想,因着上阳皇宫又出了事。
有除夕夜的事情在,她身为大夫的身份已经传开了。
孟熙宁后面也来上门道过谢,凤鸾宫被她当面诊断过的两个嫔妃也上门来求诊。
结果一副汤药下去就药到病除。
谢京华的神医名号在皇宫瞬间出了名,各宫娘娘都纷纷前来攀关系。
尤其是良妃。
良妃一心求子,对卿酒酒开的药根本不怀疑,日日都服用着。
临华宫一时间颇有些门庭若市的意思。
只是皇后听说那日之后就染了头风,甚少出门。
卿酒酒闲下来就爱去太医院走走,找药材配药一直是她的兴趣。
这一日从太医院回宫,墙根下的却听得几声闷咳传来。
起初还没有在意,可是临近元宵,宫里的风寒却渐盛。
太医院每日接待发热咳嗽的宫人许多,渐渐的,发现有些宫人退了烧,过两日又烧起来。
反反复复,总也没有见好的时候。
卿酒酒疑心观察了几道,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流感,而是——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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